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乱七八糟的谣言四起。
有的说说张氏草菅人命,有的说张氏进行了人体实验,简直荒谬。
哪怕张氏公关很快做出回应并报警,以及对散播谣言者起诉发律师函,但不可否认这泼臭水淋到头上,的确恶心。
网络是最经不起风声的地方。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只要有了这个谣言,之后你如何解释人们又会用这个猜疑攻击你。
张氏陷入丑闻风波。
旁系们挤到病房门口非要见张别鹤。
现在家主张云山正在国外无法抽身,张别鹤就是张家的唯一可以服众的支柱。
只有少数人,例如管家,家主张先生和特助了解内情,明白研究室成员失踪最重要的是,会不会泄露张别鹤是无症状霸总病毒感染者的秘密。
爱人生死不明。
公司陷入舆论危机。
还有可能会暴露秘密,惹来更多麻烦和针对……
曾经春风得意的张家的天才继承人,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像老天突然改了对这个天之骄子的宠爱,又连本带利拿走了他的全部,逼着他迅速成长。
有时张别鹤很迷茫。
醒来以后为什么会看不到他的王点点。
为什么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
危急存亡时,张别鹤却一改过去处理事务的高效和一针见血,他拒绝见任何人,也不理会自己的危机,家族的事务。
颓唐苍白的陷入病床的被褥中,手臂挂着药水维持生命,像是一尊失去灵性精致的人偶。
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应声,哪怕是父亲张云山的电话。
身为父亲的张云山明白,自己儿子是已经做好了抛下所有,跟随自己爱人的准备。
比起永远醒不过来,他的儿子更愿意在那天来临时,和王一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减少爱人的痛苦,也减少自己的痛苦。
张别鹤是无法忍受王一点只能躺在那儿,无法回应自己,无法看着他,无法喊他的名字……那对于张别鹤来说,是种漫长的刑期。
是突然找不到了回家之路的悲寂可怜。
张先生想,自己这个儿子真是狠心,从没想过自己的父母会怎样的难过。
哪怕稳如张先生也动了真火,奈何张家的生意很大,国内外无数个公司要处理,自己因为另一个重要项目困在国外,又几次遇到意外。
他已经尽量赶过去,却还是来不及。
张云山也察觉到,是有人故意不让他回国,焦急之下,他只能联络儿子让儿子振作起来。
管家把开了外放的电话放在没有回应,过分消瘦的少爷枕边。
“别鹤。”张先生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你振作起来,去处理张家面对的危机,我猜测这还不是截止,还有更大的难题再后面。”
“我知道你不在意自己,不在意我和你母亲,还有整个张家。但你生活至今,是张家供养你到现在,如今轮到你回报这一切了。”
“你从小聪慧,最初我为此喜悦,后来为此担忧。在你眼中,世上大部分难题就像是早已写好了答案,令你不愿去做了,可能唯有王一点是不同的。既然你只在乎他,那你也想想,那些伤害他的人你真的要放过吗?”
“自然,比起复仇或许对你来说此时和他一起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但别鹤,那孩子是有仇必报的性格,何况他失去了自己的队员,就算要走……你也得让他开心一下吧……”
张别鹤死寂的眼神中,露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别让伤害他的人太得意,踩着他的生命看低他。”
张云山又激将了下。
这次张别鹤终于开口了,嘶哑:“他不在了,我就不要在张家了。”
张云山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低声说:“好,爸爸同意。”
可不去张家去哪儿呢?
父子两个都知道。
张云山让老管家在王家的墓地旁买了块双人墓。
人家不在了肯定要‘回家’的,他儿子也想跟着,他能怎么办呢。
很快,张氏风波后张氏继承人终于出现在人前,只是不知为何,桀骜不爱理会人的张大少爷仿佛大病了一场似的,看着有种活着却阴森森的骇人。
而张先生的猜测也很快成真。
之前张家在A城投入了大量金钱和心血,十拿九稳准备改造成运输港口的一块地,竟然被程家拿走了。
这块地无论是在政府还是其他人眼中,要已经是张家的了。
张家在其中打点好了一切,有政府高层帮助,只差手续没有完全办完。
不过今年便快了。
而为了抢工期,那时候很多项目都是手续没批,工程工人已经开始干活了,很可能房子都盖完了手续才刚下来。
这都是常态。
可现在最后的手续却忽然卡住,而且张家还被通知,这块地最终批给了程家。
一下子,张家将投入百亿创造最大的运输港口,并且背后牵连很多项目和预计施展的计划,全部打了水漂。
张家的损失难以估计。
而张家内部倚靠的那位高层也是没有办法,告诉张家这是更上一层的意思,里里外外透出搞鬼的、帮助程家的人,竟然是那位香江传奇女首富岳雅芝。
因为香江的*治关系,岳雅芝本来就在官方人脉广泛,可她这样伸手到A城,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
张家人都懵了。
张氏和岳雅芝完全没有关系,之前很少的几次合作也都是完美收官。
她有什么理由这么疯狂不惜成本的针对张氏呢?
而且光她一个还不行,背后恐怕还有更多人推着程氏,这更无法理解了。
但只有一件事,是清晰的。
那便是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张别鹤身上。
张别鹤开始频繁出入商业场合。
不停工作,不停忙碌。
仿佛世界成了一场如同针对一个人、一个天才的压榨。
所有的重担都在他肩头,都要靠他,都需要他。
没有休息的时间,也没有那个会心疼他的人了。
张别鹤的疲惫肉眼可见。
而他像是故意透支生命似的,行尸走肉的活着。
见到他的熟人会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说……
“你多少天没吃饭了啊!”
厉煋站在张别鹤面前,眼睛瞪得很大。
可曾经毒舌的人连看他都没看他一眼,两颊凹陷,沉默寡言,在张家保镖的簇拥下前往下一个需要应酬的地方。
厉煋望着男人瘦没样儿的背,想起什么目露怜悯和哀伤,“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有女儿了呢……”唉。
那个青年还在昏迷,张家最近又突然开始走下坡路。
“真是够折磨人的……”
没了王一点,张别鹤的脊椎骨都叫人打折了。
……
外界日子医院里昏迷的人毫无所知。
不知多少个日夜,王一点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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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会好的,会好的。
咱们是he
64:我回来了,没事了
黏着的眼皮艰涩睁开,口鼻叫氧气罩扣住的人听得见自己憋在氧气罩内‘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视野内的天花板和灯管白的刺目。
身体很沉。
最开始王一点是没有任何痛觉的。
他做了很久很久的梦。
梦里是他刚升队长,和调查局里所有同事吃饭的那天,上位是局长孟河来、副局长老王,身边是赵小宝。
大家的脸在温馨的灯光下笑容洋溢,打闹,灌他酒。
饭桌上有很多很多菜,身边的小胖子埋头苦吃,已经微醺王一点就在这样热闹温暖的环境下向后靠,一手撑在椅子上一手夹着烟,望着他们弯着眼。
只是不知怎么,梦醒了,宴散了。
耳边仪器“滴、滴、滴——”的响,独自醒过来的小王队抬起扎着滞留针的双手缓缓捂住脸,痛彻心扉的哭了起来……
“里面怎么有声音?走,赶紧进去看看。”
“王队?王队你醒了?!”
“医生——医生!我们王队醒了——”
身边乱糟糟的,有人跑进来又有更多的人进来。
听到青年悲伤到极点又压抑到极点的哭声,调查局的两个同事也红了眼睛。
医生和护工知道有个警察遇害了,惋惜的安慰着。
“你现在刚苏醒,不能这样情绪激动知道吗。”医生和护士围住王一点,拉开他的手臂,没有因为青年哭的狼狈露出嫌弃的表情,年长的医生们温柔的哄,“冷静下来,好了好了不哭了,如果你再这样哭影响病情,我只能让护士给你打镇定了啊。”
护士抽了几张纸巾给青年擦脸。
短暂的情绪崩溃后,青年冷静下来,黑白分明的眼此时眼球发黄布满血丝,失去生机勃勃的光亮,黯淡空寂。
“小王队,你别这样,你这样小宝知道了多难受。”
调查局的同事哑着嗓子说。
闻言青年缠着绷带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但嘴巴像是被黏上了,一言不发看着房顶。
同事知道王一点伤心,鼻子酸酸的跟着难受。
医生则在检查他的身体机能,让他抬抬手动动腿,捏捏身体询问感觉。
青年都不理会。
医生们开始担忧病患的心理健康,“你还年轻,想开点,你已经尽力了。”
等医生走了,调查局的两个同事一个打电话给局里挨个通知这个好消息,一个坐在王一点床边讲这段时间的事。
医生说了,哪怕是刺激也得让他赶紧说话。
人不能把悲伤憋在心里,会憋出问题的。
同事问:“小王队你和小宝到底遇到了什么?现在不管是咱们调查局还是邢队长那边都在查,小宝他……太惨了……”
床上的人没开口。
“小宝已经下葬了,大家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局里要申请给他评为烈士,抚恤金给了小宝的双亲。”
可那又怎么样?
小宝是家里的独子,他父母接到通知后那声变调的哭喊,让人灵魂仿佛被剐蹭了下,恐惧疼痛到深处。
插着各种仪器的青年终于动了动眼珠。
同事见状心理又酸涩又惊喜,给他讲案子进度,讲局里低迷的气氛。
“小王队,你快些好起来吧,你好了就去看看小宝,他葬在青山公墓。”
床上的人动了动嘴。
隔着呼吸罩同事没听清,连忙附身凑过去。
“小王队你说什么?”
“……给我……一部手机……”
……
……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打扮体面的男人脸色骤变,指着人厉声质问。
而被他指着的圆胖工程老板也没了好脸,似笑非笑夹着包,瞅着他懒洋洋道:“不好意思啊张先生,咱们工人也是要吃饭的,谁不知道你们张家的港口生意没得做了,咱们工人难道还要继续给你们干活吗?”
体面男人咬牙:“放屁,张家还有别的地方急需工程队,是你们不去!张氏可从没拖欠过工程款,哪怕失败的港口工程不也给你们结算了?现在其他项目没有影响,工作人员急需开工,可你们呢?为什么一拖再拖!”
男人是张家旁系少数优秀的子弟。
他看着这个曾经在酒桌上赔笑给他塞红包,现在却对他爱答不理的家伙,气的发抖。
“当初是你求着我把工程包给你的,为此我爸和一众张家旁系,顶着张先生和少爷的警告把你推上来。现在用到你了,你给我撂挑子不干了?”
“这个责任谁来负?你说啊!”
“你让我怎么和少爷交代?这么短的时间找谁来顶包!”
圆胖的工程老板一副无赖样子,“哎呀这和我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接了程家程大少爷的工程,无论是设备还是工人都不需要挪动,还是原来的港口项目,还是原来的活儿。”
“呵呵,真别说,你们张家地没拿下来,盖的那些设备、港口的设计、项目开发方案还要便宜给程家。”
胖老板笑嘻嘻。
“现在程家都不用动脑了,直接按照你们张家的计划案来,未来能赚好几百亿啊,全叫程家得了去,啧啧,换我啊——早就气吐血啦!”
男人:“你——!”
他差点气晕。
憋闷的郁气冲的胸口闷疼,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最后扔下一句:“你别后悔!”然后掉头就走。
圆胖老板冷笑,对着他背影吐了口痰。
“谁不知道程家一来张家就完了,几百亿的亏损,别不是要破产了吧,哼……还在老子面前装-逼……”
过去A城张家的项目就是香饽饽,掉在地上无数人冲上去打破头的抢。
现在外面都在说张家不行了,亏的快破产了。
导致够资格的大型工程公司都不敢接他们张家的项目,怕辛苦干两年最后开不出尾款,赔到跳楼。
一时间张家的情况是难上加难。
虽然一次大跟头还不至于彻底毁了张家,可现在是个人都看出来,张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时刻。
假如这关没过去,那未来再起来恐怕就难了。
“所以,他不肯接?”
张家老宅。
被气走的男人此时坐在老藤椅子上,听见询问疯狂流汗。
“我记得当初无论是我还是我爸都不赞同用这个人,拖欠工人工资、多次工地事故、安全不合格,他的工程队根本不够格,但为什么还是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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