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这些话?”冯轸问。
“对。”卢斐点点头。
“号码呢?是我平时用的号码吗?”
“是你在办公室的座机。”
“那一定不是我打出来的,那天下午我一直都在医院里,知道你出事的新闻后才走。”
“所以,是有人模仿你的声音,在你的办公室给我打了那个电话?可是你的声音,我不可能听不出来。”卢斐笃定道。
“声音清楚吗?”
“风暴天信号不好……”卢斐说到一半,马上懂了冯轸的意思:“你觉得对方是在放录音?”
“大概是了,其实这些话里的词语都很常见,我那时候接受媒体采访很多,有人把需要的话搜集起来,再组装到一起,并不困难。风暴天信号不好,哪怕声音模糊,你也不会怀疑。”
“这么简单?”卢斐不可置信道。
“就这么简单。”冯轸扫了卢斐一眼,说:“其实你还挺好骗的。”
卢斐瞪他一眼,卢斐心虚地补充道:“但想要做成这件事,凶手一定不是普通人,我的办公室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凭指纹进出。而且你的通话记录完全没有这一通电话,所以我才一点也不知情。”
“凶手应该就在你们冯家。”卢斐叹了口气说。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去见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的,一件和冯家有关的事情,我从冯轲那里无意间知道的。”
“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现在跟你说,还合不合适。听说冯铎铮昏迷期间,冯家大部分生意都是你在打理?”
冯轸点头,卢斐又问:“那些不干净的呢?”
冯轸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些是落到我手上了。”
“那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吧。冯家私底下在做器官买卖的生意,几乎整个大陆南部的器官贩卖都是冯家的产业,你知道吗?”
第46章 奖杯
冯轸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冯家和公海上几条医疗船有业务往来,不知道冯家插足的这么深。”
“那看来这个生意,目前还是在冯轲的手里。他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你到现在也毫不知情。我从冯轲那里意外知道这件事,想告诉你。”
卢斐失落地笑了一声:“我当时觉得,过去我把你的文件偷走给冯轲,害你恨了我这么久,现在我还你一桩冯轲的把柄,你说不定就不会再恨我了,可惜到最后也没能告诉你。”
“我没有因为那件事在恨你。”
“好。”
卢斐看起来不太想聊这些不清不楚的事情,冯轸直接回到正题。
“所以你觉得,是因为你知道这件威胁冯家的事情,有人要杀你灭口?”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冯轲应该逃不了干系。”
提到冯轲,冯轸脸上马上流露出一阵厌恶。
“除了冯轲呢?你还得罪过别的人吗?”
“最多就是一点工作上的冲突,我拿到一个角色,其他人就失去这次机会。可这样的事情做演员的应该都习惯了,不至于恨我到要杀了我。”
“冯轲……”冯轸眉头拧成一团,默念着这个名字。
“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冯轲在跑马地的坟场修过一座你的衣冠冢?”
卢斐点头,忽然又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地面,险些栽倒在地。冯轸慌神,人在外面又没办法进来扶他,急躁道:“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卢斐揉了揉额头,深呼吸几下后稍微清醒了一些,若有所思道:“可能按我现在的状态,不能想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
“那就想点开心的事情。”冯轸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再出现什么异状。
“开心的事情……”卢斐闭眼,几座奖杯缓缓从眼前的黑暗中浮现。
最佳男主角,最佳新人奖,最佳故事片,演完《轻浮》的那一年颁奖季里,他一直在飞来飞去的拿奖,如雷贯耳的电影奖项只要他伸手,就轻易地从颁奖嘉宾手上接过。
去东京领奖时,冯轲也跟着去了。酒店的床上,冯轲一手拿着奖杯打量,一手将卢斐拥在怀里。卢斐刚洗过澡,冯轲呼吸着他肌肤之上夹杂浴液香味的潮湿空气,大力抓揉了几下卢斐的湿发。
“我早就说过了,你是最好的演员。”
冯轲的语气明明是温和的赞赏,卢斐却紧绷着身体,脑袋低垂,在冯轲怀中一动也不动。冯轲显然不满于他的表现,把奖杯往地毯上一丢。镀金的奖杯在地上翻滚,卢斐连忙钻出他的怀抱要捡,被冯轲按住了肩膀。
“把你的手机给我。”他的声音冷冽起来。
卢斐顺从地点点头,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他。冯轲先看短信,又检查电话。
“这个尾号9878的人是谁?”
卢斐探头过去看,回忆电话打入时的那天,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以前认识的一个PR,不知道从哪里要到我的新号码,问我能不能合作。”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有你的联系方式?这个号码脏了,再换一个吧。”冯轲念了一遍号码,他过目不忘,应该是在心里背下号码。
为什么背号码?因为他要安排人去查号码的主人,核实卢斐说的事情是否是真的,然后再给对方一点惩罚。冯轸出现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一点点滑向错误的方向。
冯轲的占有欲日益膨胀,最开始只是要卢斐汇报行踪,慢慢地连卢斐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行程都要掌握,卢斐的公寓里被他安排了安保,卢斐出门的次数和时间都被记录下来。
与卢斐接触的每个人,除了赵昱汶和杨乐津两个工作人员外,冯轲也会仔细调查。
不久之前,卢斐在附近的咖啡馆看剧本时,遇见了过去海丰的财务总监王安。他形容落魄,看起来好像苍老了十岁,要不是他主动和卢斐打招呼,卢斐绝对认不出他。
王安是进来领咖啡馆给流浪人士的爱心餐的,对卢斐自报家门后,卢斐狐疑地看着他。过去王安灌他酒灌得最狠,卢斐对他没什么好感。
王安走到他面前,双手合十,弯腰满脸堆着局促的笑,向卢斐乞讨一个月的房租。
从房租的价格来看,他大概租住在最廉价的劏房里,生活空间仅有一个床位,比棺材大不了多少。卢斐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递给他,顺便问道:“怎么了?海丰出问题了?”
王安满脸惊奇,反问卢斐:“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卢斐蹙眉。
卢斐脸上的困惑不像演的,王安把钱小心揣进怀里后,压低声音对卢斐说:“海丰好得很,只是我们被赶出去了。我还算好的,史蒂夫、Sam哥他们被判了十年。”
这些人都是过去酒局上的熟人,卢斐越听越奇怪:“你们犯什么事错了?”
虽然公司高层内斗、有人被逐出管理层是常见的事情,但在海丰蓬勃发展的情况下,不该有这么多高管忽然倒台。
回答卢斐的疑问之前,王安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四周,声音更小了:“你现在还跟着冯轲?”
“你们现在这样,是冯轲干的?”卢斐马上猜到了答案。
王安点头:“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我不会说的。”卢斐承诺道。
“你跟着他,也最好小心点。我们这些人,都是他刚回国就帮他做事的,现在竟然落得这个结果。”
目送王安落魄的背影隐入街上的人流后,卢斐想继续看剧本,却怎么也看不下去,眼前的汉字忽然不认得了。咖啡馆空调大,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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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什么呆?”冯轲轻轻拍了拍卢斐的脸,皱眉问道。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卢斐揉着眼说。
“我说过很多次,不要说对不起了。阿斐,你为什么不能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冯轲捏着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失望道。
卢斐低着头,不知所措。他猜不透冯轲到底要什么,纯粹的顺从和自己的本性都令冯轲不满。
“转过去。”冯轲命令道。
卢斐脸一热,翻身趴在床上,脸陷在蓬松的羽绒被里,急促不安地呼吸着。
“不对,不是这样,全错了。”他听见冯轲在他背后喃喃道,似乎下床去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听见皮带抽在空中时凛冽的风声时,卢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蜷起身体,被冯轲结结实实在背上抽了一下,伤口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闭嘴。”冯轲冷冷地说,卢斐咬住下唇,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冯轲拿皮带把他的手捆缚在身后,又粗暴地褪下他的裤子,把他的双腿扛到肩上,生硬地进入他干涩的后穴。
卢斐眼前一片模糊,疼到短时间内除了耳鸣什么也听不见。冯轲一边挺动身体,一边掐着他的大腿,碰到以前被阿飞烫的疤时,嫌弃地说:“我让你去把这个疤做掉,怎么还没去?”
卢斐的声音被他挤得细碎,低喘着说:“医……医生说……太久……做,做不干净。”
冯轲“哼”了一下,动作愈发用力,卢斐怕惹他生气,忍着痛一声不吭,床单被眼泪浸得湿漉漉。冯轲射过一次,放开他的腿,他浑身酸软无力的趴着,冯轲却还不满足,指着自己两腿之间,示意卢斐坐上来。
卢斐双手被捆在身后,今天早起做造型,累了一天,现在也没什么力气,从床上起身很困难,好几次刚坐正身体,又摔倒在床上,冯轲冷眼看着,却没来帮忙的意思。
好不容易膝行到冯轲面前,他艰难地抬臀去对准冯轲高高竖起的性器,在一片黏黏糊糊中找准位置,咬咬牙坐了下去,下身传来一阵撕裂感,好像整个人被钉在冯轲身上。
冯轲捏了捏他潮红的脸,玩味道:“不好意思?”还没等卢斐回答,又指向他的小腹,卢斐低头一看,因为体位的关系,冯轲进的很深,顶到他的小腹凸起。
卢斐用尽全力把他跟冯轲的关系看作一场买卖,冯轲给他资源,他让冯轲满意。可他太没用,做不到把身体和感情一分为二。他看着那处凸起正随着自己的动作起起伏伏,听见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碎裂,叮零当啷落入悬崖深处。
他当然不是个保守的人,他懂得享受爱与肉体欲望相融之下,一浪高过一浪的愉悦感。在阿飞那张破床上,他也坐在阿飞身上,阿飞结实的胸膛上有层细密的汗,额头上也是,整个人在无窗的暗室里亮晶晶。
阿飞的眼神不是征服欲、不是色欲,进入他身体的部分也只是爱意的延展,爱化为实体粘稠地流动,从床上流到水泥地面,再流经整个岩榜老街,流入北京一个个在旅行指南上看得眼熟的地点。卢斐意识空白,主动抛弃自己所有琐碎的情绪,自愿被暖热的爱填充成一个傻瓜。
那时有多开心,现在他就有多痛苦、自厌。恶心、想吐,但不能真的在冯轲面前吐出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一上一下的去承接冯轲蛮不讲理的侵犯,你情我愿的侵犯。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少年时期的他在床底探出头,不解地看着现在的自己。
即便卢斐竭尽全力,冯轲也无法满意,结束后他兴致缺缺地让卢斐从自己身上下来,眼神舔过卢斐身体,卢斐浑身赤裸、双手被缚地靠在床头,疲惫地喘息。有一瞬间觉得冯轲像个顽童,正在思索如何拆解一件旧玩具,这是被玩腻的旧玩具最后能提供的乐趣。
好在冯轲的电话及时响了,他裹上浴袍,到露台听电话,隔了一会儿后神色严肃地回来,对卢斐说:“我有点急事,要先回香港。”
卢斐点点头,畏畏缩缩地问他:“我第一次来东京,想玩几天再回香港。”
冯轲正在穿衣,一开始没回答,解开卢斐手上的皮带系回自己腰上时,看见卢斐手腕被皮带磨破一层油皮,抚了抚他的手背,往伤口吹气,问卢斐:“疼吗?”
卢斐愣愣地说:“习惯了,不疼。”
冯轲盯着伤口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把卢斐抱入怀中:“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卢斐惨淡一笑:“没关系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冯轲的尾音带些哽咽,在卢斐的耳垂上吻了一下:“你喜欢东京就留下来玩几天吧,我的信用卡在床头,没限额,等下我让秘书给你几个经理的电话,你想买东西找他们招待。”
卢斐点头,冯轲刚一出门,卢斐便马上跑到浴室呕吐,把庆功宴上吃的东西都吐光了,也还是犯恶心,扶着台盆晕头转向,模模糊糊看见手腕掉了层皮的伤口,下狠手掐上去,撕扯着伤口周围的皮肉,殷红的血线落下,台面一片狼藉。
意识混沌之间,有个声音在提醒卢斐,不可以放任自己这样伤害自己,下周他还有个试镜,不能影响试镜时的状态。除了工作和妈妈之外,他什么都没有了。
卢斐强迫自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抽了几张纸把台面整理干净,草草洗了个澡后穿衣服出门,打算去附近的药妆店买点包扎伤口用的东西。酒店有简单的医疗服务,但说不定会被冯轲知道,卢斐不敢叫。
走之前他弯腰捡起被冯轲扔到地上,又不小心踢到床底的那座奖杯,抽了张纸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灰尘,摸了摸奖杯上刻的“卢斐”二字,心情总算平稳一些。
深夜街道上没什么人,卢斐踏着潮湿的地面,漫无目的地乱走,期待撞见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妆店。结果药妆店还没找到,大雨先落下,一瞬间就把他浇了个湿透。
卢斐仓促走进便利店躲雨,买了瓶啤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边喝边发呆。
他意识放空,没注意窗外有什么人经过、又有什么人进来,直到一身酒气的男人走到他身后,喊他的名字。
“卢斐。”冯轸颤抖又虚弱地说。
第47章 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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