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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随身听(近代现代)——芒西

时间:2024-10-13 19:51:18  作者:芒西
  这种夹杂了十几种不止的情绪因子爆裂开来,我快速扫视观众席,紧接着抬起脚离开这个舞台。
  我抓起后台放在琴凳上的长款羽绒服,就头也不回跑了出去,跑过无数级台阶,跑出音乐礼堂,毫不犹豫地推开厚重的门——
  当雪被风夹着打到我身上,我感觉到冷,才后知后觉自己扫视观众席是为了什么。
  我在找沈一亭,我在想沈一亭,那一刻我非常想见到他。
  他如果来了,此时就能抱抱我安慰我。
  ......
  但他没来,似乎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他就不会听到我这场糟糕的演出。
  跟那套到手了却没到场的演出服一样,不会变得更遗憾。
  作者有话说
  亲们这周又加更啊啊啊!!加更放在周六和周三,和上周一样!
 
 
第64章 只为了看懂你的话
  [256]
  我快步往外跑,想逃离这个热闹却与我无关的地方。
  但由于积雪太厚不得不拖慢脚步,并且逐渐变得踉跄。我低头看自己的手,不过几秒的时间就冻得通红,甚至还在不住得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散不掉的羞愧和愤恨。
  是的,我恨不得掐死自己。我恨我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就把失误归咎于听觉的丧失,我恨我的逃避,我恨我明知原因却还要去逃避,我恨我逃避了这么多年,还是抵不过莫名其妙的意外。
  我如果......如果我妈在场,如果她在的话、她在的话,她一定会指着我的鼻子责骂我,她一定会拿戒尺往我手背上抽、直到她满意,她一定会逼迫我坐回去重新弹一遍,她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勒令我、教导我、帮助我,她一定会......
  她一定会......
  她......
  她......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盯着十指一动不动,眼前的雪好像在不断晃动,大脑陷入长久的空白。
  眼睛好疼,喉咙也好疼,抽搐着,有什么东西膨胀并阻遏在胸腔中,不上不下,让人难以呼吸。
  我应该是差点要哭出来了。
  可是哭又有什么用?
  “哭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好像突然在耳边响起,她好像坐在琴凳的另一半,她好像在皱眉,说着过去她说过的话。
  “我打你一下你就要哭,你天天哭天天哭!哭了就会弹了吗?哭了就能弹得好了吗?”
  “妈妈以前练琴比你还苦!也没见跟你一副模样!”
  “为什么?因为妈妈喜欢弹琴呀,但是以前没有你们现在这么好的环境,你认真学,加把劲的话,以后就一定能站上大舞台了。”
  “大舞台就是......你会被很多人注视,会被很多人欣赏,你可以弹奏任何你想弹奏的,用上你的所有技巧,你的双手,向所有人展示你自己,向所有人传达这首歌的意义,音乐就是这样一种东西,你懂得它,它回报你。”
  “钢琴也是,你弹奏它,它给你音乐,给你爱。”
  “但是,越大的舞台,就越能放大你的错误,”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对待任何一次演出或者比赛,一定都要用101%的完美要求自己,听到了吗?每一次演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做到最好,无愧于你,无愧于听众。但舞台上总会有许多意外,怎么去化解,怎么去享受,这就需要你长长久久的训练,日复一日……你不能有任何失误。”
  她突然卡壳,良久后吐出一句。
  “不能......像我一样。”
  她近乎哀怨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就好像要了我的命,把我按到地上把眼泪磨蹭干净。
  “我教了你这么多,你一定要......”
  要......要什么?
  要我永远永远完美地弹下去吗?
  我照做了、我真的照做了。
  我一直都在很努力,之前是那样,之后也是那样,永远都是那样!我没有停,我也不敢停!
  可是妈妈,你,你......
  你已经走了啊......
  你已经不在了。
  你不仅走了不在了你还带走了我的耳朵,把我一个人留下继承你所谓的梦想……
  你永远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听不见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你没有问过我想要还是不想要,好像因为你生下了我,所以我必然成为你生命的延续,一点偏差都不能有,一点都不能有......
  我没佩上助听器的时候试过千百回弹奏熟悉的曲目,但我发现我没办法给自己反馈,也没有你的反馈,我崩溃过,我摔过凳子摔过谱子——
  我学会了所有你教的,可你没有教过我如果一个人没有听觉该如何去弹琴,也没有教过我有时候付出也不能得到回报——所以我努力去学了,我尽全力去学了,但这根本就是......
  就是......
  不可能的事。
  眼睛很酸,鼻子很酸,面部扭曲。
  我想我该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这太丢脸了,丢脸到外太空去了,如果被人看到就更完蛋了。
  所以我的脚在操纵下往前走,我感觉风更大了,后面好像有人在追我,我得马上走了。
  可我刚迈出不到三步,急切逃跑的动作就被制止——一只温热的手拽住我,把我向后很用力地扯。
  我回头的一瞬,眼眶里的液体真的差一点就被扯出来了。
  我刚想骂人,结果一顿,已经皱起的眉很快拧起来,从生气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委屈。
  我在风雪里看到了沈一亭。
  他脸上担忧的神色是雪花也掩盖不住的,他的嘴一张一闭,好像在叫我的名字,又在责备我为什么不应他。
  他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拽着我的手也没有放开过。我怔在了原地。并且慢慢感觉到冷,慢慢开始想哭,像个孩子一样。
  我指着我的耳朵,对他缓缓摇了摇头。
  他拉近一看,很快脸色就变了,变得很难看。
  我张了张嘴,迫切想解释,一个字蹦出去后意识到不对,又很快收回。
  静默两秒,最后垂着眼,换成手语很慢很慢地打了出来。
  【我、只是、有点、难过】
  [257]
  我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总之他下一瞬便愣在原地,好像被东西卡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动作也做不出,长久地与我一同立在雪中。
  我手上卸了力,垂在两边,晃了一下便不晃了。
  睫毛上沾了雪,很快也沾了泪,该死的液体在沈一亭抱住我的瞬间就哗啦啦全流了出来,一点征兆也没有。
  我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过,除了我妈。我擅长忍耐,擅长自娱,擅长找到没有人的地方。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今晚一样会顺利。
  谁知道才开始就被发现了。
  变成被猫压住尾巴的老鼠。
  [258]
  雪落在地上应该是没有声音的。
  但沈一亭的难过应该是有声音的。那种声音顺着不正常的心脏跳动和胸腔起伏,慢慢传递给我。
  他抱我抱得很紧,甚至让人有些疼,但很温暖。我像溺水者抓着他,抓着他前胸的衣服,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去。
  沈一亭抱着我,摸我的头。
  但很奇怪,一想到他可能是难过了,我心里的憋闷反而少了。
  只此,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我只知道我终于得以慢慢平复下来后,贴着他的头离开了他的肩膀,他的肩膀除了被我的眼泪压湿的那块,其余地方全都落满白色的雪。
  我悄悄抬头,他对上我的眼睛,依旧皱着眉,但似乎松了口气,冰冷的手指触碰我的眼角,我猛地缩了一下。
  他嘴巴微张,应该是在问我冷吗。
  于是我点头,像提线木偶一般,随他拉我去到哪里。
  一个带顶棚的走廊,被高大的建筑物挡着,雪吹不到。
  沈一亭拉我坐下来,把我的围巾裹好了,遮住口鼻,再把我的帽子抬起来罩住我。
  呵,他现在动作倒是轻柔得很,与先前拽住我的粗鲁毫不相干。
  这是同一个人吗?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又将自己的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我这才发现他出来得似乎也很匆忙。
  他应该是看到我的表演了。
  然后还看到我魂不守舍跑走的模样。
  而且他似乎……想和我在这里坐很久。
  此时不论是教学楼还是音乐楼,都难以寻找到一个彻底安静、毫无人气的地方,所以这里还算好,只是冷,不过短暂的冷可以忍耐。
  他知道我不想见人,就没让任何人见到我。
  沈一亭好像又静音了,在做完一系列保暖的动作后,缓缓靠在了墙壁上。
  我则把自己在围巾里埋得很深。
  过了很久,还是我先没忍住,探出手去碰他搭在长椅上的手。
  [259]
  我碰到了他的手指,修长,好看,可爱。碰了还觉得不够,慢慢往上,勾住了他的小指和无名指。
  沈一亭也在这时候动了,他转过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我干嘛。
  我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不说话,继续玩他的手,刮来刮去,捏来捏去,揉来揉去,按来按去。
  重复操作十几次后,终于再度把沈一亭破功。
  沈一亭没抽出手,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单手打下一句话给我看。
  【你的助听器呢?】
  我的手机落在后台没拿,就直接就着他握着的手机,单手在上面敲。
  【上台前我去换衣服,换完出来后找不到了】
  【正好就到我的节目,我只能先上去了,来不及再找】
  我推了推沈一亭,示意他看,他很快皱起眉。
  他觉得:【应该不至于被人偷走】
  我点头。
  他很快提出解决方案:【回头调一下监控,看看怎么回事】
  我继续点头。
  【你怎么只点头】
  【你不会说话了?】
  沈一亭即便不满也没办法,我不想含糊不清地开口,上次就因为这个被他笑话过。
  但我不能用这个原因解释,不然显得我多矫情多在意,所以只是简单告诉他【不想说话】。
  【还难过吗?】他问。
  【好多了】
  【所以为什么一个人跑了?】他又问。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打字的欲望。
  所以他直接猜,【因为觉得没弹好吗?】
  我眨了眨眼,一秒后,又朝他笑了笑。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沈一亭眼里是什么模样,总归不会是好看的。刚哭完,又被冻得要死,肯定眼睛鼻子脸蛋全是红的。
  但现在也没力气去思考丢不丢脸了,在他面前不管怎么样应该都不算丢脸吧。
  沈一亭依旧是那么帅气,我发现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哭的样子,也没听过他哭的声音。太可惜了,希望以后有机会。
  沈一亭盯了我一会儿,好像先前眼里的戾气化了许多,慢慢呈现出温柔的笑意。
  他松开手,把我拉近,两个人贴在一起,他边打字,我边看他。
  【我前面赶过来了,那时候你刚坐下来开始弹,我能在大屏幕上面看到你的侧脸,没有戴助听器,我以为你是只戴了一只,在另一侧,被挡住了】
  【后来你起来鞠躬,我才发现不对劲】
  【你脸色很差,看起来快要哭了,我本来想去后台找你,谁知道你咻一下就冲出去了,我只能先把带来的衣服给唐师姐,然后才追出来,一路上都在担心如果我太慢了出来找不到你怎么办,谁知道一推门就看到你跟傻子似的杵在那儿】
  我看到一半就猛地直起身子,用他手机问他:【我很明显吗】
  没头没尾的,沈一亭也看懂了,他先是摇摇头,然后告诉我。
  【别人估计只是觉得你身体不舒服吧】
  【我比他们都要了解你,所以能看出来你的心情】
  看到这几句话,我愣坐在原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沈一亭继续打:【之前看到节目单后,我就去听过原曲。虽然我不专业,但我敢说听你弹完一首,那真的是一种享受。我知道这首曲子难度不小,但你的完成度很高,可能确实有一点小瑕疵混在里面,像我这样的根本听不出来】
  【当然我不是说可以允许有瑕疵产生,我知道你也是执着于追求完美的人,之前找你录伴奏,你也是埋头弹了非常多遍才选出满意的一版,但我就是想说,人生不可能没有失误,不可能完美无瑕】
  【在特殊情况下,更应该做好允许失误发生的准备,一旦你给自己留了余地,反而更能用平和的心态面对挑战。世界上弹钢琴的人多少啊,听觉有问题的弹钢琴的人又有多少?你多独特啊。所以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你的耳朵不会成为你的缺陷,反而会成为你强大的武器,正因为你和别人的不同,才显得所有成功都尤为珍贵】
  【你已经很棒了】
  沈一亭把手机举到我面前,我才看清最后那句被他的手遮住的话,百感交集,心脏像被人捏了一下,我很使劲吸了一下鼻子,但还是没忍住。
  “......”
  泪再次蓄满了我的眼眶,只要眼球轻轻一转,就会泄洪似的淌下来。
  我确信我不是个爱哭的人,也不是个会为了这种委屈而哭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并不想哭。
  可当耳边什么也听不到,沈一亭却还在坚持安慰我时,我突然就又想哭了。
  先是一滴、两滴,很快我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次比几分钟前的那次还要汹涌。我扯下围巾,手指向自己,又用右手食指贴在嘴唇上......
  我看向沈一亭,视线内的他很模糊。
  我继续用食指指着自己,再颤抖着一手五指并拢,举于额际,然后下放改伸小指,在胸前点了几下。然后抬手抹掉眼泪,却越抹越多,已经做不出其他动作。
  我仗着自己听不到,开始用力抽泣、喘息,很快我的膝盖上出现了沈一亭的手机,他没有打断我或许很难听的哭泣,只是慢慢搂过我的肩膀。
  我想他可能写了什么想让我看,我努力平静自己,不断擦着源源不断的眼泪,终于得以在模糊中看清那句话。
  我才意识到他看懂了我的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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