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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第88章 （大结局）你看，我就说不回去吃了吧
看着林霄那张表情复杂的脸，黎亦卓说，“林警官，你差点被烧死那次，我给你献过血，所以你命里，是有我的命的……我希望你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
“你们在说什么？”激动至极的姚子楚猛然挣脱黎亦卓的钳制，他转过身，和黎亦卓面对面贴在一起，仰头看着他，“黎亦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一对上姚子楚激动的神情，黎亦卓突然有点慌，他忐忑地避开了视线，脸上的癫狂和狠戾早已荡然无存。
姚子楚一下子就看懂了。
“炸药是假的，你刚才的话也是假的，我父母不是你杀的，你今天也没想活……是不是？”姚子楚的话急且密，表情焦急。
黎亦卓愣了一下——果然，在一起待太久的人，眼神里是藏不住秘密的。
看着姚子楚毫无血色的脸，他苦笑着抽动了下嘴角， “阿姚，我本来也活不成，不是吗？早在你们在国内第一次出警抓我时，也没想过不枪毙我吧？”
黎亦卓为了劫走他而故意设的局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但姚子楚依旧记得去年秋天制定抓捕方案时他们的激动——“抓住后面的大鱼，把这条跨境贩毒线一网打尽！”
泪水一下子从姚子楚眼中涌出，他光洁饱满的脸上像蒙了一层雾。看着这张斑驳泪痕的脸，黎亦卓突然想到了他们的毕业合照——被他弄花的姚子楚的脸，也是这样……
“你个婊子养的往哪躲？开门！”
粗暴的敲门声、愤怒的漫骂声在门外响起，黎亦卓知道，这次逃不掉了。
他虽然只有十八岁，但类似濒死体验却不少。
小时候偷剩饭被店老板吊在树上打；后来给毒贩当小弟，被老大打、被对家打；母亲去世后去找父亲的一路，偷渡来中国的一路，被各种人连赶带打……
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会死，但后来都活下来了。他像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所有人都觉得他早该死了，但他却都没有——挨打挨惯了，甚至都不觉得疼了。
可是这次他却知道，他活不了了。
“你他妈给我出来！看大少不弄死你！”
砸门声更大了，破门板颤颤巍巍，连墙壁都跟着震颤，隆重地预示着危险的降临。
生死存亡时刻，他没有逃，也没有找武器防身，而是快速拉开了桌子下面最隐蔽的抽屉——
破旧的抽屉里有一个崭新的盒子，里面整齐码放着他收藏的关于姚子楚的一切——他给自己讲题的草稿纸；老师印发的他的满分作文；他亲手整理的课堂笔记——是两人一起救流浪猫那天错过的课；还有他分给自己的速溶咖啡——黎亦卓都没舍得打开喝……
但他来不及看这些一眼。他迅速拿起最上层他和姚子楚的毕业合照——他先于所有人拿到了照片，因为迫不及待的他偷偷翻进了摄影师的工作室，偷了照片又找人做了放大，中间只留下他和姚子楚两人，还特意封上硬质塑料保护膜。
没有一丝犹豫，他拿起手边锉刀，对着照片上姚子楚的脸，划了下去。
刺啦一声，姚子楚灿烂的笑变成一团模糊，只有他搂着自己肩膀的手臂依旧清晰。
下一刻，门被轰隆一声撞开。慌乱中的他只来得及把照片藏进口袋，就被一脚踹翻。
“人按住！这里给我搜一遍！”
几个凶神恶煞的马仔冲进来，两个压住黎亦卓，剩下的开始粗暴地到处翻找。
衣柜被踢倒，抽屉被拉开，衣服书本散落一地，姚子楚清秀的笔迹上立刻多了好多鞋印。
马仔头头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胡乱翻着。印刷字上划着笔直的线，旁边是歪歪扭扭但很认真的字，中间夹的试卷上满是红叉。
“你个废物，‘提神烟’卖不出去，还敢坏大少大事！你他妈真当自己是来上学的了？”
“大哥，你看这个！”一个马仔从床底翻出一个包裹严实的塑料袋，递上去。
黎亦卓立刻知道，自己要更倒霉了——马仔破门前的几秒钟内，他有一瞬间是想先销毁这个塑料袋，但最终他还是决定，藏住姚子楚的脸更重要。
塑料袋里，有一沓钱，还有一张身份证，照片是黎亦卓的，但名字是假的。
“你他妈还想逃？” 气急败坏的马仔抬手又是一拳，“怎么，你以为你逃出去就不是毒贩了？你以为你逃出去就能当正常人了？别做梦了！”
“给我捆上！押回去！”
再一次侥幸活下来的黎亦卓事后无数次后悔，为什么那一锉刀擦得那么狠，完全磨花了姚子楚的脸；但他又无数次自我安慰，还好如此，黎卓的人才没发现他和姚子楚之间的关系，才猜不到是他报的警，所以内奸才会忌惮，不敢在医院再对昏迷中的姚子楚下杀手。
翻身上位后，他立刻找人修复那张照片，但连手艺最高的老师傅也只是瑟瑟发抖地摇摇头道，“大大大大大少……真……真没法保证……塑料膜是粘在照片上的……一揭下……很可能就揭烂了……”
还好后来中国的手下帮他挖出了姚子楚的踪迹，找到了他的身份证、学位证、大学校园卡，翻出了他大学参加活动的新闻照片，拍到了他在警局荣誉墙上的宣传照……
他才知道，原来他没去北京，没上那个特别难考的大学，也没有去读中文系。他没有当诗人作家，反而当了警察，学的专业是他问了一圈人都不懂的“网络安全”。
他还记得马仔传回第一张姚子楚的偷拍照时，他又哭又笑的狼狈样子。
姚子楚还是那么好看，虽然成熟了，脸上表情也深沉了。可看着他身上的深蓝色警服和背后的警局大门，黎亦卓还是本能般浑身一冷。
也许那一刻他就该明白，一个毒贩和一个警察，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他偏要勉强。
后来他一寸寸拉姚子楚入自己的地狱，却又被姚子楚一寸寸从地狱中拯救出来——就像七年前一样。
他慢慢学着去爱，去尊重，去体谅……直到昨天夜里，意识到出不了国、而林厅长一心要杀掉姚子楚后，他终于学会了最后一件事——去放手。
看着猜中他全部心事的姚子楚，黎亦卓酸楚地笑了， “阿姚，你总是这么聪明，不好。你以后要笨一点，心硬一点，不然……会被我这种人坑的。”
姚子楚的双手还被捆在身后，但他把整个身子贴在黎亦卓身上，绝望地崩溃大哭，“不……不要……”
黎亦卓强忍着泪，“阿姚，你听好，我黎亦卓这辈子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后悔，我这一手烂牌能打到今天，还能认识你，我赚大了……你让我知道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正常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你让我不那么讨厌自己，不讨厌自己的名字，也不讨厌自己的过去，你让我和之前所有的不堪都和解了……阿姚……我知足了……”
说着，他苦笑一下，“可是人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啊……”
姚子楚痛苦地摇着头，“不……黎亦卓……不要……”他紧紧贴着黎亦卓魁梧的身子，似乎这样就可以护住他，就可以留下他……
黎亦卓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林霄，泪水中他的样子并不清晰，看不到脸上的五官，只能看到他立体的轮廓和高大的身形。黎亦卓突然发现，自己和他，其实长得有点像——这么多年，姚子楚喜欢的，都是同一种人……
他伸出手，轻轻抹掉姚子楚脸上的泪，但泪水越流越多，根本擦不完。黎亦卓深吸一口气，像用尽全部勇气一般，问出了这个压在他心里七年的问题，“阿姚，那你高中时……喜欢过我吗？”
姚子楚迎着光站在天台上，灿烂阳光洒在他脸上，连眼泪都泛着亮——黎亦卓想起了他们操场角落的初遇，姚子楚微笑地说，“你好啊，新同学，我叫姚子楚，是咱们班班长。”当时他的脸，也是这样亮。
姚子楚使劲闭上眼，让眼中的泪都流下来，然后他又睁开眼——黎亦卓的脸终于清晰起来，但他的记忆却没有因此清晰半分……
看着眼圈通红的黎亦卓，他颤抖地声音说，“高中和你的事……我都……忘记了……”
听了这话，黎亦卓笑了，一行泪从他眼中流出，他释然地点点头，“好……阿姚……忘了好……”
姚子楚用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黎亦卓，但伪装成炸药的防弹衣很厚也很硬，他用尽全力，却也感受不到黎亦卓的怀抱。他们之间像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永远隔开了。
黎亦卓说得对，早在他还没被绑来时，他就没想过，一个毒贩会有除了死刑之外的其他结局，在被绑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比盼望这一刻的到来，他甚至想要亲手杀死他。
那是从哪一刻起，事情开始变了呢——
是昨夜看到他“中枪”倒下的身影时？
是前几天听他忐忑地问愿不愿意陪他做个好人时？
是上个月他在菩萨像前揽下所有杀人罪孽时？
是发现他偷藏的毕业合照时？
是听他在车里的濒死表白时？
是他用自己的生命引开黄家杀手时？
是他奋不顾身去黄家船上救自己时？
还是一日日的朝夕相处、一次次的肌肤相贴时？
抑或是，早在七年前……
姚子楚想不清楚，他只是哀求地喊着他的名字，“黎亦卓……你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
黎亦卓满脸是泪，姚子楚早晨帮他整理的衬衣领子和头发全都乱了。他轻轻摇了摇头，“阿姚，当你为难的时候，我就赢了……但是阿姚，我不要你为难……”
说完，他搂住姚子楚瘦削的肩，凑上前狠狠吻上他的唇——姚子楚的唇紧绷又冰凉，就像他第一次亲时一样——当时被铐在病床上的姚子楚全身都在抗拒。那一刻黎亦卓就发现，姚子楚的唇有种魔力，让人着迷，舍不得松开。
但他还是松开了。
“阿姚，今中午别剩饭了……”声音哽咽的黎亦卓努力挤出一个笑，“你看，我就说不回去吃了吧……”
说完，他不等姚子楚反应，猛然把他往旁边一推，然后抬起枪，决绝地瞄准林霄扣下了扳机。
砰！
“别开枪！”
小王的枪声和林霄的吼声同时发出。
姚子楚只感觉子弹嗖的一声从他耳畔划过，身后的黎亦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接着身子一软，脑袋一下子跌靠在他肩膀上。姚子楚大脑嗡的一声，他刚要转身，却被黎亦卓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按住了。
黎亦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姚子楚耳畔喘息着说——
“阿姚……别看……脏……”
黎亦卓口中的热气喷在姚子楚的侧颈，暖暖的，但姚子楚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扑通……
压在姚子楚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一声闷响落在地上。
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荷枪实弹的警察快速从他们身边经过，场面一片繁忙，脚步声、呼喊声、警笛声此起彼伏，期间还夹杂着“危机解除”“枪里没子弹”“炸药是假的”“毒贩口袋里发现优盘一枚”的谈话声，以及领导超大声的训斥“谁让你开枪的”和小王压抑着激动的“什么处分我都认！但杀父之仇我必须报！”
姚子楚手上的绳索和身上的防弹衣不知何时被解开了。他突然觉得身体好轻——像卸掉了一个枷锁，一个重担，一场噩梦；但又像丢了一片灵魂，一块心脏。
黎亦卓的血还留在他的肩上，唇还印在他的唇上，但他这个人，却不在了……
姚子楚浑身僵硬，本能地想要转身，却立刻被搂进另一个怀里，“子楚，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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