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薛擎又倾身向前，挣扎着想握住他的手，“你爱我，真的会爱一辈子吗？永远……都不会背叛我吗？”
岑深终于抬起头，那眼里竟然隐着泪，脸色却是苍白又空洞的，“我一共买过三对戒指，你知道吗？”
“什、什么？”
“每一对，我都是真心想送给那个人的，真心想守护那个人，想和那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可是……很可笑啊，唯一收下的那个不爱我，两个爱我的，我却都没送出去。”
“……”
岑深木然地看着那个戒指半晌，然后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了一句，“我是不是，真的哪里很不好？是不是哪里真的做得不好，才一直这么倒霉呢……”
“不是！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是我自己心理有障碍，和你没有关系……”
“薛擎，”岑深打断他的话，疲惫地看着他，“我累了，你放过我，好吗？”
“……”
“这三年时间，其实有一半，我都在等你。我等过你，所以……是不想等了，等不起了，我才放弃的，你明白吗？”
薛擎伸出的手僵硬住，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错过了，就回不去了，”岑深终于撑起身子，慢慢站起来，“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你要去……去找她吗？”
“嗯。”
“可是……她会信吗？她亲眼看到我们……”
“亲眼看到……”岑深呆了一会儿，忽然又抬头看他，笑容渐渐散了，“你当年，就是这样推开我的，对吧？”
“……”
“亲眼看到，也不一定是真的啊，希望你以后能明白这个事吧，”岑深吸了口气，一瘸一拐地费力地转过身去，“我当年拼尽全力挽回你，当然也会去挽回她，不过往后的事和你也没有关系了，你别在我身上费心了，找个爱你的人，好好过日子吧。”
身后的人没再说话，只是耳边清晰传来他沉重又颤抖的呼吸声，岑深闭了闭眼睛，将眼里泛起的泪一点点逼回去，最后说，“别再见了，祝你幸福吧。”
再回到戴清鸢家里的时候，岑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也做好了会被她辱骂的准备，可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回应，他只好蹲在外面，不停给她打电话。
一直打到手机快没电了，对面终于接了起来。
“清……”
话没说完，对方却率先不客气地开口，“你还有脸打电话？真他妈以为她好欺负是吧！”
岑深一怔，没回过神来。
“我是秦妍，同学会见过，清鸢最好的朋友，她应该跟你提过我。”
岑深想起来了，忐忑又茫然地回答，“对，我知道你……她是在你那儿吗？我跟她有些误会，想当面跟她解释一下，你让她……”
“解释？”对面忽然讽刺道，“是继续骗她吧？”
“……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她家里根本就不同意你俩在一起，是清鸢一直在争取，过年和她爸妈还因为你大吵了一架，她都没跟你说，对不对？”
“……”
“可我现在明白了，叔叔阿姨一点儿都没说错，你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三十多了连个首付都付不出来，事业完全是重新开始，就在培训机构当一个小老师，清鸢凭什么嫁你啊？这些也就算了，你自己身子什么样儿你自己不知道吗？清鸢就是傻，死心塌地喜欢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敢这么欺负她！你真当她朋友家人都死了是吧？让她爸妈知道你这么骗她，非得过来打死你不可！知不知道？！”
岑深脸色煞白地听她一句句夹枪带棍地讥讽自己，很久后才艰涩道，“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她，可是……再给我点时间……”
“哈，是，给你点时间，让你继续骗她是吧？”
“我骗她什么了！”岑深终于忍耐不住，压抑了好几年的委屈和痛苦爆发出来，激动道，“我跟她说的所有保证都是真心的！我从来没欺骗过她！我是真心想要娶她，真心想……”
“滚吧你！狗屁的真心！你非要我说出来是吧？行！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秦妍也被他激怒了，撕破了脸皮怒道，“清鸢脸皮那么薄，都主动了好几次，你呢？！你真是个男人的话，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我看你不是没想法，是他妈根本就不行吧！”
“……你说什么？”
“你想传宗接代找别人去，别来祸害她！跟那个什么薛的滚蛋！清鸢不是你们两个死基佬的挡箭牌……”
那边话没说完忽然被打断了，随后是戴清鸢有些沙哑的声音急声说，“妍妍你过分了！说什么呢！”
戴清鸢抢过手机，慌忙道，“哥，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替我着急，太生气了，没想这么侮辱你，你别难过……”
可对面很久都没有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戴清鸢更是害怕，急急忙忙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却又被秦妍打断，一直在旁边劝她快点挂了电话，别再犯傻。
正混乱争执的时候，对面终于开口了。
“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吗？”
“不、不是！真的不是，她只是怀疑，我也只是听一听，不是真的觉得你……”
“你不这么想，不这么和她说，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
“我……我不是故意……”
“她还知道薛擎，还知道我跟他在一起过，是吗？”
“……”
那边又静了很久，然后一字字疲惫至极似的说，“清鸢，再好的朋友，有些事也不该说的，不是吗？”
戴清鸢听他的语气，实在是陌生得可怕，颤声道，“我们……我们关系很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忍不住……”
旁边却又立刻传来秦妍的喊声，“岑深你厉害啊！你还怪上她了？！她还好和我说了，否则真脑子发晕嫁给你了，指不定以后受什么折磨呢！”
“妍妍！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你给我清醒一点！亲眼看见抱在一起亲在一起了还不够，你非得看到他们真的上床了才痛快是吧？！我告诉你岑深，你别想再耍她！有我秦妍在一天，你就别想作践她！”
那边戴清鸢一直在替岑深说话，秦妍却根本不管不顾，前者终于没了法子，慌忙说了句“哥你等下，我一会儿打给你”，便匆忙挂了电话。
岑深听着耳边嘟嘟的响声，许久后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头顶昏黄的月亮，然后背靠着墙缩了缩身子，整个人蜷成了一团。
他就这么呆坐到了天亮，再站起身的时候脑袋有些晕眩，随手摸了一下，好像又发烧了。
好像每次承受不住的时候，总是会发烧。
可能头脑被逼迫着能冷静下来，身体却永远不理会他的自欺欺人吧。
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是怎么过的，但好歹还算清静，不管是薛擎还是戴清鸢，都没有再来理会他，他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在难得清静的时间里呆呆地想，要不……就这样算了。
就这么一直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虽然有些孤独，但至少可以忍受。
就这么一直一个人过下去，到死为止，其实也挺好的。
要不就这样吧。
“学长。”
岑深抬起头，愣愣看着许久不见的人出现在面前，苍白着面孔，却疏离地笑着，“等你下班，你总算出来了。”
岑深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走上去说，“一直给你打电话都不接，以为你不会再想见我了。”
“……”戴清鸢吸了下鼻子，好半天才说，“是不敢接，她说得那么狠，你肯定恨死我了……”
“我……其实还好，”岑深静了一会儿，又道，“我才知道……原来你父母，朋友，都这么瞧不上我。”
“不……不是的……”
“可这些，我也能忍，我更在乎的是你的态度。”
“……”
“清鸢，你是不是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戴清鸢满眼的挣扎，最后只问了一句，“学长，你爱过我吗？”
岑深的目光微微晃了一下，半晌后反问，“其实我爱不爱你，重要吗？”
“什么？”
“你和他，都问过我这句话。”
“……薛擎吗？”
“是啊……你们都在乎我爱不爱你们，可你们起码的一点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我爱你们，还是不爱你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
岑深看着她惨白的脸，终于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么些年，愿意真心地喜欢我，浪费了你这么多年的时间，真的很对不起。”
“学长，你别这么说！我喜欢你……是我自愿的，我愿意等你也是我自愿的！她说那些话就是气话，你没有她说的那么糟糕，你别这么难过……”
岑深摇了摇头，微微眯着眼，仍是和她初见他时一样，温柔地微笑着，和她说了最后一句话，“那我走了，以后照顾好自己，祝你幸福。”
仍是和那个人一样，她也没有再追上来，岑深逆着阳光一步步走着，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轻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脚下破碎得干干净净，却又有什么绽放得热烈而无悔。
委屈和冤屈，他其实早已受得习惯了。
所以没什么值得再难过的。
至少，他从来问心无愧，无怨，也从未后悔。
时间总是在没什么期待的时候过得很快，春暖花开过后，又是一个姗姗来迟的夏天，岑深早上和父母通完电话，心情还算不错，到了公司居然也有人记得他的生日，还收到了不少小礼物。当天晚上他请小组的人吃了顿大餐，吃完了还有人顾念他腿脚不好，给他送到了家门口，岑深有点受宠若惊，觉得这日子总算是欣欣向荣了一些，上楼的时候精神也振奋了起来。
然而刚走到门口，轻松的心情顿时就定格了，身子还有点僵硬。
门口蹲坐着一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整个人一大坨缩在那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居然坐在那儿睡着了。
不过听到了响声，那人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恍惚的目光忽然聚焦，然后急忙跳起来，忐忐忑忑地居然从身后抱过来一大捧花，傻兮兮地举着花说，“嘿嘿……那个，那个……生日快乐哈……”
第45章
岑深瞪着那束花看了好半天，才冷着脸道，“你又来干什么。”
薛擎挠挠头，小心翼翼道，“那个……听说你分手了。”
“……”
“好像……又单身了哈。”
“……”
“我就……就继续追你呗。”
岑深话也懒得说，面无表情地绕过他，眼睛都没眨一下。薛擎乖乖站着不敢动，一直到他开了房门要进屋，才悄咪咪挡在门缝里，可怜巴巴地说，“深深，我……阿嚏！我感冒啦，在外面坐了一天了……让、阿嚏！让我进去呗？”
“你继续演。”
“呃……”
岑深懒得理他，伸手又要关门，薛擎就那么怼在门口，泪眼汪汪的，“我没演啊，我真的……阿嚏！！真感冒啦……”
“感冒就回家，我不是医生，治不了你的病。”说罢也不等薛擎回答，砰地一下就把门摔上了。
薛擎捧着一大束花傻呆呆杵在门口，又打了好几个喷嚏，踌躇了好半天，只得又郁闷闷地坐回去，缩成了一大坨继续守门。于是岑深第二天开门就撞到一个大肉球，轱辘两下歪在一边，听到声响迷迷糊糊地醒了，立刻又扯出个大笑脸来，“早啊！”
岑深皱紧了眉，瞪着他苍白的脸，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凶着脸说道，“你杵在这儿干嘛？讨我可怜吗？”
“没啊……”薛擎有点没力气，喷嚏都打不出来了，鼻子堵得难受，声音跟闷葫芦似的，“我就是想见你嘛，你又不接我电话，去你公司你肯定又生气了，就在这儿等你呗……”
“在这儿我就不生气了？”岑深烦躁道，“说了多少遍别再来烦我，你成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没啊没啊，”薛擎费劲儿爬起来，还不忘抱着那束花献殷勤，“这个……挺好看的，你要不要啊？”
“我又不是大姑娘，要什么玫瑰花？！”岑深真是要崩溃了，这混蛋的智商他是真的从来都没参透过，“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让我清静一下行不行？”
“我都让你清静好几个月了……”薛擎嘟哝了一句，立马又嘿嘿笑道，“我就跟自己说啊，等到你生日，到你生日为止你和那女孩儿都没复合，我就……就不把你让给她了！”说完还挺了挺胸脯。
51/56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