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深一坐上飞机就在思考徐盛的那句话——“江家对他有恩。”
雪之玫瑰是谢时舟母亲遗物,再联想到之前那位珠宝设计师Brian所言,可以得出谢时舟之前的家庭应当是比较富足的,双亲离世后他从衣食无忧的小少爷沦为江震布局的棋子。
周延深心口闷得慌,想必谢时舟是经常被江震训导,才逐渐变成如今在任何场所都能游刃有余,恬淡寡欲的模样。
谢时舟登上了飞机,目光和周延深在空中对视,他仿若无事发生的向他淡笑颔首,坐在了他来时的位子上。
周延深:“……”
人是他先撩的,也是他先亲的,现在不淡定的、无能狂怒的反而还是他?!
周延深甚至恶劣地在想,是不是要真把谢时舟捆住双手,下不来几天床,他才能露出一丝羞恼。
不过那种场景也就想想好了。
周延深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他俩滚了床单,第二天谢时舟云淡风轻地穿好衣服,丢下一句“都是成年人,纾解欲望,不必在意。”
正值日落时分,云层被瑰丽的玫粉色染红半边,朦胧又绚烂。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飞向远方。
与此同时,海市国际机场VIP通道。
文樊站在商务车旁焦急如焚,不停地来回踱步给谢时舟打着电话,但都拨不出去。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飞机上。
但谁能想到时间偏就这么赶巧,对方也不提前说一声,落地后他才收到消息,立马赶过来接机。途中还给谢时舟发了消息,转了邮件,都没有回应。
完了完了完了,对方是特地指了谢时舟接机的啊!
一想到这位小江总强硬到不允许别人喊他江二少,他就估到他不好惹,哪曾想这刚回国第一面就直接得罪了顶头上司。
文樊正急得满头大汗,忽然一双限量款球鞋出现在他眼前。
文樊一愣,视线随着对方的球鞋一路往上。
对方一身潮牌,鼻梁架着一副墨镜,他上下打量了眼文樊,语气理所当然又充满着不悦:“谢时舟怎么没来?”
文樊以为江其帧会是江震那样精明能干的类型,怎么这出场看着还挺二世祖……
文樊回答:“谢特助和聚合的投资人出差考察了,今天回来。”
“哦。”江其帧弯身上车,文樊正要跟着上车,一只脚已经踏上车门的时候,江其帧一只球鞋直接踩了上来,力道不大,但侮辱性很强。
随即江其帧双手抱臂,偏过头没什么语气道:“我不喜欢别人和我挤在一个空间。还有,让谢时舟回来后立刻滚过来找我。”
“……好、好的。”文樊讷讷应道。
江其帧颇为嫌弃地收回脚,满脸都是文樊那一双皮鞋将他的宝贝球鞋玷污的神情。
他重新靠回椅背,对司机说:“开车,去丽日酒店。”
等商务车远去,文樊已经预料到未来工作开展会有多难了。
文樊给谢时舟发了微信提醒,他估摸着小江总因为谢时舟没有接机而动怒了,说不好会将火气撒在谢时舟身上,早点提醒还能让他做好准备。
十几分钟后,谢时舟搭乘的私人飞机也抵达了私人机场。
他刚将手机关闭飞行模式,未处理的工作消息疯狂弹了出来。
而备注为“江其帧”的聊天框只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谢时舟眉间一沉,江其帧回国比他预计的时间要提早不少。
眼见周延深似乎有话对他说,谢时舟此时也顾不上,语速飞快道:“Jason,关于这次万青项目的投资考察我方期盼您的回复,如果后续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开个会议再做最后确认。”
周延深:“我……”
周延深还未说话,谢时舟又道:“抱歉,我现在还有件要紧事,先告辞了。”
谢时舟边叫车边给文樊打电话,手臂忽地从后被一极大的力道攥住,他纳闷地回头,周延深沉着脸说:“这边不好打车,我车刚好停在这里,我送你过去。”
……
迈凯伦朝着市区疾驰而去。
车上,谢时舟翻看着消息,自然也看到了江其帧指名自己去接机的信息。
他给江其帧打电话,对方没有接听。
周延深眼尖,轻瞥了眼便看到谢时舟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江其帧”三个字。
所以,他刚下飞机,抛下自己,就是为了去找江其帧?
一股恼火混着无可言状的嫉妒和苦涩瞬间烧了起来。
周延深神色紧绷、侧脸冷硬地目视前方,预想之外的猜测在脑海狂敲警钟。
谢时舟,该不是喜欢江其帧那臭傻逼吧?
第34章
京市,东山庄园北楼庭园。
护工恭敬地站在一名老人身后,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头发略有花白,他坐在一张轮椅上,膝上覆着保暖的毛毯,枯槁的手拈起袋子里的鱼食,向池塘撒了一把,顿时不少锦鲤围上来争相吃食。
一道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到池塘边,站定在老人旁,道:“爸。您找我有事?”
江河没有偏头,目光仍看着池塘的锦鲤:“我找你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知道江河是在责问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江震转着拇指上的扳指说:“这不是有事耽搁了。你也知道现在整个明正医药就指望着我,其帧人在国外,还帮不上忙,最近我又收购了几家酒业公司,那边也需要人手。爸,我是真挺忙的。”
“你若是忙,叫延深回来替你分担些。”
江震在内心冷笑一声。
果然,他还是惦记着他的长孙。
这么多年对江其帧不闻不问,和对当年的他一样。
但面上功夫还是得做,毕竟江河是明正医药的董事长,手中握着股权,若不是他手下无人,恐怕他这个CEO的位子都坐得不稳当。
江震道:“延深在国外二十多年,对明正的业务也不熟悉,没有必要叫他回来。”
“不熟悉可以先进公司学习……”江河说。
“爸。”江震打断了江河,他蹲下身,平视着江河,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想让他回来,当初又何必将他送出去?”
江河浑浊的眼珠直直地盯着江震。
从前的江震或许还会畏惧江河,还会想方设法地得到父亲的肯定,但现在的他不会了。
多年的谋划与经营,他已经向整个明正医药乃至整个医药行业证明他江震就是要比江勉出色,他江震就是要比江勉更适合坐在CEO这个位子上!
他轻笑一声,语气平稳却字字句句充满杀意:“你担心我会害他,难道就不担心他回国后,出什么意外吗?”
江河紧紧掐着轮椅扶手,半是心痛半是悔恨地怒骂:“你到底还是肯认了!”
“认?认什么?”江震站起身,眉目舒展地扬唇淡笑,“爸,你此生最大的心愿不就是保住明正在医药的地位,这些年你也看到了,明正已经逐步走向海外,药物专利也申请下来不少,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非要周延深回来?”
话到此处,江震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通了其中关窍:“还是说,不管我怎么带领明正医药,你都认为江勉才是你唯一既定的继承人?所以周延深也是。”
沉默几秒,江河避开了这个问题:“这些话,你骗骗其他人也就算了,你很清楚明正医药这几年的经营大不如前,只是空有其表,败絮其中,否则你也不会走这一步。”
江震罕见地不再接话。
江河执掌明正医药几十年,如若不是独具慧眼也不可能一手带着明正走向巅峰,他看得出来明正虽然现在垮不了,但未来几年未必。
江震被戳中了肺管子,脸黑了不少,他沉声吩咐护工:“江董身体不好,就别在风口上坐着了,你将他送回去。”
护工点头称是。
管事急匆匆来到北楼庭院,迎面恰好撞上江河,立马弯腰鞠躬喊了声“江董”便又朝着江震走去。
管事看出江震心情不好,语气也轻了些,小心翼翼道:“江总,杜鹏他们……被抓了。”
江震皱紧眉头,目光唰地看向管事,管事也是汗流浃背地继续说:“我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俩就已经被扭送至港城公安局了……”
江震闭了闭眼,问:“谁报的警?”
“说是热心民众。”
江震垂眼看着池塘里的锦鲤,一言不发。
管事知道江震在琢磨对策,便在一旁耐心等着。
将近一分多钟后,江震说:“近期海市多暴雨,我听说有些经销商的酒库地市低洼,损毁了不少酒。”
管事不明所以地回答:“是有这个情况。”
江震慢悠悠道:“既然如此,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万青同属酒业,也义不容辞。”
经由江震这么一点,管事立时明白过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江震:“还有,以明正医药的名义,拨点赈灾款过去吧。”
管事应声,又说:“对了江总,小江总已经回国,落地是在海市。”
江震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嗯”了一声。
管事也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江震又在庭院立了片刻,便回了主楼书房。
书房满墙的书架后是一间稍微小一些的房间,进出都需要江震本人的指纹。江震录入指纹,门自动向两边滑开,感应灯也亮了起来。
房间装有一扇窗户,常年拉着窗帘,密不透光。
右边是放着各种古玩、艺术品的博古架,左边隔断是内嵌的恒温酒架。
而正中间书架的第三层放着一张黑白遗照。
江震拿下那张遗照,似有怀念地淡笑一声:“谢忠平。”
他把遗照放到桌面,自顾自地在酒架上取下一瓶白酒,倒满一小杯,遥遥敬向谢忠平。
“你儿子实在是太不听话了,这一点和你一样,我很不喜欢。”他一口闷掉白酒,手指撑着太阳穴,意味不明地低笑,“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听话,或许……也不会出那样的事。”
谢忠平在遗照里笑着,他时常那样笑,像个傻子。
江震又是一杯下肚,他看着谢忠平的遗照,那抹笑仿佛就在眼前,他头痛的时候时常会想起二十几年前的事情,想起他和谢忠平在学校一起念书,想起他某天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他和教授在外出考察的时候发现了一株从未登记过的植物,并且他还是第一发现者,而这株植物将会让他来命名。
……
江震同样也想起谢忠平说他将要远赴康奈尔大学深造的那天。
谢忠平知道他家的情况,临行前给他留了一本书法字帖,对他说:“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江震,时机总会有的,你别灰心。”
指腹触到了冰冷的相框。
江震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后来呢?
后来便是他谢忠平背弃了他,选择和江勉站在了一边。
他的好儿子如今也是这般。
谢时舟……
他培养了谢时舟二十多年,还不是这么的养不熟?
杜鹏二人替他处理的烂摊子不少,行事也素来谨慎。
在监控、指纹以及身份信息全然没有泄漏的情况下,哪来的热心民众会知道杜鹏?又是哪来的热心民众会抓着陈平的案子不放。
除了谢时舟,没有别人。
何况谢时舟和杜鹏有过近身搏斗,他或许是知道了杜鹏身体上的缺陷,再大海捞针般地找人。
没想到他运气也不错,还真叫他找到了。
杜鹏这条线中断,也意味着找寻“雪之玫瑰”下落的进度被迫暂缓。
实验室那边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成果。
江震压了压眉心。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遗照上的那人也仿佛透过相框在看着他。
江震垂下视线望着拇指上的那枚扳指。
虽然这扳指是谢时舟赠予他的生日贺礼。
但其实是谢忠平和他当年在学校附近的古玩市场淘回来,送他的毕业礼物。
只不过二人闹掰。
原先的东西也被收了回去。
哪曾想过去十多年,这物件兜兜转转还是通过谢时舟之手,回到了他的手中。
……
江震不疾不徐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顿了顿,他又说,“你放心,我能给你那么多次机会,自然也会给他机会。”
“谁叫他是你的儿子……”
棋子他可以舍弃,但教训一定要给。
***
海市,丽日酒店。
谢时舟让周延深停在酒店门廊,他说了声谢谢便下车,按照江其帧的指示来到1204总统套房门口。
按下门铃没几秒,门就自动弹开锁扣。
谢时舟轻蹙了下眉,刚走进房门,卧室传来一声声不加掩饰的急促喘息和床垫吱呀的撞击声。
满屋的暧昧旖旎。
谢时舟屏住呼吸,下意识想要退出去。
江其帧低沉的嗓音自里边响起,他显然轻呼了口气,说:“杵在门口做什么?这么喜欢听墙角?”
如果不是出于良好的教养,谢时舟一定会给他一记白眼。
不过谢时舟通常不会给江其帧好脸色,但凡他不尊重自己的时候。
谢时舟脚尖回转,没有走过去,只立在门口说:“我看小江总很忙,没想打扰。”
“打不打扰的,我都有事找你。”说罢,江其帧随意将浴袍拢紧,下床走到卧室门口。
谢时舟身形笔直地站立着,见他衣衫不整的出来,脸上神色依旧不咸不淡。
他已经习惯了。
江其帧大学时就有过几个炮/友,只走肾不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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