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说:“他对我很好。“
连丘:”对你好,你还把人关起来?”
盛星河又想起那些闻亦当着他的面跟别人搂搂抱抱的画面,还有那个清晨滂沱的暴雨。
又说:“他有时候也对我很坏。”
连丘没说话。
盛星河:“明白了吗?”
连丘不明白,他连男的为什么能喜欢上男的都不明白。这个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这个时代性的符号,终究还是被时代的大浪淘沙后剩下了,垂垂老矣地留在沙滩上。
他老了。
老得很难理解盛星河这样的年轻人。
盛星河也没企望他能明白,他自己都说不清。
闻亦是个又好又坏的人,所以不能怪自己对他又爱又恨。
盛星河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想狠狠咬他一口。想掐死他的同时,又想狠狠吻住他。
爱里掺着一点恨,恨里又有一点剔不出来的爱,宛如一副太极八卦图,黑白分明地周旋着。
落日熔金,暮色四起。
在暮色中,盛星河和连丘聊了很多很多。
连丘:“真要让成壁娶她”
盛星河嗯了一声,心想,他们俩到底算是谁娶谁还不一定呢。
他有点担忧地看向远处的两人,心想,这俩人能过到一块吗?
连丘也看了过去,突然笑了。
盛星河转头看向他,问:“笑什么?”
连丘:“成壁怕她,从小就怕。”
连成壁一个人从马场方向回来的时候,连丘已经回屋了,只剩下盛星河一个人坐在廊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两人已经商量并决定了连成壁的归宿。
盛星河卖连成壁卖得是一点都不愧疚,看了他一眼:“我跟老爷子说好了,三厂给你,以后别他妈再上蹿下跳的了,我看着累。”
连成壁愣了下,不太信,警惕地问:“你舍得”
盛星河提步往外走:“只要你能消停。还有……”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连成壁,突然扯起嘴角,阴阴一笑:“提前给你道一声恭喜。”
连成壁:“”
盛星河没理他,萧索的身形往黄昏的暮色中走去,去后院找闻亦。
他琢磨着怎么也得让闻亦伤心上两个月。
还想让他怎么样?他已经很大方了,他伤心了两年。而在他痛不欲生的两年,闻亦的后宫不知道来来去去多少人。
没留下吃晚饭,回去的路上,闻亦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
盛星河看了看他,又想,也别两个月了,一个半月吧。
那可是整整四十五天,一千多个小时。
晚上吃饭的时候,闻亦还是魂不守舍,吃了好几筷子的苦瓜。
嘴里只有软硬脆嫩,没有酸甜苦辣,尝不出味道,连生姜也面不改色地嚼烂了吞下。
吃完饭就上床,盛星河比平常都激动,闻亦被翻来翻去如煎鱼,热油冷锅,煎得皮破肉碎,骨刺横生。
闻亦睁大双眼,今天他终于相信,曾经的小星星真的已经死掉了。
心脏上的负面情绪蓬勃发展,几年过去,它们创建的文明已经达到了空前的繁荣。闻亦此时又不遗余力地将其催熟,于是情绪泛滥成灾,心脏无力承载。
以海洋为名的血液被煮沸,以心脏为名的星球笼罩一层水蒸气织成的毯子。
情绪们哀逃四散,仍被活活蒸死,变成飘落四处的原子。然后被吹走,继续飘荡、坍缩,消磨掉最后一点尸迹。
一个文明的消逝,一颗心脏的死亡。
闻亦转头看着盛星河熟睡的脸,在心里和他完成了一场遗体告别仪式。
记忆里的那个人,以后也会活在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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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强制结束。
第65章 求你爱我
连成壁和金夜白的事很快就定了,也不知道金夜白是有多急,订婚步骤都省略了,直接把婚礼定到了半个月之后。
连丘找盛星河商量,想把婚礼地点定在送他的那艘船上。盛星河当然也不会说什么,痛快答应了。
这天,盛星河在屋里待着,外面有人敲门。
“少爷,做礼服的人来了。”
闻亦听见这话,转头看了过来。
盛星河注意到他的视线,点点头说:“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去。”
外面人听到后就离开了。
生怕闻亦不知道是什么场合的礼服似的,盛星河问他:“你觉得婚礼上我穿哪种款型的西服合适”
闻亦眼睛看着地板,回答:“我不知道。”
盛星河又问:“花呢?现场摆什么花比较好?颜色不能太杂乱吧,选个什么色系?”
“……”
盛星河:“还有酒,除了香槟还要准备什么酒?你觉得呢?”
“……”
闻亦在他问了好几个问题后,说:“你问我干什么?这些事不该你跟她商量吗?”
盛星河早就准备好了答案,说:“我们说好了,她盯婚房装修,我负责婚礼。”
闻亦没说话。
屋里静了一会儿,闻亦琢磨起他刚才说的婚房装修,明显不是指这里,问:“你们结婚后就一起住在婚房里了?”
盛星河笑了,说:“多新鲜,不住一起还结什么婚啊?”
闻亦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结婚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盛星河:“我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回哪?”
闻亦低头看手指:“回南洲啊,还能回哪”
盛星河:“那可不行,你就还在这住着,我每个月抽几天时间来看你。”
闻亦低着头,小声又邪恶地怼他:“每个月来几天,你是大姨妈吗?”
“……”盛星河蹙眉,危险地眯起双眼看着他。
闻亦不再逞口舌之快,非常聪明伶俐地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很快就满一年了,没几天了,到时候我“死”了,我可以回去吗?”
盛星河眯了眯眼:“你还想跑?”
闻亦连忙摇摇头:“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结婚日子定了吗?”
盛星河跟他说了。
闻亦就不再说话了,看起来很平静。
盛星河没看到自己期望的吃醋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满,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过了半个小时,管家再次来催盛星河去量尺寸。
当时闻亦整个人被盛星河摁在墙角里,面前是墙壁形成的夹角,完全挣扎不了,也无处可躲,只能被迫承受盛星河的征伐。
听到管家的声音,闻亦瞬间僵住了。
盛星河停下和管家说话,下面贴着,研磨似的一点点磨。
他动作的幅度很小很小,几乎看不出来。所以看起来就像是盛星河什么都没干,但是闻亦就哆嗦个不停,那情形实在是不堪。
到最后闻亦完全丧失了意识,只记得自己被盛星河拖到了浴室,然后被他抵在墙上悬空着弄。
意识飞远,自己的叫声都像从远处飘来的。脚不着地的感觉让人很害怕,闻亦只能死死勾住盛星河的肩,把自己挂在他身上,生怕掉下去。
婚期渐近,连丘为了锻炼盛星河,让他帮忙看着婚礼的准备进程。
所以盛星河提前好几天就登船了,船靠在岸边不到几海里的距离,方便往船上运东西,小件的东西则是用快艇送到船上。
盛星河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因为看到闻亦偶尔没掩藏住的伤心表情,让他内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感情满足。
他在心里一点点替闻亦减刑,很快就减得只剩几天了。
没什么事的时候,两人就在房间厮磨。
这天下午,海上天气很好,阳光铺撒在海面上,闪烁的银光刺眼。
盛星河把闻亦放在桌子上,让他把腿缠在自己腰上,桌子晃得砰砰响。
闻亦已经没什么力气,还是努力挺着腰凑上去亲盛星河,盛星河呼吸一窒,立刻回吻。
唇齿厮磨之际,闻亦开口:“小星星,你带我去岸上走走好不好?”
盛星河停了下来,看着他没说话。
闻亦又亲上他,小声说:“求你了,我不跑,真的。你找人看着我,我就是好久没有上岸了。”
他说得那么可怜,盛星河到底还是答应了。
婚礼前两天,盛星河要去岸上跟红酒商谈婚礼供酒的事,把闻亦一起带上了,同去的还有几个保镖。
这次婚礼用酒量大,且价高。红酒商把品酒地点约在了海边的咖啡馆,带了好几款红酒给盛星河品尝。
夕阳低沉,路灯还未亮。面上只有出海的渔船留下的几条浮油,渡轮的声音浑厚低沉,偶尔掺杂着几声海鸥的鸣叫。
海边有调皮的小孩儿,用弹弓打海鸥。
盛星河跟红酒商说着话,时不时要往闻亦那边看一眼。看到他蹲下身在跟小孩儿说着什么,两人聊得很认真,保镖也在不远处密切地关注着闻亦。
于是他放下心来,继续跟红酒商交流。
过了一会儿,再回头看去,闻亦指使保镖去买了冰淇淋回来,他和小孩儿一人一个。
吃完冰淇淋,小孩儿就把手上的弹弓给了闻亦。闻亦拿在手里,捡了些小石子,打海鸟,没打中。
盛星河听到他用辩解的语气跟小孩儿解释:“海鸟是一直飞的,所以我才打不中。”
那小孩儿不信,嘲笑这个大人。
闻亦想了想,又捡了颗石子,拉好弹弓,冲着路灯打了过去。
嘭——
路灯碎了,玻璃落了一地。
看了全程的盛星河:“……“
他抬了抬手,叫来一名保镖,低声交代:“问问路灯是什么单位管的,把钱赔给人家。”
然后皱眉,看向那个故意破坏公共财物的家伙。
夕阳终于沉入大海,事情谈完,盛星河准备回船上了。
那时,闻亦坐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出神地看着海面上的船,看起来沉默,但很自由。
盛星河找到他,然后一起回船上。
到了婚礼这天,盛星河在屋内洗漱。
闻亦则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海岸线的方向发呆,路灯沿着海岸扎了一路。入夜后亮起来,像一串美丽的珍珠项链。
突然,闻亦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盛星河还在浴室洗漱,他起身去开门,门外是给盛星河送礼服的。
闻亦看了一会儿,才接过来,然后很不温柔地扔在床上。
盛星河洗漱完出来,看到床上的衣服,闻亦坐在窗边看海岸,像个影子一样模糊。
换好衣服,他看向闻亦:“帮我打领带。”
闻亦听见了,头微微动了一下,隔了几秒站起来,拿着领带朝他走了过去。
盛星河坐在椅子上,闻亦站在他后面,双臂环着他,手伸到了前面帮他打领带。他一年没穿正装了,打领带的手法居然都生疏了,动作很慢。
盛星河不催促他,反而很享受,时光好像一下回到了三年前,在那个老式裁缝铺,闻亦也是这样帮他打领带。
好不容易弄好,盛星河就准备出门了,他站起来,转身看着闻亦,说:“我去了。”
闻亦嗯了一声,然后又说:“新婚快乐。”
仪式没开始,宾客都还四处散着,盛星河直接去了新郎更衣室。
连成壁也已经换好了新郎礼服,正在对镜整理,看到盛星河进来,他看了一眼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连成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那个事要不要我帮你去解释一下?”
盛星河莫名其妙:“什么事?”
连成壁:“视频的事,我跟你屋里那个人说,是你主动给我看的。”
他又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说:“他跟你闹了吧?看在三厂的份上,我可以帮你解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星河从后面怼到墙上。
盛星河冷声问:“你什么时候说的?”
连成壁:“都好几个月的事了,老爷子过寿的时候。不是……”
他反应过来不对,问:“你不知道”
操,早知道不说了。
盛星河冷冷地看着他,闻亦从来没提过,他有点不敢想是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闻亦相信了。
深吸了一口气,盛星河:“今天大喜的日子,明天我再跟你算账。”
这时,金夜白穿着婚纱进来了,她的婚纱不是那种大裙摆,非常简单利落。
看到她,盛星河就出去了,把房间留给新郎和新娘。
金夜白看两人脸色都不好看,问连成壁:“娘娘腔,你又得罪他了?”
连成壁撇了金夜白一眼,已经端出了当丈夫的款,说:“轮得着你问吗?嫁给我以后,你给我改改你那脾气。”
金夜白似笑非笑看着他,说了和盛星河刚才差不多的话。
“今天大喜的日子,晚上我再跟你算账。”
婚礼很快就开始了,按部就班的仪式,如出一辙的祝福。
盛星河想到即将要到来的坦白,心里有些紧张,不停地灌自己酒,很快就醉了。
应酬完,靠酒精带来的勇气跌跌撞撞地回了卧室,他打开卧室门走进去,脚步凌乱地走到床边,扶着床沿坐到地上,背靠着床。
灯是灭的,只窗帘缝一线流光,有也像没有,屋里黑漆漆。
这种黑正好保护了盛星河,他不想开灯。
“闻亦,你睡了吗?”
闻亦没说话,盛星河揉了揉脸,在心里酝酿了许久,又趁着酒劲儿,终于开口。
“闻亦,我没结婚,今天不是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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