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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觊觎无情仙尊(玄幻灵异)——十口古叶

时间:2024-04-20 08:50:31  作者:十口古叶
  可直到那日,连神通广大的仙人都收了重伤,他才意识到,这几人绝非池中之物。
  月章终于感受到了恐惧,那是一个一直沉迷于梦境之中的人知晓梦将醒时的恐惧。
  他警告了那个叫做楚晏清的人,可是他没有听。
  为什么没有听呢,如果他听话的话,该多好。
  但是他们还是找到了那个地方,那个游医模样的人甚为不凡,短短两天就摸清楚了错综复杂暗格丛生的天府客栈。
  他无路可逃了。
  所以砚书开馆之时,他略施小计,让那个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人陷入长眠。
  那是被他精心篡改过的梦境,是那位仙人教他的。
  纵使我死,也要拉你们一同下地狱。
  但是他没有死,那个游医只是悲悯地看了他一眼,便抱着昏迷不醒的楚晏清走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祁九辞最后放了他一马,毕竟他伤了他最重要的人。
  到最后他终于明白了。
  清楚地活着,往往比糊涂地死去更痛苦。
  祁九辞就是要让他尝这人生中的最后一苦,就连死去也不能释怀。
  这是在他看到真正的晋河的时候领悟到的。
  三魂归一,他看见了晋河明亮如旧的笑颜,他对月章伸出手,道:“小月章,不要这样捆缚着自己啦。”
  “这些年来,你很累吧,一个人扛了这么久,我一直在你身边,我都知道的。”
  “我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带着罪恶度过一生,我喜欢曾经的那个会喊疼,会害羞的小月章,而不是如今已被绝望和恨意撕裂的面目全非的月章。”
  他摸了摸月章的脸,很轻柔,就像从前一样:“代我,好好活下去吧。”
  于是他和镇在此地的千万魂魄一同四散而去,魂归故里。
  这真是天底下最残酷的刑罚。
  但是连陪着他的人都没有了,他还怎么活下去呢?
  月章忽然觉得真没意思,自己做的一切,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偷得了那人片刻的驻足。
  所以他想,就这样吧,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他从日上中午走到日落西山,终于,他走到了那座小墓碑前。
  他挖开自己曾经刨的土坑,抱着小木碑躺了进去。
  我要和你灵魂相连,让你生生世世都要和我抵死纠缠。
  月章闭上眼,唇角微微绽开笑意,陷入了无尽的长眠。
  两处穴外,祁九辞默立良久,草原的长风吹拂他的衣袍,风声猎猎作响。
  最后,他放了一束新绽的梅枝于坟头,离开了。
  那少年终究是做了黄粱一场梦,梦醒了,便也曲终人散了。
  祁九辞讲完了,他用拇指指腹蹭了蹭怀中人的面颊,却没有得到回应。
  楚晏清垂了眸,看着月白袍袖中若隐若现的五指,轻声道:“是那个天府客栈的少主吗?”
  祁九辞轻轻“嗯”了一声,叫人辩不清情绪。
  大抵是悲伤的吧。楚晏清想,这被命运捉弄的一生如何不叫人心生难过呢?
  所以他回抱住祁九辞,将头靠在他颈间,小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守寡的。”
  祁九辞的身形僵了僵,又听到那人说:“那你也要保护好我,不要让我被人欺负。”
  他微微扬起一抹笑,楚晏清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如鬼斧神工般的侧颜在月光的倾洒下有些柔和,和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人有些不一样。
  “我会的。”
 
 
第20章 夫子
  翌日清晨,长鸣都尉准时的打起了鸣。
  阿若正在马厩边喂马,她捧着一捧干草,看着楚晏清揉着眼从楼上下来。
  “早。”他探身往院落里瞅了瞅,没见到人,问道:“砚书呢?”
  长鸣都尉依然孜孜不倦的打着鸣。
  祁九辞倚在门边,他单手按住长鸣都尉。
  长鸣都尉缩了缩脖子,噤声了。
  “果然还得专门的人来治你。”楚晏清一脸得逞的笑意,冲着长鸣都尉恶狠狠道。
  “哇,你们真残忍。”砚书甫一从楼上下来,便看到三人围着一只鸡,像是要将它就地处决。
  长鸣都尉伸长了脖子,“咕”了几声,表示认同。
  楚晏清抱臂看他,好整以暇道:“要是你的鸡大白天的再扰人清静,我就把它炖了,顺便把你也炖了。”
  砚书和长鸣都尉同时缩了缩头,不吭声了。
  他们简单用过膳,便要打马上路。
  “这次,在西北。”祁九辞手中的司南指针旋转了几下,最终定格在了西北方向。
  “西北......好像是姒门的方向。”楚晏清看着他手中的司南,若有所思道。
  一旁的阿若蓦地抬眸,一向沉稳的神色起了些波澜。
  “那是阿若自小生长的仙门。”
  一行人脚程很快,一路上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姒门山下。
  山上终年云缭雾绕,数座青峰相连,高耸入云。山脚下的小镇人群熙攘,来来往往,路边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彼时夜色初上,本就热闹的小镇上灯火通明,各色各物应接不暇。
  “傀儡——术呦——变幻莫测,神通广大的傀儡术呦——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傀儡术呦——”经过一处时,那叫卖的商贩如此喊道。
  楚晏清驻足,他侧眸,看向眼前人群攒动的地方。
  火树银花映在他眼中,绚丽夺目,他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对一个斯文书生上下其手,口中还念念有词。
  “取我血肉,奉为长生,朝为蜉蝣,夜为猛兽,魂兮——归来!”那个汉子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他神情激动,连在书生身上游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像是供奉一尊崇高无上的神像。
  书生起先并无反应,却在汉子话音落下之后,忽的全身痉挛起来,两眼翻白,在汉子的循循引诱的声音中忽的跪坐在地,像是提线皮影一般。台下人群喧嚣至上,一阵呼和之声,像是惊奇于此等术法。
  楚晏清微微皱了眉,他碰了碰身边的祁九辞,却落了个空。
  砚书和阿若看的目不转睛,砚书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
  他恨铁不成钢的给了砚书一下,砚书呼痛一声,抱着头转过来,跟长鸣都尉一起对他怒目而视。
  “祁九辞呢?”他问。
  两人这才发现祁九辞不见了,砚书茫然四顾,道:“没看到啊,许是有事吧,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楚晏清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烈,他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上的傀儡戏,目光却下意识的想去捕捉那人的踪迹。
  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忧虑,阿若微微靠近他,低声道:“祁公子非同凡人,自有独当一面之能,公子无需忧心太过。”
  楚晏清点了点头,这时人群中忽的有人高亢道:“让他动一动啊,傀儡不动有什么意思?”
  他重新看向台上。
  只见那汉子微微一笑,低声念了句什么,那书生竟奇异的开始动了,虽然神情僵硬,动作也僵硬,却是按着汉子的指引一步一步的移动。
  “让他从你胯下钻过去!”更有人起哄道。
  话音刚落,那书生还真跪爬在地,缓慢地穿过汉子的胯下。
  人群中爆发出了更高的惊呼声,人人都奇于此等邪术,却又个个跃跃欲试。
  “他还能变回去吗?”有人质疑道。
  汉子将书生扶起,又对他上下其手了一番,又以一句“魂兮——归来”作结。那书生颤颤巍巍地呜咽了几声,再睁开眼时,却已是一片清明,那片蒙在眼中的白色阴翳消失的无影无踪。
  书生神色茫然,他看着台下涌动的人群,喃喃道:“怎么了?”
  那个汉子拍了拍书生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长:“多谢阁下配合这出戏。”
  戏毕,台下喝彩之声一重高过一重,游客们纷纷掷出银钱打赏,汉子喜不自胜,忙躬身致谢。
  “还有人想来试一试吗?”送走了书生,汉子摩拳擦掌,神色奕奕的看着台下的看客。
  从看客到戏子,仅一步之遥。
  有人推搡着身边人上去,更多人想自告奋勇,他们目光炯炯,看着汉子手中的提线,像是着了魔一般。
  砚书跃跃欲试,他踮起脚,企图从一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就连阿若神色都有些动摇。
  楚晏清强拉住砚书,声色冷冷:“你疯了?这是要命的东西!”
  砚书神色痴迷,口中喃喃:“好想去......”
  楚晏清忍无可忍,在他头上狠狠来了一下。
  “嗷!”砚书痛呼一声,他眼底泛起水花,可怜兮兮的看向罪魁祸首:“公子,你下手也忒重了些。”
  楚晏清面无表情道:“手不重些你的小命就被人骗走了。”
  阿若也从魇中稍稍挣脱出来,她睁着仿若无一物的眸子,茫然道:“怎么了?”
  楚晏清长长叹息一声,每当这时他都会格外想念祁九辞,因为祁九辞从不废话。
  话虽如此,他正要带着人去找祁九辞时,却听见台下有一人声音清浅,声色无波无澜。
  “我来试。”
  楚晏清不可置信的转眸看去,只见祁九辞抱臂立于阶下,神色晦暗不清。
  那汉子甫一见到祁九辞,竟稍稍愣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笑脸相迎的样子:“能得这位公子赏脸,是鄙人的荣幸。”
  他伸手作迎:“请。”
  祁九辞颔首,他看着眼前笑意不减的汉子,缓缓迈步上阶。
  楚晏清喉间一紧,他不知祁九辞为何抛下他们独自行事,但却本能的觉得他不会有事。
  祁九辞微微侧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有着淡淡的安抚意味。
  楚晏清紧绷的脊背微微松了下来。
  待走近时,那汉子笑容逐渐狰狞,他恶狠狠道:“这可是你自投罗网的。”
  祁九辞神色不变,他张开双臂,像是请君入瓮。
  汉子迟疑片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抚上了祁九辞的衣衫。
  “......朝如蜉蝣,夕如猛兽......”他念念有词:“魂兮——归来!”
  祁九辞岿然不动,连神色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汉子又念了一遍:“魂兮——归来!”
  台下的人静静的看着他。
  汉子脸色涨的通红,反反复复的念那一句魂兮归来,祁九辞却无任何反应。
  终于有人不耐烦了,高声质问道:“怎么回事,我们花了钱,你就给我们看这个?你跟刚刚那个人不会是串通好了吧?讹到钱了就反咬一口?”
  群情激奋,唾骂之声沸反盈天,汉子靠近祁九辞,他眼睛通红,像是犹斗的困兽:“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九辞神色淡淡,并不言语。
  他这副样子似乎惹恼了汉子,他忽的暴起,携万钧之力挥向祁九辞。
  电光火石之间,祁九辞手一挥,烟土尘嚣至上,迷了眼前之人的眼。
  待烟尘散尽之时,众人正待再瞧时,台上两人赫然没了踪影。
  楚晏清面色微冷,他最后看了一眼戏台,“傀儡术”三个字赫赫在目。
  “此人定有问题。”他说着,话音刚落,便带着砚书和阿若往人迹罕至处去了。
  月华如练,幽幽江水之上,蓦地爆出数丈水花。
  祁九辞立于江上,长剑微点水面,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先前那个汉子已然不敌,他于重重水浪之中后退数步,跪倒在地。
  祁九辞提着剑,如地狱修罗一般,缓缓走近。
  汉子死死盯着他:“你不能杀我!”
  祁九辞脚步未停,剑尖在地面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神色半隐于月色之中,明明灭灭。
  “在鬼城的时候,你就逃了。”祁九辞道。
  汉子喘了口气,他向后瘫倒在地上,在看到祁九辞的剑高高抬起之时,眼神终于流露出了惊恐之色。
  “你难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谁布的局吗?客栈里的黑袍人和那个痴心妄想的少主?”
  祁九辞剑尖微顿,在离他咽喉只有分寸的地方停下。
  “说。”
  “那个少年真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被骗了去,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真是蠢啊,还真以为能复活他那个早就死了的心上人呢.......连对我夫子的身份都深信不疑,真是天真!”他咽了口唾沫,笑容里面满是恶意:“仙尊,动了恻隐之心,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啊。”
  猝然间,平地起惊雷,将昏暗的天地都映的一白。
  惊雷之后,原本瘫软在地的汉子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癫狂的笑声回荡于天地之间。
  “后会有期,罗刹仙尊。”
  祁九辞看向广袤的江面,神色仍淡。
  “他是那个客栈老头吧。”
  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来,祁九辞并未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楚晏清说完之后便没再开口,像是又回到了前几日那个醉生梦死的客栈,还有那个不顾一切的少年。
 
 
第21章 姒门
  “此人并非凡夫俗子。”祁九辞收了剑,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楚晏清一眼。
  对傀儡之术运用自如,近乎装神弄鬼。又能乔装数年于鬼城潜伏。术法之高深,心性之坚忍,可见一斑。
  楚晏清沉吟片刻,却对上了祁九辞有些有些复杂的眼神。
  “?”第一次见祁九辞这副神色,楚晏清顿时提了兴致,他微微凑近祁九辞:“天不怕地不怕的罗刹仙尊,竟也有这副面孔。”
  祁九辞猝然撞上他清可见底的眸子,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
  “此人应当是个短袖,专好年轻俊美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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