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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笙箫(古代架空)——疏影残雪

时间:2024-11-20 12:40:28  作者:疏影残雪
  “无咎?!”
  墨玉笙闭着眼,隐约觉察到有生人靠近。
  他看不到也听不清,可他就是知道,那人是慕容无咎,也只会是慕容无咎。
  慕容羽如梦初醒,飞掠而去,蹲靠在墨玉笙身侧。
  明知眼前人大概率成了个废人,他还是背过身去,压低声音抽泣了两下,方才俯身应道:“子游,是我。”
  他等了好一阵,才又听到墨玉笙问道:“你……你是怎么来的?”
  声音细弱蚊吟,像是从棺材板下透出来的,没有一丝生气。
  慕容羽匆匆转身,在墨玉笙看不见的地方抹了把眼泪,而后伏在他耳边,如实道:“跳下来的。”
  “咳咳”,墨玉笙咳了两声,像是在轻笑,又像是在咳血。
  他顿了顿,道:“傻子,还真是傻子。”
  他大概用尽了全身气力,话说完后便再没了响动。
  慕容羽僵在一旁,一双手在虚空中来来回回,硬是没敢下手——准确地来说,是无处下手。
  墨玉笙伤得极重,外伤,内伤,大大小小加起来数十处,也就是沾了五感渐失的光,他还能留着一口气,寻常人怕是等不到血尽而亡,早就被痛死了。
  终于,慕容羽咬了咬牙,挑了两处血印子浅薄的地方下手,将墨玉笙扶起身来,捏着他的下巴,塞入一粒护心丸,又将自己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尽数度了过去。
  可墨玉笙实在是太虚弱了,直到慕容羽将全部真气度完,他的身体也还是冰冷的,仿佛永远都暖不过来了。
  慕容羽将他揽在怀里,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失声痛哭。
  刚哭了两声,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有气无力地说道:“哭坟啊……我还没死……”
  慕容羽抽了口气,将他揽得更紧了。
  墨玉笙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可惜力气太弱,跟蚊虫叮咬没什么两样。
  “我……名花有主的人……你可别……趁人之危……”
  声音弱得像是随时都会咽气,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炸毛。
  可慕容羽却觉着这是世间能与细雨兄说话声平齐的,最美的声音。
  生平第一次,他觉着,墨玉笙这张烂嘴也没那么讨人嫌。
  慕容羽在心底道:“日后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嘴巴再毒,我也决计不与你计较。”
  他脱下外袍将墨玉笙裹好,挪到背上,背着他穿越长长的甬道,边不住地说道:“子游,你别死,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去找他……”
  墨玉笙伏在慕容羽的肩上,张了张嘴,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可惜气息太弱,慕容羽只得停下步子,贴了上去,问道:“你要说什么?”
  墨玉笙喘了几口气,又攒了些气力,开口道:“找人……把……消息递出去……就说……孙三已死!”
  慕容羽:“好!”
  边应着,边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两人来到崖底。
  慕容羽一声哨响,那吃人的藤蔓从天而降,在两人面前圈成个脚踏,乖顺地就像只家养的猫咪,全然没了先前的凶残。
  慕容羽没有细说,墨玉笙大约也能想明白,他流失的那些真气都去了哪里。
  这比毒蛇还毒的藤蔓差点要去了自己半条命,慕容羽驯服它,想必是吃尽了苦头。
  两人被藤蔓送上了崖岸。
  天空下起了雨,像针尖一样,刺穿荒野。
  索性雨并不大,还没来得及抚平大地的痕迹,两人沿着来时的足迹,一路折返回竹林。
  雨落纷纷,结成水洼,像碎瓷似的,散落在这茫茫荒野。
  慕容羽驮着墨玉笙,像匹骡子,在这碎瓷间穿行。
  他经历了一番恶斗,又将所剩无几的真气尽数度给了墨玉笙,此刻筋疲力竭,内里空空,雨再大些怕是都能将他给冲跑。
  他就地拾了根木棍,撕下一角衣料缠于掌间,像个乞丐一样拄着拐杖,一步一个脚印。
  两人的重量压着足底,每一步都深陷在潮湿松软的泥土里,几乎没过半个脚踝。
  他破烂的衣摆扫过泥泞,满是污浊,泥水滴答了一路,在错落的水洼间,激起一圈一圈细小的波纹。
  这个在京城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双足不踏四季尘的翩翩公子,将他最初的与最后的落魄都给了背后的那个人。
  给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雨停。
  西边的天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几缕斜阳自那缝隙间倾泻了下来。
  慕容羽抬头看了眼镶金的天边,停下脚步,侧了侧身。
  “子游,天晴了。”
  墨玉笙睁开眼,斜阳照进了他的眼底。
  两人沉默地看着夕阳,谁都没有说话。
  墨玉笙抬手在衣袖里慢吞吞地摸索了一阵,掏出副黢黑黢黑的扇骨,有气无力地垂到慕容羽跟前。
  “这个还你。”
  扇骨被夕阳着了色,看上去倒是顺眼了许多。
  慕容羽眼眶微红,哽咽了一下,故作嫌弃地说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边说,边还是乖乖伸手接了下来。
  墨玉笙笑笑,“算是物归原主了。”
  慕容羽:“破成了这副样子,怎么算是物归原主?”
  墨玉笙闭上了眼,细声地说道:“那年在淮安……”
  “南京。”
  慕容羽似乎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截口道。
  墨玉笙稍稍停顿,在混沌的意识里兜了一圈,接口道:“那年在南京街头,你我打赌,你耍诈,侥幸赢了我,将我手中的羽扇讨了去。”
  慕容羽苍白地辩解道:“我何时耍诈?你自己贪杯误了时辰让我捷足先登擒了秦安那飞贼……不过——”
  他话锋一转,“贼是我抓的,便宜可都是你占的。梁家大小姐可是邀了你夜游秦淮,共度春宵……”
  墨玉笙咳了两声,别扭道:“陈年旧事,提他作什么……”
  慕容羽善解人意地笑笑,“也对,我与你说这些干嘛。你给我好好活着,别咽气。等伤好了去寻副新的赔给我。要一模一样的,少根羽毛都不行……否则……别怪我嘴碎,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都给你抖出来……”
  墨玉笙:“……卑鄙!无耻!下流!”
  他想了想,又从袖中摸出片琉璃镜片,在慕容羽面前晃了晃,细声道:“你送我的琉璃镜是要不回去了。”
  慕容羽的视线扫过墨玉笙满是血痕的指尖,微微瑟缩了一下,哑声道:“洋人的玩意,本来也没多好,不要也罢。我已经托人在京城寻到了最好的工匠给你重制一副,按你的要求雕龙刻凤镶金缀银,骚气得很,配你正好。”
  墨玉笙低低地笑了几声,含混地说道:“无咎啊,无咎,我欠你的……这辈子好像要还不清了。”
  慕容羽接口道:“这辈子还不了就下辈子还,下辈子还不了就下下辈子还。我拿着算盘和账本,追你三生三世,别想赖账。”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腾出只手,从怀里摸出根竹箫,递向身后,“对了,竹箫,我帮你捡回来了。”
  身后人接过竹箫,发出了一声轻叹,听着很是舒心。
  “好……好……”
  慕容羽驮着墨玉笙,慢吞吞地走在夕阳下,边走边聊,细数着过往的种种。
  大多时候是他说,墨玉笙听。有时说累了,停下来咽口吐沫,墨玉笙会添上几句,不叫两人落入空地。
  细算下来,两人相识这么些年,话不过三句就开始拌嘴不过五句就开始掐架,这么心平气和地交谈好像还是头回。
  却意外得融洽。
  墨玉笙伏在慕容羽背上,迷迷瞪瞪地想,碎嘴的慕容羽好像也没那么遭人厌。
  两人穿越荒野密林莲池,来到了竹林。
  暮色苍茫,残阳隐于乱云之后。
  四野悄然无声,仅有几盏长明灯散落在竹林两侧,在幽暗中勾勒出一条狭长径道。
  山风过,掀起阵阵竹浪。
  两人在竹浪间穿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知是得益于九转金丹还是慕容羽度去的内力,亦或是墨玉笙天赋异禀,他重伤之下已经慢慢开始回血,最先回血的是他那两片闲不住的嘴皮子。
  他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腿瘸而感到羞愧,在慕容羽背上趴得是悠然自得。
  墨玉笙半开玩笑道:“你说船家会不会拿了银子跑路?”
  “你可别乌鸦——”
  慕容羽话音戛然而止!
  耳边风起渐烈,鸣啸之声锐意逼人。
  那原本如水波般轻柔起伏的竹海,顷刻间翻涌成滔天巨浪,翻江倒海。
  霎时间,竹叶纷飞,犹如暴雨般倾盆,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
  竹身摇曳,节节断裂,轰然倒塌之声不绝于耳。
  大地之下,裂纹悄然蔓延,一道深邃的缝隙自地心深处缓缓浮现,仿佛有无形之力欲将整片竹林一分为二。
  慕容羽来不及多想,一把抛了手中的棍仗,双手夹着墨玉笙的双腿,背着他,聚气狂奔起来。
  他稍作休整,体内的真气恢复了些许,尚不足以承受二人之力,轻功施展不出来,只能一步一步,踩着破碎的山地疾步前行。
  满林的竹叶肆无忌惮地翻飞,像刀子一样凌厉,割得他双目生疼,慕容羽却一刻也不敢闭眼。
  他就如一叶孤舟载着孤客在风雨间飘零,也不知哪阵浪过,就将被掀翻,自此长眠幽冥,再不见天日。
  忽然间,一根竹箫横在他眼前,身后响起了墨玉笙的声音:“活着出去,替我将它交给元晦。告诉他我随南海神尼渡海疗伤,要闭关十年……叫他等我十年……”
  说话间,他轻抵慕容羽背脊,打算翻身下去。
  慕容羽足不停步,却是攥着墨玉笙的衣角,将他箍得更紧了。
  他咬牙道:“墨子游,要说你自己说去……我帮不了——”
  “——无咎!”
  墨玉笙截口道:“放开我!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慕容羽在狂风中大笑,“墨子游,你是傻子,我不是!”
  说话间,他提气纵身,避开几道横劈而来的竹影,可惜他足下的步子赶不上地缝开裂的速度,脚下突生裂隙,慕容羽两脚踏空,身子一歪,连着墨玉笙,一同跌了下去。
  他眼疾手快攥住了一根竹枝,另一手拽着墨玉笙衣袖,两人依着一根细弱的文竹,悬在虚空。
  脚下是万丈深渊。
  翠竹不堪重负,千丝万缕的根须从碎土下一根一根地抽身。
  墨玉笙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掩映在乱石与尘埃之下模糊不清的身影,笑道:“欠你的这辈子是还不上了,若有来世,还做兄弟,我让着你,保证骂不还口!”
  说话间,他从掌心露出一角琉璃镜片,划断衣袖,凝聚全身气力,打出最后一道绝命真气,将慕容羽送了出去。
  “墨子游!”
  慕容羽绝望地抓了一把虚空,在滚滚尘埃中怒吼。
  电光火石间,一抹灰影破空而至,足尖垫着竹枝,倒挂金钩,一招猴子捞月,捞起了墨玉笙。旋即他长臂一展,从手中飞出一道黑鞭,瞬息间缠上慕容羽腰身,将他兜到自己身侧。
  他一手提着慕容羽,一手扛着墨玉笙,足尖点着竹梢,踏着竹浪,在飞沙走石间穿行。
  慕容羽头朝下,落魄到被人像袋垃圾一样提溜着。他眉眼乱飞间,无意中瞟到了缠在自己腰间的黑鞭——这……竟然是张渔网,还泛着股新鲜的鱼腥味。
  他心中大惊,迅速抬眼看去,绿蓑衣,灰布袍,这不正是本应等在渡口的船家吗?
  出了竹林,船家拎着两人飞速掠向岸边。
  土地湿软还带着新雨的潮气,慕容羽向后看去,地上竟是连一个足印都没有留下。
  片刻后,渔舟出现在眼前,船家一个纵身,带着两人跃上了船。
  船家将两人放下,捉起墨玉笙的手掌,给他度了几道真气。
  真气激荡,瞬间便让墨玉笙凉透了的身子回暖。
  墨玉笙轻咳了两声,用那不太管用的眼睛扫过二人,迟疑道:“我这是……在哪?”
  “渔船上。”
  慕容羽握着他的肩头,笑道:“船家来接我们了。”
  墨玉笙点点头,旋即瞳孔极速放大,“我们………”
  “还活着。”
  慕容羽接口道。
  他扭头看了一眼立在船尾起桨的船夫,抱拳行了个礼,问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船夫撑着桨,道:“不足挂齿,不过是烟波钓徒罢了。”
  慕容羽点头道:“好个烟波钓徒。”
  船身轻颤,离了岸,驶向深海,犹如苍茫岁月中的一粒微尘。
  湿咸的海风将船夫的声音捎去很远:
  “烟波江上逸舟横,云影悠悠伴鹤鸣。
  岸芷汀兰香四溢,风轻日暖意偏晴。
  垂纶独乐江湖远,把酒闲歌岁月平。
  莫问尘嚣何处去,一心只向碧流清。”
  …………
  别了船家,墨玉笙没有立即回春山镇。
  他与慕容羽在临近的城镇找了间客栈,一住就是半余月。
  这期间为了养伤,他乖乖地躺尸,几乎是足不沾地。
  他是当了甩手掌柜,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被养的白白胖胖,却是苦了慕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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