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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没有悬崖(近代现代)——眉十二

时间:2024-11-25 08:16:40  作者:眉十二
  阿凡提得了葡萄牙最佳学生影片奖,在台上哭得稀里哗啦,而问他“为什么是亚洲人”的那位,竟然是另一个重要奖项的得主,小李在心里吐吐舌头。
  剩下的奖项越来越少,但他的心情分外平静,那种无畏和释然,是此前从未有过的。这几天的展映里,他揭开了电影节高大上的神秘面纱,那道自己给自己设的门槛,在他面前缓缓地降下去。
  小李已经不抱希望,开始玩手机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冰岛的冰川。
  《ELF PRINCE WOKE UP》
  “Best Art Direction Award{最佳美术设计奖}”
  李朝闻是飘到舞台上去的,下台阶又崴了一下脚,他差点瘸了,也只好咧着嘴,把疼痛融进开怀的笑容里去。
  奖杯是个铜人,怪重的,比奥斯卡的更有设计感。
  台下鸦雀无声,他和上午站上来时,竟是截然不同的感受:笑着又想哭。
  词都说完了,现在可怎么办呢?
  立麦很烫手,李朝闻碰到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大喘了一口气,然后眯着眼睛哈哈笑了两声。
  小李把快被他碰倒的立麦又捞起来:“这是我拍的第一部微电影,我从没想过我真的可以,因为我害怕失败,害怕从悬崖上掉下去,害怕证明自己其实并没有天赋。”
  他说得哽咽,台下就响起掌声。
  “现在我知道了,人生并没有悬崖,也并没有人在盯着我,我可以走我最喜欢的路,谢谢FantasPorto。”
  波尔图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出了道彩虹,那道彩虹就在路易大桥的铁架中间,很宽,像黑泽明电影里那么宽。
  “Take a picture {拍照吗?}”正在开车的Tomas问。
  “Sure!”
  每天都走这条路,小李终于有兴致拍张照了,他下车,朝着彩虹狂奔而去,追啊追,可是彩色越来越淡,等他真跑到桥跟下,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方才是一场梦似的。
  他忘了,它只是光的折射反射,无论人如何奔跑,都不可能走到彩虹脚下。
  他又慢慢退远,回到原地再看,彩虹安然地等在那里。
  网暴的事情被报案回执堵了嘴,“余温纪年”的账号又开始正常发vlog:“【波尔图】我见到真的彩虹!”
  置顶评论:好消息:电影拿奖了,坏消息:最佳美术指导,李女士(我姐)的奖。
  【@:石头哥怎么不和你在一起,闹矛盾了吗?[哭]千万不要被流言蜚语影响啊。
  小李回复:“放心吧,好着呢。”
  @:是谣言的话,一定别放过造谣的人啊!
  小李回复:“报案三天了,已经查到谁干的了[捂嘴笑]”】
 
 
第76章 高雄(一)
  买水军的转账来自台湾账户, 而用于AI生成的原图,全是于磐发给过阿嬷的照片,近两个月她神志不清醒, 手机一直在于冠良手里。
  阿嬷生前坚持土葬, 这种面子工程, 她儿子做得大张旗鼓:停棺七天,在高雄的老宅。
  一堆人乌泱泱进门的时候, 于磐第一眼根本没认出来这个院子:阿嬷和老家紧紧关联在一起,如今她撒手人寰, 他就算再近, 也会觉得遥远、陌生。
  亲人已变作坟茔,他被迫成了没有来处的人,和故乡之间, 多了一层可悲的阻隔。
  等抬棺、放花圈的人散去,于磐定定神, 发现墙上的门神画,还是他走那年的两张, 被日晒雨淋得, 青脸红脸都变作白色。
  对联倒是添了一副, 很新,印着于冠良公司的Logo,像一颗钢钉楔进古色古香的原木, 碍眼。
  台南太闷热, 天井的房檐荫不到他跪的地方,于磐穿着长袖白孝服, 还披着麻衣,没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
  他不是跪给谁看的, 不像于冠良,什么时候大哭、什么时候无声流泪都有定式,像排练好的。
  天麟还是个幼童,哪挨得过这种寂寞,但他不敢绕着院子蹦跳,不过是弯了弯腰,小小的身子紧靠着他阿妈。
  “学学你哥哥,坐直啦。”她用气声告诉孩子。
  自从当年他伯母、书语阿妈的疯病时好时坏,于冠良就开始光明正大地沾花惹草,十几二十年了,这位是唯一生出了孩子的,不清不楚地扶了正。
  “干恁娘,野种!”
  突然,尖利的嗓音响彻宅院,所有人都被吓得心颤。
  于磐回头望,先看见的是一头灰白乱发,像一把朝上的脏拖布,腾一下冲过来了。
  是伯母。
  她冲天麟狠狠吐了口痰,嘴里骂骂咧咧的,抬了脚,就往孩子身上踹。
  于冠良的司机兼保镖,连拖带拽地把她弄回屋里去。
  更唏嘘的是,于磐还记得她年轻时的样子,大眼睛,讲话温声细语的……
  天麟本来就委屈,这一莫名被攻击,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比阿嬷刚去世时,哭得响亮多了。
  他阿妈向于冠良使眼色,想领着孩子出去透透气,也别吵到逝者安睡。
  可于冠良不仅不让,反而自己也哇哇地开始哭,哭得老泪纵横,揪着天麟叩头,把孩子磕得头皮疼,自然嚎得更惨了。
  父子俩在这二重奏呢。
  正好这会前来吊唁的老人聚了堆,没别的话聊,只得夸一句“真是孝子贤孙。”
  于冠良算得很精,伯母一直被“养”(或者说囚禁)在台南,是因为老家的旧相识都认得这位“糟糠之妻”,而葬礼让天麟和他阿妈也回来,是让人看看,他也有亲生儿子了。
  于磐看得实在反胃,悄悄从侧门溜出去了。
  远离那窒息的环境,天气都没那么热了。
  村子背后是片茶山,夏天里漫山遍野的绿,翻过山去,就是家里的祖坟,他父母的墓碑,也在那边。
  于磐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上了茶树中间的小道,有什么牵着他似的,再过几天,阿嬷也要睡在那了,在他心里,这里将变成台湾地图上唯一的黑点,重重的,坠得纸都要破。
  站到山顶,他听到烦人的机械噪音,山的侧边竟然在修高速路。
  两年前还是土路的,看样子已经修到快通车了。
  可是那个土路!他和书语小时候,就是在那里放鞭炮的,每次车经过那最坑坑洼洼的地段,他就知道,要到家了。
  那里怎么能是水泥路呢?
  善良的他突然自私起来,他不想来自现代的气息侵染他的家乡秘境,让人无处缅怀。
  于磐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他不再往前走了,他蹲在原地,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给男友打了电话。
  “小宝,你在干嘛?”他拖长音问。
  “刚起床,在帮Hermina浇花!”
  小李晃了一下阳台,又颠颠跑回客房里去,特地把电影节的奖杯从行李箱里掏出来:“给你特写一下!质感超好!”他昨晚就爱不释手地翻出来看了两次。
  只有李朝闻的笑脸能让把他拉出回忆的世界,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当下的自己,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他了,他现在的生活,跟茶山边是土路还是公路毫无关联。
  “恭喜你,小李导演。”
  “有事吗哥哥?”李朝闻看他穿着孝服,也不好嬉皮笑脸的。
  于磐无奈地笑:“我真的好想你。”其实他守灵时,也时不时会可耻地想起他,想如果他在身边该多好。
  难得这么直接地表达思念,于磐把嘴唇凑近镜头,轻吻两下:“什么时候回慕尼黑喔?”
  “嗯,就今晚啊。”李朝闻乖巧地抿着小嘴,控制着眼珠,不让它到处瞟。
  其实他已经办好了入台证、买好了去台北的机票。
  “对了!”小李转移话题:“嗯,你看我在家里住了快一周,虽然说了以后邀请他们一起旅游,但这次,是不是也应该给Hermina跟Tomas买点什么礼物?”
  “太贵的他们不会要,这里又没有唐人街,买不到中国特产。”他有点发愁。
  于磐深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忽然闻到一缕花香,是山那边的白玉兰开了。
  “Hermina不是喜欢花吗,买盆花怎么样?”
  李朝闻眼睛都亮了:“好像不错诶!”
  “记得买两盆喔。”于磐笑道,带上我的那份。
  “那我赶紧找个理由去花店,拜拜哥哥!”
  后来Hermina阿姨的阳台上,多了两盆怒放的粉红康乃馨。
  其实也没说几句话,但方才走出老宅时的郁闷,是一扫而空了。
  回去时,于磐仍然不想走正门,便从护厝院子里绕过来,这里都是些小房间,从他儿时起,就只堆杂物用。
  其中一间房门里,传来熟悉的女声,念念叨叨地咒骂着什么。
  隔着布满尘灰的绿窗棂,他悄声叫道:“伯母,伯母?”
  “阿磐。”
  三天后的傍晚,李朝闻坐在台北到高雄的高铁上,看视频评论。
  【@:石头哥去哪啦?想你俩[哭]
  @:下次更新要看跳舞!求求!
  @:什么时候恢复之前的更新频率啊!纯带货我也爱看。】
  up主回复:“马上。[比耶]”
  【@:我靠!IP中国台湾?!这是石头哥还是小李!
  @:估计是小李啦~石头哥打字是繁体喔~
  @:甜死了[掐人中]这是小情侣回台湾见家长了?
  @:台湾同婚合法,支持把证甩我脸上!】
  “姐,台湾的火车也好快喔!”李朝闻开心得在商务座晃脚脚,对镜头实体比耶:“一个半小时就到啦!”
  “于磐不知道?”
  “马上就知道啦!”
  “你还真是入乡随俗哈?一到台湾,这唠嗑都台湾腔了…”
  在学男友口音这件事上,姐俩完全是五十步笑百步。
  李朝闻回击:“呵呵,唠嗑这词,不也是东北话吗?”
  “诶,说到这…”父母还在外面,李沧澜特意关上房门:“你敢信吗?陈野要陪我去上海cp展。”
  姐姐申请了摊位,可以在展子上,跟同好交换她画的哈利波特周边。
  她明明很开心陈野支持她,也笑得酒窝深深,却嘴硬道:“我去发制品,你说他去干啥?”
  “噗,能交换的应该都是正经东西吧?难不成还有你画的半裸|照吗?”
  李朝闻笑了两声,周围窃窃私语的人都噤了声,他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台湾!回国了!大家都听得懂中文!
  尬得小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冲着姐姐皮笑肉不笑,打字说:“啊啊在欧洲加密通话习惯了,社死了!”
  老李推门进来:“他去台湾了?”
  他在客厅竖着耳朵听半天了,前两天于磐跟别人亲密合影的事是假的,老李心里隐隐有点遗憾,连个把柄都抓不到了!
  现在他摘下老花镜,狂喷道:“谁允许他去的!越来越不像话,我真的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是,爸你冷静,人于磐家奶奶去世了。”
  “那就更糟糕了呀!”老李的红手掌在空气里乱抓:“这这这…不是成了人家女婿了吗?”
  过了快半年,老李依然被陈野信口胡说的瞎话唬着,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自欺欺人,不过谁也不敢纠正他,是“儿媳”。
  采菊最知道怎么灭他的火:“小于父母都没了,当谁的女婿呀?”
  “那他也不能抢我儿子,混蛋。”老李愤愤地,戴上老花镜,继续看时政新闻小视频了。
  特意搜的“攻\□□”相关视频。
  又过了好半天,久到母女俩都忘了这个话题,老李又跟女儿说:“你跟他说,让他参加完葬礼,赶紧回家来。”他背着手走回卧室,念叨着:“都一年没回家了,还上混蛋家去。”
  “小哥哥你好,请问从高雄火车站,怎么去你家呀?”
  于磐收到消息,立刻打了计程车直奔火车站,距小李那趟车到达已经有一会了,他没找到人,正低头发信息,朝思暮想的香味从他身后袭来。
  李朝闻一个出其不意的飞扑,把人死死抱住。
  看见他的瞬间,于磐眼圈都红了,像个贪吃骨头的大金毛似的,埋在他肩膀狠狠地闻他:“宝贝你好香。”
  平时一直在一起,感觉还没有这么强烈,突然分开一阵,他觉得他身上的味格外的迷人。
  于磐接管小李的黄行李箱,手牵手往站外走,李朝闻平均每三秒钟偏头看他一次,每次都笑嘻嘻的,有不同的台词:
  “你有股香炉灰味。”
  “你该刮胡子了,我一会就给你刮。”
  啵,亲了一口胡茬。
  “还要给你敷面膜,你脸干干的。”
  啵,亲了一口鼻头。
  “老登没有欺负你吧!我来保护你!”
  这次还没等亲,于磐忽然凑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喔。”
  “什么呀?”
  他趴在小李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然后退回来,得意地挑眉:“伯母说的。”
  李朝闻惊讶地圆张着嘴,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居然有这种事,真是人生如戏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77章 高雄(二)
  “静观其变喽。”
  “那需不需要我当间谍, 偷他们的头发做亲子鉴定?哈哈哈,”李朝闻大笑。
  电影看多了,他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情节。
  于磐嘲讽地“呵呵”。
  “你已经偷完了?”小李歪着头, 拿肩膀撞了他一下:“我就说你一肚子坏水!”
  于磐不置可否, 很勉强地笑笑:“明天阿嬷葬礼。”
  “嗯嗯, 好。”李朝闻立刻收敛了笑容。
  他想过要不要带小宝一起去葬礼,结论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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