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李剑赢,而是隋风。
我当即转身大步迈开,衣摆带倒了玉阑边上的两盆兰草。
然而,身后的人终究是更快我一步,牢牢将我扯住。
我被他扯进了怀里,他的旈珠打在我的额角,有些痛。
“赵玉,你到底是舍不下我。”
“不然我还你一命,你怎么不敢要呢。”
第29章 陈年旧账
我费尽了力气,终于挣出一只手来。趁他不防我便回身,猛要给他一拳,却被他稳稳截住。
“你挣开我,是要跟那个老匹夫去犬戎,死在通往西北的驰道上?!”他手掌包裹住我的拳头,恶狠狠地质问我,
“隋风,”我定定地看着这张昔日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最后还是阖上眼,“我问你。”
“当年李剑赢征讨犬戎大胜,班师回朝,在永苑摆宴。”
我的声音都在抖,渐渐字不成句,“我是怎么……怎么被送到了他下榻的厢房?”
身后的隋风动作蓦然一滞,没有回答,只是将我更用力地锁在怀中。
“他在宴上对你出言不逊,戏谑说你这个太子不过是冲龄稚儿。”
“你看出他对我有邪猥之意,便顺水推舟,将我送入他的房中。然后……然后你又‘及时’出现,将我‘救下’,又将他意图亵玩赵国公子一事在大殿之上抖出来。”
“先王便当廷撤去他的兵马大元帅,只挂着太尉的衔,将他困在邺都两年,隋风。”
我越说,越是激动。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开始与他翻出陈年旧账。
所有他对不住我的事,都在那声“珠联璧合”之后被无止境地放大。仿佛将我心里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硬生生撕出一个血窟窿来。
“你敢说当年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哈哈……”我心里一阵凄凉,却莫名笑了出来,“因为那时我们还不熟!你我不过是因着隋永安的关系,才在潜邸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我在潜邸与你见礼时,甚至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你是高高在上的大梁太子,根本没必要在意我的死活、没必要在意他将会如何折辱我!”
一阵折磨人的沉默。
隋风垂着头,将下巴放在我的肩上,两手还锁着我的腕子。
“那是我父王事先……”
“难道你没有参与吗!!”我打断他,失控地朝他嘶吼。水中的锦鲤登时翻腾出了一片水花,“哗啦”一声,便遁入瑶池深处。
我的末字尾音,在瑶池周遭回荡了好几圈,最终才消散了去,四周又重归寂杳。
良久,他忽地轻轻笑了一声,那笑有些颓然,是我从未听过的语气。
“赵玉,那当时怎么没人搜你的身呢。”他沉魅的嗓音重又在我耳侧响起,“你是怎么把匕首带进去的?你又是怎么能够削下他的手指?他的护卫,他的副将呢?”
“都不在,是不是。”他淡淡地问我,“他如果真对你做了什么,当时便可以削官去爵,卸甲归乡,三五年内都不得出入庙堂。我自认不是什么胸怀宽广的谦谦君子,为什么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啊。”
他在我耳畔说了很多话,可我脑袋轰乱一团,已经听不进去了。
隋风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他的爱憎分明。
我没有办法想象,过了明天……我将会怎么死去。他现在又何必与我做出一派假惺惺的柔情?倒不如直接一刀杀了我,更为干脆果断。我们都能得到解脱。
未几我的视线又再次模糊了,我看不清瑶池,看不清白鹤……看不清许多东西。
然而最看不清、猜不透的,莫过于眼前的旧人。
“你早就知道我要逃,是吗。”
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徒剩一具被人抽空了三魂七魄的躯壳,麻木地倚在他怀里。
“对。”
“我只是想你来看一看,李剑赢要拐走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隋风抬了头,看向远处响起脚步声的方向。
我被他带进了瑶池对面的小阁楼里。
这是舞姬向梁王献舞的地方。先梁王曾在这里,夜御赵国舞姬数人。
绢屏甫一被拉开,一股旖旎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隋风带我到二楼微启的窗户旁边,看向瑶池方向。
须臾,李剑赢步履匆匆走入我的视野,他身后,跟着面带微笑的隋永安。
“人呢?!”李剑赢焦急地质问他。
“王舅,着什么急。赵玉喝了不少酒,时下更衣去了。”隋永安两手负于身后,仿佛藏着什么东西,步态却格外闲适,“王舅先坐一坐。”
第30章 赤螭幻形
我们面对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动静。隋永安二人正坐在池侧小桌边交谈,话声有些模糊,听不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明白房中无孔不入的馥郁香气是作何用的。
这是先梁王淫乐的场所,那这气味……我下意识往角落的铜鼎看了一眼,见鼎侧正雕着一龙一螭的纹路,缠绕交叠。
“赵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当时隋风就指着这些图案问我,眸子闪动着狡黠的隐光。
赵国纹章多飞鸟,以凤为尊,鸾次之,走兽并不多见。
当时我对这些龙蛇不辨的凶兽,实在不识得。我摇了摇头,细细端详着那些纹路,心下格外好奇。
“龙?蟒?”
他只是笑。
隔了几日,他便着人打了一块坠子送给我,像是腰佩,系着一条玄绶并三条红缑,玉石竟也是殷红的颜色,上头盘踞一只凶恶的无角龙。
“这是赤螭。”隋风把着我的手,将那坠子握在我手心,声音压得很低,“但你现在不能用,逾制了。”
“待我登位,再送给你。”
他只给我看了几眼,便欢喜地收了回去。
“不要说出去。”少年目光中带着罕有的紧张,“若被父王知道了,是大罪。”
我的目光追随着那块坠子,经不住好奇,“……它为什么是赤色的,还没有角?”
隋风闻言低声笑了笑,抱住我悄悄地说:“赤螭,雌龙也。”
“这是王君的符令。”他看四下无人,犹豫了一息还是将那条玄绶系在了我腰间的麒麟带上,“以大梁制,太子姬妾的那些符令,尽是些妖兽,都不好。”
“吾君赵玉,唯有赤螭,可以相配。”
我惊得不敢说话,定定地看着他,心跳都失去了固有的节律。
一通玩闹之后,隋风就将那枚符令藏了起来。我再也没见过。
不知如今是不是在沈涟的身上。可今日沈涟入席时,腰间只有一条青罗带,什么配饰都没有。
萧寒的冷风灌进来,将我吹出几分清明,我那残存的一点酒意也随之散了个干净。恍然间我有些自嘲地想,早些时候在瑶池边上,因着一点陈年旧事同他大吼,真是失态。
远处,隋永安忽然站起了身,朝李剑赢挪去。我方看清他身后的腰革之下,竟插着一把短剑。
我的视线当即集中过去,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
这时,隋风却忽然抬手关上了窗。绘着雷云的绢纱阻拦住我的视线,依稀只能看到遥远处有来回晃动的人影。
“等等再看。”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并着佩环相击的脆音。
我视线中兀然斜入一线红影,定睛一看,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当年那块赤螭坠子,正悬在他的手指之间。赤螭蜿蜒盘踞在玉顶,乍一看格外温驯,实则隐透凶戾之气。脚爪如钩,稳稳嵌在一颗大珠之上。
他示意我拿住。
我登时一口气闷在胸口,感到深重的窒息。
……这是要干什么?明日他大婚礼成,这东西是给我陪葬之用吗?!
“我不要!”
我厉声回绝了他,好似方才那股已经消散的醉意又重新聚拢,灌入我的脑袋,一阵昏昏沉沉的迷离。
屋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那股异香还在静静流动着。
我看不到隋风的表情,也不想看。
瞬息间我的发髻被他大力揪住,他将我一把按在了窗边的小榻上。我的脸颊登时死死的抵住榻上的褥垫。
他这种态度让我简直气急败坏!我暗中攒了攒力,我挣出一只手来用力钳住他的腕子:
“放开!”
同时我又有些隐约的奇怪,怎么今日自己格外有精神,与前些日子的萎靡孱弱截然不同,好似又回到了当年身强体健的时候。
隋风正穿着衮冕,华服加身,动作比平日慢了半拍。我无意窥见他腰间还佩着一把大剑,便猛地去夺。这瞬间我甚至有了自戕的念头。
他察觉到我的意图,登时牢牢按住剑柄,后来干脆将剑解了,丢在远处。
我们在榻上几乎是厮打起来,最终他也不管不顾,将冕冠下束着的缨带抽开,我听到那冕冠落地时发出了一声闷响,随后便是旈珠散落的声音。
他似捉鱼一般扼住我后颈,将我重新摁在榻上。
房中充斥着我们浊重的喘息声。那些香气便顺着呼吸,再次涌入我的头脑。
他解去我的麟带,三两下绑住我被反剪的双手。而后手掌便由我的后腰一路游移到小腹,恶劣地摩挲了几下。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在挣扎之间,我经不住发出一声哀鸣。
我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里与他发生什么。
他该去找沈涟!
他俯身凝望着我眼睛很久,终于阴冷地道:
“孤给的东西,你全部都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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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
《广雅》:无角曰螭龙。
《汉书·司马相如传》:赤螭,雌龙也
第31章 不死不休
阁楼外,李剑赢发出一声惨呼。
我的思绪被这声惊叫揪住,暗自想象隋永安对他做了什么。可我脑中却只有昔日那个小小的孩童,以及少年和煦明朗的笑。他脸上偶尔浮出的阴冷神色,也不过是稍纵即逝。
那枚扳指被隋风发现了么?
隋风的手却一直干扰着我的思绪,他轻就解开我的衣袍,将手错入我半褪的里衣之下,那枚粗糙的骨戒来回刮蹭着我的皮肤,所至之处便立时带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直到他捏住我的乳首轻轻捻弄那一刻,我在那股异香的催动下,终是维持不住冷漠的样子,将头深深埋进了皱成一团的褥子里。
衣料摩擦的声响似乎都被放大了数倍,他的手移至我小腹,离我的性器不到两寸时却停住了。他似乎在享受着我被迫屈服的过程。
那只手以极慢的动作,一点点往下移去,直到没入我的亵裤里,覆住我尚无什么反应的性器上,才再次停住。
“赵玉,怎么不凶了?”他故意用另一只手抓着缚住我腕子的麟带,将它收得更紧了些,“刚才的气势哪去了?”
我被他拽离了褥子,将头别到另一边去,不敢答话。生怕出口便是一声没调地呻吟。
他没在我衬裤里的手倏然发力,握住性器揉了几下。顿时自下腹窜上一丝莫名的快意,我便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欲念在他手中渐渐苏醒了。
骤然急促且凌乱的呼吸,滚烫的脸颊,无一不昭示了荒淫的情事即将开始。
他手下愈渐用力,捻住蟒头不放,甚至拿他的骨扳指故意蹭弄着。我不由自主仰着头,深深缓息,却被那馥郁旖旎的异香灌了个透。登时头昏眼花,连带着膝下也发软。
没有须臾,我腹下那股欲火轰然强烈起来,他却又是适时刹住了动作。我没忍住,皱着眉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呻。
“不高兴了?”
可以作弄我,他低笑了一声,显得格外开怀。
他将我的亵裤扒了下来,又腾出只手,去拉开旁侧的抽屉,找出个圆润的瓷瓶。迷乱之中我低头看了一眼,见那是一罐脂膏,有着浅淡的胭脂色。他取了不少搁在指头上,整个人也再次朝我贴了过来。
我被他这气势十足的动作惊住,当下又挣扎起来,试图将腕子挣开。
“我发觉你回了一趟邯郸,就变得逆骨丛生。”他衔住我的耳廓,轻声说着,“从前在床上时仅有的那一点乖顺,如今也没了。”他又一手重力扼住我的腕子,力道之大使我痛得发抖。他另一只手却也不闲,那温热的手骨一路经行我的髀骨,手指即刻抵住了我的后穴。
“看来邯郸不是个好地方,你最好别再有回去的念头。”
脂膏的滑腻中,他的两指顺利挤了进来,缓慢的抽送着,那骨节在我的身体里来回进出,缓重交错,不知碰到哪处我膝弯骤然失去了力气,瘫跪在榻上。
“……难,难不成,梁王眼中的好地方,便是现下这张床榻么?”我斜了他一眼,几乎在喘息的间隙里才找到说话的空档。
“啊——”
他倏然加了一指插进来,将我插的一声惊呼,被缚在身后的手也下意识揪住他的袖口。
“确实。”他点点头,手下愈发快了起来,仿佛攫住了我呼吸的节律,伴随着他的插弄而短促轻喘。
隐隐有些滑腻的水声,这令我越发觉得难堪。他好似就在等着这一刻,当即揪住我的头发,逼着我看向他。
那手指忽然停了停,反向按住了我体内的某个位置,差点将我按得射了出来。我眼前霎时浮动出斑驳的影子,视线也聚不拢了,只有他冕服上纹章。灵山、烈火、雷云……
待我捡回一线意识,终于忍不住将脸抵在他的胸口,掩住自己难堪的神色。
他将我调了个身,让我仰身面对着他。他手下越发按得用力,那滋味格外磨人,我想射却射不出,眼角都溢出了湿润,顿时抵在他怀里抽噎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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