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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乐小声道：“我明白了。”他想了想，接着道：“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您的事，并不是想探查什么，您要相信我。”
也是为了更好地扮演一个情人的角色！尽职调查的一种！cosplay的准备工作！马乐在心里大叫，也不知道要叫给谁听。
荀锋笑着摇头：“那你不如直接问我。”
马乐见他笑了，也松一口气，故意道：“我不敢啊，怂呢。”
荀锋笑说：“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胆子大得很，就是需要点儿酒精或者催化剂。”
马乐大窘，嘴拉成一条直线，酒窝又逃出来一对。于是装听不明白：“那现在要去买点儿酒或者药么？”
荀锋摇头，无奈地笑：“我刚刚的话好像都白说了。”
是，马乐知道自己几乎又把荀锋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个技巧他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只要明牌把交易放在桌上说，这场戏就谁都演不下去，他便能享受破罐子破摔后那一秒钟不顾死活的自由。
不过今晚已经好几回，看来已经影响到了用户体验。私密马塞了荀桑！我这边现在就修正一下！马乐在心里甚至模仿起夸张日剧里的土下座，夸张到有动漫特效的那种。
他垂一阵头，伸出手，拉荀锋的小臂，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手指插在一处。他发现荀锋的手其实很凉，可能从喝红豆年糕汤的时候就已经很凉了。
所以才要吃我的年糕！马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心里说得这么大声，甚至有点儿吵。
“我想这样走回去。”为了显得更诚心一些，他甚至移开目光，避免被看出什么端倪。
荀锋抽出交扣的手指，反将他的四根又肉又暖的手指攥在冰凉的掌心里。
“那走吧。”
月光冷寂，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到身后，就这么无声地往酒店走去。
马乐忽然感到巨大的恐惧，像月光一样笼罩了他。
他怕自己说再说出那句话时，竟敢看着荀锋那双黑眼睛。
第41章 41． Tick, Tick...Boom！
社交软件的算法最先发现他的异样，然后是智能手表，最后是已婚同事。
马乐不认为自己怀孕了，但架不住连续三天失眠，还是悄悄买了试纸，结果令他崩溃。
坐在马桶上搜索试纸错误的可能性，接着他认为自己可能得了某种癌症，愉快地回到工位，如此自我欺骗俩小时后，他终于不再“讳疾忌医”，预约了当天中午的检查——甚至不敢用病假。
Beta虽然在精力和共情能力上明显逊于alpha与omega，但架不住他们受激素影响小，平均生育成本低，相较而言，在求职时其实存在一定的优势。入职面试时，他根本没有被问这方面的问题，谈不上刻意隐瞒。然而一想到可能要和老板同事说这个，马乐还是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如果荀锋能再出差几天，或许可以悄悄地……
马乐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兴起又中断的想法是什么，不禁坐在工位上，手脚冰凉，大脑放空。直到有人在他的工位桌上敲了两下。
“Eason呢？不是约的十点？”一位女士道。
马乐回过神：“……您好！程总他去开会了，可能会议有些超时。”
这位女士气势不凡，且耐心不足，马乐站起来道：“请问怎么称呼，我和他秘书联系一下。”
“你不是他秘书？”
说着，她看了一眼马乐桌上的名牌，扫了一眼他略显凌乱的桌面，从一摞文件到那个白领小马，最后落在双肩包上的新晴天娃娃上，再看向他时，神色温和许多，甚至有些可亲。
“哦不是的，我们层年前重新装修过，王秘书现在坐在那边，不过他们一起去开会了。”马乐道，“请问女士怎么称呼？我带您先去那边会议室坐一坐？”
“我姓荀。”女士道，“他给我发邀请是M4，但我找不到。”
马乐连忙从格子间走出来：“我带您去。改装过了，M4是海景最大的那间，在里面，就是确实不好找。”
果然是老板。马乐一面引她过去，一面暗自庆幸刚刚只是发呆而不是玩手机。
“你是新来的么？之前似乎没见过。”
“对，年后刚来的。”
“听你口音，不是H市的，之前在哪里？”
“不是，我是北方人，之前在S市工作的。”
“S市？哪家？”
马乐刚好推开了门，请她坐进去：“小公司——您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热水？”
“都不用。”
“那我——诶程总来了！”
马乐抓住机会开溜，回来只见陆樱站在工位上冲他做鬼脸，Larry也端着杯子从茶水间走回来。
马乐道：“哪位老板下凡啊吓我一跳。”
Larry道：“你怎么谁都不认识？荀锦啊，六小姐，人挺好的。”
陆樱补充：“过年发500档的。”
马乐笑了：“那确实人好，她是负责哪一块业务啊？”
陆樱和Larry对视一眼，Larry道：“荀先生老派，除了玩具城，她应该没拿到别的。不过荀文总那边其实还是她说了算。”
陆樱插道：“切，还老派，重男轻女吧。”
马乐惊道：“女性alpha也被轻视？”
陆樱道：“她是omega——看不出来吧？你都比她像omega。”
这话正说到马乐心事，瞪她一眼，不再说话。中午出去，找了个诊所。H市不比S市，上来问你用过试纸没，得知两条杠后给他科普生理卫生知识，说beta也能怀孕，概率低不是没有。最后才说也能做个全面检查，但这里没仪器，得预约，最快三天，隔日出结果。
马乐心凉去一大半，晚上要去荀锋那儿。一看手表，离被草还有8小时。
从诊所出来，差不多上班时间，只好饥肠辘辘地往回赶，勉强买个三明治就算。冰凉沙拉酱裹鸡肉吃了一口就彻底失去胃口，极其想吐，吃都没吃，吐也吐不出什么，于是没由来地气悔一阵，又觉悲凉。
和江泰暴雷后得知自己要退三百万那天一模一样。
那次也是这样，他给付若德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人听，发微信求他，也是无用，走投无路之际可巧碰上黄俊，给他指了条路。马乐先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随即不做好马，吃回头草。
然后，黄俊那句话便代替冰冷的三明治，滑进了胃里。
“喜欢客人就千万不行，大大的不行。”
现在比喜欢客人更糟。马乐的脑袋耷拉下去，撞在双肩包上，看见他们一起在日本买的晴天娃娃，一时更是心烦意乱。
那天他以为要直接去机场，没想到停在神社门口，天还阴着，微飘着点雪。他有些路痴，下车一阵才想起来是先前走马观花买晴天娃娃的地方。
荀锋打趣说，走吧，顶风冒雪地去买不灵的晴天娃娃。
马乐从咖啡机下头端出一满杯拿铁，仿佛在奶泡上看见荀锋的脸，活灵活现地。他讥诮地笑时，微微扬起眉毛，漂亮的黑眼睛却和嘴角一起往下撇，可恨也可爱。
他倒掉了咖啡。
那个影子也消失了，他的眼中心上留下一个人形的空洞。他便只好胡乱东拉西扯，找一堆胡思乱想填补。
荀锋是不喜欢小孩的，这他记得很清楚。他自己对小孩儿倒没什么想法——直到现在他也并未完全接受这件事——只觉荒唐和害怕。
他是一个替代品，他尚且觉得羞辱。那替代品的衍生品算什么呢？他又作为它的什么人替他接受呢？
好像从那个荀锋形状空洞的间隙里长出绒毛，又酸又痒地难过，绒毛越长越长，招摇如水草，便有大尾巴金红小鱼来作客。
他突然想起妈妈，又想起慧慧和小方，继而竟觉自己无处可去，无人可寻，反倒有些轻飘飘的，浮木似地哪里都能去，什么都能做。
【马乐_Mike: 荀先生，我可能怀孕了。我估计是之前没有做好安全措施。今天临时去检测没有预约，说最快三天有位置，结果隔日出。所以我想说晚上就不去找您了，您看可以吗？】
这种事最好当面说，其次打电话，最差是发消息。可马乐不敢跟荀锋短兵相接，还是选了最差的。
点了发送他就想把手机扔到垃圾桶里，而不是三二一都没数到就等到了震动回复。
【Jeffery_T：我正在S市开会】
马乐第一反应：说早了，早知道自己去查了，真有也能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
【马乐_Mike：没事儿】
【马乐_Mike：我会处理好的】
第二句话发出的一瞬，荀锋也发了一张联系人名片过来。Dr.开头，看来是医生。
是推荐我用这个医生么？马乐想。
【Jeffery_T：？】
【马乐_Mike：还没确认】
【马乐_Mike：如果是就去找他】
一发出去他感觉有点儿生硬，找了一个“感谢”的鞠躬表情发过去。
接着一个视频打了过来，马乐下意识地摁掉了。
【Jeffery_T：？】
【马乐_Mike：开会摸鱼中哈哈】
【Jeffery_T：我的意思是，可以直接找他去检测，不用等其他预约。他是我熟悉的医生，即便不是此类专科，也可立即帮你转介。我迟一些就回来。】
荀锋回消息都是一行行出军令，要么没标点，要么就一个标点，甚少打这样长一串，用时较久，可能还是比较拟人，马乐甚至怀疑他校对了一遍。
兵贵神速，这一拖就没拦住马乐缓和气氛的试探。
【马乐_Mike：不是要钱哈哈哈哈别怕】
【Jeffery_T：？！】
感叹号棒球棍似地击溃了荀锋形人洞里堵上的胡思乱想，马乐在这空洞里好像听见自己的干笑，呕哑嘲哳，好像一只聪明的乌鸦。
【马乐_Mike：但就是说】
【马乐_Mike：懂事的话】
【马乐_Mike：会有奖励吗哈哈哈哈】
【马乐_Mike：开玩笑的！】
打完这四句，马乐忽然感觉说不出的轻松。这么简单的事，他之前怎么会想拧了。你看，也不是很难。对他说这样的话，对他这样说话，也不是很难。
又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那这就很难了！马乐吓得再次摁掉。
【马乐_Mike：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打了很长一串，每一个字都让手机更重一些，重得几乎握不住。
【Jeffery_T：这完全是我的错，如果你觉得需要补偿的话，当然是应该的。】
【马乐_Mike：五十万？】
【马乐_Mike：可（菜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没有视频再打来，但他打来了五十万，可以说认错态度相当良好。
【马乐_Mike：老板大气】
【Jeffery_T：对不起】
这下真的不想要这个手机了。马乐想。
此时，距离荀锋走进AnteGrand的办公室，不超过3个小时；距离马乐解释“可（菜刀）的意思是可还价”还有3小时零1分；距离检查后马乐得知假孕也是一种激素紊乱易导致的疾病还有4个小时。
距离最接近马乐想象中的世界末日，还有整整6个小时。
第42章 42． 看看我
从私人诊所出来，荀锋一路往山上开。
一路灌木矮树，绿的像老龟，灰的似小象，全都脚步迟缓地往后爬。车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马乐憋闷得快发疯，心里大骂不休，安静下来就去死。
万恶的英帝国殖民者，万恶的右舵驾驶，给我一个地址，我立马油门一踩猛冲到地早死早超生好过现在慢刀子割肉凌迟处死我真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好容易开进私家路，停在尽头，一栋带院子的小洋房，墙皮旧黄。院里有一株茶花，花一朵都没开，要不是在荀锋头像上见过，马乐也认不出是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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