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曲廊,侍女把他们领到雅阁里。
“……”安瑶对这位好友的行为越发不解,看着面前的棋盘:“你……”他指了指:“你大老远把我带来风月楼,就和我下棋?”
林涛扬按着他的肩膀要他坐下:“哎呦,主要是我会陪着你,只要有我陪着,做什么事不都可以吗?”若是做了别的事情,他不死也要残废。
“你怕不是来给我解闷的,是找我给你解闷的。”
林涛扬摆好棋局:“就从上次没有下完的那开始?”
安瑶叹气,单手用手背撑着额头,弯着眼朝对方笑,逦迤的眼尾似有一枝一枝的桃花盛开:“好啊,那就勉为其难指点指点你咯。”
那人一本正经地行礼:“安小侯爷请。”
下棋便就下棋吧,这一局还没下完,一小厮急匆匆地进来,又急匆匆地出去,林涛扬突然向他告饶,哭丧着脸:
“阿瑶,这可真不能怪我,我都打听好了,兄长这几日忙于案件根本回不了府,可他偏偏就回来了。”
“阿瑶你是知到我兄长的呀,这要是发现我不在府里好好读书,带着你跑来花楼,我这起码也要脱一层皮。”
林涛扬双手抱拳:“对不住,对不住,下次,下次我请你去承平酒楼的大吃一顿,我给你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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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花楼一定要~穿女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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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脸红
“……”看着他这样子,安瑶不知怎么想起来自己的兄长:话说,洛华应该没那个闲心管自己偷跑来青楼吧。
安瑶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剥葡萄,一盘葡萄吃完了,他走出门准备四处逛逛。
这内院不同于外院,接待的全是王公贵族,陈设雅致,保密性好,走廊都没什么人。
想了想,他准备去找月荷姐姐玩,月荷是风月楼的清倌,弹得一手漂亮的月琴,他尽量避着人,却在楼梯拐角停住:“刚刚过去的那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他想了想,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他悄悄跟上去。
某人猫着腰贴在窗后偷听,果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这张脸。
好像是在一场宴会上,跟在宗丞相身边,就短短一面。
“棉花新增两百担,不过坊里近日闹出了人命,加上上京城近日查得严,各位大人都要小心行事……”
几人神秘兮兮的,讲的好像是江南丝绸坊的生意,不过安瑶琢磨着,倒不像是讲丝绸生意,似乎是话里有话呀。
得,这可太巧了。
安瑶屏息凝神,心中还在想,以自己的武功水平,不一定会被发现。
然而人总是不知道未来和意外哪个先到来的。
里面的人喝嗨了,打开窗户就要呕吐,安瑶在窗户欲开时就下意识开始溜,却还是被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有老鼠!”
个鬼的老鼠,安瑶窜得飞快,奈何对方人太多,他东窜西窜地就翻进一个房间。
馥郁香气扑鼻而来,安瑶躲在屏风后面的墙角处,捂着眼睛,耳根都红了,他这是闯进了姑娘们的更衣室呀。
他小猫一般地蜷缩在角落里,听着姑娘们巧笑打闹,想着躲在房间里不是个办法,琉璃一般的眼珠子提溜转,一把拆开自己的发冠。
那价值千金的金冠就这么草率地被他扔进角落里。
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他偷偷换上衣服,水粉色的,他年纪小,身子如抽条新柳一般,又生得高挑,混进环肥燕瘦的女人堆里,也不显得突兀。
就如那阳春三月枝头新开的桃花,嫩生生的,能俏到人的心尖上去。
面纱蒙住脸,绾不来发就随便用一根发带系紧,装模作样地跟上前面的队伍。
一行五六个女子,皆戴着面纱,安瑶低头乖巧地跟着,思考如何脱身。
几个侍卫和他相互交错,目不斜视地朝身后走去:“每个房间都搜一搜,别漏掉什么。”
“是。”
这瞧着,真不是谈的江南丝绸生意的事情。
一路深入,进入一雅阁,安瑶眼观鼻鼻观心,躲在后面悄悄抬眸,啧,老天爷这是最近不待见他吧。
那边上坐着的男人,不就是那个才被他骂过的什么言?
男人面色沉沉,眼神都没往美人们这边看一眼,看着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龚兄,李兄,这可都是这风月楼独一份的美人呐,要不,你们挑个情投意合的留下来作陪?”
万金玉的态度带着些讨好,若能拉拢拉拢龚大将军,他们将是有天大的好处。
可龚言不领情,自打走进来就冷得跟个冰坨子似的,可不愧是边疆来的军棍子。
“咳,来来来,照顾好了这二位公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可风月楼娇滴滴的姑娘们哪受得住副将军的气势,没人敢靠近。
龚言忍无可忍,正欲要告辞,抬头就和姑娘堆里那双眼睛对上视线:那是一汪含着落霞的湖水,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他不可能忘记那双眼睛的。
或许是一辈子。
安瑶眨巴着眼睛:不是吧,打过仗的人眼睛这么好使?
他正欲缩到后面去,却敏锐地察觉到门外的声响,心里一横,就朝那个冰愣子扑过去。
龚言下意识地敞开怀抱,和这春日的清风明月和烂漫花色抱了个满怀。
温香软玉,他的心骤然塌陷了一块,就在这个瞬间一种感觉分外明晰:他完了。
门被打开,几个侍卫走进来,说是哪家公子丢了个贵重东西,正在抓贼人,态度很是谦卑,到让人不好拒绝。
安瑶环着龚言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上。
龚言块头大,就衬得他小小一只,腰肢纤细,似月牙,十分惹眼。
有人看过来,就猛地对上龚言黑沉沉的眸子,杀意如同实质,他钢筋般的手臂圈住月牙,是一种强有力的保护姿态,不容他人半分觊觎。
察觉到他的动作,安瑶把脸埋进男人的肩颈里,温热的气息洒在那块皮肤上。
龚言身子一僵,只觉得那点星火轰得一下燃遍整片草原,一发不可收拾。
侍卫没搜到什么,赔笑着离开。
万金玉的眼神朝这边瞟了好几眼,心里啧啧:也不过如此嘛,装什么不解风情。
龚言的锁骨处有一道疤,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安瑶坏心眼地用指甲抠一抠。
对方反应大,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耳根通红,支支吾吾地小声和他商量:“别闹……”
呀,小伙子纯的呀。
自认为混迹风月场所无数的小侯爷玩笑心大起。
龚言起身,安瑶被他抱在怀里,两个人走出去。
万金玉以为他们要独处去蜜里调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龚言感觉脸有些烧。
安瑶以为出门他就会被放下来,谁知对方一声不吭,抱着不撒手了。
他捶捶肩膀:“喂,抱够没?”
“……”耳朵红透了,龚言的回答微不可闻:“没。”
?
安瑶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他挣扎着要下来,龚言有些可惜,找了个无人处,在楼梯上方将他放下来,安瑶站在三级楼梯上,正好和他对视。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风铃挂在桥檐处自由地响。
安瑶扯下面纱把肩头散乱的发丝拢向脑后,青葱手指穿过黑发,像淌过一条黑色的河,让叫男人看得痴了:“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龚言猛地回神,避开他的视线,只是摇头:“我……你抢了他们的东西?”
安瑶凑近,笑眯眯的,就像一只偷腥的小狐狸在打坏注意:“对啊,我偷走了他们的心。”
哟,脸红透了,这傻大个可真好玩。
龚言反应过来他在调笑自己,揉一把耳朵,色厉内荏地:“好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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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初恋(bushi)
第8章 盗铜
“转过去。”
男人照做,安瑶跳上宽厚的背,脸埋在后颈处,拍一拍他的头,颐指气使:“走吧。”
龚言沉默地背着他,唇边漾着笑意。
……
安瑶翻回院子,亭兰看见他这一身打扮,一口气差点没抬上来:“侯爷……侯爷这是……”
“那个,我,我就是……”安瑶看天看地,口齿不清,跑回自己房间。
第二日,那副被他遗忘的金冠不知被谁送了回来。
……
皇帝怕他关出毛病,找个由头把他打发去天子山万慈寺礼佛,横竖算是放了个风,毕竟不能太过,得让百官面子上过去。
回府屁股还没坐热,亭兰说外边有人求见。
“谁?”安瑶咽下一口茶,他的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韩状元。”
“他来干什么。”安瑶大爷似的躺在太师椅上,一点儿也不想动,最近闻着佛香他就想吐,礼佛便能万事如意国泰民安了?怎么可能。
“说是为了感谢您武试上救命之恩。”亭兰看他的眼神里有些藏得很深的慈爱,她七岁时跟在安瑶身边,小侯爷还不会走路,私心里是将安瑶当弟弟看待的。
“让他走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安瑶单手托腮:"再说,文武百官看着呢,这不公然打他们的脸,赶明儿又得被刘正清参一本,多大的人了心里没点打算。”
“都当状元的人了,以后官场怎么混呐……”他小大人似他背手站起来,叹了口气。
"奴婢这就去。"亭兰行礼离开,在门口被安瑶叫住。
"那个……”他欲言又止,亭兰心领神会:"奴婢晓得,委婉点,莫伤了人家的面子。”
安瑶的面子却是有些挂不住,双手环胸:"我可没这么想,巴不得他快点走。”他向内室走去,心中琢磨着必定得找个时间去把刘正清再揍一顿,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夜里烛光明灭,晃得人眼睛疼,安瑶才把一天的佛经抄完,浑身不舒服,吹吹拳头站起来,偌大的佛堂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知娘亲到哪里了,身体可还康健……
洗漱完毕,天渐渐热起来了,安瑶只着一件外衫侧倚在座上,亭兰在一旁擦拭他未干的头发,水汽晕染他出色的五官,几缕黑发贴着侧脸和肩颈蜿蜒而下,与玉骨雪肤呈现出极大的反差,漂亮得惊人。
安瑶把玩那串铜钱,铜钱很有几个样式,烛光映衬之下十分清晰,平日里不曾这般仔细观穿过,若是图案不同也便罢了,怎会连规制也有些许不一样呢?
龚将军常年戍边,用的自然是偏远地方发行的钱币,那么……
他稍稍坐正一些,回想起今日在万慈寺发生的事情,那佛像的手感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
早上还以为是是错觉,如今想来……
“亭兰,长公主府里的佛像是何时请的?”亭兰思考一会,回答道:"是先帝在时赐给长公主殿下的,想来有差不多十九年了。”
呦呵,比他年纪还大。
“万慈寺今日那佛像,是去年新请的,对不对?”安瑶盯着那些铜线,瞪孔里映着烛光,分外明亮。
亭兰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能回答:"是,去年七月,您还去游玩过。”
安瑶抛起那片铜线又接住,琢磨着那日在风月楼偷听来的消息,那珍珠一下子就被串起来了。
若没记错,铸佛你一事是丞相在监管,宗丞相?正愁没地方处报仇呢!
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虎虎生风地舞过一遍长枪,叫人喊了许筠来。
许筠换了身衣服,打理得干净一些,显出些不一样的气质,让安瑶略微惊讶一下,不过挂念着正事
“你说你读过书?”
“是”成为近侍于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安小侯爷身边时刻都围着许多人,或许早便将他抛去九霄云外。
安瑶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过来:“让你办件事。”他抬眼,许筠第一次和他对视,他的眼睛又清又亮,带着点狡狭,似乎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这一眼被拉得无限长,许筠慌忙地垂下眸子,低声道:"主子请说。"
“跟我过来。”
两人来到佛堂,安瑶背着手:“你跪在那,扮成我抄一天佛经,中午会有官员来检查,亭兰会配合你,混过去就成。”
“量你是个聪明的,多的本候便不说了,做好了有赏。"
许筠跪了下来:“为主人分忧乃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抬头。”
许筠下意识地照做,才发现两人距离如此之近,阳光从窗外溜进来,飞鸟掠过树叶响起一片"哗哗”声,他好像可以闻见安瑶身上的熏香,忍不住吞咽,脑袋有些发昏,正欲垂眼,却被制止,对方仔细地将他看一遍,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许筠藏在袖子下的手掌骤然握紧,脊背绷起,似乎有什么话已经到了嘴边,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小侯爷,是一种仰视的姿态,似有千言万语汇聚,激动得要浸出泪意。
安瑶却是抬起身,摸摸下巴:“啧,我这毛病得改,搞得跟跟你搭讪似的,行了你去准备吧。”
他走后,许筠的脊背突然坍塌,小声而急促地喘气,心中一股无言的悲凉如尖刀一般割绞着他的心脏。
在哪见过呢?
总归是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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