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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之遥(近代现代)——十八鹿

时间:2024-10-16 21:41:48  作者:十八鹿
  船长见他说得极认真,一时都有些失语了。
  陈宁在一旁忍不住道:“可是芯片……”
  盛星河突然暴躁起来:“我不是说了嘛,芯片已经被他取出来了!”
  陈宁看着盛星河花白的两鬓,再也说不出一句打击的话。
  过了一会儿,盛星河又说:“还有一个可能,他会游泳,他自己游上岸了。”
  船长迟疑一下,想起自己今天的任务,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说的那种情况更不可能。”
  盛星河很不满自己的猜测被反驳,拧眉问:“为什么?”
  船长:“在夜里,海上没有参照物,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盛星河不耐烦道:“海岸上有灯光。”
  船长耐着性子解释:“盛少爷,你知道灯塔吧?作用是指引方向,必须得显眼,特殊,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你说的海岸上的灯光,千篇一律,根本达不到这种标准。”
  盛星河不说话。
  船长继续道:“就算他是个游泳健将,没有灯塔,他也上不了岸。”
  “你知道海浪有多千变万化吗?一个浪打过来,方向偏离一点,再一个浪打来,再偏离一点。这可是大海,渔船没有灯塔都不行,更何况是人。”
  盛星河望出去。
  这可是大海,变幻莫测,不讲道理的大海。
  盛星河沉默了一会儿,问:“万一是有人在岸上给他打灯呢?”
  船长哑了。
  陈宁已经自暴自弃了,他现在完全被盛星河的“万一”弄得没脾气了,说:“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可是怎么求证呢?”
  盛星河想了想:“我去问。”
  盛星河上了岸,沿着沿海路一路问过去,那天晚上有没有看到有人在岸边打灯。手电筒那种程度的灯是不可能的,必须得有足够的亮度。
  如果有,肯定会有人看到。
  询问的结果是,没有人看到。
  对此,盛星河又对陈宁说:“万一那天大家都没有出门呢”
  陈宁觉得,这样“万一”下去是没完没了的。就算所有可能性被一一否定,盛星河也会把“闻亦一定是被外星人劫走了”这种可能性抬上来。
  而想要反驳他的这种说法,就得先给他证明,这个宇宙里没有外星人。
  那么多科学家都没有做到的事,自己何德何能啊?
  陈宁看着海面,突然感觉海面辽阔,宇宙浩大。
  当牛马好累。
  晚上,盛星河回到屋里后,突然感觉整个房间都像一口寂寞的坟墓。
  闻亦喝水用的杯子还在桌上放着,他拿来玩捉老鼠游戏的ipad,还有他的拖鞋。
  他没开灯,一个人坐在房间,拼命回想闻亦的点点滴滴。
  闻亦在他脑海中有一张完整的脸,现在却长满了缝线,那是经历过支离破碎后,又经历一场穿针引线的大缝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打了个电话,让陈宁去自己书房,把之前扣下的闻亦的手机拿了回来。
  以前他不敢翻这个手机,觉得它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打开就会看到让自己发疯的东西。比如闻亦和“宝贝”的聊天记录,或者照片视频什么的。
  从陈宁手上拿到手机,充电,开机,找人破解密码。
  他点进闻亦的微信,看到微信置顶的是自己之前那个已经弃用微信号,备注是‘小星星’。
  他呼吸顿了一下,颤抖着点了进去,然后看到。
  闻亦发出的、一长串的、翻不到尽头的、一直没有得到过回复的。
  “我想你了”
  看得盛星河几乎窒息。
  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和悲恸移开视线,又偷窥般看了一眼屏幕,心如刀割的撕裂感直劈他的天灵。
  数日来不断叠增的受苦的高塔,在这个瞬间崩垮,盛星河最终还是被悲恸赶尽杀绝。
  他不敢想象,那两年的时间里,闻亦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这个界面里不停地诉说对自己的思念。
  只为了看一场寂寞的星星雨。
  他泪眼朦胧地看着闻亦的微信,突然瞟到白景的名字。
  白景,如果闻亦还活着,最有可能会和他联系。盛星河一刻也坐不住,上岸直奔机场,又飞去了南洲。
  白景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微微一愣,迟疑了几秒才开口:“盛、盛星河”
  他似乎有些不确认,这个人变化太大。而且刚入秋,白天还热呢,这人却严严实实地戴着一顶帽子,进屋也不摘下。
  盛星河进屋后的表现十分无礼,用眼睛把各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
  也就是白景好涵养,没翻脸。
  然后盛星河又死死地看着白景的眼睛,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放过,开口:“闻亦在你这吗?”
  这句话似乎把白景问懵了,他眨了眨眼,然后说:“不是,你问的这是什么话?你不是连他的遗产都领了吗?”
  盛星河看他这个反应,期望破灭,整个人都颓丧起来。
  白景以为他不知道具体情况,就解释说:“一年前,他就出事了,下落不明。”
  “车是在悬崖下发现的,安全气囊都打开了,现场还有大量血迹。一年过去,闻风的股东们一到期限,就去申请判定死亡了。”
  盛星河没说话,这些事他比白景还要清楚。他抬起头,探究地看着白景:“他没有联系你?”
  白景被问烦了似的,啧了一声:“你这又是什么问题?他联系我还能现在这个情况?”
  盛星河问:“最近也没有”
  “没有。”白景突然顿住,缓缓坐直,看着他的眼睛,眯眼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觉得他最近可能会联系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拽着盛星河的胳膊,气息急促地问:“你是知道什么吧?不然你不会这么问。”
  盛星河没说话。
  白景急了,直接起身把他拽起来,攥着他的衣领,问:“你干了什么?”
  盛星河看他这个反应,心中更加绝望,白景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白景的追问下,盛星河把闻亦一直在自己那里,前些天跳海的事告诉了他,当然隐去了很多自己的所作所为。
  然而白景再看盛星河时,眼睛还是含恨带怒,直接让他滚蛋。
  盛星河没滚,他看着白景,突然眯起眼问:“你为什么看起来不那么伤心?”
  白景愣了一下,接着扯了扯嘴角:“因为我以为他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伤心过一次,已经脱敏了行不行?”
  是了,盛星河心想,白景经历过闻亦的死亡演习。
  盛星河走了。
  白景送走盛星河后,一个人在沙发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进到书房,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书房里雾气弥漫,全是烟味。
  他喝了口茶,说:“刚才他问我为什么不那么伤心的时候,我冷汗都要下来了。”
  闻亦坐在书桌后头,咬着半支烟,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盯着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
  画面上显示的正是客厅里的场景,他的视点落在盛星河坐过的位置。
  他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看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取下眼镜说:“嗯,他现在很不好糊弄。”
 
 
第68章 灯塔
  白景问:“我演技不赖吧?我觉得我那段反应最牛逼。”
  闻亦:“哪段”
  白景:“就他问我你最近有没有联系我。我当时的反应绝了,特别真实。”
  白景对自己的演技莫名自信,说:“真的,你把那段找出来,你再仔细看一遍,你琢磨琢磨就知道我那段反应有多绝了。”
  “行了行了。”闻亦笑道:“下届影帝非你莫属行了吧。”
  白景突然看着他不说话了。
  闻亦:“怎么了?”
  白景:“还不跟我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看盛星河刚才那个精神不正常的疯癫样子,就可以想象闻亦逃得有多难。
  那天他接到闻亦的电话,找了一个在那座城市信得过的朋友,过去海边接闻亦。他自己则一分钟都没耽搁,当即开着车上了高速。
  一个南下,一个北上,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他们终于在高速上的某个服务站汇合。
  当时白景又是哭又是笑,好大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闻亦则半死不活的样子。
  白景目光有些不忍心,说:“你当时看着像没了半条命,逃出来不容易吧?”
  闻亦看着他,轻轻吐了口气。
  手臂上愈合的伤口一直痒,他就开始怀疑里面有定位芯片,抽血根本不需要割个口子出来,盛星河划他这一刀显然是有别的目的。
  第一次出逃那次,他在加油站打电话,电话挂完不到十分钟,盛星河就开着车赶到了。
  那么快,肯定不是根据加油站的电话号码找到他的,那个电话打出之前,盛星河就已经确认了他的位置。
  第二次出逃,盛星河是早晨五点左右发现后控制住车辆的,以他的生物钟来说,这个时间点不该醒来的。
  闻亦猜测他肯定设置了什么提示,比如他离开房子多远的距离后会通过手机提醒盛星河这种之类的。
  那天在船上,他被玻璃砸中,手臂被玻璃扎穿。
  当时盛星河和医生在外面准备清创的东西,他醒过来后,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拔出玻璃,在埋了芯片的地方刺入,咬牙划开,再用尖端一挑,把芯片挑了出来。
  那声惨叫不是拔玻璃发出的,是他用手抠芯片时实在忍不住了。
  当时他手臂上那么多伤口,医生也分不出来。
  伤口感染发高烧的那两天,他只能喝水,喂任何东西都会呕出来,因为没清醒,甚至还会呛到气管。
  医生不敢让他进食,只是输营养液。
  汗水如瀑布往下淌,他不停呓语,嘀咕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脑袋不清醒,躺在床上只是哭。
  有面目可憎的恶鬼拿着烫红的熨斗要把他熨平,浑身都乏力得不能动弹。
  最脆弱的时候,他接连不断做最害怕的梦,呼吸急促得厉害,像初到陆地来的鱼。
  闻亦当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吞噬他的力量,他希望能有一个人出来帮帮自己,帮他把那个可恶的东西打跑。
  他觉得那个人应该是盛星河。
  好几次他差点喊出声,叫盛星河来,可很快他又立刻惊醒,想起盛星河现在这么厌恶他,来了也只是会嘲笑他。
  于是他又把这话吞了回去。
  在那场高热的病痛中,他就这样反复在期望和放弃中来回挣扎,又在挣扎中寂灭,像他过去人生中的缩影。
  即使在那些时刻,芯片也一直被他死死握在手里。从那天起,日日放在身边,没有一刻懈怠。
  白景听了直皱眉,光是听讲述都能感到疼痛的程度。他问:“你恨死他了吧?”
  闻亦歪了歪头,表情困惑。
  要问闻亦被盛星河关起来这段时间,是什么感受?
  他可能只会说,像被自己养大的狗咬了。
  闻亦身上有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惊人的承受痛苦的能力,那是自他童年起始就在他身上如影随形的品质。
  除此之外,他还有惊人的耐受性,惊人的敏感度,惊人的好脾气。
  很多事情都是一事两面,黑白双生。就像闻亦不具备爱一个人的能力,他同样也不具备恨的能力。
  跟自尊无关,那像是一种天生的残疾。就是没有那种能力,就像有人生来没有手或脚。
  他只是想不通,他的小星星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闻亦以为是连丘教坏了他,以为是仓促的地位跳跃改变了他,以为是浮躁繁华的环境影响了他。
  怪来怪去,就是怪不到盛星河身上。
  在知道他订婚已经一年了这件事之前,他看盛星河完全是把他当成两个人看待的,好像曾经的天使现在被恶魔夺了舍。
  因为他不相信,一个那么好的青年会无端变成现在这样。
  其实真正让他心碎的根本不是盛星河要结婚了这个事实,毕竟这种事他早就有过预见。
  而是那一刻他才开始确信,曾经的小星星真的永远也回不来了。
  如果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和别人发生什么。
  忠诚,坚贞,这些好品质已经完全从他身上消失了。
  白景问:“你是故意选在他结婚当天跳海的吗?”
  闻亦嗯了一声。
  白景看他的眼神更悲情了。
  闻亦嘁了一声,像讲个趣闻般的,说:“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肯定得那天跳啊,所有人都忙着才没人注意我。他即使发现,也是洞房花烛夜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了,这样我才有足够的时间跑啊。”
  白景不去揣摩他话里的真假比例,又问:“不过你是怎么游上来的?天黑,又没有灯塔。”
  闻亦笑了声,弥漫的烟雾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说:“有灯塔”。
  盛星河坐在观景台上,看着广袤无垠的海面。
  陈宁在一旁,说:“方向本来就是一个相对的东西。有了南,才有北,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方向感的前提是有参照物和目标物,不然谈方向感就是扯淡。”
  这段话是为了反驳盛星河刚才提出的“闻亦也许是有绝对方向感的人,不用灯塔和参照物也能辨别方向。”
  盛星河听完,眼睛都不眨一下,过了一会儿,他表情严肃道:“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这语气和神态让陈宁也严肃了起来,坐正了,问:“什么事?”
  盛星河:“还有一种可能。”
  陈宁现在听到他提可能两个字就头疼,但他看盛星河表情认真,就问:“什么可能?”
  盛星河:“如果芯片没有被取出来,可是定位显示的地标又看不到船,说明他不在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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