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景霖这家伙敢疯成这样,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该离这个人远点。搞什么臭味相投,让景霖臭名远扬去吧!
明日人就要没了,其他人也没个表示。景霖这局真他妈是凶多吉少。
楚嘉禾和武樊去探了个监就走了,到今日也没来进谏,什么想法?没想救人!
还有那个什么景夫人,宋云舟。哈,卷铺子逃走了,这么快就离京,这是生怕被别人逮着了。
这个人是会功夫的,看样子并不在景霖之下,也不知道景霖知不知道。唉,看景霖那伉俪情深的模样,到现在不会还被蒙在鼓里吧……应当不可能啊,这种事情,连他都探得出来,景霖跟人住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
啊。韩与懂了,他一脸无语地蒙住眼睛。
景霖这是被人骗财骗人还骗心,傻呆子没救了。
死吧,救不活了。救活了也是个痴的。
韩与就想不明白了,景霖年幼丧父,年少丧母。自打丧母之后,和他之间的情感就越来越淡。他知道景霖这是抛弃情感的决定,这个决定对他们俩都好,也就顺着景霖去了。
关键是景霖封心锁爱锁得好好的,哪里冒出来的鬼才,硬是把这锁撬了。这一撬不打紧,好歹景霖和他珍贵的友情兼亲情又回来了。但谁他妈能想到这一撬还能把景霖的脑子撬傻了?!
韩与恨得牙痒痒。
宋云舟。
老子一时好心把你送进林子里,你转手就把景疯子送进了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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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与憋了一肚子气,失落地回到府里。
韩母久不出府,到了今日才知晓景霖性命危在旦夕。一见儿子回来,立马拉住韩与,啜泣声不止,话语断断续续:“孩啊,霖霖他……是不是,是不是……”
韩与抿出一口气,拍着韩母的背。
韩母的膝盖一下就软了,要不是韩与及时扶住,怕是下一刻就要跪在地上了。
“救救他啊,救救我的儿啊。”韩母突然崩溃,扒住韩与,“他娘出事的时候,我就没能及时赶上,那么小一个孩子,你说他那时候是怎么承受的住的!后来也没怎么和我说话,我知道是在怨我了……后来你说他成亲了,我才稍微安下心点。可是,可是怎么突然就要死了呜呜呜。儿啊,你们朝堂的事我不懂,但他也是我的孩子啊,你一定要救救他呜呜呜……”
韩与抹尽韩母的眼泪,可这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抹都抹不完。最后还湿了韩与整只手。
“娘。”韩与叹了口气,“景霖这兔崽子做事是瞒着我的,他摆明了不想把我们牵扯进去。”
韩母哭囔着摇头:“他爹是我陪在他娘身边看着埋下去的,他娘也是我亲眼送走的,如今他也……也要走了,他们一家都死在了我面前啊呜呜,我对不起尹藤,是我没照顾好她,是我没照顾好她的孩子。”
韩与把韩母扶到椅子上,安慰道:“没有,娘。景霖一直没觉得你对不起他。是他要干傻事,不想连累到你。”
“呜呜呜多好的孩子……”韩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拿我的命去抵了吧,霖霖才二十四啊,他正值年华,不该死的。拿我的命去给他抵了吧啊!”
韩与生气地拿吃食堵住韩母的嘴:“行了,娘,这些话可不兴说。景霖没那么容易死。”
韩母霎时一愣,听到景霖不会死,心才安下来了点。紧紧握住韩与的手,眼神里是深深的担忧和寄托。
韩与再一次想骂景霖了。
他拍拍韩母的肩:“娘,先去休息吧。”
他亲自把韩母安顿好后,回到屋内,拿出暗哨朝天吹了几声。
半响,暗卫到达。
韩与问道:“景府就剩下你一个暗卫了?”
暗哨是春猎时,景霖趁乱给他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托遗的意思。
暗卫摇摇头:“还剩下几个,但也不多。”
韩与在屋内踱步,暗哨在手中拍打。
要知道当今朝政少不了三公齐力,虽然他生气楚嘉禾和武樊到了此时怎么还没来得及出手,还是出了手皇帝也不听。但这毕竟是气极时想出来的话。朝堂上若是没有了景霖,必然要乱套,除了他,这朝堂上最不想景霖出事的估摸着也就这两位了。
景霖傻是傻了点,但也是对那个宋云舟傻,如今宋云舟离开了,脑子也该回来了。何况景霖还是个惜命的人。
既然楚嘉禾和武樊进了牢里,和景霖对上了话,那他们三个应当是内心有数。不到最后一刻,皇帝是无法真正给景霖定下生死状的。
圣旨难违,也要看底下臣子买不买这个账。
韩与把暗哨给了暗卫,道:“去调查宋云舟,绘制完行程图好生收着。若是你主公明日能活下来,日后就把这图给你主公看。若是明日没有主公了……”韩与顿了下,看着暗哨。
“那我就是你们的主公。”
暗卫单膝跪拜:“是!”
夜色饶人,离明日午时,还有七个时辰。
飞蛾闯进屋中,绕着火飞了许久。一不小心,翅膀触着了火焰,死了。
韩与一点架子都端不起来了,他本想温温柔柔不谙世事的,偏生栽在了景霖身上。
看着屋顶,他不禁回忆往昔。
要说他是怎么和景霖认识的……其实比他俩娘预想的还要早。
韩与啐了一声。
都怪那个夜晚天太亮,他看书看着了迷。一不注意平地摔了个跟头,抬头就是也在看书的景霖。
街边灯笼摇晃,那本书落在他手边,眼前的人没注意到他,还不小心踢到了他的头。景霖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了,移开书来低头跟他四目相对。
太没面子了。小时候的韩与想道。于是他拿起书,盖住脸就想逃。
景霖朝他“嘿”了一声。
他便害臊地回头,拿书挡着脸,慌忙喊着“对不住”。
后来他们俩的娘带他们认识的时候,他才知道景霖在嘿他什么。
他书拿错了,拿的是景霖手上那本。
韩与当时又要羞死了,他当时回府就把那本带着“屈辱”的书压箱底了,谁知道他俩看的是同一本书啊!
不过景霖也没在意,只评价了他一句“你批注写太乱了,我都看不清书上的字。下回可不可以别随便鬼画符,或者先把字练好?”。
韩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景霖所愿,他现在已经把字练得很好了。
韩与内心暗骂,这死疯子,以前骂人还会正正经经的骂,如今倒是会藏着掩着了。心思也让人越发猜不透……
“别让我接手你的暗卫。”韩与朝天祈祷,“景霖,我只想好好当个闲臣。你要疯自己疯去吧,别把自己蠢死了就成。”
至于宋云舟这匹野马……自己栓好吧啊。
他不是老妈子,他一点也不想管景霖的家事。
不知道景霖有没有听到。
夜是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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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贬谪之诏·壹
景相将斩一事已经传开了,原本定于的午时三刻抄斩,人却是清早辰时出发,要被拖到行刑场。
景霖跪坐在木牢笼中时,受到了不少老百姓的唾骂。京城的老百姓相较于别处还是较富裕的,那些鸡蛋白菜什么的也用不着舍不得,瞄准人就扔。
牢笼统共就这么大,景霖往哪里躲都躲不成,干脆不动了,省点力气。
牢头的人听太监说了,皇上强拖病体也要亲自来看,不能让陛下发现不对劲了。出门前就把一身白囚服给景霖换回来了。
如今那些烂菜叶子和鸡蛋液黏糊糊地沾在上面,看着实在是狼狈。
景霖坦然自若。
再狼狈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过,仅仅是这点脏,根本不足为奇。
只是骤然见到那么强烈的阳光,着实刺眼。景霖便合了眸,假寐。
身上的伤两日可养不好,这会还痛着。可惜身边没药,涂不了。涂了也好不了哪去。
周围谩骂声一片,自然也有些是看热闹的,不少公子爷坐在二楼,脚趾尖对着景霖,拿起把折扇捂住嘴,戏谑地嘲讽。
“昔日有多威风,今日就有多落败。”小爷啧啧笑道,“量他景霖狗眼看人低,嘚瑟到陛下面前了,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好像有点死了,你看他一动不动的。”旁边的小爷也道,“算了,这时候死,再过会死,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这种败类,早些死都是为苍生造福了。你看陛下还能容忍他到现在……”小公爷说到一半,叫来小二,“去,多备些鸡蛋,帐都算我头上,直往他身上砸——当心点,脸别毁了。听说景相玉树临风,我还想看看他狐媚子到底长了张怎样的好脸呢。”
景霖耳力不差,虽然街上轰吵得很,但这小爷的公鸡嗓子实在是尖锐,他想听不清都不行。
哪家的小爷?
景霖睁开眼睛,循着声音往上瞥了眼。
小爷移开脚,真好看到景霖向这边看来。腰当即就软的发麻。
第一反应是,美,美得不容染指。
第二反应是,死了,自己要死了。
偏生景霖垂了下眼眸,露出个笑容,随后将身子收了回去。
小爷顿感不妙,立马端正坐姿,眨了好几下眼睛。
他小声对旁边的人说:“你看懂他的眼神了吗?”
旁边的小爷点头:“看懂了。”
“怎么说?”
“小公爷,我们快去护国寺上柱高香吧,感觉他会变成厉鬼来索我俩的命。”
“……”
“小公爷,你怎么不回话了。你看懂什么了?”小爷看小公爷一脸吓傻的模样,赶忙摇了摇小公爷。
“我感觉。”小公爷喃喃道,“烧香没用,我活不过今晚了。”
“错。你还能活。”
突然,两人背后炸出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公爷看着背后突然冒出的人,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指着这人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小二,在这装神弄鬼的。小心我把你杀了!”
宋云舟指着自己一身非富即贵的打扮,真心发问:“我,店小二?你眼是真瞎啊。”
小公爷原本被吓傻了,现在又被气炸了,忙道:“人,来人!给我把他绑了!”
宋云舟让开一步,一手反指后面一片倒地的手下:“你是说他们吗?不好意思啊,他们先被我绑了。”
小公爷震惊地瞪大眼睛,和身旁的小爷互相抱团,一步步往后退,嘴里还在狡辩:“你揪着我俩不放干嘛?景相不得好死,全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你不会被他那美色吸引了吧?他那张脸可是会吃人的!”
宋云舟顿了下,失笑道:“你说对了一半啊。”他一步步逼近两人,接道。
“我确实是被他美色吸引了,但我觉得这和他不得好死没有关系吧。”
两人:……
“他也不会让你们死。”宋云舟解释道,“想让他死的人多了去了,你们俩算什么玩意啊。我好心告诉你们啊,他看过来呢,是想透过你们看你们的爹。你们爹要遭殃了,恭喜啊。”
“……”小公爷叫囔道,“你放屁!他人都要死了,人首分离!臭不要脸的还想来咒我的爹?我做场大法事,让他死后也不得超生,这种人就该一辈子被困在阴曹地府,少出来霍霍别人!”
宋云舟还是笑着。
“我又要恭喜你了。”宋云舟道,“原本我只想着早点离京早点打拼的,中途还是没忍住,想回来看他最后一眼。就碰上你们这两个小啰嗦——哦不,你们要不要左右看看?其实我碰上了不少。”
小公爷怕的不敢摇头,但他更不敢直视宋云舟,就匆忙地把头撇了。
才刚撇,他就感受到了浑身刺骨的寒意,鸡皮疙瘩瞬间激起了全身。
左右没人。
“骗你的,吓到了吧。”宋云舟拿出一样东西,懊恼道,“天天窝在屋子里想三十六计,我险些忘记了我是个纯正的理科生啊。”
“什么理科生,你在说什么?!”小公爷喊道,“我警告你,这是在京城!我爹可是朝廷里的人,你和我叫嚣,我要你好命!”
宋云舟惋惜般地回道:“你该庆幸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要是我从小在这里生活啊,我会变成真反派嗷。”
什么东西,根本听不懂,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快滚,快滚!真是撞邪了,遇上一个神经病!
“这个,是我送给你们的小礼物。”宋云舟把瓶子举在两人面前展示了一遍,“俗称‘土//炸//弹’。”
他对上这两个惊慌失措的小爷,道:“景霖会放过你们,我不会。不过我也没那么狠心啦,不然会变坏的,怀玉该不喜欢我了……”
宋云舟叹了口气,眼底有些红。
他吸了吸鼻子,胸腔剧烈地幅动几下。
方才怀玉被人扔鸡蛋都没有还手,看着都没什么力气。在牢里是瘦了吧,也没吃好吧……
都要到点了,楚大人和武大人怎么还没赶到?再不赶过来,他可就要去截胡了。
淮王竟然敢这么对景霖,自己骨头都断成那样了还要来欺负景霖。正好,他也犯不着去外边游荡了,一箭秒了淮王就是。
宋云舟往瓶子里灌上清水,摇了两下就扔到两人脚前。
砰!
一朵云雾小烟花爆出。
两个人痛的坐到地上,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腿,不敢置信地瞪着宋云舟,嘴里却吐出呜咽的“啊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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