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人都觉得于韩在说瞎话了。
“应该不用,”我掂量于韩几眼,“他一去橙红就这样喝,最后都能完好无损地回去,就让他吃宵夜去吧,他可能约了朋友。”
我完全没想于韩的话,也没深究沈一亭的话,这两人在我看来就是给彼此开玩笑的,随便笑笑就过了,不用放在心上。
我戴上头盔,感觉周围的声音小了些,我听到沈一亭和于韩说了再见,透过护目镜,看到于韩挥挥手往夜市里面走去,直到看不见他,我才慢悠悠翻身上了沈一亭的摩托。
[182]
每次坐沈一亭的摩托,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今晚喝了点小酒,熏得人脑袋发晕,身子也有点混沌得热,天旋地转之余,搂着沈一亭的腰反而觉得凉快,这也是今晚特别感觉的来源之一。
还可能是为沈一亭感到开心,毕竟沈一亭这下是彻底和陆严和断了,不用再维护面子上的交情,于双方而言可能都是好事。
又或许是因为沈一亭今晚唱的歌很好听,那若有若无的回音似乎还在我耳边飘荡,和风一样无孔不入。
最后呢,想不到了,陆严和口中的爱不爱情、于韩口中朋友不朋友的,似乎离现在的我还是太远了。
但等这摩托车开到宇宙尽头,也差不多不远了吧……
夜晚的风依旧是熟悉的触感,城市的灯火通明也如往常一般,把摩托车和车上的两人丢进马路,估计也变得和蚂蚁一般渺小,发不出人类能听到的声音。
思绪像毛线球,我感觉自己好像嘟嚷着说了好几句话,问了沈一亭好几个问题,但不知道沈一亭回答我没有,可能回答了,但是我听不清,也有可能根本没回答,一问一答的对话只是自己的臆想。
摩托车开得太久了,久到我猜想沈一亭是在很慢很慢地开,要是换成平常的速度,早该到了才是……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忘了头盔是怎么摘下来的,忘了沈一亭是把我送到宿舍楼下还是学校大门口,忘了回宿舍的时候陆严和在不在。
反正彻底醒来后,发现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第43章 小秋的不正当交易
[183]
昨天应该算是一年365天中稀松平常的一天。
吃了饭,弹了琴,玩了酒吧,听了歌,再外加一点点的情感八卦。
但这对陆严和来说,肯定并非如此。
毕竟他和他苦巴巴的明恋前任彻底断了,可能还断得很难看,是个人肯定心情都不好,而且很可能没十天半月缓不过来。
不过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们感情终结的罪魁祸首,我顶多就是个想悄摸摸路过却被突然拉进包围圈的围观群众。
完全不用为他俩负责。
早上我几乎是睡到了自然醒,已经将近十点,结果下了床还发现卷王陆严和的书包还挂在椅子上,往上看,帘子紧闭,他明显没有起床。
于是我去洗漱,刚洗一半,陆严和踩着拖鞋就过来了,身上仍然残留一丝淡淡的酒味。
陆严和看了我一眼,就一眼,没说话,自顾自进了厕所,两分钟后又出来,默默站在一旁刷牙。
我在洗脸时,暗自揣摩了下自己现在和陆严和的关系,算不上朋友,也不是情敌,可能就是最熟悉的陌生舍友。
他看我不爽,我看他现在还算爽,就决定把沈一亭这事儿翻篇,在陆严和面前再也不提了,免得这家伙怒急攻心,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陆严和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他洗漱完背上包就走了,寝室门关得很小声,没有吵醒还在呼呼大睡的于韩,他估计像往常一样到琴房去了。
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和我撕破脸皮的陆严和了,因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但糟糕的生活还要继续,像自动翻页的五线谱,如果想跟上它的节奏,就必须一直弹,一直弹,弹到最后一个休止符。
反正我是不希望陆严和一蹶不振什么的,学院的天之骄子,就该继续做他该做的事,而我嘛,就该继续当我该当的咸鱼。
在心里吹了个口哨儿,我抓起桌上的面包和斜挎包,一溜烟出了宿舍,再一溜烟到了学校大门,打车去往今天的神秘目的地。
[184]
“扣扣扣。”
“......来了!”
给我开门的人是石唐。
他的脸随着拉开的门扉出现在我眼前,随后,我眼睁睁见他巨大的笑容很快变成了惊诧。
石唐明显不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那当然了,我连沈一亭都没有提前知会。
我是偷偷过来的。
前阵子,沈一亭说过周日早上会召集他的乐队伙伴,正式开始编制新歌的伴奏,当时沈一亭还邀请我来着,只不过我懒得去,就没答应。
也不知道哪根筋儿抽了,也许是昨晚喝了点小酒,上头,还在晕,这种感觉甚至延续到今天早上,我一不留神就逛过来了?
石唐“啊”了一声,叫我的名字,问我怎么来了,我就恹恹地随口说,是沈一亭叫我来的。
可能是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沈一亭的耳朵和狗鼻子一样灵,寻着声就出来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沈一亭的声音由远及近,“哟,还是耳熟的声音嘛。”
石唐往里看了一眼,侧身让开。沈一亭离我越来越近,他往门框边一靠,白色发带束起凌乱的刘海,桃花眼微眯,略低头望着我,浑身夹杂着没睡醒的惺忪感。
沈一亭身上套了件绣着黑色凌乱字母的白T,加上像是“一贫如洗”的白裤子,活脱脱的组合款睡衣,竟然也能被他穿出不一样的滋味。
果然脸帅加身材好,垃圾袋都能穿成T台秀。
“嗯?”沈一亭的眼睛盯着我,缓缓扬起嘴角,抵达一个恰好的弧度,“你怎么来了?”
不想被堵在门口,我拍了拍沈一亭,然后低头像鱼一样游了进去。
换鞋的间隙,沈一亭还在我身后贱兮兮地说:“耳朵,我好像没叫你来吧?”
“是吗。要不我现在就走?”
我面无表情,穿着袜子的脚要踏进屋内的瞬间,一双拖鞋咻地飞到我脚下,正是我之前穿过的那双,毛绒大耳朵兔。
偏头一看,沈一亭这厮就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招财猫似的挥了挥手,说:“欢迎光临。”
[185]
进到录音室,第一眼就看到小秋背对着门在鼓弄他的吉他,正巧弹出一串音,估计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头也没回问了句:“沈哥还叫了谁?”
“我啊,”我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题,“秋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我了吗?”
“呃?”小秋浑身一颤,可能被我恶心到了,连转身都十分僵硬,带着万分的抗拒,“谁让你乱叫了?你比我还小个五六七八岁吧,叫什么?要叫秋哥。”
我怒了努嘴,“不要,沈一亭我都没叫哥,认你做哥难道有好处吗?”
小秋飞快举起手,当面打小报告:“诶诶,听到了吗沈哥!你这小学弟以下犯上啊,以后骑你头上去了!”
沈一亭看都没往这看一眼,摆弄架子上的纽曼u87麦克风,边调整高度边说:“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多大的人了跟他争这个,你不幼稚吗?”
沈一亭这话刚落下,我就见小秋眼里泛起一抹虚假的悲伤,只听他拉着嗓开始哀嚎:“沈哥,你怎么变成这样?明明你以前最宠我的!”
“可别乱说啊,”沈一亭立马打断他,“我没对你们任何一个人偏心。”
小秋:“……无聊。”
小秋这边装完,见沈一亭无趣不识货,就拉着我开始贿赂,还非得把我拖到角落,挤眉弄眼地悄声说:“认我做哥有好处,我给你绿色通道,你知道沈哥在gay圈多抢手吧?我看你面相好,面善,和蔼,你叫我秋哥,以后沈一亭旁边那些莺莺燕燕我全帮你打发了,但凡他跟我们在一块儿,就给你报告他的活动行踪,还可以外加拍美照服务,怎么样?”
我那叫一个震惊,这小秋一连串话下来,让我感觉自己面前站了个邓千,上次还说什么998服务的邓千,满嘴假话的邓千。
但沈一亭抢不抢手,跟我没关系吧?我又没考虑跟他谈。
小秋:“叫我一声哥,再附加一百块辛苦费,不多,已经是业内最低了……”
我愣神之际,小秋已经伸出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摩擦,他的酒窝和笑容标准得我可以打十分,这讨钱的姿势看上去也好熟练,他以前没少说过这段话吧!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问:“美照是指什么?”
小秋一本正经地介绍道:“工作照,大头照,贴脸照,腹肌照,裸照,应有尽有。”
“裸照还能搞到?”我的吃惊溢于言表,小秋业务能力这么强的吗,但这真的不侵犯隐私吗!
结果小秋两手一摊,往后一靠,“啊,那带码的肯定不能嘛,其他的能不能拍到要看时运了。”
我来了点兴趣,凑近悄声问,“你拍过多少?库存多少?”感觉自己真在做不正当交易。
小秋:“没有。”
我:“什么?”
小秋:“没有。”
小秋一连两个没有,把我搞懵了,他这一脸实诚还怪让人下不去巴掌。搞了半天结果脱裤子放屁。
而我还得装个风轻云淡,“就说,你要有你早自己上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gay吧?”
作为一个直男,我非常清楚自己没有gay达,但人有时候就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第六感,毕竟小秋给我的感觉和邓千很像,而且个子也不高,还有酒窝,穿白色中筒袜,打耳钉唇钉眉骨盯,是gay的迹象很明显。
而小秋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想完全正确。
他从容地承认:“是啊。”
“那你怎么不先上?”我蛮好奇的。
小秋一听,脸色登时深沉起来,连声音都故意压低了,就要装个严肃:“这感情,讲究一个两情相悦,我和沈哥吧,虽然认识有几年了,但我们不合适。”
我点头,配合道:“怎么不合适?”
“型号不合适,”小秋一脸遗憾,“撞号了。”
“……”
知人知面不知里,经此一遭,我意识到原来自己对gay圈的刻板印象太严重了,都怪邓千天天跟我说什么壮攻帅攻大佬攻的,搞得我以为天下top都一个样,倒是忽略了还有小秋这种类型的攻啊。
我正沉思于奇妙的gay圈守恒定律中,沈一亭冷不防来了一句:“说什么呢?带我一个?”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了偷听,这气儿呼在我耳朵上,太近了,以至于我突然想起最开始在天台碰见沈一亭那次,他也是以这样的距离介绍自己的名字。
当时我明明也戴着助听器,耳朵几乎没什么感觉,今天或许是和小秋偷偷聊了点乱七八糟的话题,有点心虚,所以这耳朵无端烧了起来。
我有点局促,很快逃离沈一亭的气息攻击范围,嘴里含糊说:“随便聊聊,小秋的型号什么的。”
沈一亭直起身,似乎是在冷笑:“什么型号?”
我沉思片刻,煞有其事地告诉他:“生理型号。”
沈一亭:“......不错。”
我总觉得他有在咬牙切齿。
第44章 快乐最重要嘛
[186]
一个早上华丽丽地过去了。
我见识到了沈一亭的专业技术、音乐素养、业务能力,以及,黑脸的持久度。
趁着小秋被沈一亭抓去录制吉他伴奏,石唐和我一同坐在沙发上,他好像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沈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我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眼皮轻抬,思索后得出一个结论,“不知道。”
“他很少这样,”石唐双手环胸,如福尔摩斯侦探一般,判断道,“他虽然平时不爱笑,但也不会摆臭脸。”
“他不爱笑吗?”不对吧,我印象里沈一亭可比我爱笑多了啊。
可能是我话语里怀疑的语气过甚,石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一拍脑门:“哦,对,他平常工作嘛,比较讲究,跟我们在一块儿工作的时间比较多,除此之外就是酒吧演唱,其实一晚上下来大家都很累,沈哥一般坐一旁喝很多水,发呆或者看看手机什么的,过一会儿大家就差不多散了,各回各家。”
说得有道理,但我没给出什么反应,还在盯着半关闭的录音室看。
石唐就接着说:“你和沈哥,跟我们和沈哥不一样,你们俩纯粹朋友,没有工作交流、合作伙伴关系什么的,在一起玩啊休闲啊什么的时间肯定多,聊多了可能就笑得多了。沈哥的性格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和他共事得都很开心,玩得也开心,沈哥大方啊!”
石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搞不懂他这个动作是想安慰我还是叫我理解,还是有暗暗推荐的意思。
“哦,”我捞过桌上的矿泉水瓶,灌了一口,啧啧道,“还行吧,他就是那样的人。不过我和他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你们认识他的三分之一吧,你们了解他肯定了解得更多。所以你问我沈一亭怎么这样?我也不知道。”
石唐左右唇角向下一撇,点头说:“估计是因为小秋。”
“此话怎讲?”我问。
“你没发现他现在的黑脸很有针对性吗?”
石唐指着沈一亭,我随他看去,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针对的,因为那录音室里就小秋和沈一亭两个人,沈一亭一脸严肃坐在宽屏电脑前,小秋的吉他尾部正对麦克风,在不断地重复弹奏和调试。
我皱了皱眉,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很正常啊,这不就是音乐指导嘛。干正事当然不能嬉皮笑脸啊。”
“不对不对,他和平常比,更......”石唐对我的说法不领情,我扭过头上下扫视他两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谁知他跟卡顿的游戏机一样,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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