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静静行了个叩礼,便跪行过来,极为娴熟的替我绾发。起初我还好奇地看向镜中,然而随着发髻将成,我渐渐不忍直视镜子里绾起女髻的自己,索性将眼睛闭上了。
忽然我听到一声珠玉相撞的清响,猜是婢子已将我收拾好,簪上了步摇。她的脚步很轻,退下去时,动静格外小。厚重的殿门被人轻轻关上,殿中再度沉入寂静。
我一点也不想睁眼,索性维持着闭眼的模样。
倏然,隋风沉魅的嗓音打破寂静,内容却着实让我恼火:
“玉姬,侍酒。”
我僵了片刻,还是挪到他身边去,从矮几上摸住酒樽,倒酒出来。从前听人说过,步摇乃是为了控制女子仪态端方,使佩戴之人行而不急,动而不焦,因而坠饰不得撞面。
霎时,心中无名烦躁又多出几分。不经意的一个抬头,见隋风正好整以暇地看向我。
他右手接过酒樽搁在唇畔,左手掐袖环遮面目,像往常那样仰头豪饮起来。
就在这瞬间,我轻声道:
“梁王,酒里有毒。”
他动作陡然一滞,那口酒显然还没咽下。我忍着笑,以为他要吐了去,哪知他浑不在意地继续喝,末了将酒樽一丢,侧过头来,目光深冷如一道疾电,直直落在我脸颊上。
我们对视了不过一息功夫,一个强大力道忽而平地掠来,将我扑出个趔趄。
他猛钳住我的下颌,俯首将口中的酒液悉数渡了过来。
我猝不及防被哺了一大口烈酒,呼吸间尽是甘烈的酒气,直灌上头脑去。顿时激得鼻息火烫,眼角溢泪。
隋风的薄唇没有挪开,就着这个姿势与我纠缠起来。滚烫的鼻息喷洒在我脸上,裹挟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交吻之中将我熏得头昏眼花。
湿滑粗粝的舌忽然闯入,抵住我上颚不平处反复蹭弄,如同交合的频率一般放浪。我脊骨登时窜过一股酥麻,旋即渗入四肢百骸,意识都已不太清醒了。
也许是才做过一场,隋风眼下并不着急,动作柔缓,隔着一层软薄的衣料摩挲着我的后腰。片晌他似觉不足,还是扯开了我的腰上系着的红绡。
那只手如游鱼似的,无声无息错进衣料之下,直往我髀骨而去。虎口的剑茧时而蹭过我的皮肤,我在与他交吻中不由溢出一声轻呻。他呼吸陡然一沉,如得了嘉奖的孩童,错开鼻梁,将唇撤走半寸的距离,睁开眼睛望着我浅笑了一下。
青年温和的眉眼与昔日少年的廓影有一瞬重合,我心中一荡,环住他的脖颈将他重新按了下来。他被我按的一怔,险些失了平衡,忙抬手支在我颈边,稳住身体。
他胯下那物隐约起了形状,正抵在我腿间,将竖不竖,半硬着。却是血脉跳突,鲜活又暗藏凶戾。
他将我的衣裳一点点剥开,下身随着动作,缓慢而用力地催着胯,似交合般一下下顶撞起来。
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响,在宽阔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呼吸的节律逐渐被他掌控,两手正摸着他背上因用力而列布出的纹路。隔着层薄衫,青年躯体的温热源源不断传递过来。我如同失了控,开始胡乱扯着他凌乱的衣裳。
他一手抄入我的颈下,扣住我的后脑,像极了往昔情意正浓时与我交吻的模样。同时又不忘腾出另一只手,两指并入我的身体,轻柔震颤地开拓着甬道。
许是方才太过激烈,他刚插进来那瞬间我还是遍身一颤,无意识泄出一声呻吟。不光脑子里是乱的,连带着躯体也都似并未从早些时候激烈的情事里醒过来。吃住他手指的瞬间,隐隐绞住。一阵酸胀麻痒中,他忽然深入地插进来,我登时仰着头掐住他背上的筋肉,余下的半声呻吟却被他以唇封在口中,只剩引人遐想的呜咽。
身下骤然一空,他将亵裤扯下了一点,那青筋虬错之物便猛地弹出,打在我的小腹上。
他将我们的性器同时拢在手中,套弄了一番,偶一下指腹刮蹭过我铃口,快意便疯涌而上。
他扶住蟒头再度抵上来时,我不受控地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涨大的性器便乘机强势插进来,却只进了一点,浅而缓的抽送起来。蕈头倒退时,所行经处勾起一片奇异酥痒,我死死环住他的背,大口地喘息着。
他开始在我身上耸动,入的尚浅,却渐渐快了起来。那感觉似隔靴搔痒一般,令人难耐,我身下愈发憋涨得难受,却泄不出来。
同为男子,他自然知道哪处快活哪处难熬,故意俯低身子,使我硬涨的性器不断在他小腹上蹭过。可每到要攀上欲望巅峰时,他又退开身去。
我涨得极为难受,急忙探下一只手,试图自渎,却被他捉住,压了个稳当。
“玉姬,叫声王上来听。”他倏然快速抽送起来,却似浅尝辄止,捣在半寸深处,死活不再深入一点。无穷尽的煎熬使得我喘息声都有些破碎,开始在他身下挣扎起来。他见势停住了动作,轻力捻住我的性器,缓而轻地蹭在他小腹上。那瞬间我已想射了,他却蓦然住了手。
我如同被他淹入欲海之中,拼命凫水挣扎,却爬不上岸。他胯下此间再度动起来,仍是不疼不痒地轻轻顶弄。我眼泪霎时聚了个满眶,而后断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
高潮将至未至时,我几乎失去了意识,无力瞪着腿,主动向他送胯,追逐他将要退出的硬热,却被他一把按住了胯骨,硬生生刹停了即将来临的高潮。
“王上……”
两个字无力且极小声从我喉间溢出,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他,热泪却还是从眼角溢出来。
他腾出只手,钳住我的下颌,促喘了一声道:“睁开眼再说一次。”
他的性器正在缓慢地从我身体退出。几乎是赴死一般,我睁开眼看向他,脸上无端烫得厉害,心脏在胸腔里鼓噪不停。
“……王上!”
几乎是瞬间他深深插了进来,又用手揉弄我性器的蕈头。我在他手里射了出来,身上一阵细颤,却似射不净般还在淋漓着,后穴紧紧绞住他的性器,一阵跳突的爽快。他立时拉起我一条腿,大肆抽插起来,口中微喘着,俯视着我。我身下随着他的撞击还在淋漓着,这使我觉得极为难堪,便下意识抬臂遮住了半张脸。
他俯身凑过来,拉开的我的手,细细瞧了我片刻便吻过来,身下愈发插得急了。
我发间那支步摇的流珠不停相击,响声清如银铃,魔怔一般刻在我的脑子里。
以至于我们情事已尽,我神志里都像是留有一只银铃,还在震颤着响个不停。
.
暮色四合,霞光斜入。
宫婢施施然进来布菜时,我仍虚力地倚在他怀里,似睡非睡,眼皮直打架,根本睁不开。
意识却是无比清明。
想来,齐王不战而降,又设宴稷门……隋风竟敢将大军停在关外,只携两千精骑赴宴,实在疑点诸多。
隋风用饭前,还狐疑地将海东青的僵尸细细察看了一番。这才用酒水濯手,重新坐回了桌边。
“毕竟,床上的赵玉和床下的赵王,不能混为一谈。”
他毫不避讳我,随口解释了一声,便夹起一块炙鸡放入我的碟子里。
“梁王心中有数就好。”我不由勾起了唇。
那只海东青是我传信用的,却在今日刚见面时,便被他不由分说就杀了。
第42章 假道伐虢
我们从中午折腾到了日暮,早已饥肠辘辘,加之我晌午来时便不曾用饭,眼下望着一桌子菜肴,闻着肉味儿,再是懒得顾及许多。提起筷子,便是一阵大快朵颐。
边吃边想着,从前我与隋风一道用饭,当着外人,我还要先向他请礼,才能落座。
现如今我毫不客气的先他一步提起了筷子。这瞬间,我心里当真是畅快无比。多年的恩怨纠葛辗转不定,而此时,都像是得到了颇为扭曲地发泄。
肉能饱腹,我便逮着面前的炙鸡,一口气吃了半盘有余。
隋风手里的银箸夹着兔腿,动作突然一停,半是惊愕半是戏谑地说:
“赵王是不是狐狸幻化成形?”
“一盘鸡,你一人吃了个干净。”他的目光斜斜投向我的骨碟,鸡骨头俨然堆成了小山。他嗤笑了一声,“这不是狐狸,是什么。”
我嘴里还塞着东西,不好言语,只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吃我的。
待我咽完,又顺了一口野菜汤,才慢吞吞道:
“食不言,寝不语。先生没有教过你吗?”
隋风吞下他的兔肉,转过头来,笑得别有深意:“我先生不愿教我,早早请辞还乡……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正想说话,却看到他左手垂在身侧,没有搁上桌。定睛一看,方想起那是早些时候他握住我的剑,才被利刃割出来的口子。
却不知是什么空档里,他自己扯下我那件残破氅衣的布料,潦草包扎了。时下像是又洇出了血,松松夸夸系着的银丝缎子上飘着一抹薄红。
意识到我在看什么,他也不说话,由着我看。我正要去检查他的伤势,却发觉他这只手像在颤抖,顿时狐疑地捉住他的腕子。
仔细一瞧,我顿时气血翻腾。
那道伤不是很重,本已经有些凝血的趋势,可他却在暗自发力,又将鲜血逼出来了不少。
我正没好气要将他的手丢回去,他却道:
“你干的好事。”那只手越发显得无力了,索性瘫在我掌心,“是不是该重新替我包扎?”
我低头看看自己凌乱的衣裳,“你干的好事还少?”
“这能一样么!”他将筷子掷在桌上,开始蛮不讲理。
……却又好像有些道理。
我起身去远处捡起长剑,裁了几绺干净些的布料。余光瞥见我的十余名随侍还候在殿外。
他们不是普通的随侍,而是暗卫,个个刀法卓群,身手矫捷。有以一敌百之能。那是公叔岑替我事先准备的,只命他们扮作随侍的模样,以混淆二王视听。如若必要,可随我一同混入齐王的宴上去。
三王各带几名随侍或谋臣入宴,这并不奇怪。
此行孤身前往齐国,无疑极为凶险。因故我让驰援曲阜的十五万大军拨出一万精兵,分两路从齐国北部徙雁山的山谷潜行逼近。最好能赶在我之前,提前部署在齐都临淄附近。
临淄以北,多是山岭。加之隋风攻齐南,齐北的兵力本就薄弱,暗夜行路又得到地势所庇,想来,该是顺利的。等齐王发现赵军行至临淄,再想临时部署,也已经来不及。
靠近稷门,便随时可以接应我,以防万一。
隋风与我是扯不清的关系,一时半晌不至于让我干脆痛快地死去。
可齐王不同。他不是什么君子,防人之心断不可无。
那只海东青正是我万一身陷不测、一行被困死在临淄时,做传信调兵之用的。现如今却死在了隋风的殿里。
我总在揣测这是究竟是巧合,还是隋风故意为之。
他们又会不会联合起来?
思索间,我重新坐回他身侧,替他包扎。他显得格外愉悦,将手臂横在我的腿上,重量都放松地压过下来,任由我动作。
少时,有婢子来收拾残羹冷炙。同时她们带来了一套满新的衣裳,为我更衣。
隋风漫不经心道:“将那只死鸟丢出去。”
婢女应声俯身,要去收拾鸟尸。
“等等。”我从他怀里挣开,“这海东青……我亲自喂了半个月,好歹要厚葬。”
他闻言脸色一沉,像是若有所思。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叫婢子去葬。”
“……埋土时,要诵咒,才能往生极乐。”我面不改色扯着谎,“我的随从里,有个年轻些的,知晓一些祝祷之术。叫他去葬吧。”
隋风将信将疑地凝视着我,忽然勾唇一笑,可眉眼之间,却满是洞察人心的锋锐。
我怔了一瞬,才轻轻笑道:“梁王适才不也查过这只鸟了。”
隋风敛去笑意,陷入了沉默,虺蛇似的目光一点点舔舐着我的脸。似乎在试图从我的神色中找到破绽。
良久,他才道,“可以。”他转头向婢子轻声吐出几个字,“派几个机灵地跟着去。”
我将海东青的僵尸放在被划破的氅衣里裹着,顺带摸了摸,暗袖之中的半块虎符还在。
隋风在我身后摆了摆手,殿门便向两侧打开,晚风将几瓣桃花轻轻送进来。
我朝外看了一眼。
是夜浓云蔽月,桃林全隐没在黑暗里,满山绮丽烂漫的桃花,已经成了影影绰绰的鬼树。
我唤来一行中最为勇武的暗卫。
“季韦,将它厚葬。”
“务必到山下,找一块风水宝地。”我紧紧掐住了他的腕子,而后猛地松开。他显然摸到了暗袖中的虎符,便抬头看向我,郑重地点头。
我们正交谈间,蓦地,一名小将闯来。他撩衣跪在殿外,两手高举一卷竹简呈给隋风。隋风眯着眼起身,避开了我,在不远处展开竹简阅读。
只大略看了两眼,他便脸色骤变,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赵王。”他将竹简凑到烛火上烧了,“看样子,今夜你得留在这间行宫了。”
我静静扫视周围,发觉隋风在下晌又加派了不少护卫。时下不远处的高台上黑压压地堆满了甲兵。像是正在列队,清点人数。
“梁王要留人,总该给个理由。”我淡淡地说。
隋风走到廊下,向远处出神眺望着。我跟随着他的视线,却只能看见漆黑的长夜。
我不由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齐王会不会是诈降?
若他佯装与隋风联手,以诱人的条件将隋风哄进临淄,再将我骗来……等于将赵、梁二王拿捏在手。
赵军一路潜行都未暴露踪迹,或许,是因为齐军的主力根本不会顾及北面,而是……全都留在了稷门附近,只等我们走入圈套。
或许,我们都中计了。
我心下一紧,猛地回头看向隋风。
他却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巨鹰正停在他的手臂上,一阵夜风卷来,它忽然展开翅膀,抖了抖羽毛。
我正想说话,隋风却忽然打断我,道:
“赵王想必是累了,不如早些沐浴就寝。”他的目光在几名貌美的齐国婢女身上漂浮不定,接着又开口,“拿些助兴的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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