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家主……”
“这里没有你的家主”,宋风宁把马缰丢给从容,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说起来之前侯府确实有个男妾,可那人叫安宁,与从小公子并无瓜葛。从小公子如今与家人失散前来军营投奔,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活干不好或者犯了错,军法处置。”
宋风宁的话在旁人听起来有些耐人寻味,但入了从容的耳朵里,蓦然生出几分感恩来。
往昔那般狼狈和落魄的人,与现今的自己毫无瓜葛了么……
自打拒婚以来,他每每以为自己会被羞辱和讥讽,都被温柔又冷漠的语句化解,倒不是宋风宁大度,只不过是他先前太过高看自己在旁人眼中的位置。
不管是安宁还是从容,都只是宋风宁身边一个“顺便”留下的人而已。
一股子不甘心来的莫名其妙,直到他被马颠得歪七扭八,宋风宁等他等的不耐烦,干脆丢了张地图让他自己找过去,等他紧赶慢赶的到大营门口时,宋风宁早就连人带马的不见了踪迹。
“站住,何人擅闯?”身着盔甲的守卫腰间佩刀抽出一半,明晃晃的戒备着在马上摇晃的从容,“入营还不下马?”
“对……对不起”,从容气喘吁吁,终于得以从马背上蹭下来,脚尖着地的时候黑马被缰绳勒到,不舒服的往一旁挪出几步,从容脚下一虚,整个人扯着马绳被拖在土里滚了一圈,守卫大概也没见过这般下马的隆重姿态,木木地看着他从土里爬起来,蓝色的棉布衣衫沾了黄土,他手忙脚乱的拍净后才上前,拱手深深了鞠一躬,“在下从容,是跟着家……跟着大帅来的。”
一声“家主”在嘴边绕了一圈硬是被咽了回去,从容在守卫看疯子的表情中扯出一个笑来,“我能进去吗?”
“大帅没吩咐过,你且等着”,守卫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这个跟军营格格不入的白净书生,不知道这是什么葫芦里卖的药,走远了还禁不住往回看,从容还陪着笑跟他招了招手,守卫禁不住皱眉摇头,低声骂道:“哪来的憨子……”
从容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北疆大营一直是大燕朝堂之上的传说,他往前也曾听父亲说起过,此番真的见到,倒没传说中那般肃慎。
白色帐篷在木质和石头堆砌的围墙壁垒中只冒出一个尖顶来,墙一眼望不到边际,不远处便是三川河,背靠的山脉在薄雾之中呈浅蓝色,从容对着地图查看,心想那多半就是暮凉山了。
正值晌午,营地中军士三三两两的大声交谈着路过,有些一手拿着饼子啃一手拎着水囊,时不时灌上几口,从容看着那些人粗犷得外形,厚实的铠甲,还有腰间那看起来比自己一把琴都要重佩刀,耸了耸肩又吞了吞口水。
这往后大概就是他生活的地方了……
“还不进来?愣什么?”
熟悉的平和语调把他拽回现实,一转眼瞧见一身戎装的宋风宁,那铠甲明显比军士们的精巧合身,看上去宽肩窄腰,那柄传说中可斩千军的鬼刃挂在左边腰际,手上还拿了把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的匕首。
“这个给你”,宋风宁将那匕首丢给从容,匕首的刀刃较一指略长,外表平平无奇,甚至还比寻常市面上的窄了一些,从容虽说没上过战场,但男孩子刚启蒙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阵子痴迷于刀枪棍棒,不过他真的没有天赋,倒是读了不少这类的书籍典故。
匕首用在近身搏斗的时候,可他能与谁搏斗呢?
“大帅这是……”
“随身带着,实在不行的时候,别让敌人抓住。”
拿着刀刃的手一顿,匕首脱鞘闪着寒光掉在地上,刀身末端的位置,隐隐可见刻着宋风宁的名字。
“没有针对你,这里你看到的每个人,他们的衣袋里、腰间、或者是你看不到但他们自己垂手可得的地方都藏着一把这样的兵刃”,从容惊异的看向宋风宁,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点不合理来,但那人定神看向往来行礼的士兵时,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这事情本来就该是如此,不必过多解释“主帅往往第一个被斩首,本侯用不到,就给你拿着吧。”
这里的人,性命只与家国有关,个人的一切皆为牺牲。
从容小心翼翼的将刀刃的寒光藏回皮革包裹木制的刀鞘中,随着它们严丝合缝的扣紧,他的心里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百闻不如一见,从容为自己方才认为这营地平平无奇而暗自懊悔,将那把无处安放的匕首揣进怀里,默默地跟上宋风宁的脚步。
宋风宁领着从容进了主帐旁边的小帐篷,正巧戚蒙带人送来了常服和护甲,还有一把寻常制式的佩刀。
“这是戚将军,往后你就跟着他做日常训练”,宋风宁淡淡的看着从容跟戚蒙弯腰行礼,手拿起佩刀取了刀鞘一下子拍在从容的屁股上,把他打的向前一个趔趄,有些委屈的咬唇不敢抬头,“腿后撤,单膝跪地,抱拳拱手,军营里不兴你那个文绉绉的礼数。”
“是,从容知错”,从容被刀鞘拍打着做出标准的行礼姿态,答话之后却又被宋风宁狠狠抽了几下。
屁股的肉明显发紧,从容不敢动弹也不敢叫出声音,被拍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宋风宁打的角度刁钻,连后腰都肿了起来。
“这里没有从容,只有将军和士兵,自称的时候要说属下,再错一次,掌嘴二十”,宋风宁冷声开口,后面的话却是对着戚蒙,“往后他交给你,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表现不好就说与本侯知晓,现在放水对他没好处。”
“是,属下明白”,戚蒙暗自无奈又领了个苦差事,宋风宁又多嘱咐几句其他的军务便让他先退了出去,帐篷里又只剩下宋风宁和跪着忍痛的从容。
“起来,下身脱光,上面允许你留一件里衣。”
宋风宁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从容似乎是认清了形势,又似乎是已经习惯于服从宋风宁的管教,这会连反抗和试探的眼神都没有,直接脱了裤子把两个屁股蛋露了出来,上面刀鞘打过的宽宽红痕肿了一大片,粉红粉红的像个未熟透的洋柿子。
“刚才行礼的动作和称呼,你觉得挨几下能记住?”宋风宁将刀鞘贴在从容发热的臀肉上轻轻拍打,“嗯?”
“从……啊”,一个字刚出口,屁股就被刀鞘抽扁,人也受不住向前倾去,从容没有被宋风宁这般认真的教训过,今天挨了这几下,不禁想为自己往后的日子上了一炷高香,“属下记住了……”
“我问的是”,刀鞘抬起,又重重地落下,宋风宁随着宽痕叠加的节奏一字一顿的重复:“多、少、下?”
“二十……啊……”
屁股上的红印子一层叠着一层已经看不出原貌,从容用力抽回即将流出的鼻涕,哼哧哼哧的掉眼泪。
“之前是教你这么回话的么?”
“回大帅,属下挨二十板子能记住……”
从容终于完整的回了话,宋风宁将刀鞘一丢,“去旁边的主帐里,将衣橱第二层的红木厚板子取过来,就这么去。”
“……”
光着红屁股的从容挪到帐房门口,为难的站在原地不敢出去,只听宋风宁在身后冷冷开口,“不愿意走过去,待会就让你爬过去叼回来。”
宋风宁一边说着,一边回想——他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那时被自己这般对待的人是高子荏……
这小帐篷原是专门给未过门的高子荏学规矩用的,那时满屋子都是刑凳板子之类的东西,他也在这欺负过刚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小夫人,后来两人成了亲,宋风宁把那些东西都丢出去做了柴火,只留了几个小木板做纪念。
“属下拿回来了,请大帅责罚”
宋风宁正在回忆里想入非非时,被从容打断了臆想,面前的人双手擎着枣红色的木板,单膝跪地的动作做得并不标准,瘦小的身体颤巍巍的晃动着……
看上去就不像个兵……
“五十板子,五十次行礼动作,最后掌嘴二十,帐外晾伤半个时辰。”
“是,属下知错,请大帅赏罚”,从容心尖儿都颤,除了挨打的疼之外,还有最后那句……
帐外晾伤……
宋风宁这是要把他仅剩的那点脸面都撕开丢掉,也是变相地告诫:他若是心存侥幸,仗着宋风宁往日的怜悯,只会比旁人还惨上数倍……
--------------------
章节概要都是随便填的……
第99章
板子的声音震得桌案上茶杯都跟着抖动,一板子砸的从容几乎灵魂出窍,屁股又麻又痛,单腿后撤,抱拳拱手,跪在地上缓了半天都没能报出数来。
倒不是他存心忤逆,只是往常宋风宁对他一贯是放任,府里例罚的时候孙婆见他不受宠,也懒得费太多心思管教,自从出了思柔的事之后,麓园更是成了大家都敬而远之的地方,久而久之,他也是真的有些忘了认真挨打是何等滋味。
“一,嘶,谢大帅责罚。”
“跪好,背挺直不许抖,往常你如何我不管,在营地里,要么就学着有个男人样子,要么就滚去镇中的军妓所,那里的莺莺燕燕就跟你现在这样,打一板子就浑身晃。”
这话戳痛了从容在存香阁的记忆,高楼被烧毁的那天,他被锁在柳柒的房中,柳家兄弟二人一人一板子,把柳柒白玉出水般的身子抽的如风中残烛一般残败的摇曳,嘴里还要一声声娇柔地叫着“爷,奴家皮痒,求爷多多恩赏”……
从容此生都做不到那般,即便他已经足够卑微了,可也无法如那些人一样以此为乐。
他宁愿死……他以为宋风宁应是多少了解自己的……
突如其来的耳光厉声抽在他的脸上,单薄的身子承受不住这下重击,顺着手臂的力道侧身跌坐在地上。也许未消的情绪和余痛使然,他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得宋风宁乌云密布的脸色,心道不好,赶忙爬回原样跪立垂首听训,嘴角一抽一抽的发疼发紧,应该是肿了。
“站起来,刚才的不算。”
“是,属下知错,有劳大帅重头来过。”
时至今日,从容已经深谙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在北疆营地,宋风宁别说是打自己一顿,就算是此时直接拖出去军法处置,也不会有人置喙,更不会有人为他鸣冤。
“啪”,红木板子砸出手掌宽沉重的深红肿痕,从容听到了自己耳内的回音,也顾不得疼,匆忙摆出行礼的模样,地毯中的砂石硌进膝盖,划出一道浅浅破皮的痕迹。
“一,属下知错,谢大帅责罚。”
“细皮嫩肉的”,从容站起之后,膝盖上渗出的血迹扎进宋风宁的眼中,那抹殷红令人蹙眉,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犹豫,便继续举起板子,抽扁身后那两团并不饱满的肉团。
“啪。”
木板把肉打的一颤,从容身后那两块窄窄的臀面顷刻间便红成一团。
“啊唔”,从容没忍住轻叫出声,急忙捂了嘴巴生怕惹宋风宁不快,跪地报数,屁股疼的像烧起了火,挨打的记忆回溯,但他确信,往日里从未有人打起板子如此疼过。
“啪”
板子不偏不倚的陷进臀峰,从容实在过于瘦弱,甚至看上去比宋风宁把他送走的时候还要瘦,露出的双腿只剩下薄薄的肌肉,稍微一动就能看见膝盖后方凸起的两条骨筋,上身更是干扁,里衣松散的挂在身上,透过衣料都看得出嶙峋的肋骨。
头发有些发黄毛躁,即便是高子荏养了两天把小脸喂的白净了点,看上去也不像个经过人事的男人,倒像个毛没长齐的小孩。
宋风宁毫不怀疑自己的板子能把他抽散架,他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捻,板子便绕着手腕打了个转重新握稳在手中,冷漠又略带嫌厌的看着从容慢吞吞地直起膝盖,然后在他刚刚站稳的时候狠狠补上一下作为让自己久等的代价。
从容吃痛向前扑,失态地倒在地上,又安静乖顺地站起来,将两团肉微微后翘,从地上的影子里看到板子扬起的动作,全身反射似的抖得厉害,嘴里却恭顺地说道:“属下不该变了姿势,请大帅重新责罚。”
“投机取巧。”
宋风宁给了从容乖巧的表现如此评价,十成力气再次把从容抽倒在地,这次那人却是彻底爬不起来了,膝盖被地上的沙砾蹭出了血,胳膊肘也因为撑着身体而磨破了皮。
他实在是疼的懵了,方才尚存的理智被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磨了个干净,从容忍不住蜷缩起来给自己揉伤,小小的身躯艰难蹭成了跪伏的动作,自肩膀而下的每一寸都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红透的眼圈小心的回头去看宋风宁,又怕对上他的目光。
他实在是太怕了……
怕挨打,怕疼,也怕宋风宁一言不合把自己丢出去自生自灭……
“起来”,身后冷冷的声音响起,“别让我再重复一次。”
“大帅……好疼……”
从容不知怎得突然一股子难忍的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嗓子哭出声来,肩膀抖的更厉害了,他干脆侧躺在地上抱着膝盖,泪光遮住了宋风宁严肃又不带一丝怜悯的神情,他哭的又无助又难过……
他从未预料过宋风宁有朝一日会是他在绝境中唯一的选择,这让他更加绝望……
“疼,家主……大帅……好疼……不敢了……”
从容哭得忘我,宋风宁确信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是被触动了的,可在这里他向来说一不二,治军治下,从没有惩罚半途而废的道理。
“三……二……”
宋风宁不带感情的读数,静默地注视着地上的人儿,看着那人先是愣住,随即颤颤巍巍又焦急的撑起身子,扶着地面艰难的爬起走到自己身边,转身摆好姿势。
“一”
82/111 首页 上一页 80 81 82 83 84 8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