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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经(GL百合)——崔九堂前

时间:2024-11-19 11:17:21  作者:崔九堂前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郦壬臣,见她一副被折磨惨了的模样:写字的左手腕一圈污青,像是被活活捆了一夜,双目通红,神情恍惚,面色灰白,更像是被狠辣的君王威胁逼问了一顿似的。
  汉王行为暴戾,常有夜间杀人的习惯,高傒心下担忧,希望这郦壬臣可别说出去什么高氏的机密才好,回头定要找她问问破绽。
  刘枢闲闲道:“相国大夫一定很好奇寡人昨夜明明去了膏粱殿,为何又回来了?”
  高傒道:“老臣听闻王上旧疾复发。”
  “这只是其一。”刘枢冷笑道:
  “相国大夫还是好好去问问你的女儿,昨夜在膏粱殿寝室的香炉里,给寡人掺了什么药?以至于寡人手脚酸软,言语困难,你说,这还怎么叫寡人呆下去?”
  高傒面上一僵,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有多意外。
  刘枢又加一把火:“至于寡人为何会偏偏在昨夜那么关键的大礼日旧疾复发,就要再问问相国大夫的好儿子了,散骑大夫高封!”
  高傒大惊,刘枢的眼神笃定,她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相国大夫与其跑来追问寡人为何不撤回送公子衷回国的王命,不如管好自己的家里人。”
  刘枢每说一句,高傒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一分,他明白,这一回是自己大意了。在进宫之前,他只想着逼问汉王,完全没想到自家后院会起火,而且汉王貌似比他还清楚自己家事的底细。
  高傒的背后泛上一股冷意。
  他原本还有准备好的一肚子话要说,但是这一下被汉王打的措手不及,任何话都咽回肚子里了,高傒还是头一次如此仓皇的从宣室殿里出来。
  望着高傒蹒跚老迈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刘枢轻轻松了口气,目光悠远,“不会有多久了,这种日子。”
  ……
  打发走高傒,刘枢也不能闲着,但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不方便郦壬臣也在场了。
  她看向郦壬臣,许多话在嘴边绕了又绕,最后就只说道:“那么痛,干嘛不用右手写呢?”
  郦壬臣抬起笔尖,自然而然道:“臣自小惯用左手。”这问题她曾回答过刘枢的,或许是刘枢忘记了,才又问一遍。
  其实刘枢并没有忘记。
  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郦卿的右手……当真不会写字吗?”这话像是压抑着什么才能说出来的一样。
  郦壬臣的手一颤,心里莫名一慌,“是……臣的右手确实不会写字。”
  刘枢瞟了一眼她案前的竹简,又道:“可寡人看不惯,若剩下的字寡人一定要你用右手写来呢?”
  王命难违,在刘枢的注视下,郦壬臣只好把毛笔从左手换到右手,颤颤巍巍的点在竹简上,再三鼓起勇气,却还是不敢下笔,她不敢赌。
  “啪嗒”,笔杆掉落在地,郦壬臣转向王座,伏身而拜,“王上恕罪,臣……”
  她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从高傒说要她项上人头开始,连续三天,她已经历了太多事了,脆弱的神经再受不起任何刺激和挑战。
  刘枢一愣,眉目间浮起一抹转瞬即逝的揪心,破天荒的,她站起来,走下殿阶,弯腰扶起了郦壬臣。
  站在角落的闻喜都惊呆了,从小到大,汉王什么时候扶过人,又什么时候为臣子弯过腰?
  刘枢扶着郦壬臣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轻轻拍了拍她肩,算作一种笨拙的安抚,“罢了,你今天累了,寡人准你两日休沐,回去好生休息吧。”
  这样温和的话语连郦壬臣也吃惊了,平日汉王总是把“寡人累了,尔等退下”挂在嘴边的,何时用过“你累了吧,回去休息”这种措辞?
  郦壬臣不由怔了一下,不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马上答应了,“那……臣先告退了。”
  等她走了,刘枢才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她无心休息,把心里的事一件一件梳理一遍,排个先后次序,然后她命令闻喜传来王辇,嘴上说着:
  “今日的奏疏先放一放,寡人昨日晕厥,心里惶惑,要去一趟太卜司,亲自向神明请一道安神符。”
  这个理由自然无可厚非,任何人听了都不疑有他,太卜司在王宫西北角,那里有一处祭坛,半个时辰后,刘枢的王辇就停在那里。
  她“随手”点了一个卜正的名字,那人便陪着她进去了。
  向神明请符是神圣的事,旁人不得围观,肃穆的神殿祭坛中供奉着汉国祭祀的神明,三清始祖,皇天后土,四方神灵,依次在列。
  神殿中各处都挂着写满经文得布条,随风飘荡,刘枢在经文中穿梭,按照礼制规定的特定步法走到中间,那名卜正紧随其后。
  科仪的开始是一段祷诵,卜正手法熟练,将帛书和黄纸在酒中蘸过,烧成灰烬,焰光闪过,木金漆簠中很快出现了烧残的木片,刘枢取出来看,问道:“这上面说什么?”
  那卜正本事高超,但却是个声音嘶哑难听的男人,而且脸上没有一块好肉,像是被毁容了一般——这正是那次在雍城占卜归期的卜正。
  他用他那刺耳难听的嗓音哑声道:“回王上,这是说上天会庇佑您的平安的,诸事可成。”
  “好。”刘枢按部就班地上过香,两人便默契的从神殿另一侧门走出去了,走进一片无人问津的花苑。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昨晚。”刘枢淡淡开口。
  那卜正回道:“不出王上所料,小臣昨夜找到了那名巫医术士,就在太卜司某个卜堂内,他也确实是散骑大夫高封的人,小臣也拿到了证据。”
  刘枢点一下头,示意他继续。
  “小臣赶到的时候,那名术士正在施法,观其咒术,应当是能将人置之死地的邪术,配合服药发作。王上每日服用的汤药中,应该也被偷偷放入了毒药引,只要催动邪术,便会发作。这邪术在汉国禁用,小臣只在郑国见过一次。王上每次无缘无故的晕厥,应该也是与之有关。”
  听到自己多次遭受致命的邪术,刘枢却淡定的像听别人的故事,“哦,置之死地?那寡人晕厥这么多次,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这个……便与承负有关了。”这里面的关系一两句解释不清楚,那卜正也不打算解释太详细,就直接说了结论:
  “小臣的先父常说,切勿过分搭理他人的因果,更不能随意制人生死。古书有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个人何时生,何时死,是贵是贱,只有天知道。那些行使邪术的术士,不崇天意,毫无禁制,自以为能掌他人生死祸福,谬矣!
  他们用邪术害死过谁,大自然一定会在他们身上加诸更大的反噬,只是他们自己尚未所觉罢了,所以说修习邪术的术士,往往横死无数。
  至于您为何依然康健,那自然是您的地位乃天注定,关系着汉国上下无数人的命运,区区一个小术士怎么配左右一国之君的生死呢?哪怕他拼劲全身力气,做一万次邪术,也是不能动您分毫的,您只是会难受一下而已。”
  刘枢道:“如此浅显的道理,那术士就不知道吗?为何还做无用功?”
  卜正道:“那术士也许知道,但高封未必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以为自己能挑战自然的规律!”
  他提起高封的语气充满了愤恨,甚至嗓音都变调了。
  刘枢看他一眼,道:“寡人总算知道你们东郭氏以前为何能做几十年的太卜令了,你们确有做王庭卜令的智慧。”
  听到东郭氏这个字眼,那卜正心头一痛,没错,他正是当年为高氏看过相并引来杀身之祸的东郭传人——东郭也门。
  刘枢道:“你的父亲曾是最优秀的卜令,日后若有机会,寡人也会任命你为卜令的。”
  “王上厚爱,臣受之有愧,臣的才能不及父亲万一。”
  若非如此,父亲也不会白白被自己害死,他在心中补充道。
  多少年了,他为了报杀父之仇,不惜鼽面毁容,吞炭毁声,重新回到汉王宫中,寻找杀死敌人的机会。
  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卜正,而敌人是权倾朝野的高氏。
  就在他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是汉王发现了他,他于是成为了汉王的人。
  东郭也门不知道汉王是如何发现他的,但是跟随汉王这么多年,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刘氏王族是天生的政治动物,汉王枢总能想办法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事、物,做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像他这样暗中效忠于汉王的人,还有很多。
  刘枢当然也很清楚东郭也门与高氏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否则她不会如此信任他,甚至多次亲自来见他。
  之后,东郭也门又向她汇报了一些其他事情,刘枢一件一件听着。
  等事情说完,东郭也门鼓起勇气问道:“小臣有一事不明,王庭中那么多人,谁都有可能施行巫术,王上是如何锁定高封的呢?若您不与臣提起他,谁也想不到会是他……”
  “这个嘛……”刘枢道:“其实很好猜,只要感受一下犯病的规律,就会发现每次总与高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奇怪的是,去雍城那次,足足一个冬季寡人都没有犯过病,这说明指使邪术之人没有跟去雍城。”
  东郭也门了然,既是高氏的人,又不在去往雍城的随行人员里,这就很好锁定了。
  这样的人并不多,高封是其中之一。
  “既然你问了寡人一个问题,你也回答寡人一个问题吧。”刘枢背过身去,“你可听过有什么能令人死而复生的法术?”
  东郭也门呆了一下,“死而复生?这怎么可能……”
  刘枢转过身来,盯着他,“人死不能复生?”
  “不能。”
  刘枢一颓,垂下眸子,将神色掩藏,默道:“那怎么会那么像……”
  “好吧,你还记得寡人昨夜服用了假死药吗?”
  “记得。小臣看过那药物的成分,它会让人渐渐停止心跳,就像死去一般,但只要再照到第二日的太阳,便会逐渐苏醒。这是郧国特有的药物。”
  “没错。”刘枢道:“那药物的催发需要一味药引子,是酸枣仁,那是每个安神汤里都会有的东西,所以寡人昨夜便叫太医署端来一碗安神汤服用。可为什么……寡人在假死过去后,却出现了幻觉?好像能听见很多声音?难道与高封派术士在实施邪术有关吗?”
  东郭也门想了一下,道:“回王上,这恐怕与邪术没有关系。您听到的也并非幻觉。”
  刘枢猛然抬头,“什么意思?!不是幻觉?”
  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天幕在她眼前裂开了,劈的她眼前一白,而卜正接下来的话更是印证了她压在心底的猜想:
  “王上,那假死之药虽然会麻痹您的躯体,但并不会剥夺您的意识,郧国公子在给您药物的时候,或许没有详细向您解释这些,但是小臣是知道的,您无论听到了什么,都非幻觉。”
  “你的意思是……寡人的意识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刘枢捏紧双拳,“寡人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东郭也门惊奇道:“王上,您……”他还没见过汉王的脸上出现这种失魂落魄的神情。
  刘枢的脑子现在早炸开了锅,她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寡人听闻东郭氏人善于看相,也看过不少三公显贵?”
  “是。”东郭也门放低了声音,“可是先父去世后,小臣便发誓不再看相。”
  刘枢却不放过他,“那你曾经看过的面相,可还记得?”
  东郭也门不言。
  “寡人要你悄悄去看一个人。”
  “小臣……”
  “侍中大夫,郦壬臣!” 刘枢根本没给他犹豫的机会。
  却不料东郭也门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身子猛地一抖,汗发于额,静默片刻,嘶哑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道:
  “若是此人,那也不必看了。”
  那样的骨相,当世再无其二,他绝无可能忘记。
  一个人的容颜可能会随着长大而渐渐变化,甚至会因为遭受磋磨而面目全非,但是,一个人的骨相却是生来就不变的。面相只是表象,骨相才是内里。
  焦山贵骨,天下无二。
  听到这样的回答,现在该轮到刘枢吃惊的看着他了。
  原来他早看出来了。
  “东郭大夫的嘴可真严。”刘枢的喉头像是哽住,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激动。
  东郭也门黯然道:“小臣从前就是因为说的太多才害死了父亲。”
  ……
  汉王离开了这方小花苑,也离开了太卜司,进出之间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君王的脸色如常,仿佛只是简简单单去请了一道安神符而已。
  唯有闻喜察觉到了她逐渐加快的脚步以及上辇时那脚下一乱的踉跄。
  “回宣室殿!”她僵硬命道。
  日头还那么高,可汉王却没有去处理奏疏,而是直奔内殿。
  她走的极快,步态如风,殿内的小宫女都来不及行礼问安,慌慌张张的跟上去卸她腰间的佩剑,却被她一袖子挥退。
  “退下!”
  “所有人,都退下!”
  宫人们快速退出了殿门,闻喜不放心的最后一个走,正要关门,又被汉王叫住:
  “闻喜,把那石室的锦盒拿来。”
  四下无人,她的声音终于忍耐不住,染上了哽咽。
  闻喜惊诧了,“王上……”
  汉王嘴里的石室锦盒,只会是那一件东西,那个八年前装满了帛书的木盒……
  “寡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青霁的字了。”刘枢泪如雨下,“都快忘了是什么样子……”
  尘封的锦盒被打开,隽秀的字迹已有岁月的痕迹,泛黄的帛书沾上了君王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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