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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以东无战事(足球同人)——MelindaLewyska

时间:2024-04-20 08:27:29  作者:MelindaLewyska
  “罗伯特,你觉得我多大了?”男孩用叉子叉起一块烤鸡翅,边吃边歪着脑袋看他,顽皮地笑笑,不等莱万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客人想让我多大,我就多大。有的要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那我便告诉他我成年了;有的呢,喜欢小孩子,那我就说我只有十二岁。”
  “那你其实多大了?”莱万问他。
  男孩沉默了一下,咀嚼着嘴里的鸡肉,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刚刚满十五岁。”
  十五岁。莱万的心一抽,如果他和罗伊斯的孩子还活着,也刚刚过完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啊。
  他打量着萨沙,随即否定了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荒谬的想法,不,自己的儿子早就死了,小镇上所有的老人都可以作证。
  他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你为什么要我请你吃饭?”
  萨沙听见这句话脸红了,低着头和盘子里的鸡肉作斗争,嗫嚅道,“因为我好久没有吃晚饭了,我很饿。对不起,罗伯特,我知道这很麻烦你,但是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只是想吃一顿饭而已,我说了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为什么不吃晚饭?”
  萨沙把叉子咣当一下扔在盘子里,“因为我没有钱,我把赚的钱全部送给安东和阿列克谢了。”
  “安东和阿列克谢?”莱万对这两个名字隐约有点印象,他听克洛泽提起过,说是一对俄国来的双胞胎,偶尔会在树林里遇见他们在抓鸟蛋。
  “嗯,”萨沙点头,“就是米兰丘克家的那两个双胞胎。他们的母亲病了,治病需要很多钱,所以我就把我赚的钱都给他们了。我是跟着他们家一起来波兰的,以前的两年都是他们家在照顾我,没有他们我早就冻死或者饿死了。”
  “所以你站……你做这个,是为了给他们母亲治病?”
  萨沙又点点头,“我也尝试着做过别的,学徒或者帮工,我现在白天也在打杂,可是没有什么比站街更能赚钱。”
  怪不得,莱万叹口气,“但是米兰丘克兄弟呢?他们不自己赚钱吗?”
  “他们也在赚钱,在城里做工,每月只会回家一次,把钱都寄回来……”说到这萨沙犹豫了下,“因为他们的母亲是个寡妇,她丈夫在战争期间死了,死在了斯大林格勒的城墙下面。整个家都是她在支持,也是因为这个她才得病的。她对待我,就像对待她的亲生儿子一样,所以现在也理应由我来照顾她。”
  “那你的父母呢?”
  萨沙吃饭的手停了,他扭头看着餐厅窗外沉沉的夜色,今晚天气不好,远处的天界线隐隐有雷声传来。男孩看着这景色,脸上的表情第一次阴沉了下来,“我没有父母。”
  06
  莱万意识到自己也许问了什么太不合时宜的问题,他想再好奇地询问下去,可是看着男孩的脸色,他便知道今天是没有机会了。于是他善解人意地让萨沙在安静中吃完了饭,男孩拿起纸巾擦掉嘴角的残渣,仰起头看着他,“谢谢你,罗伯特,今天的饭很好吃,我这几个月第一次吃得这么饱。”
  莱万叫来服务生埋单,萨沙执意要看看小票,好记下欠着莱万的钱。莱万看着他认真固执的样子,似乎看见了罗伊斯当时固执着要回德军部队的模样——他们在有些地方真是奇怪地相似,对于自己决定要干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于是他心下一动,脱口而出,“萨沙,要不你今天来我家吧。”
  男孩拿着小票记账的手顿住了,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还在消化这句话的隐藏含义。
  “不,你误会了,”莱万对自己不经脑子的冲动行为感到懊悔,连忙解释,“我是说,你今天也休息一下吧,可以来我家睡一会儿。”
  “可是,先生……不,罗伯特,我……”
  “我知道你需要赚钱,”莱万说,“可是,萨沙,你现在更需要休息一会儿,否则你自己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你不希望自己也病倒吧?那还怎么给米兰丘克的母亲治病呢?”
  萨沙看着莱万,摇了摇头,“不希望。”
  于是莱万把萨沙带回了自己家里。
  回家的路上天上已经下起了雨,狂风大作,看着是一个夏日典型的暴雨天,明天一早起来可能森林里都会有树木被拦腰截断,克洛泽便会要莱万和他一块去运一些新的木材回来。莱万的房子并不大,无非是一个简单的三居室布置,一个主卧一个客房和一间小书房。客房里因为长期没有住人显得有些格外冷清。
  莱万把萨沙安顿好,关好了窗户防止雨捎进来。然后给男孩掖好被角,关上卧室的灯,“晚安,萨沙。”
  “晚安,罗伯特。”男孩在黑暗里低低地回复。
  到了后半夜莱万被一声响雷给惊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摁亮了房间里的灯,在瓢泼大雨拍打着窗棂的雨声之间,他听见隔壁客卧里传来的啜泣的哭声。
  “萨沙?”莱万有些担忧,赶紧披上衣服去查看情况。男孩睡得不安稳,像是在做噩梦,双手死死地攥着被角,把脸埋在枕头里,眉头紧紧蹙着,一声又一声地说着梦话。莱万凑近了仔细听,男孩在用俄语不断地喊着爸爸和妈妈。
  “我没有父母。”——萨沙几个小时前说过的话和那张带着阴郁神色的脸在莱万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回,是啊,米兰丘克一家也是从两年前才开始照顾萨沙的,那么在此之前呢?在俄国的时候呢?他的父母呢?难道把他给抛弃了吗?
  可是谁会舍得抛弃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啊,莱万心里深深地觉得不公,他愿意放弃一切去找到他和罗伊斯的孩子,可是有孩子的父母却能毫无愧疚心地丢掉自己的孩子,这一切都太荒谬可笑了。
  “爸爸……”萨沙在睡梦中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泣,用俄语带着哭腔继续呢喃着,“不要丢下我……我怕……”
  莱万看见男孩的眼泪从紧闭的眼睛下流出来,已经浸湿了整个枕头,他没法不感到痛心,于是他小心地靠坐在床上,把熟睡的男孩搂在了自己怀里,像是哄小孩一样地低声哄着他,拍着他的后背用俄语安抚着,却也更像是也在告诉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可怜的孩子,“爸爸在这。爸爸在这。萨沙,嘘……不要怕,爸爸从来没有丢下过你。爸爸一直在找你,一直想告诉你:我和你妈妈都很爱你。”
  我的儿子,我从来没有想要丢下你。
  莱万安抚着萨沙,轻轻哼起自己记忆里小时候母亲会唱给自己听的波兰的摇篮曲,他的母亲说这是肖邦写的,因此一定要让他们都记住曲子的旋律。他后来也给罗伊斯哼过这首曲子,那是他们双双被困在小木屋的时候,他们毫无根据地畅想着不可能的未来,说等战争结束了,他们要一起跑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地方去,自己搭个同样的小木屋居住,再要个孩子,莱万负责给孩子亲自做一张婴儿床,罗伊斯负责每天晚上给孩子唱摇篮曲哄孩子睡觉。
  罗伊斯那时闭着眼睛哼了几句德国的摇篮曲,说是勃拉姆斯的杰作。不过莱万嫌弃他唱歌永远跑调,罗伊斯气得推了他一把,嚷嚷着,“那你来唱!我就不信你不跑调!”
  莱万当时坐在壁炉边上,看着壁炉里噼啪作响的炉火,看着火光照映着的罗伊斯的侧脸,屋外大雪纷飞,不知道何时才会止息。他轻轻地哼了出来,世界在那一刻安静极了,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和这间小木屋一样,所有的听众都在屏气凝神地听着他唱歌。
  “睡吧,宝贝,夜幕已低垂。
  床头布满玫瑰,陪伴你入睡……”
  罗伊斯盯着他认真唱歌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莱万停下了歌唱,也好笑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你唱得真认真,”罗伊斯说,“就像,就像你面前真的有个孩子一样。”
  莱万当时静默了,他只是说,“可是,我们会有一个的,对吧?”
  “是啊,”罗伊斯附和着,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原样,他们又从自己想象着的一起居住的小木屋里回来了,世界上所有别的人也都回来了,他们又成了被困在暴风雪中的属于两个不同阵营的可怜飞行员和前线记者,“是的,我们会有一个的。”
  莱万的思绪从十五年前飘了回来。在他的安慰下,萨沙在他怀里已经停止了啜泣,沉沉地睡着了,脑袋枕着他的手臂。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表情也变得平静祥和。莱万把他给平放回床上,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男孩在睡梦中发出几声无意识的呢喃,但是好在不再是什么痛苦的哭泣。莱万凝视着睡梦中男孩的脸,这张和罗伊斯这么相似却又不同的脸,最后轻轻在男孩额间印下一个晚安吻,如同父亲对孩子的那样,“睡吧,孩子,夜幕已低垂。床头布满玫瑰。”
  07
  第二天早上萨沙离开前,莱万偷偷在他的钱包里多放了一张100面额的兹罗提。男孩已经把昨天晚上的饭钱记在账上了,临走前还再三向莱万保证:“我会还钱的。”
  “我知道,萨沙。”莱万揉揉他棕色的头毛,“但是我也说了,不急。”
  从那以后,莱万时常会在下班时再给萨沙带些吃的,有时是火腿,有时是三明治。男孩的气色也比他以往见着时要好了一些,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也会乐意跟莱万聊聊天,分享一些有趣的或者无用的见闻,比如说社区书记计划着多在周末的时候举办几节思想教育的课,或者说镇子上的面包店又涨价了,以前五兹罗提就可以买到的全麦面包,现在已经需要二十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连药店里最廉价的止痛药都要买不起了。”萨沙摇着头,神情看起来很沮丧,“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战争。莱万想说这句话但是没有说出来,十五岁的男孩理解不了你口中的战争是什么意思,他只会睁大眼睛说,什么战争?战争不是早就结束了吗?连只上了小学的孩子都知道,是苏联人帮我们赶走了敌人,赶走了法西斯和资本主义的蛀虫。
  莱万想起克洛泽前几天发工钱时跟他说过,最近苏联和西方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因为总有些东德人会逃跑到西德去。他说他的一位东德的客户就在逃跑的半路上被捉住了,整个人很快地从人间蒸发,似乎从未存在过。
  于是莱万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币递给萨沙,男孩马上执拗地说,“我不能花你的钱!”
  “不,这钱花不了,”莱万说,这是克洛泽给他的,“这是东德的硬币,你看那上面还刻着德语,他们德国人管自己的货币叫马克,东德的叫奥斯特马克,西方的德国用的是D马克。”
  萨沙疑惑地接过来,这个面值2马克的硬币,捏在手里对着路灯光芒的方向翻来覆去地看,“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因为你问我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答案,”莱万觉着自己说话的口气活像是在教育自己的儿子,他也不能跟男孩讲更多,“总有一天,当两种类型的马克再变成一样的时候,我们的面包就会回到正常的价格了。”
  ——我也能再遇见马尔科了。当然,莱万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萨沙把硬币放在了自己的兜里,尽管到目前为止他都想象不到那样的一天是怎样的。从他出生起,那道横亘在波罗的海边的什切青到亚得里亚海边的的里雅斯特的铁幕就落下了,并且似乎,这道铁幕应当是与生俱来的一样,永远存在着。
  莱万会一直待在萨沙身边,直到华灯初上,他才会离开,找一家小餐厅坐着远远地看着萨沙,那个和罗伊斯那么相似的身影,然后直到萨沙找到了客人,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了,他才会离开。
  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地捱过去,夏日的天永远都是那么炎热,社区书记要求他们参加的思想组织活动也变得越来越难熬,没有风扇的房子里永远都是闷闷的,连窗外的蝉鸣都无法传进来哪怕一点。
  莱万的生日是在8月份,他生日这天克洛泽难得地给他放了半天的假,表示现在夏天不会很忙。于是他便独自在小树林里待了一会儿,罗伊斯从来没有给他过过生日,甚至连给他寄封信表示祝贺的机会都没有。他记得自己在战争刚刚结束的那个夏日曾经收到过一封从德国拍到莫斯科的电报,不过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去一探究竟,他的主编便用一副他是通敌者的表情看着他,问他,“罗伯特,你知道这是谁给你的吗?”
  “不知道,”他最后选择了说谎,“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解。”
  于是他到最后也没有去取那一封电报,于是他便错过了也许是最后一次和罗伊斯联系的机会。
  莱万现在想着这件事会很懊悔,可是如果时间再来一次?不,他想他还是没有勇气去承认这封电报是给他的,没有办法,那个时候他很清楚自己最大的愿望便是好好地活下去,活到可以离开莫斯科的那天,去波兰寻找自己的儿子。
  马尔科一定会斥责他的懦弱,莱万想,但是假以时日,他会理解自己的苦衷的,毕竟他们也不过是战争的受害者,是这个世界被战争所伤害的数以千万计甚至数以亿计的普通人中再普通不过的两个。有时,莱万甚至想,他们已经足够好运了,这个世界上比他们还要悲惨的受害者实在是太多太多,让人怀疑幸运女神已经遗忘了地球的这一片焦土。
  按照往常黄昏的时候,他离开了树林,沿着小镇的街道朝自己家走去,不出意外地在路边看到了萨沙。
  “嗨,萨沙!”他朝男孩打了声招呼,萨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头毛的前端给染成金色的了,看着和罗伊斯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
  “罗伯特!”萨沙也同他问了好,表情却不大自然,像罗伊斯每一次要提出一些为难的请求的时候的表情——比如当罗伊斯询问他自己能否给他写信的时候的样子——也像萨沙自己上一次提出能不能要一顿晚饭时的模样,眼神里流露出纠结,脸上苍白而没有血色,嘴巴死死地抿着,仿佛一张嘴那扑通直跳的紧张的心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怎么了,萨沙?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听说今天是您的生日,罗伯特……”萨沙吞吞吐吐地说,莱万注意到男孩又开始用敬称称呼他,“我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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