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今年的江南,竟然有了冬天的模样。
允棠伸出手,去接窗外零星飘落的冬天,雪落至指尖快速融化,惹了一手湿。
宫里的雪就不会这样转瞬即逝……
他悻悻的收回手,关上窗户,阻断了外头的寒气。
掌心的湿润很快消散,允棠望着屋内烧的正旺的暖炉,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中的逐渐重叠。
那个笨蛋此刻在做什么呢?
“陛下!”
掌事公公终于寻到了人,身后跟了两队宫人,每个手里头都提了灯笼。
“陛下,奴才求您了,这天寒地冻的,别伤了身子!”
以掌事公公为首,宫人们跪了满地。
任君川全然无视,自顾自的摘着红梅。
“奴才们求陛下回殿——”所有宫人异口同声,摘花的人这才停下动作。
“有在这恳求的功夫,不如去收拾收拾屋子,朕今夜要留宿偏殿。”任君川不管不顾,说完又继续采摘。
“陛下,您忘了?王爷走之后,您特意嘱咐过,定期打扫偏殿,还有他的东西,全都留着呢……”
“哦,那朕这就去。”梅花已经摘了满满一篮,任君川终于收了手,直愣愣的迈开步子……
“嘶……”
梅花枝划破面部,一阵刺痛传来,君王反应呆滞的触碰伤口,指尖染上了温热的腥红。
见此情景,宫人们吓得将头纷纷埋到雪地上。
“奴才这就去给您传太医!”掌事公公说着就要爬起身子。
“不用,允哥那有……”他无视了所有人,没做停留,走向寝房。
任君川沉浸在他亲手为自己打造的幻境中,任谁拉拽都无法将他唤醒。
这一夜,他独自留宿偏殿。
雪夜过后,君王生了一场大病,接连几日的高烧不退,浑浑噩噩的卧病在床。
许是烧糊涂了,床边守着太医仿佛听到了陛下呢喃着允王爷的名讳。
君川二年冬,一场巨大的变故,悄然降临……
自王宫秘密送出的紧急军报,一路南下,快马加鞭送至江南。
六王爷在朝中结党营私,暗中招兵买马,欲谋权篡位。
当信送到允棠手上的那一刻,所有的冷漠全部化为乌有,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任君川亲笔书信,请求暗中调兵支援。
那军报之上,还有无数武将的联合签名,以及代表君王身份的印章。
六王爷的名声格外响亮,他能谋反,允棠并不意外。
这是世人皆知的野心。
任明华是先王的亲弟,正统王族嫡系血脉,本是皇子里最可能继承王位的,可是其父王偏偏看中了孙子任君川,将王位传给了昏庸无能的兄长。
就连世人都感到惋惜,他能服?
恐怕隐忍了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的突袭。
🔒第88章
“王爷!信使说,经君王暗卫探查,六王爷将于五日后发兵攻城,其攻城人数……”副将的声音因为慌乱,有些发颤。
许是人数太多,数字到嘴边,犹犹豫豫的难以开口。
“说!”允棠眼下急得要命,没有一丝耐心。
“不下三十万……”
三十万……
这将比那一次的战争,更加浩大……
允棠咬紧牙关,握住腰间的佩剑,眼神逐渐坚定,他的心脏告诉他,擒王助君,刻不容缓。
这半年多的休兵养息,他手下的军队也逐渐壮大。
三十万……他允棠拿的出来!
“传我军令,所有军队,快马加鞭不休不停,北上护驾擒王助君,即刻出发!”
“是!”副官嘚到命令,立即奔向军营。
时间紧迫,无暇顾及太多,启程的号角吹响,大军瞬间扑向北方……
越往北,天气越冷。
风雪给行军途中增加了极大的阻碍。
寒风自耳边呼啸,如刀刃,将裸露的皮肤割的生疼。
有积雪的地面湿滑,骏马容易踩不稳马蹄。
这是场没有一点准备的战争,就连攻城护驾的作战计划都是在马背上想的。
寒夜里,北风呼啸,大军彻夜赶路,狂风吹的火把都无法点燃。
允棠带兵冲在军队的最前方,嘴唇被吹的干裂发白,在江南养的极好的皮肤,短短两三日就冻到生疮。
白驹上,银色盔甲下的玄色格外突兀。
他驾于马上,在坚定的目标面前,全然无视风雪,无视疼痛。
大军压至王城郊外,又一封秘信送到。
任明华带三十万军队攻城不过是个幌子……
而真正的作战计划却是那宫内的一千侍卫,他们是六王爷多年前就安插就位的死士。
显然,现在敌方人多人少已无关紧要,可怕的是,他们现在就身处宫内,直接展开了刺杀任务。
密信中最让允棠崩溃的一句话:王宫大乱,君王孤立无援,唯有暗卫护驾身侧。
他提起缰绳:“直接围城,冲入王宫,遇拦者,斩!”
“是!”
众将士一呼百应,军队再次提速,以包围的形式向中心靠拢……
王宫的所有宫门见到允氏旗帜后纷纷为其敞开。
精兵铁骑涌入交错纵横的宫廊,一时间,王宫内外,水泄不通。
“王爷!”掌事公公不知从哪窜了出来,连滚带爬,满身满脸的血。
“吁——”允棠拉紧缰绳,骏马的前蹄扬起转了个方向后才落下。
要不是反应快,这太监今日非被踩死不可。
“你跑出来了,陛下呢?!”
他匍匐在地,跪到马前:“陛下让奴才来为您引路,他和殷大人被六王爷的一千死士逼至了川云殿……”
“不想死就滚开!”允棠怒吼着将长剑拔出。
掌事公公忙爬到一旁,为千军万马让出道路。
又是那熟悉的宫廊与红墙绿瓦……
还未至川云殿,就有侍卫们冲出来抵挡。
“拦者,斩!”
“是——”
大军压境,光是气势就已经赢了。
三十万对一千,如同碾死蚂蚁。
可对方全是死士,还是会拼死阻拦。
允棠从始至终都冲在最前方。
以一敌百,那些伤口喷溅出来的血液溅射到玄色衣物上,被吞噬殆尽。
自离开王城的那日后,他就再也没有穿过白衣……
面前抵挡大军的人数明显不足一千,不过是一些前来故意拖延时间的东西罢了。
“给我开路!”
身后的士兵们听令冲出,用最快的速度硬生生的劈开了一条血路。
“驾——”允棠策马只身一人闯出,身后的军队最多只会被拦住半刻钟。
可他等不起,某个被困于险境的笨蛋更等不起。
他翻身下马,提着剑,冲入川云殿。
允棠的一亮相,让弑君外围的那些死士,不得不再分出一些兵力。
他与任君川变成了同一处境,数不清的人瞬间围来……
玄色衣摆随着动作扬起,允棠直接冲入人群,身姿矫健,这半年来剑术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
亮剑袭来,一一躲过,他抓出时机迅速反击……
“我殷韩毅这辈子摊上你,也是够倒霉的。”
“你这话,朕的心上人也说过~”
刚刚打斗了一波,这两人毫发无损的斩了几十个人,此刻背靠着背面对包围,竟然还有闲心聊天。
面对这根本无懈可击的组合,想要进攻的死士变得犹豫起来。
“你为了骗允棠回来,故意给任明华机会,结果我还嘚陪你演戏?!”
“你不陪怎么行?朕一个人又打不过那么多,万一真驾崩了呢?”
死士们提剑再次发起进攻,聊天被迫中断。
殿门自外被一脚踹开,强光射入,允棠成功杀出重围,提着剑走了进来。
他满眼杀气,脸上溅的全是腥红,下垂的剑尖上还滴着血……
趁着死士们走神的功夫,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发起进攻,包围的队形被打的散乱,透过缝隙,他们终于看到了彼此。
韩毅反应极快,自顾不暇的同时还替走神的逆徒挡了一剑。
“想驾崩就直说!老子满足你!”他捂着受伤的手臂,回头吼了一句。
任君川总算是收回了视线,不过并不是被骂醒的,而是允棠早就投身打斗,根本没功夫搭理他。
很快,军队冲入殿门,死士最终被全部斩杀殆尽。
韩毅拖着受伤的身体,挤进钢盔铁甲,无语离去。
任君川下了王令:“各位将士都护驾有功,暂且离宫,先归王城军营,择日朕再封赏。”
将宫殿围的水泄不通的军队退去,他这才注意到允棠撑着剑柄,半跪于地上,粗喘的厉害。
感受到着急朝自己靠近的脚步声,允棠侧眸给了一个冷眼:“别过来!”
“为什么?”满是血腥气的殿堂内,蹦出个委屈至极的询问。
在密闭的空间里,千枝结会肆意疯长,自被下蛊之后,两人唯一一次能靠近彼此说话,还是在狂风大作的城楼上。
允棠时时刻刻牢记着这一点。
“我走了。”他用尽全力撑起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任君川快速冲到他身后,成功将人接住。
情蛊印记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允棠捂着胸口仰脸质问:“你耳朵有问题吗?!”
“朕怕你跌倒……”任君川说着用手指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
“要你好心?!”
破口大骂带来的后果就是他吸入了不少异香。
允棠如跌入满是香甜的池塘一般,差点被其溺死,身体也做出了回应,原本毫无血色的皮肤开始泛起红晕。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住口鼻,想要起身逃离,结果发现,腰肢被人圈的死死的,根本起不来。
“你胸口怎么了?”任君川说着就要解他的衣衫,允棠气极,扬手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在殿内炸开。
“任君川你故意的吧?!”
允棠怒吼着翻了脸,一大口甜腻吸入肺内,胸口疼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啊——”
怀里人疼的颤抖抽搐,任君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他方才将情蛊的事全然抛到了脑后……
刚想放人起身,怀里人停止了反抗。
视线交融,允棠的瞳孔散发出诱人的艳红。
沉寂许久的情蛊生效了……
“陛下……”伴着一声娇软的轻唤,允棠自行换了个姿势,面对面跨坐到他的腿上。
任君川想到了自己在王权承鄞那取来的经,分离太久再重逢的话,受蛊之人的千枝结印记处,会发生剧烈反应。
“你的胸口还疼吗?”他担心的询问。
“疼~陛下给我吹吹?”允棠三两下的去掉盔甲,任君川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身玄色。
“你不是喜穿白色吗?”
这声询问没有得到回复,魅魔自顾自的扒开衣领。
透着粉嫩的皮肤逐渐裸露,那像极了彼岸花的印记伴着勾人的两抹红晕在眼前呈现,任君川看的呼吸一滞。
允棠抓住他的手,刻意引导着……
“嘶……还是有点疼,陛下给我吹吹吧?”
这和方才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他刚刚想看这印记,还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这人现在倒好,竟然开始主动引诱了?
“不吹,不是你打朕的时候了?”任君川故意把人推开了一点,他现在脸上还疼着呢。
“我怎么舍得打您呢?”
瞧这无辜神情,跟真的冤枉了他似的。
“呵……”任君川无视了这话,自顾自的抚上了眼前的印记,拥有这印记的主人,身子明显一抖,还极其配合的哼唧了一声。
“少装了,听你这声儿也知道不疼。”他使坏,趁机捏了一把软肉。
“朕才不碰你呢,不然等清醒后,又要挨打。”任君川轻轻推开允棠,想要去寝室寻药。
那药是王权承鄞给他的,一粒可管一整日,一天之内允棠靠近他都不会被情蛊操控。
可惜,粘人精不好推开。
他刚要起身,被推开的人又贴了回来,伏低做小的窝在他怀里仰脸恳求:“陛下,我热……”
这满是血腥的空荡殿堂内,冰冷刺骨,而允棠却叫唤着热……
“起开,小骗子。”
🔒第89章
再次推开,粘人精又贴了回来。
千枝结在生效时做的所有事情,待到清醒后都会记得。
任君川笃定,允棠到时候绝对会恼羞成怒。
“陛下不想要我吗?”他面色红润,眼神拉丝,任君川注意到那干裂的双唇,手指轻抚上,满眼的心疼。
他的宝贝这一路上,可受苦了。
指尖被小舌舔舐了一下,任君川如触电一般撤回手,他眉头微皱,面容也染上了一丝红晕,不过转瞬即逝,消失的极快。
因为他抓住了一只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的爪子。
“当然想,毕竟朕忍了半年多,在这期间,每日都是一个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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