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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止损(近代现代)——为醋包饺子006

时间:2024-11-25 08:22:20  作者:为醋包饺子006
 
“钱你自己存着吧,不用还给我。”手的主人说。
 
又是一声叹息。马乐忽然意识到,就在这声叹息里,那个空洞已经和天一样大,天已经掉下来,消失了,以至于叹息也弥散开,在宇宙里飘浮,早就淹没了他。
 
他忍不住大叫:“那我就演不下去了!”
 
荀锋没说话,但是握紧了他的小臂。
 
他挣脱开:“我是认真的——不开玩笑!——我演不下去了——倘若没有欠你许多钱,我就再也演不下去了!”
 
荀锋的手却攥得更紧,手指陷入软肉:“那就不必演了,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
 
“很难吗?你看看我。” 荀锋的手突然握住他的脸,将那颗头握在手中,黑眼睛盯着他,“Mike the Baptist, Look at me.”
 
马乐也盯着他:“你也看看我——我不是他,荀锋,我完全不是他。”
 
他掰开荀锋握在脸侧的手,将他的手捏在手掌里:“可我还是爱你,我好爱你——我简直想不到比这更自取其辱的事!你一定要我这么做吗?那你最好给我很多很多很多的钱,也给我记住这只是一个最最最下贱的玩物……”
 
荀锋再次吻了吻他,吻在他的嘴唇上,长久地没有放开,直到确信这个人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他从椅背上抓过一件外套,裹住赤裸的马乐,将他放到副驾驶上。
 
安全带还没解开,他再次启动了车。
 
“穿上,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看那间空办公室。”
 
 
第43章 43. 空屋与银币
 
 
从S市起飞时天气预报作祟,公务机不给飞,大飞机不敢飞,唯廉航真英雄耳,要钱不要命,顶风拉客,誓不赔出一个子儿。
 
于是荀锋坐了有生之年第一班廉航。
 
坐在机舱里,看着冷气凝雾从行李架上喷出来,荀锋突然明白马乐为什么说这里像冷鲜柜。
 
那次他们在超市,经过冷鲜柜,仙气缭绕的,马乐突然说好熟悉,他不明所以,马乐说,像机舱,一喷气更像。
 
尽管朝魏就做着飞机租赁的生意,荀锋仍不知为什么。
 
可马乐瞪着眼睛比较白草莓和红草莓的价格差时,他突然第十万次放弃寻根究源:像就像吧,也没有为什么,世上的事,本也没那么多为什么。
 
坦然接受这个设定后,他指着一颗白萝卜问马乐:“那这个是你吗?”
 
马乐指着更远处一颗包菜:“把那个拆了,全捆萝卜上,才勉强有我几分真传。”
 
“为什么?”
 
“我买廉航就是为了便宜,从来不多买行李额。”
 
“航空公司也没这么傻。”
 
“嗨,不要买太贵的,就没有丢不掉的行李。”
 
荀锋想起这句话,心突然坍下一块,只够他站下。他越呼吸,坍塌的越多;越疑惑,空白的越大,直到广袤和空阔的宇宙里只有他一个人。
 
最好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问,不然就会有回声。
 
但是,五十万算贵吗?是他可以丢掉的行李吗?
 
他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这声音一直响,像一条不惧流干的河,不知奔向何处。直到他们一齐发现是一场乌龙,才听见“咚”的一声。
 
他感到自己分明听见了“咚”的一声,但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
 
马乐如释重负地微笑,不是这样的声音,是又浓又长的一口气,像是一声轻轻的“啊”;
 
他们俩从诊所出来,走到电梯前,都想去摁电梯,撞在一起,马乐想让,却一脚踢上垃圾桶,那是非常大的一声,“咣”接着一个“啊呀”;
 
坐在车里,他几次想和马乐说点儿什么,看到他的时候,马乐的脸就变圆变短,浮着一对酒窝,深褐色眼珠却移开,极不诚心地、“呵呵”“哈哈”“嘿嘿”地假笑。
 
都不是那样的声音。
 
手机震动,马乐把钱打回来,那一刻他突然知道了,是行李。
 
有什么东西被装进红包,捆成一摞,塞进行李箱丢了回来,“咚”得一声砸在空阔里。
 
***
 
付若德几乎明示过,马乐是要钱不要脸的,他们俩是一样的,从一个小地方来到大城市,看中的东西,全都买不起,想要就只能卖掉点什么。
 
然而,在一起越久,荀锋越觉得并非如此:马乐不仅要钱,也最是要脸,完全到了作茧自缚的程度。
 
于是只要给他钱,就可以一直捉住他,抠在碗底,好像在游戏机前投币,钱不断,游戏就不会停。
 
而现在马乐把钱打回来了。
 
我是可以丢掉的行李么?这样的念头再次奔流,却不知奔向何处,泛滥在车里。
 
他深深地呼吸,只有他自己的信息素,管他暴雨倾盆还是血流成河,马乐都只是拿无关紧要的玩笑搪塞他,推开他,颠三倒四,胡说八道——可他胡说八道的时候可恨地好笑——他是个圆头圆脑头顶绿化带的骷髅小狗,下巴一张一合,吧嗒吧嗒地响,亡灵似地与他隔着那道奔流的河。
 
他试图去听,只听见不想听的话。多劳他费心造句,把所有他不乐意听到的词都集中在一句荒唐的挑衅里,见他没有反应,便接着重复,一句接着一句——他一定是想要得到些什么。
 
人们做一些事,不管是否自觉,一定是为了得到什么的。他想要什么?小马想要什么?
 
马乐坐在他身上,温热如一片弥散的洋流,又急又快地将他吞吃进去,好像吃得慢上一点他就要死了,他自己也要死了。他在黑暗里搂着他的脖子,和那个船坞里的暴雨夜一样,挂在他身上低叫,浑身发烫地重复“我要死了”。
 
他突然明白了。
 
小马站在河的对岸,说什么都不重要,只是在叫他,叫他回头,回头的一瞬,他就再也不能生还,也不必生还,无所顾忌地走入那个良夜。
 
“就像他曾经那样。”荀锋对着电话,打开了灯,卷起了那间办公室所有的窗帘。
 
***
 
马乐知道那是一间空办公室。
 
陆樱神秘又八卦地对他讲过集团秘辛,讲Jade总如何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落败,事涉六七个别的集团的大人物,又前后矛盾地补充许多花边新闻,包括但不限于可能是荀先生杀了他,或者更聪明,逼死了他;又或者更浪漫,他根本就是无端死掉的,事后荀先生忽而怀念起他们的过往,伤心不能自已,勾勒出一出错综复杂的H市黄金年代晦暗往事——其内容之精彩让人怀疑她可能就此写过几十万字爱恨纠缠“再不去死就要被拆散了”的缠绵悱恻。
 
中间也包括这间空办公室。
 
还不是小荀先生的荀锋初露头角,替父亲打扫手尾,将这间办公室的机密处理得十分干净,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进入那间办公室,连清洁阿姨都没进去过,一切都维持原样。
 
或许荀先生偶尔会进去睹物思人。没人知道。
 
然而,当他站在低一层中庭的现代吊灯下,披着荀锋的外套,看他走进去,打开灯,卷起所有的窗帘,马乐还是呆住了。
 
那是一件完完全全的空屋。
 
没有桌椅,没有书柜,没有电器,什么都没有,只有荀锋一个人,好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监狱里。
 
荀锋站在里面,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不止为何,马乐没有被俯视的感觉,只觉心中长久以来地空洞正无限地缩小,向他周身靠近,却被这座监狱隔绝在外,不能将他无缝裹在其中。
 
“你可能也有听说,这里是我让人搬空的。”
 
“嗯……”
 
“我父亲和他最后有些异见,之后就把他安排在这里办公。所有人都能看见,进出来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他当然不肯,没多久就辞职了。我父亲应该在那之后又找过他,回来后告诉我把房间清空,搬到别的地方去。
 
“那天我刚让人清空这里,就在这里碰见他。他们很久没有说话了,所以我没想过他还会来集团,看到他的时候,我以为他和父亲和好了——那天是在平安夜,他还在这里和我道别。”
 
“……”
 
“你或许查到过,他就是圣诞节早上离世的。我是他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荀锋……”
 
“现在,你再看这栋楼——可以到处转一转,这个点这一层不会有人了——这是一栋新楼——六年、还是七年前才搬进来的,之前我们在旁边你们那栋里。”
 
“嗯,他们说过。”
 
“但如果我们坐那边的电梯,上到37楼,我父亲的办公室,你会发现家具全是旧的,书桌、柜子、摇头电风扇——很旧、很普通的家具,可能拆了就装不回去的那种。当初我们废了很大的力气,把他们送上去,电梯都是特别订制的。”
 
“为什么?”
 
“因为这些都有意义。”
 
马乐没有问,他感觉那个答案已经越过语言流淌到了他身边,但荀锋或许需要这个机会说出来,那怕只是说给这个黑夜听。
 
“他们在那间办公室里,在船坞,在马会——我第一次分化就在那里。”
 
***
 
荀锋就站在那里,说着关于他的事,全部都是关于他,他如何死,他如何爱。
 
然而很奇怪,马乐心中竟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酸楚或妒忌,只有一枚银币。
 
那枚银币印着月光一样的观音像,直立在那里转圈,一刻也停不下来,一面是情欲,一面是死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枚银币就一直在那里转圈,从一个夜到另一个夜,从一个人的生命转去另一个人的生命,那张面孔总在变换着,情欲永远写在死亡的背面。
 
就像是那天晚上,他搂着他的脖子,说我要死了,荀锋听见的却是爱。就像是今天晚上,他搂着他的脖子,忍无可忍地说爱他,满心想到的却是死。
 
荀锋是一条河流,流经了一个人暴雨如注的情欲,一个人血流成河的死亡。
 
他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了Jade,而是我收下了那枚刻着Jade头像的银币。马乐想。
 
***
 
“……这些话我早该告诉你——我早该告诉你,在哪里说都一样——但带你到这里来,是出于我完全无用、绝对浮夸的私心,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
 
“坦白来说,我知道你不怎么相信我,我对你这方面的信任也有限,所以我觉得一点儿仪式感还是要的。”荀锋一边说一边自己都笑起来。
 
“是,这和新闻发布会一个道理。”马乐也笑了。
 
“新闻发布会我们都会在放在酒店,墙纸、地毯,更敷衍了事——但这里完全透明,没有什么能够隐瞒,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请你完全地相信。”
 
“……”
 
“我的爱一文不名,我的死轻如鸿毛,开一个我能给起的价格,我把他们打包了一起给你。我希望它足够贵,哪怕你再坐廉航,也不舍得轻易丢掉。”
 
马乐的手插进大衣口袋,他摸到什么,挂掉电话,沿着中庭吊灯下旋转的透明楼梯往上爬,他从未感觉自己这样轻,几乎要飞起来。
 
他站在了玻璃门前,荀锋站在玻璃门内。
 
“这里有监控么?”
 
“这是我的大楼。”
 
Mike the Baptist 看了他,于是变成一条骷髅小狗。小狗汪汪汪地叫他,他回头了,他们一起变成了盐柱,拥抱着倒进冥河,融化在黑夜里。
 
***
 
“其实我准备了一套更清楚、更深情的解释。”荀锋摸着他光裸的背,又轻又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句没用上。”
 
“知道知道。”马乐骑在他身上,小狗一样低下头吻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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