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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永浴爱河(近代现代)——杏玖

时间:2024-10-18 07:13:08  作者:杏玖
  迟良这一趟楼也爬得够呛,坐在许识风身侧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专业发这么多书吗?恐怖的文科。”
  不同于迟良和黄闫子这样的艺术生,小睦是规规矩矩地念文化生考来蓟津这所学校的。不过他解释说:“里面不全是课本,还有很多考研的书。”
  “考研?”迟良刚低头喝了一口豆奶,闻言惊讶得好险没呛出来,“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啊?”
  小睦点点头:“其实这些书基本上都是最近才买的,因为当时没想到会搬,打算放在家里慢慢看……”忽然他顿住,像是意识到那个退租的房子,已经不能被随口称之为“家”了。
  “……就都寄到原来那个房子里了,”小睦继续说,“早知道晚几天买了,白受这一遭大罪。”
  迟良一杯豆奶喝到了底:“那你还是想读这个专业吗?”
  “不知道啊。”小睦嗤笑一声,闪烁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茫然与讥讽。
  “最主要的还是,家里人觉得我这个专业就读个本科出来,以后也只有饿死一条路,所以着急忙慌地催我准备考考考吧。反正在他们眼里,从高中开始我就一直在鬼混。”
  作为带头“鬼混”的那位,迟良讪讪地闭了嘴,只叹口气不再发表意见了。
  小睦顺手将他俩手里的空纸杯拿走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道:“不说这个了,我请你们吃饭吧。我们学校旁边有家东北饺子馆特别好吃!”
  小睦倾情推荐的那家东北饺子馆的确美味又正宗,而在大半个月后,许识风还有一场重要的饺子宴。冬日的白天懒懒散散,来得晚又消失得快,让日子也像是乘了风一般,悄然间飘忽而去了。转眼,便是冬至。
  冬至在北方是大节,许家一向重视。下了早课后,许识风径直去了校门。司机正在那儿等他,开的是一辆低调而有些年头的桑塔纳。车里预先开了空调,许识风没坐后排,而是去了副驾驶,将快冻僵的手指笼在空调出风口上。
  “冬至好啊,识风,”司机是他家老人了,在许识风念大学前,一直负责接送他读书,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好久不见,你都瘦了啊。”
  许识风咧嘴一笑:“有吗?”
  “有啊,”司机一面盯着信号灯,一面笃定地点头,“你跑去上大学,也不怎么回家了。外面吃的到底比不上家里,今天可要多吃点。”
  许识风应声好,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直到桑塔纳驶进他家那扇白漆镂花的两开铁门,许识风下车,乐颠颠地进了一楼客厅,一眼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某人时,表情才出现了一丝裂痕。
  “surprise~”何惬两指点在唇边,朝他抛了个飞吻。见许识风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无语道,“失忆了?不认识我了?”
  “如果你没染一个这么……的头发,”许识风的目光就没从何惬那头暗金色的毛上移开,走到他身边坐下,委婉说道,“还是认得出的。”
  何惬不以为意。他不但染了头,还让发型师精心吹了个造型:“这刘海,还是按照我的脸型设计的,怎么样怎么样?”
  “这堆野草长得挺茂盛的,就是颜色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许识风诚恳地点评道。
  “就你还学艺术呢,不懂欣赏。”何惬眼珠一转,捏着嗓子尖声尖气地靠过来,“识风哥哥,鬼火停你家楼下了,和我走吧!等我留洋回来了,就和你一起料理家业啊~”
  许识风反手把一个抱枕砸在他的怀里,笑得前仰后合:“神经,你这智商不适合上网吧,都快把脑子上坏了。”
  “我家的家业可轮不到我来料理,”许识风逗他,“你家倒是都会归你,打算拱手让江山啊?你这个时候跑回来是打算料理家业了?”
  何惬的家人一直希望他可以逐渐接手家里的事业,而他本人倒不怎么放在心上,被念得烦了,便左一句我还小、又一句时间还早,没脸没皮地敷衍。听了许识风的话,何惬哼了哼:“就算我为爱拱手让江山,只怕识风哥哥也只会拿我的钱去养搞乐队的男大学生吧,不过没关系的,只要识风哥哥开心就好了。”
  “不是,”许识风装作没听到何惬咬重的某个词,将话题扭开,“那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了?”
  “陪你包、饺、砸呗~”何惬欢快说道。
  “你觉得我信吗?”许识风说。
  “好吧好吧,”何惬摆摆手,总算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重重往沙发背上一靠,“你还记不记得,我去纽约之前,想约她出来吃饭……”
  不用说名字,简简单单一个第三人称,许识风也知道何惬说的是谁。
  他这下真的惊讶了:“还是她?你们还有联系啊?”
  何惬被他这两句追问得不好意思了,拿起那个抱枕压在自己脸上:“不是,你能不能小声点?”
  “我们就……没有不联系啊,反正都还是朋友,”他咕哝着说,“就是昨天,我听别人说她……失恋了,心情不好,成天找朋友玩,我就和她说我正好有事回蓟津,要不要见个面吃吃饭什么的。”
  好一个“正好有事”,许识风又问:“所以你特意捣鼓成这个样子,跑回来开屏了?”
  何惬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我染个头怎么了,我和你说,她养了一只金渐层,经常在朋友圈发猫猫照片,可喜欢了!我这叫巧思,巧思。”
  “……”许识风简直无法理解何惬的脑回路,“所以你染这个头,是想给人家的猫当后爹啊?!”
  何惬摆手:“诶,别这么直白。”
  “神经。”许识风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评价,“我说真的,你可千万别让她知道你染这一头黄毛的原因啊。”
  何惬被发小目光中明晃晃的嫌弃伤害到了,立刻找话试图将许识风堵回去:“再神经能神经得过你啊,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跑去吃糠咽菜疯狂倒贴,我还没说你呢!”
  他连珠炮似的怼完这一串,许识风却不接招,只是两手垫在脑后,望着客厅上悬着的那个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微微出神。
  “咋啦?”何惬看他的脸色,后知后觉琢磨出几分不对味来,“和你的纯情乐队男大闹矛盾了?”
  这诡异的称呼将许识风那点微妙的情绪搅得乱七八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家叫迟良,有名字的。”
  “行行行,”何惬猛点头,“所以你俩怎么回事?谈得不顺啊?”
  连许识风自己都难以回答的问题,又怎么和旁人说?他摇摇头,只是简单道:“是他们乐队好像发展得不太顺,我有点担心。”
  一听和许识风关系不大,何惬立刻不感兴趣了,揪着抱枕上的流苏随口道:“这有什么?签你家明途,好好包装一下不就行了?不是有个什么说法叫,八百猪红?”
  说完又觉得不妥,像是拐着弯骂人家对象是猪似的。何惬住了嘴,缩着脖子去观察许识风的脸色,而他的发小像是没在意他的胡言乱语,只是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要是迟良想要的,只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还未等何惬勘破许识风那份勉强的平静,大门的方向传来门铃叮咚脆响。许信达和许莞棠一齐走进了屋,何惬见状立刻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精神抖擞的样子,像是几秒钟前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的另有其人。他规规矩矩地叫人:“信达叔,棠阿姨。”
  许信达温和地朝他点了点头,许莞棠走到沙发前,亲昵地伸手揉了揉何惬的脸:“小何惬,你瘦了吧。”
  怎么天底下长辈总爱和晚辈说这句话?何惬笑嘻嘻地回话道:“哪有啊,棠阿姨,你是太久没见我了!”
  这幅人模狗样的乖巧劲儿一直被何惬带到了餐桌上。除了一个个圆滚滚的饺子,做饭阿姨还准备了一大桌好菜。许信达给何惬和许识风都夹了一个水饺,感慨道:“都是出国念书,小筠这孩子就是不着家,还得他妈妈飞过去看他,这不,今年冬至只有咱们一起吃饺子了。小惬你是晚上回家里去吧?”
  何惬将嘴里的饺子咽下去,点头称是,看得许信达眼含赞许:“何哥和嫂子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一个顾家的孩子。”
  许识风低着头,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笑出来。何惬也被说得脸烧了,往许信达碗里也夹了两个:“信达叔,这饺子可好吃了,您也吃、也吃!”
  “小风也是,分明就在蓟津读书,一天天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许信达的目光转而落在外甥的脸上,“也不想着多来找找我或者你妈妈。”
  “诶,”许识风也笑得又乖又无辜,“怕你们忙,会被我打扰啊。”
  许信达失笑着摇摇头,许莞棠却是看向了他卖乖的眼睛,揶揄道:“你可不要推卸责任到我们身上啊,我看你才是最忙的那个吧?”
  这话说得许识风一头雾水,他不禁顿住了筷子,听许莞棠慢悠悠地继续道:“昨天我去你那间公寓里看了看,窗户没开,桌上积了一层灰,连花瓶里的花都枯得掉了一地。小风啊,你这是多久没住那儿了?”
  “现在听你舅舅说的,你也不像是住在这里啊。”
  “我……”许识风眨了眨眼,开口道。
  没有人知道他要压下心中这猝然暴起的惊愕,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许识风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注视着许莞棠一双与他相似的黑眼睛,再说话时,语气平稳而镇静:“我也不会经常住在哪里。”
  一个含含糊糊,说了等于没说的答案。他想了想,在桌子底轻轻踢了旁边的何惬一脚。
  “呃,棠阿姨,”何惬接到信号,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他说不定住宿舍呢!住宿舍!毕竟天天要上学,还是宿舍方便,这个天气您也知道,不睡到必须起床前的最后一秒,都是对床的不尊重……”
  许莞棠则抿唇微笑,又语气轻缓地甩下一句令桌上另外三人都不好接的话:“可是我问了蓟艺院的教职人员,他去了解之后告诉我,他儿子压根没住过校啊。”
  许识风简直不知道是该先担忧自己,还是去惊讶许莞棠居然会主动联系施辛礼教授。但他知道他妈妈一旦说起他爸,是绝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句的。
  不出所料,许莞棠紧接着嘲声道,“不愧是美院大能,鼎鼎大名的艺术家施教授,废寝忘食到连就在自己学校念书的儿子的去向都说不出来,真是不得了。”
  话题扯到这儿,连深谙姐姐脾气的许信达也不好开口。一片古怪的沉默中,还是何惬坚强地接话:“啊,识风没住宿舍啊,那可能是住朋友那里去了吧。就像我在纽约上学遇见的,好多同学负担得起独居,但也都喜欢找人合租,做饭什么的很方便,平时也有个人说说话什么的……”
  好哥们,许识风扭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何惬,连他那一头非主流黄毛都顺眼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何惬再搞出什么杀马特造型,他都能闭着眼夸上天。
  何惬接收到了他暗戳戳的小眼神,也回以意味深长的目光,一派看破不说破的服气模样。
  “是吗,”许莞棠无可无不可地给许识风空掉的碗里又夹了个饺子,“前段时间,我倒是在鹭岛见过一次小风,知道他新交了一个姓迟的小朋友,是姓迟吧?”
  这下轮到何惬差点惊讶得摔掉了筷子,许识风也顾不上他在桌下踢了自己好几脚,方才勉力沉下的心,在许莞棠的三言两语间,复而高高悬起。
  而许莞棠像是忽然又对许识风的去向不感兴趣了似的,朝儿子的方向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吃了碗里的水饺。许识风绷着背,听许莞棠絮絮说:“不管住哪里,你都要照顾好自己啊。”
  “其实进门的时候我就想说,小风,你看起来也瘦了。”
  许识风夹起饺子,听话地咬了一大口。今年阿姨包的饺子是三鲜馅的,猪肉馅打得紧致劲道,大颗的虾仁软弹非常,蒸出汁水滚落在舌头上,咸鲜的滋味简直令人流连忘返。只是他心里有事,只得辜负了阿姨的手艺。
  许识风低着头,机械地慢慢吃着这顿饭。他还没有想好自己该怎么面对母亲那份未尽的担忧。
  *
  *
  *
  许识风从未如此感谢过蓟艺院的排课。如坐针毡地吃完这顿饭后,他几乎是逃出了家门。可许莞棠最后注视着他的那个平静的眼神,一整个下午都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扯出一团团难缠的乱麻。
  何惬在他回学校上课后发来了一条消息:“你现在住的地方有冰箱吗?”
  许识风一头雾水地回他:“问这个干嘛?”
  何惬却又不知道想哪儿去了,没理会许识风的疑惑,自顾自地发了一大串:“真是见鬼了,我居然有一天会问你,你住的地方到底有没有冰箱这种问题,这个世界终于快成为我无法理解的疯样了!”
  这会儿许识风心里头乱得要命,他没心情应付何惬的耍宝,直截了当地追问:“有什么话,你能不能赶紧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屏幕上很快又弹出何惬一堆浮夸的感慨,“识风哥哥,你打出那么冰冷的文字之前,能不能想一想,就在两个小时前,是谁帮你打掩护?我可告诉你,你遛了之后,棠阿姨可是要我带话给你……”
  许识风看着那个无比刻意、故弄玄虚的省略号,心头那些急躁慌乱反而微妙地消散了。要真的是什么没法收场的话,何惬也是万万没心思故意吊自己胃口的。他把手机放在书旁,一边抄课件上的重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复:“良弓你还差点,走狗倒蛮适合的。”
  何惬还真的发了个龇牙咧嘴的土狗表情包过来,搞得许识风差点在午后一片沉静的课堂上笑出声。他压着嘴角,看何惬的新消息,总算舍得告诉他:“棠阿姨和我说,家里的水饺包多了,让我多带点走,到时候给你也送去。”
  许识风读完这行字,见何惬又问:“你说,棠阿姨是不是知道你和纯情乐队男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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