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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好客小马端出了他加钱的那份肉丸：“正好买多了，一起吧。”
需知，楼下超市鬼佬超市的意面没有肉丸子真的吃不下一点。
于是，秦禄绕过绿化带，毫不客气伸出木叉：“分我一半吧，等下咖啡我请。”
俩同一集团但完全没利益关系的社畜要是熟悉起来会说啥？
当然是不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是谁地嘴老板啦！
秦禄这人omega得很符合刻板印象，共情力爆表，长得也漂亮，看着就好亲近，马乐感觉自己有日子没嘴得这么爽了。
哪怕是跟荀锋，他也不敢说得太过，很有一个佞臣的自我修养，生怕自己一个牢骚，就把人家饭碗给砸了。然而工作里不想抱怨是不可能的，最亲近的人不能说，这里又没有什么朋友，可把能说会道的小马给憋坏了。
更妙的是，秦禄也是差不多情况。
他也原本在S市上班，子公司过来交流的，在这儿干了半年被荀锦总看中，就留了下来，推荐给荀文总做助理，虽然比小马早来些，但也是半个人生地不熟。
秦禄叹道：“其实荀锦总人是很好的，她要是荀文总那种男alpha，那就好了……”
“我听人说，荀文总也就是脾气急了点。其实不是真的要骂你。”马乐是过来人，这种安慰的话就是信口胡说。
秦禄苦笑：“没事儿，我也不是第一天上班。”顿了顿又道：“其实他骂就骂吧，我也没办法。董事会没批，把我头砍下来当球踢也是没批，骂我有个屁用妈的！”
马乐道：“啥没批啊？你们的业务优先级高着呢，我们都排在你们后头。”
秦禄道：“还能有啥啊？123和405买来卖去啊，你们还经办呢。”
123和405是朝魏底下两个上市的子公司，最近有桩金额挺大的关联交易要上会。
“哦哦！我知道那个——啊？通讯表决不行吗？”
“不行。过限额了，而且底层资产的性质比较尴尬，反正很麻烦——金管局之前明确要求，董事会一定要现场会议讨论，而且会议纪要还是显示出就此讨论过，还是要保护小股东利益的。”
“这时候要保护了呵呵……”
“就是说啊。”
“但也不至于不批吧……这不是本来就是集团的战略决策吗？”
“倒也没说不批，但董事会延期了，这不就没批嘛，只能等下次开会——而且其实我跟他说过了，他忘了。今天想起来，又觉得我没跟进——我靠董事会是我能跟进的吗？他自己回家跟进他爹和他哥不行吗？”
“延、延期？”马乐突然叼着意面呆住，“什、什么时候延期的？”
“上个月，忘了几号了。”
草。
“为、为什么延期啊？”
“我咋知道？荀文总都不知道。算了，反正我已经问过公司秘书了，要补开个临时的，时间已经定了，材料也发了，还在S市——我反正是已经尽人事了，他骂我也没用……”
草草草草草。
“……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秦禄停下来，关切地看着他。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很重要的事还没准备材料……”
“嘶……好自为之。”
“别别别，私事，我需要你们omega的专业意见。”
“啊？”
“对象生日，我感觉、我、我好像可能或许真的得……送份大点儿的东西，你有……建议吗？”
第45章 45. 昆虫的礼物
秦禄还真有，不仅有，还有一整套建议流程和标准打法。
“男的女的？A？B？O？”
“男的，Alpha。”
秦禄上下看一眼马乐：“可以啊。预算？”
“三万……应该够吧？”马乐卡里就三万多块。
秦禄再次上下看他一眼：“可以的。够用了，男alpha用不着这么多。请吃顿贵饭，买个顶配游戏机，最多再送一束花，后头你别管了，他自己就脑补完了。”
“可不可以再隆重一点？都花掉。”
“不能这么想，你现在标准上去了后头麻烦呢。”
“不是……唉，是这样，首先是头回送，而且他比我大，用不上游戏机。最重要的是，比我有钱很多很多很多十万个很多，而且帮过我很大的忙，所以我想送个性价比低的，比如三万块钱买个指甲钳啥的。”
“大哥你把我送他成么？我这种会摸鱼的工贼就是性价比最低的。” 秦禄笑了，马乐也笑了。
秦禄想了想，又道：“有钱到三万块买指甲钳的话，你就别想着啥性价比了，咱们得走体验流。”
“展开说说。”
“我之前有个朋友做直播的，听他说过一些，。那些大佬火箭一刷，几千上万的，真为看那特效啊？当然不是，一来在直播间有面子，二来主播给点儿情绪价值。”
“你这还是太宽泛了。道理我懂，但我想不到有什么特别一点的。”
“你好好回忆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然后你往大了搞，体验感拉满，宁拙不巧，大巧不工。”
***
荀锋喜欢什么？
马乐还真就开动了脑筋，然后失望地发现，荀锋真不是个很奢侈高调的人。
住旧房子，出行不是公司派车，就是自己开一辆H市不算少见的库里南，车牌都没挑过。就俩助理，一个工作，一个生活，不用菲佣，家里活儿全是稳定的钟点工。
喜好上也是，看看书，看看画，听听音乐，最夸张的也就是飞去飞回看场演出，没有什么公事或者要紧事都不动用私人飞机。
还有什么特别点的？
对了，喜欢丑玩具。拿走过日本神社的便宜晴天娃娃，也拿来过一大袋微瑕小马装在后备箱里——除了马乐自己带走一个白领小马外，剩下的那一大包他们俩人收了起码45分钟，才把这群微瑕小马分门别类地放在展示柜里，给小马玩偶梳毛梳得马乐想去给自己剃个光头。
哦，还喜欢我。
懂了，喜欢捡破烂救风尘。很好，传统富人口味了属于是。
摸鱼小马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想到下班，拿了桌上小马，去玩具城碰运气。
玩具城是集团里体量非常小的一部分，三个徒子徒孙型公司，搁在一家母公司下头。不算那些一线店长店员，加起来也就六七十个人。除却在商场里的固定柜面外，H市还开了三家旗舰店，最近的一家在一栋活化后的“文化古迹”里。业务也简单，进货卖货，偶尔和别的牌子有些商务合作，搞点儿联名联动或者慈善义卖、商业快闪啥的。
一家没什么的公司。至少马乐从财务数据和纸面上就是这么认识它的。
然而，当他真的坐车到了地方，还是被这个阵势震惊了。
这简直不是一个玩具店，而是一个超大的玩具王国。
从刚出生的婴儿，到成年人的游戏机和游戏卡带，从网红到怀旧，应有尽有。举目所见，大大小小的IP起码有几十个，还不算楼上几层。
马乐看都看傻了，呆了几秒满脑子都是滑稽泡泡，心说可惜了，怀孕假警报，不然我绝对立即反悔狮子大张口就要这个了，妈呀谁不想当玩具国王？
想归想，捏着小马就开始找。找了一阵找得发晕，抬头瞧见前头角落里一群穿马甲的工作人员聚一起，干脆过去问。刚拍开一个肩膀，人群中间看见一个熟悉面孔。
“Mike？”
“……啊！荀锦总好！”
靠，赶上人家大领导视察了。怪不得人都聚这里，外头还竖胡桃夹子小人气球，原来是欢迎领导。
荀锦解散了工作人员，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小马上：“找玩具？”
“呃……对——我不知道您在这里视察，真是不好意思，打断您开会了……”
荀锦问道：“哪里来的？”
“呃，朋友送的。就是看着挺可爱的，想找这个差不多的系列，别的动物也可以……”
“这里恐怕没有。”荀锦摇头。
马乐心说堂堂公司老板连自家买的货的种类都记得，果然能人无所不能啊，太厉害了！
嘴上连忙道：“谢谢谢谢，那我回去搜图吧……看看怎么寄过来……”
荀锦接着道：“网上也不会有。”
这您就有点儿武断了吧？网上啥没有啊！
“这个是今年我们公司约了我妹妹签的一个艺术家做的联名，只做了一批，都是手工的。过年我二哥拿了一袋走，剩下的我们都送给本地福利院的小朋友了。”
靠，这不叫自投罗网什么叫自投罗网？！
马乐不知道荀锋跟家里人说了多少，甚至他都没从荀锋的嘴里听过荀锦的名字，完全不知道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如何，心中仿佛有台卡带的老式播放机，一路大声地叫着“坏了坏了坏了”。
手脚冰凉，又不敢掉头就跑，只好站在那里，捏着玩偶，把人家的小马蹄捏圆又压扁。
“……可、可能是他……他买到了假的……或者老板给的……”马乐支支吾吾地编造谎言。
荀锦抱着手，盯了他好一阵，直到一张圆白的脸彻底变成赤红，才悠然笑道：“不过我记得，年后去福利院派完好像还剩下一个……”
***
荀锋接到马乐电话是中午，那天上午刚结束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会。
会上他坐在那里，感觉面前坐着这三个人西装不太合身，而且越来越不合身，一直往上缩。头顶却发出两个细长角，越拉越长，电视天线一样往外支棱着。
等他回过神，对面已经变成了三只大蟑螂，每只大蟑螂边上有一只中蟑螂，后头还有一片小知了，黑压压的一片，这里有虫叫一声，那边就有虫叫一片，回声一样。
他端起杯子喝水，忽然在杯中倒影里也看见一只像蟑螂的东西，甚至要更油光水滑些，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这只甲虫是自己。
是一只巨大的独角仙，小时候他养过，这种宠物昆虫在南方相当普遍。
一般独角仙雄性虫脑子像是没发育好，没事儿就跟同类打架。不过很怂，失败后就会逃之夭夭，倒也不会和蛐蛐一样搞得你死我活。
但这只不同，它没有角，所以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不知道是生来没有，还是打没了，总之秃着头，像甲胄头盔被人削去一半，天生天选的败军之将。
于人类毫无观赏性，于庄稼又毫无攻击性，但若说他能有什么作用，那也是谎话。无论在蟑螂中，还是在甲虫里，都是一个彻底无用的怪物。
话虽如此，垃圾也只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虽无甚作用，但话总是能讲几句的。
他放下杯子，点头说：“当然，我也完全同意。新区的规划、建设对于两市的协同发展，优势互补一定会起到重要引擎的作用，包括未来合作打造国际科技创新中心，也绝对是如虎添翼……”
他还说了很多话，但没什么意义，并且现在已经忘了。
会议结束，原本安排在鹏城吃饭，他拒绝了。因为之前马乐说一定要给他过生日，丝毫不理会他三次明示暗示自己完全已经过了想要或者喜欢过生日的年纪。
然而看马乐忙得偷偷摸摸且不亦乐乎，荀锋便不再执着，甚至或真或假地准备好了期待，并真心实意地希望自己不要在一块奥米茄手表前表演得太拙劣。
然而千算万算，算不到马乐给他打电话说要加班，那一瞬间荀锋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你换工作了，还是我要破产了？至于吗？”荀锋笑道，“你把手机给Eason，叫他接电话。”
“别别别，我跟他说我们没关系，你千万千万不要坏我大事！” 马乐小声叫着，听着是在楼梯间里。
荀锋乐了：“你觉得他第一天出来做事吗？不要自欺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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