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但我现在就在想,他想听我弹什么,只要我会,我就马上弹给他听。
[247]
我虚搭在钢琴踏板上的脚收回来了,转而跑向沈一亭,蹲下来笑嘻嘻地问:“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沈一亭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耳朵,今天天气预报是西北风3~4级哦。”
“是吗,”我想了想此处方位,“那你还是逆风来的啊。”
沈一亭俨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刚好有空,就过来了。”
我好像没和沈一亭提过彩排的事,他最近因为新歌的筹备也挺忙的,我就没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他。
如果还矫情地说想要你过来听我弹琴,然后搞得他忙里抽空跑一趟,也挺麻烦的,我不喜欢这样。
照理说彩排的准备只会通知参演人员和现场调试的工作人员,沈一亭不知道从哪听来的。
我就问:“你从哪里听来彩排的事的?”
“我从——”
“——欸,那边两个同学不要腻腻歪歪啦。”
我转过头,见是先前安排我的那位彩排学姐,她正手握核对的节目单和流程表,盯着我和沈一亭,“下一个节目的同学要上啦,你们移个位再聊吧!”
“好好好,就走了!”我往旁边挪了两步后直接侧身撑着舞台跳下,跳完还拍了拍手掌,丢掉灰尘。
我没去注意下一个节目是谁的了,大步走开,正想问沈一亭刚刚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抬头却见范纹文朝这边走。
“沈学长。”范纹文叫住沈一亭。
沈一亭顿住脚,“嗯?”
接收到沈一亭的视线,范纹文似乎变得有点紧张,他看了眼舞台,“你来了啊,你刚刚听我那首天黑黑了吗?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不好意思,”沈一亭露出抱歉的笑容,“我路上迟了,来的时候你已经唱完了,只能刚好卡上曲眠的节目。”
“哦,这样啊,”范纹文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被我看到了,“那你现在准备是......”
“准备走了,走去干嘛还没想好。”
沈一亭说得理直气壮,我都忍不住瞟了他几眼。
“行,那你们先走吧,”范纹文爽快地说,“我等我一个朋友,再见。”
[248]
往出走几步,我终于琢磨出几分意思来。
“所以说是范纹文叫你来的啊?”
[248]
往出走几步,我终于琢磨出几分意思来。
“所以说是范纹文叫你来的啊?”
“对,他昨天和我说的。我顺便向他要了份节目单。本来想提前点到,但是路上堵车了,”沈一亭十分无辜,“我从工作室过来的,现在外面真是冷死了,摩托车是骑不住了,围巾和手套都不管用。”
“哇,他叫你来你就真来了,”我故作夸张,瞪大眼睛,“你好像也没有那么忙的样子?”
“这点时间还是抽得出来的。”
“我叫你来你也来吗?”
沈一亭立马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神情,“那大哥叫小弟来,小弟必须来啊。”
我已经摸清这厮的脾性了,当即哟呵一声,嬉笑着问:“如果来的时候我已经彩排完走了呢?”
沈一亭说:“那我就去吃饭了。”
这人怎么跟我一样满脑子里都是吃吃喝喝的。
第62章 冯什么的墨镜蛇
“你还没吃饭?”
“没啊。”沈一亭侧身为我推开礼堂大门,凉飕飕的风扑面而来,吹散包裹在身上的暖气。
我跨步出去,沈一亭追上来,又问:“你呢?”
“我已经吃了,”我说得实实在在,对他扬起笑容,“但是吃一半就被学姐叫过来彩排了,所以你想吃什么?我可以陪你去吃。”
“行,那走啊,”沈一亭揽过我的肩膀,“你想再吃点什么,我请你,上次的666.6就当你寄存在我这边的饭卡额度了。”
我上下瞟他两眼,人模狗样的,没忍住笑出来:“你是我的饭卡啊?”
“听起来像个冤大头,”沈一亭凑近眨了眨眼,那眼睫毛好似要搔刮到我心头上,“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褒义词?”
这就对了,其实有时候比话语内容更重要的是说出话的那个人,这是爱情的不二定义,不然怎么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荒唐句?
[249]
目前,陆严和在我和沈一亭口中属于能不提就不提的人。
我知道陆严和在彩排完就走了,不出意料他应该在礼堂附近碰到了沈一亭。
他们是像陌生人一样装作看不见走过,还是简简单单地打个招呼?不知道。
陆严和讨厌我,可不代表他也讨厌了一直拒绝他的沈一亭。
那晚我和沈一亭去到食堂,他点了一大份石锅拌饭,我只买了根烤肠坐他对面啃,他的眼神像把刷子,往我脸上一直扫,搞得人心痒痒的。
自从我发觉自己的小心思后,能口无遮拦聊的东西似乎变少了,因为时不时需要注意一下自身形象,这还蛮让人苦恼的。
不过我和沈一亭认识这么久,在他面前大大咧咧不知道飞了几个月,该丢的脸估计也早丢光了,但也许就是因为我还不够老,拉不下脸。
总觉得应该打破什么,打破我和沈一亭之间的什么,才能将感情顺利推演下去。
但我也没谈过恋爱啊,没经验,不知道追人怎么追,也不知道亲人怎么亲,两个大男人搂来搂去是不是也太娘了。
我不擅长在自己本来就很忙的时间区间内让自己变得更烦,沈一亭一直没明确表达他的意思,他是在等我彻底弯了再出手吗?
就不怕我先拐了其他的漂亮哥哥走吗?
还是说平淡的生活需要刺激的调味剂,总要经历点风风雨雨才能让人将表白的话顺理成章地脱出口。我发现人在爱情面前都是胆小的,沈一亭好像也这样说过,很多人都这样说过。
怕表白后做不成朋友,这句话被一堆人说过。但有的人生来就不是给你当朋友的啊。
我可忍不了以后面对对方领过来的爱人,还得在旁边轻描淡写说“百年好合我的兄弟”。
这个画风令人胆战心惊,只预想了一瞬间就不敢深入,我放弃思考,并最终决定明年除夕那晚和沈一亭表个白。
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要做一场精密的计划,把这狗崽子迷得晕头转向,哼哼。
我那天这样打算得好好,并且信心满满。但谁也没料到生活就是一场狗血剧,冲动之下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所以预订的爱情框架也显得不那么必要。
[250]
跨年前一天,我临时回家里取了之前表演用的西服,回来的路上,天空下起了雪。
我祈祷一晚明天别继续下雪,结果好死不死,第二天直接来了个大暴雪。
赶早还能去琴房活动手指,再重复练习几遍今晚的曲目。所以我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中扭曲着爬起来了。
这真是一场无情的雪。
我走在其中啧啧赞叹,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这叫什么,为热烈的演出增添夜色情调?
天气预报甚至还说是持续性大暴雪,得,还好咱学校的晚会是室内的,要不然就要欣赏万众瞩目的大变雪人了。
偏偏是这样的日子,学校里来了不少校外人,都想来观摩晚会,我傍晚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碰到一位。
那人在室内也舍弃不掉自己的黑色墨镜,立到我跟前,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扫了我一眼。
我没理,低头吃面,紧接着便听到他问。
“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我回答得很干脆。
冯什么的玩意儿,我不想处理不必要的麻烦。上次在酒吧这人留给我的印象不太好,鬼知道今天怎么跑到学校里来了,他根本不像个学生。
“好吧,我还记得你,”冯瑞桉不在意我的冷眼,一甩衣角就稳稳坐到了对面,“我帮你回忆一下,上个月的今天,你在本市最大的gay吧......”
他的视线往下一移,“崴脚了。”
冯瑞桉似乎戴着淡金色美瞳,勾起的唇角幅度令人不适,浑身缠绕着可以称之为“蛇类”的气质,我没忘记那晚他在gay吧中对在场的人一一扫视时,露出的视同对方为猎物的眼神。
我不想同他扯东扯西,直接问:“什么事?”
“我有个老朋友在这里,今晚我过来看跨年晚会,”冯瑞桉的话听起来很客气,“我不识路,劳烦你等下带我过去?”
有病没病,二十一世纪了还不会用导航吗?还让人带带带,又不熟,带个头。
我耐着性子,“你可以用导航,比我这个人方便。”
冯瑞桉依然坚持道:“我可以等你吃完饭,我不急。”
我放下筷子,打量他两眼,终于寻思出一丝奇怪,“我好像也没说我会去吧。”
冯瑞桉却眯起眼笑了,“我以为这样的晚会,本校学生都会去......”
“礼堂就那么大,也容纳不下所有人,”我随口解释,“你让你什么老朋友带你去吧。”
我话音落下,对面便没了声音,我以为他放弃了,正在手机里寻找新的可靠人选,哪知我抬头,与他裹了蜜却内里冷漠的眸子对上。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冯瑞桉的嗓音没什么起伏,好像就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不懂什么朋友还会没有联系方式,没有联系方式的人还能叫朋友么?我好歹和沈一亭第二次见面就加了好友,那没有好友位的......岂不是绝交了的朋友?
我刚想说“那就不算朋友”,放在桌面的手机却突然开始震动,我接起来,听到沈一亭的声音,他在那头喊我名字。
我礼尚往来:“喂,干嘛呢沈一亭,我在吃饭。”
对面的冯瑞桉眼神一恍,有点奇怪,我没来得及深思,只听沈一亭说,“我说一件事,你别生气啊。”
“什么事?”
“上次和你说的定制西装,今天刚刚完工,前面才通知我,我本来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现在卡在半道,积雪有点深。地方有点远,我现在尽量赶过去拿,也有可能拿不到,我只能看看能不能换个交通工具,尽量快一点。”沈一亭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我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啊,没关系啊,”我马上说,“我昨天回家取了一趟衣服,实在不行我今天就穿那套了。”
沈一亭似乎叹了口气,声音被压得很低,“我就是觉得答应你的事没做到......”
“那这是不可抗力因素嘛,很正常的,”我安抚道,“又不是以后都没机会穿了,人生还有那么多次演出、那么多场比赛,不差这一次。而且你要不先过来吧,错过晚会也不太好。”
比起那套衣服,我更希望沈一亭能现场听到我的琴声,如果因为取衣服错过,那也有点太得不偿失了。
“我已经掉头了,”沈一亭说得很坚决,“不会错过的,你别担心。”
他总是喜欢先斩后奏,我只能说:“行吧,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我的节目在挺前面的。”
“嗯,我知道。”
“......”
挂断电话后,我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冯瑞桉的身上,但先前一闪而过的不对劲尚且还未被回味出来,冯瑞桉就先撑着脸颊,抬眸,藏着几分玩味。
“老朋友就是,很久没见过面了,偶然突然碰到,发现还挺有趣,还有点想他呢......”冯瑞桉话锋一转,“不过你好像认识他,你可以把他的号码给我吗?”
“......”我眼眸一暗,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别这样看着我嘛,我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冯瑞桉似乎想淡化我眼中的戒备,于是主动开始解释,“上次在酒吧里看到他了,还不小心看到他背着你走了。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所以我猜......你们是那种关系?”
“这跟你没有关系,”我擦干净嘴,不想再给冯瑞桉摆好脸色,端着盘子起身,冷下脸告诉他,“想要号码自己去要,搁我这儿叨叨什么劲儿?”
“嗯......”冯瑞桉拖长尾音,摆出苦恼的样子,“可他估计不乐意给我?”
那还说个屁。
“都不想给了你还凑上去干嘛?”我说。
冯瑞桉歪七扭八地坐着,筷子在手中灵巧地转动,他看着我,没有丝毫欲言又止的意味,似乎只是单纯懒得再搭话,可那眼睛如扫描机一样在我身上上下游动。
我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好看的,但我不喜欢他那种眼神,和沈一亭粘粘腻腻的视线不同,冯瑞桉总让人觉得自己被蛇暗中锁定。
[251]
简短又烦人的对话结束后,我直接出了食堂。因为没带伞,只好裹紧围巾戴上帽子便钻入风雪中。
稀碎的雪被风吹到裸露的半张脸上,因为冰凉也算一种温度,所以还是心情很好地慢慢徒步十来分钟,挪到了礼堂。
但我没想到冯瑞桉会一路跟在我后面。
我掀开防水帆布棉门帘的时候,下意识帮后面的人拖了一把,谁知转头时发现,身后那人就是冯瑞桉。
冯瑞桉跟着我进了礼堂,在人多的地方他又戴上了墨镜,他对我说“谢谢”,我看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往里走,没再管他。
我不知道冯瑞桉和沈一亭是什么关系,也不太想知道,特别是在被他那种眼神的注视下,感觉自己跟被扒干净下菜的青蛙没什么区别。
这种人明显就是你越理会,他越来劲。就算过去他和沈一亭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也该他们自己解决,我这等无关人士就应该远远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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