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乘正好听见他骤然拔高的声音,走到前面了回过头来,恶劣地对他张了下嘴。
那他妈吐出来的不是人类舌头,是一节蛇信子。
鹿沙白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嗖一下就整个扒拉住了陆缘,弱小无助又可怜但硬装不怕回瞪了过去。
巫因:“……”
他此前自以为不是小气之人,陆缘把小鹿当可爱小辈喜爱有加多有纵容就算了,可他看着鹿沙白这样贴着陆缘却还是酿了一碗醋。
他微笑着把鹿沙白撕下来,“小鹿先生,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独立行走的能力。”
所以别动不动爬他小徒弟身上去,他是梅花鹿,叶乘这条竹叶青才是爬行动物。
鹿沙白猝然被撕下来,一脸呆滞,“啊?”
黄粱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手拽着章望一手拽着鹿沙白大步往前。
这鹿妖情商堪忧,也不知道智障妖怪能不能领到什么相关补贴。
念境的出口已经显现,他们周围连陈家那些断壁残垣也在消退。
原地只剩下巫因和陆缘两个人。
巫因的手还揽在陆缘的肩膀处,陆缘转了下身,他们就变成了正面相对。
那些连叶乘和黄粱都能看出来的东西,陆缘又怎么可能半点没意识。
他和巫因之间只隔着半条手臂的距离,差距微小的身高让他们轻而易举就能用平视的角度把对方眼底的情绪窥探。
又或者说,窥探这个词是错误的,此时此刻,不论是巫因还是陆缘,每一个都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和情绪遮掩起来。
第63章 他倾身而下
在巫因还不是师父只是巫先生的阶段里,对方就不止一次说过他有个心上人。
按巫因品行而言,如果那个人不是陆缘,他又怎么会在有心上人的情况下还邀请陆缘回家,会让对方住自己的卧室睡自己的床,会把对方在意的小狗收养,清理出一间卧室邀对方共同居住。
只是巫因偏偏又是陆缘的师父,在他有限的记忆中对方一直都温柔又细致,对他的好从不打折扣,万一呢?万一巫因只把他当徒弟。
或许是陆缘自己不敢去想,不敢去戳破那个泡泡生怕得到不能接受的答案。
如果挑破会变得更糟糕,陆缘情愿永远做师徒,他在对有关于巫因这个人的一切事情上似乎总是有些别扭又踌躇。
可是,他的感觉没有错吧,他应该是没有会错意的。
“你……”陆缘说了一个字,又有些说不下去。
巫因似乎是清楚他在摇摆,笑道:“想问就问,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是需要这样犹豫的。”
陆缘顿了下,很轻地抿了一下唇,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延延和你房间里那个垂丝海棠小摆件关联的那个人和养续续的是同一个吗?”
这话还是过于曲折委婉了,没有直接问巫因的心上人是不是叫陆缘。
从前的阿缘怎会这样小心踌躇?巫因心间涩软,他到底还是伤害到了陆缘。
“是。”
他搭在陆缘肩膀处的手往下落,转而揽住了对方的腰,轻轻一带,两具身体相贴,巫因手臂的长度和陆缘腰身的宽度如此契合。
半臂距离缩短到只剩下一只手掌宽,呼吸也几乎交叠。
念境里已经消退到空无一物,天地间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他和他。
陆缘的眼睛漂亮又雅致,很有古典味,巫因摩挲着他的眼角,在他安静的注视下略微低头,越靠越近。
他倾身而下,探去俯吻上他柔软的唇。
那吻又轻又柔,像花瓣落在了上面。
只是触碰久了总会互相染上对方的温度,然后那趋同的温度又一起攀升。
陆缘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和巫因的心跳声,隔着肋骨和皮肉,一下又一下在胸腔里共鸣。
巫因的手臂又收了一分力,箍着陆缘的腰身像禁锢又像保护。
陆缘眼睫轻颤,被困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地搭在了巫因的肩上。
不论是巫因还是陆缘,他们的眼底心底爱欲翻涌,只是嘴皮黏连着,却已经把心和骨肉灵魂也一并接在一起,栓上了怎么也打不开的死结。
这世上哪有什么人四大皆空,巫因也好陆缘也罢,他们都不是神也不是佛,一样拥有普通人一辈子也甩不开的七情六欲。
“阿缘,我欠你两句话,一是对不起,二是我爱你,从始至终,我一直都爱着你。”
“一千多年了,阿缘,迟来的告白你还肯不肯要?”
陆缘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他闭上眼,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我拒绝不了你,巫因。”
或许靠近巫因已经成了本能,所以即便巫因还是巫先生的时候他就已经从陆缘这里得到了很多个特许。
“阿缘啊……”
巫因的瞳仁里倒映着心上人的影子,为陆缘千年不改的心意又欣喜又心疼,简直不知道拿陆缘怎么办才好。
他一手握着陆缘的腰,另一只手托着陆缘的脖颈,重新吻了下去。
当年现在,他们永远是彼此最特殊的例外,是最最留恋不舍的那个放不下。
—
这个念境的入口和出口不重叠,一行人出去以后是在文化街某条并不是主道的岔路口。
鹿沙白是鹿形态受的伤,没有连裤子也一起被划出个大口子,但小鹿形象包袱一吨重,痛得不行还努力装云淡风轻,坚决不捂着屁股瘸着在路上走。
巫因和陆缘比他们出来的晚上好几分钟,鹿沙白发现他家先生嘴巴比平时都要红。
就陆缘那个身体,平时脸色都好看不了太多,唇色也比较淡,这会儿却红得明显。
还有他旁边那位巫先生靠的那么近,两人的胳膊都碰到了一起,巫因的唇色也诡异地跟平时大不相同。
鹿沙白纳闷地盯着他们俩的嘴看,甚至想问他俩是不是刚才搞那个大少爷受了伤又不好意思暴露,背着他们四个在里面吐了血。
黄粱压根没眼看,一把勾过小鹿的脖子把人锁身边,直接把他的注意力引走,“你要去医院吗?外伤你们这物种也是一样的治法吧?”
鹿沙白果然立刻把那俩的唇色问题抛到了脑后,“当然一样。只不过我才不要去,到时候光着屁股给医生检查,我脸还要不要了?”
“……”黄粱嘴角一抽无语了,“你光着屁股满火场乱窜也没见你害臊啊。”
“那怎么能一样?你见过梅花鹿穿衣服吗?动物有皮,可人要是不穿不就成裸奔了?”
“行吧。那你那么长一条口子不治了?”
“治啊,待会儿去拿药,回家再弄。”
“你自己能把上半身扭一百八十度?”
“废话,当然不能,我不会找人帮忙吗?”鹿沙白看智障一样看着黄粱,叉起了腰,“我找先生不就好了。”
他又看向陆缘,眼巴巴的,“对吧先生?你都出去住了那么久了,可以回家一趟吧?孩子需要你。”
黄粱同学是不乐意学习,可心眼子绝非小鹿能比,他摸了摸小鹿的脑袋,语气都是关爱智障儿童的慈爱。
“你给自己名里多加个字吧,加个甜。”
这是得多瞎才看不出巫因和陆缘之间那些不同寻常的微妙,还让陆缘脱他裤子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傻缺到家了吧。
鹿沙白顺嘴就念出来了:“鹿沙白甜,傻白甜???黄粱你找死啊?”
黄粱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傻白甜,我没有想那里去,我是觉得你可爱你甜,没有联系前面两个字一起看的意思。”
勇敢小鹿不怕困难,伤着屁股也要按住黄粱爆捶他一顿。
章望被黄粱拉下水当人形挡箭牌,前面是炸毛的鹿沙白,后面是一脸欠揍的黄粱,前后夹击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是真的很想问他们俩一个人一个妖,年纪至少也差了三四辈,为什么能毫无违和瞬间变成小学鸡一起拌嘴?
三个小的闹成一团。
第64章 “现在确实在谈。”
这点小事陆缘当然不介意,小鹿不想去医院当众展示屁股,他帮忙处理一下完全没问题。
他正要点头答应,手心却忽然被身侧的人捏了捏。
巫因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你答应,但动手的时候我来。”
陆缘大约也猜到他或许是在吃味,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好笑。
“你知道的,我只把小鹿当小孩子看。”
鹿沙白在他这里连个成熟男性都算不上,这种醋没必要吃。
“嗯。”巫因应了一句,掀起眼皮斜着扫了突然跟跟高中生陷入老鹰抓小鸡模式的鹿沙白一眼,语气和眼神一样淡,“我知道,只是我在你的事情上总是过分在意,大抵是真的过于小气。”
感激有一个活蹦乱跳的鹿沙白能给陆缘的生活带来些许热闹,却也真的受不了鹿沙白动不动就贴到陆缘身上,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延伸一下,不止是鹿沙白,巫因不喜欢任何一个人跟陆缘有亲密举止。
爱情这东西总是有排他性,巫因对陆缘不仅仅是师父对徒弟,他爱着陆缘,自然也会介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这样那样。
这一点巫因跟世上其他男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也想跟陆缘身心契合,也想独占陆缘。
陆缘拢了下手,巫因刚才伸过来捏他的那两根手指就被控在了掌心。
“说实话,我有些意外,你不像是个会轻易吃醋的人。”陆缘合着手关住了巫因的手指,又像是攥住了巫因整颗心。
其实他们之间也说不清是谁把谁的心困着,左右都是自己心甘情愿。
“但是没关系。”陆缘的眼睛微微一弯,眼睛如一片宁静的湖,温柔的碧波荡漾晃出一圈圈清漪,“师父要大方,巫先生可以不必。”
允许独占,这也是陆缘给出的特权。
“你可真是……”巫因轻轻吸了口气,他心绪浮动得厉害,若是在无人之地他已经吻过去,偏偏现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
于是他也只能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反包住陆缘的,一根一根地把自己的手指嵌入对方的指缝间,温柔又强势地十指相扣。
鹿沙白被黄粱掐住脸正对着那边,眼珠子都快掉出去。
不确定,再看一眼,再再再看一眼。
“别瞪了,就你不敢想的那个情况。”黄粱麻木且沧桑,“念境里那么明显你都没看出来吗?谁家照顾朋友跟对老婆似的那么上心?”
小鹿当场变成鹿化石。
如果现在他们是在牵手,那逗留在念境里是在干嘛?干什么能一起红了嘴?
不是,他家先生不是压根没有情窍吗?不是郎心如铁根本不沾半点庸俗的爱情吗?
那现在是!在!干!什!么!
说好一起当单身狗,你却偷偷跟人亲了嘴牵了手,我还当你们只是好朋友。
小鹿发出尖锐爆鸣,“你们两个背着我谈恋爱?!”
这爆鸣声情感过于丰沛,声音拔到在破音边缘狠狠试探。
巫因捂住了小徒弟的耳朵,怀疑小鹿先生此刻的精神状态。
陆缘默了一会儿,对上鹿沙白的眼睛,“没有背着,光明正大。”
小鹿小心肝在颤抖,又听巫因补充道:“现在确实在谈。”
他们是师徒,亦是彼此爱人,纠缠千年,一生纠葛斩都斩不断。
他们的关系不会特意昭告天下却也无需隐藏,被问起也就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就好了。
一只鹿变成了一滩鹿,软绵绵地往下淌。
黄粱一时间还没拉住,小鹿滑在地上鹿臀着地,“嗷”地一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我的屁股!救救救!”
其余人:“……”
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
路边驶来一辆低调的车,但低调的是外形颜色,那车标可一点也不低调。
叶乘这个大明星跟五个人一起在念境里走了一遭,却好像也没跟他们生出什么革命友谊来,出来以后还是那副我很高贵的姿态。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只黑色的口罩把自己半张脸盖得严严实实。
豪车停在了路边,后座门打开,里面的人径直朝这边走来。
那又是一双令人惊叹的长腿,西装不知道是不是纯手工的,质感昂贵且高级,手腕上的表快要七位数,看得令人咋舌。
叶乘抱着胳膊走过去,把外套随意地往对方怀里塞,“记得处理好后续,不然我得在热搜上挂一整天。”
大长腿一手挂着他的衣服,一手捏住了叶乘的脖子,“有事才找,用完就丢,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精力金钱吗?”
叶乘把男人的手拿下来,丝毫不受影响,“我又没求着你给我花钱。”
“钱不重要,你把戒指收下要多少给多少,我一句话不说。”
叶乘不假思索,“谢谢,免了。睡可以,谈恋爱结婚不行。”
像他这种级别的美人怎么能庸俗地跟人搞情情爱爱?还结婚,嫌自己活的太潇洒了?
黄粱同学双眼冒出了兴奋的绿光,他拉着鹿沙白和章望,小声比比:“我就说叶大明星这种脾气能在娱乐圈横着走绝对不简单,果然背后有人,这就是那些女生嗑的金主金丝雀吧?”
他声音够小了,却没料那位浑身上下写满了“有钱人”三个字的大长腿却精准地捕捉到。
“错了。”
“啊?”黄粱表情呆滞,这怎么听见的?
大长腿不止腿长身材棒,还长着一张小说封面的霸总男主脸,“不是金主,正经男朋友。”
叶乘本来都要上车走人了,又转过头来反驳:“就是金主,说一千遍也是金主,谁跟你男朋友?”
霸总面色不改,“好,不是金主也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
“……”叶乘白眼翻上天,“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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