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江熙忙的追出去,却被侍卫推了回来,锁进房里。
门外侍卫问道:“殿下去哪?”
萧遣:“收拾行礼去宣州,马上。”
“殿下!!!”江熙拍打着门,恳求道,“带我去!殿下我错了!放我出去……”原本涕泪就没止住,这会子连噎了自己几次。
“求殿下不要走,殿下!不是这样的……”他开始疯狂地撞门。
这里原是扣押犯人的囚室,侍卫见他发疯,扣上了外层的铁门。
深宫不断传出撞门声和呼喊,无人回应,终于在凌晨时分疲了下去。
第二日萧郁下了朝,听闻萧遣与江熙半夜决裂、萧遣连夜离京,是心花怒放,喜笑颜开,便要去空室贬损一番,心道:兰陵笑笑死你功德无量!
江熙发了一场高热,四肢乏力,头痛欲裂。眼下已经湿透三四只枕头了,发丝也没几根干的。
太医伺候在旁,已经喂他喝了两碗药,无济于事。才发病,总归要躺上四五天才能好转。
萧郁坐到床边,他从不认为江熙好看,平日作威作福,仗着他哥横行霸道,面目可憎,此刻一抽一抽地哽咽着,狼狈不堪,简直眉清目秀、人美心善。
萧郁说话也温柔起来,道:“昨晚吵些什么了?说来听听。”
江熙顾不得失仪,扶住床边就呕吐起来。
萧郁嫌弃地出到室外,任侍女打理干净后才重新进去。
他心想江熙一夜病成这样,萧遣真不回头看看?以前江熙闹个肚子,萧遣都要一天往江府探望两回。
病来如山倒,江熙觉得脑袋有千斤之重,沉沉地陷在枕头里,像坏了囊的西瓜,晃一晃浑水搅动。他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他需要赶紧好起来,求萧郁道:“陛下,求赐几贴昏睡药,睡了去好得快些。”
如今江熙的命金贵得紧,当然要好生照顾。萧郁允了,又道:“你还没回答朕的话。”
江熙模糊答道:“楚王因那些事气恼,走了。”
萧郁心想,圣君执意要人,萧遣应是一个人透气去了。
萧郁凑近江熙耳边,要趁江熙头脑不清的时候套出些实话来,道:“你喜欢圣君?”
江熙:“我不认识圣君。”
萧郁:“你喜欢楚王?”
江熙:“我敬重楚王。”
萧郁:“你喜欢谁?”
江熙:“鬼自逍。”
萧郁心道好耳熟的名字,好似常听到过,追问:“鬼自逍是谁?”
江熙脑袋一阵刺痛,皱紧眉头,大口喘息,再也答不上话来。
萧郁没趣地离开,出到门外就撞上萧遣,惊讶,失望,推萧遣到一旁去,小声地道:“你不是去宣州吗,怎么还在这里。”
萧遣昨晚吐完苦水就后悔了,把自己晾了一阵,这才回来。他道:“小吵小闹气话而已,陛下何必当真。”
萧郁就知道萧遣不可能撂挑子走人,今日乐子没了,脸臭起来,又挖苦道:“刚才没听见?人家有喜欢的人,叫‘鬼自逍’!”
萧遣:“我知道。”
第071章 低俗小说(11)
萧郁:“知道你还死乞白赖黏着他,我看你要贱到什么程度。”
“骂够了没有,我们只能这样说话了吗。”萧遣撇过萧郁,走向静室。
“还不是被你气的。”萧郁再次拦下萧遣,问,“你认识鬼自逍?”
萧遣无奈地闭了下眼睛,道:“不认识。”
萧郁冷哼:“管那鬼自逍是谁,江熙现在是古镜国那变态要的人,你得有数。”
萧遣:“陛下放心,到时候我亲自送他过去就好了。”
萧郁:“你不反对?”
萧遣:“不反对。”
萧郁:“那好。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想起一件事,从前算命老头说江熙是旺夫命,果然招男人喜欢。他要是去古镜国造孽也就罢了,若旺了圣君的运势我是不乐意看到。”
萧遣:“陛下打开些心胸,圣君命旺未必不是好事。”
“但愿如此。”萧郁说完离开。
萧遣进了静室,坐在床边,抚着江熙发烫的额头,暗自生愧。
他悉知江熙久经刑狱的身子不堪负病,一言一语当格外上心,昨晚不该懵了头脑,忘了江熙这几日被那本破书折磨得快疯掉,又不得已回忆那件不堪往事,哪里还经得住与他怄气。江熙能回来已是上天恩赐。
看江熙泛红的眼皮,萧遣自知罪孽更重了,低声道:“我错了。”
江熙迷迷糊糊间感知是萧遣,抓住了便不放。“殿下别走。”
萧遣应道:“我在。”
太医提来江熙方才求的昏睡药。萧遣将江熙扶在怀里,太医准备喂江熙喝下。
江熙摆头道:“不喝。”
太医向萧遣解释:“他因睡不着,令我配了昏睡药来,这会子他又不吃了。”
江熙一直抓着萧遣的衣襟:“殿下回来我就能睡着了。”
萧遣对太医道:“先搁在这。”
太医放下药碗后离开。萧遣扶他睡下:“你安心睡下,我不走。”
江熙越来越乏,仅剩下一丁点的意识就是要萧遣躺里边去。
萧遣哪敢不从,躺到床里边,江熙摸到萧遣佩戴的玉坠,往自己手腕上打了个结,才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次日晌午,江熙睁开眼,发现自己手脚并用地巴在萧遣身上,顿时感觉无比踏实。
而萧遣揽着他,在他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像他哄江欢入睡一般,小心又爱惜。
江熙不知把萧遣压僵了没有,心虚起来,悄悄往外挪了挪。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是雪化后的第一个晴天。他伸手接了一缕阳光,暖暖的,精神大好。
萧遣:“饿了吗?”
“不饿。”江熙一点不想吃的,郑重其事地坐起来,而起猛了,头又犯痛,五官皱成了一团。
萧遣扶他躺下:“病未愈,别急。”
江熙忙的解释:“殿下,我难过是因为我在古镜有一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圣君送来的画是他画的,他与圣君有过节,绝不会主动献画,我担心他出事了,画才会落到圣君手上。”
萧遣:“你那位朋友会出什么事?”
江熙:“以圣君的癫狂,恐怕会对他极尽折磨。”
从圣君放出汤疮药方只为让鬼自逍痛苦活下去,可以料定圣君会教鬼自逍求死不能,从而获得变相的快乐。恐怕下聘书强要他,就是其中一环。
萧遣:“他与圣君有什么过节,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与圣君是情敌。”他怕萧遣又恼他藏着掖着,坦言道,“我跟他已私定终身。我跟殿下说过的,我是断袖……圣君见不得他好,必然会拆散我俩。”下意识又挪远了一些,怕萧遣生厌而保持距离。说完忽觉浑身轻松,如释重负。
不知为何,这件事他不怕跟家人说,不怕跟外人说,唯独怕跟萧遣说,又期待与萧遣介绍鬼自逍,总之是无法名状的矛盾感受。
他不敢正视萧遣,偷偷探了一眼,见萧遣神情平淡,才道:“他是个极好的人,与大齐极友善。我跟他说,想给家乡故友带些稀奇珍宝回去,他就送了我那块鸡血石,让我给殿下一个惊喜。殿下不用担心,我没跟他说明殿下的身份。”
他虽是刻意借机表达自己对萧遣的珍视,但也是实话。
萧遣:“借花献佛。”
江熙:“不不不,因为我视殿下为挚友,他自然也视殿下为挚友,他赠我宝石送与殿下,可证他对殿下的重视,也可证我对殿下的重视。”
萧遣:“你们热恋中的人都这么喜欢自我感动吗?”
江熙不解其意:“啊?”
萧遣:“我的意思是,那块鸡血石是我给他的。”
江熙当场石化:“啊?”
萧遣:“他叫‘鬼自逍’对吗?”
江熙目瞪口呆:“啊?”
萧遣解释道:“那时在黑市,我跟他说:我有个朋友赖在黑市不肯回家,你在黑市有权有势,帮我照顾他一阵子,等他玩够了,催他回大齐。鬼自逍说,老规矩,拿人钱财与人解忧,便要了我那块收藏许久的鸡血石。我叮嘱他说,我这个朋友脾气倔,机灵,你别露馅。看来他伪装得很好。恭喜你呀,喜结良缘。”
江熙:“你,你们……”
所以黑市那场轰动一时的鸡血石拍卖算什么,引蛇出洞吗?
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萧遣的庇护下,他当初犟死不跟萧遣回大齐,结果自个倒霉,看在萧遣眼里一定非常蠢吧。
糗死个人了!
他还以为萧遣没见过那么好的宝石,特别大张旗鼓地送给萧遣,原来没见过世面的是他自己!
他真是这个世界上一顶一的笨蛋!
萧遣:“叫他照顾人,他偏偷人。我该跟他讨媒钱吗?”
江熙扯过被子蒙住了头,从兜里掏出两枚铜币塞给萧遣,就当是媒钱了,道:“他知道我是谁吗?”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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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就不要爽了好吗,太羞耻了!
萧遣看江熙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以为他冷,给他又盖上一层被子,道:“嗯。”
江熙:“他知道我叫‘江熙’?”
萧遣:“嗯。”
所以鬼自逍带他去看月亮、看日出时的那番说辞,是提前准备好的吗!戏精啊!
江熙疯狂挠头:“殿下知道鬼自逍的身份吗?”
萧遣:“皇商。”
江熙:“他知道殿下的身份吗?”
萧遣:“不知。”
江熙:“殿下与他交情有多深?”
萧遣:“一般。”
江熙心如乱麻,再也躺不下去,坐起身子道:“我想尽快处理完眼前的事去找他。”
萧遣:“你担心他的安危?”
江熙点头。
萧遣:“瞎操心。”
江熙:“怎么能不操心,他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萧遣:“你认为你好骗还是他好骗。”
虽然,但是,嘴硬:“他。”
“笨蛋。”萧遣再次扶江熙躺下,“你怎知聘书不是他下的,我看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小命,让他安心。”
江熙:“啊?可聘书上印着古镜国玺的印章,古镜使臣都来了。鬼自逍就算有再大的权力,也遣不了使臣呀!”
萧遣:“你对古镜朝廷了解多少?尽胡思乱想吓唬自己。”
江熙沉默了一瞬,下床朝门外的太监道:“我想吃饭了。”现在最最不能自乱阵脚,该吃吃该睡睡。
门外太监道:“奴才这就去传饭。”
萧遣见他还是放心不下,道:“既然你不放心,我也写一道聘书把鬼自逍要过来好了。圣君既然要结秦晋之好,必然不会反对。”
这幼稚的建议似把江熙当成小孩一样宠溺地哄着。江熙不禁被他逗笑,道:“殿下别闹。”
萧遣:“你看,下一道聘书多容易。什么都往坏处想的话,哪能好起来。”
江熙果然得到些许安慰,眉头舒展了一些,道:“谢谢殿下。”
这万般珍重的四个字,其实是他说不出口的道歉。萧遣昨晚的话如狂风吹散他眼前的雾障,似多年的隔阂从未存在,皆是他自己的假想。
萧遣:“若是真的道谢,不要在我面前卑躬屈膝、自称奴才,我不习惯。”
江熙:“是,殿下。”
萧遣:“可以的话,叫我‘子归’。”
江熙:“子归。”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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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遣:“我在。”
江熙不知自己怎了,大概是病了,像一块吃饱了水的棉絮,动不动就要掉眼泪,这会子鼻头一酸,眼泪欲夺眶而出,不住地说“谢谢”。
萧遣走到他身边,取出手帕。
江熙似知道萧遣会做什么,泪滴乖巧地滑下,显得好不刻意。
萧遣轻轻为他擦拭,道:“到底怎么了?”
江熙无限自愧,语不成句道:“我……我再也不瞒殿下了,对不起,给殿下添……麻烦。”
萧遣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若知江熙会是这样的反应,打死他也不说了。“怎会麻烦,我心甘情……不是麻烦,不要这样,怎么办……还是哭吧,我在的,予芒,我……我……”语无伦次。
江熙用力吸着鼻子,口齿不清地安抚萧遣:“我没事……我没有难过,真的,子归……子归……”绷不住,稀里哗啦的,“我控制不住!呜!”
萧遣忙的将江熙揽入怀中,心脏都随他的抽噎颤动。
直到萧郁召见,两人才忙不迭分开,整理仪容。
众臣集结在勤政殿,要萧遣、江熙自证清白。
其实他俩有无有染,萧郁和三个老登根本不在乎,只是众臣执意要证实江熙就是侵蚀皇室的祸根孽胎,催促定罪,尤其是瞿杨这些人,不会放过任何攻击江熙的机会。
萧郁累了,不语,任由众臣声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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