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讲讲细节!”戴青好信儿地眯起了眼睛。
“没有细节,你们自己猜!”应子傲娇地抬起头。
千洋一本正经地分析:“肯定是假的,这么劲爆的八卦应子不可能当着漂亮小妹妹的面爆料。”
大家觉得千洋分析得有道理,应子绝对纯纯的胡说八道。于是池思岫又跟着大家的意见认定应子说的是假话,谁料应子一翻牌,红桃三。
“高中时候玩游戏输了,真心话大冒险,初吻就就他妈的没了!”应子撇撇嘴。
“应子,你玩很大啊,这让我们后面的可怎么讲啊!”戴青埋怨。
应子帮戴青把酒满上:“到你了!”
戴青用夹子从冰桶里捡出一颗冰块,扔到自己酒杯里,淡黄色透明的液体溅了一桌。她深吸口气,喝了一大口酒,缓缓地说:“我曾经为了给我姐报仇,和我姐夫交往过。”
桌上的几人又陷入了沉默。
“怎么样,你们不是一直这么猜的么?这回正式让你们猜一次!”戴青满脸狡黠的笑意。
她的这个故事里,要素未免有些太复杂了,对她毫无了解的池思岫一时间竟没听懂。她茫然地向松岩投去求助的目光,松岩试探地瞄了戴青一眼,发现她的表情依旧温和,才敢说给池思岫听。
“戴红你听过没?”松岩问。
池思岫摇摇头。
“她是一个挺厉害的演员,也是青姐的姐姐。戴红姐为了爱情退圈了,但她老公是个人渣,不仅对她PUA、冷暴力,还在外面彩旗飘飘,外遇不断。戴红姐知道后他就变本加厉地PUA她,后来戴红姐得了抑郁症,自杀了。”
池思岫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终于明白为什么戴青说希望有人叫她妹妹时全场沉默了。
“戴红姐刚走的那段时间,青姐忍辱负重,每天姐夫长姐夫短的跟在渣男身后,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让渣男身败名裂,倾家荡产,最后进局子了。”
池思岫不知道戴青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喝酒玩乐的场合突然提起这件伤心的往事。
松岩讲故事的工夫,戴青已又喝了一杯。
“别歪题,倒是猜啊!”戴青催促。
这一题真的很难猜。
池思岫以为,大家会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是个假故事,然而除了她,其他人都选了“真”。
她觉得匪夷所思。
“松岩姐,按你刚才讲的,戴青应该对渣男恨之入骨才对,所以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就算再擅长伪装,生理性的厌恶也是没法掩藏的。”
池思岫说得坚定异常,桌上的几个人再次面面相觑。
“但怎么说呢,江湖传言,确实是阿青说的那样。从前阿青一直不肯提这件事,今天大概是仙女妹妹在,她心情好吧!”千洋挑了挑眉毛。
“而且你不了解青姐,她有个别人都不具备的特质……”
“诶?仙女妹妹,”戴青蓦地打断了松岩,“为什么你叫她松岩姐,却叫我戴青啊?我比松岩还要大几岁呢!”
满桌人谁也没想到,此时此刻戴青最在意的竟是这个。
池思岫纠结着要怎么回答她时,戴青又笑了,再次揉了揉她的头:“以后要叫姐姐。”
说话的同时,戴青翻过了手里的牌,黑桃Q。
“你们这群傻子,对我的了解都不如刚认识的仙女妹妹,怎么会是真的呢?我是有多恶心会和那种人渣搞在一起。在你们眼里,女人的手段就只剩下色.诱了吗?”她一声轻蔑的冷哼。
猜错的人愿赌服输地喝了酒。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说的是假话呢?”戴青歪了歪身子,嘴唇几乎要贴上池思岫的耳廓,轻声问。
“就……第六感。”池思岫局促地回答。
戴青在她耳边叹了口气,暖暖的气流钻入耳孔,池思岫浑身发痒,却挠不到。
“仙女妹妹,该你讲故事了。”千洋也跟着戴青叫她仙女妹妹,却遭到了戴青的白眼。
他第一次叫的时候戴青就想提醒了。
“我叫可以,你叫显得轻浮。”
旁边的松岩和应子齐刷刷地撇了撇嘴。
池思岫不知道自己该讲些什么,或许她也应该讲个和刚才那些一样刺激的故事。
“没关系,你随便说点什么就好。”戴青看出了她的紧张。
许是刚才那口白兰地的酒劲儿忽地上头,池思岫把自己这辈子全部的勇气都用在了这场真真假假的游戏里。
“我十九岁的时候,被我的亲生父亲用药物迷晕,打扮成一只秀色可餐的小兔子,送到了一个已婚女总裁的床上。”
第4章 你很奇怪
桌上的几人发出阵阵诧异的惊呼。
“哇哦,十九岁,还没到法定婚龄呢!”应子难以置信地盯着池思岫,“这是亲爹能干出的事儿吗?”
“那个女总裁不会就是刚才提的那个盛什么庭吧?”松岩大胆猜测。
“盛疏庭就结过一次婚好吗?虽说她玩得花但婚姻大事还是慎重的!”已有些醉意的千洋口无遮拦地说。
他瞥见池思岫,发现她脸色有些难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用力抽了自己个嘴巴:“我这个人喝多了就爱满嘴跑火车!”
池思岫并没接茬,而是垂下浓密的睫毛,不让别人看她眼眸中的失落。
“肯定是假的,哪有这种禽兽爹。”应子率先给出他的答案。
“嗯,假的。”
“肯定是假的……”
大家异口同声地猜这是假的,更像是对池思岫的安慰。
戴青按住了池思岫打算翻牌的手,把那张扑克混进其他扑克牌里。
“不跟他们玩了,没意思。”
池思岫抬起头,乖顺地笑笑,可怜兮兮的眼眸中仿佛闪耀着小星星:“到一个小时了吗?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可以。”戴青沉着脸。
狭长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原本就有几分孤傲,之前因为一直笑着,妩媚掩盖了天生的清冷感,此时忽然表情严肃竟让人不由得脊背发寒。
“你别把她吓着!”松岩莫名地紧张。
她刚认识戴青时,最怕看她冷脸。
池思岫却不怎么怕,一双眸子清澈而明亮。
“还没到时间,你陪我出去醒醒酒。”戴青的声音柔柔的,脸上却依旧没有笑意。
池思岫有几分犹豫。说到底,她跟戴青认识还不到一个小时。
戴青向前探了探身,嘴唇贴着池思岫鬓边的发丝:“怕我吃了你吗?小兔子。”
池思岫挺直身子,没给她任何反馈。
戴青换成了只有池思岫能听见的音量:“你是怕盛疏庭吃醋,还是怕她不吃醋?”
池思岫攥紧了拳头,指甲虽短,陷入掌心依旧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戴青随手摘下松岩的帽子,扣在池思岫的头上。松岩的头围大概比池思岫大一圈,帽子盖在她头上遮到了她眉毛以下,眼前一黑的池思岫稀里糊涂地跟着戴青出了逢春。
她摘下帽子,发现自己已站在路边,戴青伸手帮她招呼来一辆出租车。
“你家在哪?”戴青问她。
“不是说要陪你醒醒酒吗?”
“已经醒了。”
看来戴青只是想带她离开逢春。
池思岫迟疑了一下,问:“你送我吗?”
戴青浅浅一笑:“怎么,小兔子不敢一个人回家吗?”
池思岫打开后车门,坐进去后往里挪了挪,留出了戴青的位置,没关车门。司机,池思岫,戴青,三个人僵持了几秒。
“告诉司机师傅,你家在哪。”戴青用命令的语气说。
“在丰澜江边上随便停一下就行。”
“你家住丰澜江里?”戴青轻笑。
“嗯,跳进去就到家了。”池思岫目光迷离地望着窗外,随口开了个玩笑。
戴青却身子一僵,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这种玩笑不好笑。”
池思岫忽然想起戴青的姐姐是因为抑郁症自杀。
“我就是想去江边醒醒酒。”
“你喝了吗?”
“我喝了你杯里的啊!”池思岫用手冰了冰涨红的脸。
“行,你赢了。师傅,走吧,去江边。”
两人一路沉默。
池思岫调了许久帽子的松紧,始终觉得不太舒服,最后干脆直接扣在戴青头上。
戴青简单整理了一下,没摘。
大概是车里的气氛太沉重,司机对这单生意并不是很感兴趣,很实诚地把俩人扔在通往沿江步行路最近的入口。这里没有公园,没有广场,没有游客,连路灯都有些昏暗。
丰澜江位于洛城市区,跨江大桥两侧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到了夜里各色的霓虹灯亮起,映在江面上格外好看。
夜游丰澜江向来是游客来洛城的必打卡景点,但司机停的位置将将好符合此时池思岫的心境,没有繁华的夜灯,没有喧嚣的人群,只有一条黑漆漆的通往江边的路。
戴青怕池思岫下台阶的时候踩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为她照明,却意外发现她并不娴熟地穿着一双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
她的脚并不怎么稳当地踩在向下的台阶上,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崴到脚。
戴青按着她的肩膀,问:“你多大脚?”
池思岫微怔,然后诚实地回答:“37码。”
“刚好,我也是,咱们换下鞋子吧。”戴青直接不拘小节地在台阶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示意池思岫也坐下。
池思岫闷着头坐下,也没问原因,顺从地跟戴青换了鞋。
戴青穿的是双不到5厘米的小矮跟凉鞋,穿上那双鞋重新站起来时,池思岫觉得自己如获新生。
正如戴青所猜想的那样,她并不擅长穿高跟鞋,今天会穿这双鞋完全是因为买裙子的时候店员跟她说配这双鞋会更好看。
相比之下,换上10公分高跟鞋的戴青走在台阶上如履平地。
“我年纪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穿超高跟的鞋子,觉得这样会显得我气势更足些。”戴青笑中带着几分对自己曾经天真想法的讥讽。
方才池思岫穿着高跟鞋时和戴青差不多高,此时两人换了鞋,戴青明显比池思岫高出一大截。
池思岫手臂搭在河边的栏杆上,眺望黑夜中泛着微波的河面。
戴青背靠着栏杆,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犹豫了一下,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没带火吗?”池思岫问。
戴青摇头:“你应该不喜欢烟味吧?”
池思岫转头望着她,嘴唇翕动,几番纠结,最后却说了句:“你很奇怪。”
*
#章末彩蛋:戴青
逢春酒吧。
戴青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池思岫那一桌。
尽管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甚至都看不清池思岫的神色,可她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池思岫的局促。她下意识地晃动着手中握着酒杯,若有所思。
“阿青,魂儿被刚才那个小仙女勾走了?”千洋笑她。
戴青对他的打趣无动于衷。
“盛疏庭,我怎么记得这个人,玩得很花呢?”戴青问。
“你没记错,她是出了名的小泰迪。”八卦小能手应子肯定地点点头,“而且据传闻,她老婆非常不尽如人意。”
“就这还不尽人意?”松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能娶到这样的老婆她是积了几辈子的德,还不知足!”
“嗐,出轨的人总得给自己找点理由吧!家里老婆貌若天仙还出轨,天理难容啊!”
几个人的议论让戴青的脸色更加难看,目光仿佛缝死在池思岫身上。
“阿青,再喜欢,她也是别人的老婆。盛疏庭出轨,不代表她老婆也喜欢玩婚外情。”千洋伸手在戴青眼前晃了晃。
“嗯?”戴青似乎回过神来,恢复最初那个慵懒的笑容。
“不是喜欢,她让我想起戴红了。”
第5章 待价而沽
戴青知道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可她跟池思岫才认识了这么一小会儿,她是怎么慧眼如炬地看出她的奇怪的?
“酒吧里的你总是笑着,看我的眼神像一只狡黠的狐狸看自己的猎物,可一出来你却变成了一只高冷的狼。”池思岫认真打量着戴青,“有没有人说过,你不笑的时候有点吓人?”
原本面无表情的戴青“噗嗤”一声笑了,脸上又挂回那个妩媚又世故的笑容:“那我以后都对你笑,好不好?”
池思岫点点头,情绪没有一丝波澜地说:“对,你在酒吧里就是这种感觉。”
八月的洛城,晚风卷来一丝凉意,戴青拢了拢衣襟,淡淡地叹了口气:“原来你是一只什么都明白的小白兔。”
池思岫笑了,大约是她今晚第一次笑,发自肺腑地笑出了声,而不是尴尬的微笑。
她笑了好一阵,笑到微喘,然后哑着声音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呢?”戴青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池思岫认真想了想:“就比如,刚才在酒吧里,尽管你挡着我的眼睛,我还是看见盛疏庭走了。”
她顿了顿,深吸口气,仿佛鼓足勇气一般:“走的时候我刻意瞥了那桌一眼,那个叫杨梦灵的女孩也不在桌上了。”
按常理说,戴青此时应该安慰她几句,比如只是巧合之类的,可看着头脑清晰的池思岫,虚伪的假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不由得想,或许曾经的戴红也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却宁愿假装信了别人安慰的话,装傻,做一个乖巧而本分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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