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吴越算是怕了这个天天想着告状的人了,他艰难地组织了起来语言:“我们这段时间在忙的一个分尸案,你知道吗?那个案子里牵扯到了一个F大的心理学教授,他曾经违规从实验室申请了很多氯丙嗪——治神经病的,用不好人就没了那种。”
“后来类似的分尸案又出现了几次,其中一次的案件有人顶罪,提到了一个叫什么什么的xie教。而同段时间还发生过一起自杀案,我们怀疑那起自杀案的死者和那个xie教关系匪浅。”
刘景山被绕晕了,见吴越停下赶紧质疑道:“这和这个心理诊所有什么关联吗?”
“——你别打断我说话!”吴越忽然提高音量,果然他这一举动瞬间震住了刘景山。他继续道:
“我们查到,自杀案中的死者曾经在生产前多次来到这家诊所,所以——”
“所以你们怀疑这家诊所是他们那个xie教的集会地?”刘景山缓了过来,赶紧问道。
吴越迟疑了一下,干脆地承认道:“没错,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以工商局调查的名义带他们老板回去配合调查的——只是我们当时的书面文书还没下来,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先一步进来探一探这儿的深浅。”
刘景山冲着吴越比了个大拇指:“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吧?既然有怀疑这里是xie教徒的集聚地,竟然还敢带着编外人员进来——越哥,现在你是我哥!我只能说,邓局平时真是骂你骂得不委屈啊。”
吴越百口莫辩,不过坐在他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编外人员’却突然说了话:
“不是吴越带我进去的,我是恰巧约了十点半的心理治疗,又恰巧在这里遇到了吴组长——和纳税一样,配合警方工作是我应尽的义务。”
刘景山:……
吴越一脸难以置信:“你竟然会帮我讲话?!”
蒋磬则是气定神闲:“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当然,也是出于我的一些私人目的,我帮吴组长也就是在帮我自己。”
他转头看向了刘景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刘队长,你们对于这个心理诊所的调查比我们深入许多,那么你有发现这家诊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或者说,有线索证明它和xie教挂钩吗?”
“……”刘景山堵了一口气在喉口,沉默着思考了许久才渐渐将那口气送了出来。他回答道:“没有。”
随后,他仿佛是在做最终确认一般,回忆片刻再次笃定地回答道:“没有。”
蒋磬闭了闭眼睛,一言不发地转回了头,看向透明的玻璃窗。
“真的没有吗?”吴越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一丁点迹象都没有吗?那个姓赵的真敢和我们扯出这么个大谎啊?”
“没有。”刘景山第三次说道,只是这次他配上了他的理由:“xie教无非就是一种社/会/运/动或者群/众/运/动,他们需要的是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大会,需要更多人同时支持他们的想法和理论。但是这些,我想这个心理诊所都不具备类似的条件。”
“我们盯梢了这里很久,包括线人也暗暗放下了好几个。他们始终都是一对一的形式,没有任何集会性质的东西。”
吴越终于被刘景山说服,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瘫在了座位上,嘴上嘟嘟囔囔叫嚣着回去也不会让那个姓赵的有好果子吃。
刘景山又在车上坐了一会,终于休息了过来,随后推开车门想要下车我。下车前,他和吴越说道:“估计我们这阵子还会合作,我要是在这里有什么信息也会及时和你交流的——你要是有什么发现也多多和我们交换。”
“你那条xie教的线估计是走不下去了,考虑一下别的方向吧!”
吴越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懒洋洋地对着自己手机里的案件信息进行新一轮的梳理。
刘景山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只能凑近吴越,想要和他重新说一遍自己刚刚的话,没想到却看到了吴越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哎哎哎,你干什么?”吴越一愣神,手里的手机就被刘景山一把抽走。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立马抬头质问罪魁祸首道:
“不问自取就是盗,你偷我手机干什么?”
刘景山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吴越贫嘴,而是指着一张男人的照片说道:“这个人是谁?”
吴越坐直身子,顺着刘景山的指尖看去,发现对方指向的竟然是杨教授的脸:
“他?这是我们案件的受害者,也是之前和你说的滥用管制药物的教授。”
刘景山叹了口气,已经伸出车外的双腿再次缩了回来。他一把将车门带进,和坐在驾驶位的吴越说道:“开车,去警局。”
“这个教授我见过他。”
“——就在一个月前,这家诊所的门口。”
第130章 指认
130
虽然xie教的这一条线索没有走通,但是吴越他们这一趟和刘景山的相遇却还是意外地将他们的案件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刘景山在回市局的路上也主动和吴越深入交流了一些他所掌握的消息——那些阿片类药物似乎很早就出现在了临城各个见不得光的娱乐场所,并且比起很难上手的甲/基/类/毒/品,阿片类药物要更加适合新手,也更加……容易获得。
于是,在两人现在掌握的共同线索中,种种证据都在表明当初那起令吴越耿耿于怀的杀妻案并不是一次偶然,吴越随即向邓局申请了重审那名罪犯的请求。
现在的他正和蒋磬、刘景山还有负责打杂的任恺一起,拿着资料向着监狱的审讯室大步走去。
吴越将当时他们整个案件的档案交到了蒋磬手上,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案子因为社会影响不好所以流程走得很快,半年不到就判了。同时凶手似乎也没有什么为自己辩解的想法,一审没有上诉……应该是给判了个死刑。”
“死刑都没想着要上诉吗?”任恺在一旁皱眉,有些难以置信:“这大哥的求生欲看来也不怎么样啊,他是真在为自己做过的忏悔啊?”
“屁!”吴越显然对任恺的话不屑一顾,啐了口说道:“小任,这就是你的思想出问题了——刘队,你快告诉他你们抓住的毒/贩到底会不会悔恨?”
“不会。”刘景山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冷冷说道:“他们不仅不会,还会为了不被我们抓到和我们拼命。我们缉毒警是正儿八经的高危职业,很大一定程度就是因为那些毒/贩知道自己一旦被我们抓了进去,等着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们是在忏悔吗?这可不见得。他们只是在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做得再隐秘一些,为什么没有把我们这些该死的警察弄死,怎么就被我们逮到了呢?”
吴越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我敢说,要是没有法律这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们头上,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刘景山:“同样,这也是我们作为警察来说,反对取消死刑最重要的原因。”
听完吴越和刘景山的话,任恺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他们说道:“原来是这样,是我把他们想得太过善良了……”
“善良的是你而不是他们。”吴越无所谓地拍了拍任恺的肩膀:“你这也刚来没多久,当时我刚来队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善良,也因为这点对罪犯愚蠢的善良吃了一个大亏。”
“是。”蒋磬将那份卷宗交给了任恺,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吴越的胳膊当时被嫌疑人捅了一刀,不过幸好反应快没有捅到要害,不然你们组长现在估计也无法好好站在这里了。”
吴越笑了笑,补充道:“也就是那时开始,我不会再对那些嫌疑人抱有什么希望了。”
“那这个——”任恺指着白纸上的嫌疑人名字说道:“李飞呢?”
“在李飞的事上我可能和吴越抱有相左的想法。”蒋磬的指节抵在了下巴上:“这个李飞……根据卷宗上的记录,我感觉他很有可能源自于心底的恐惧大于他的施暴欲……他看起来和我们之前接触的犯人并不相同。”
吴越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然而他的反驳却在即将说出口之时被他硬生生换成了另一种完全相反的话:
“确实……我对他当时的审讯印象十分深刻,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如果就我的经验来讲,那些犯人大多数都会在别人的身上找些问题——比如那个姓赵的骗子。”
顺着吴越的话,蒋磬想到了当时在审讯时候赵康勇说过的那些话——
“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愿意承担后果,这些人的本质就是懦弱的。”蒋磬说道:“他们先是互相指责,然后犯事的想要拉同伙下水,而同伙又想报复回去……囚徒困境,这是一个很经典的博弈学理论。”
“但是这个李飞,却没有对被自己砍死的妻子抱有任何的指责,只是十分单纯的在……逃避。”吴越抿了抿嘴,当时这起案件的疑点仍旧是不是萦绕在他的心头。所以现在他才会如此顺畅地将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一并讲出:
“我问他案件经过,他说他不知道;我问他作案工具,他说他不记得了;我又问他当时那天的行动轨迹,他又说自己没有那天的记忆了。”
蒋磬帮吴越讲出了对方心中的疑惑:“——这么怂的一个人真的会下手当街杀人吗?”
听完吴越的话,几人均是沉默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在监狱的防爆栅栏处刘景山忽然问道:“那个李飞……他曾经做过毒/检吗?”
“……至少我们见过很多瘾君子磕嗨了之后滥交或者犯下暴力案件的。”
任恺翻了翻卷宗,确认了好几次才说道:“没有呀刘队……我看李飞进看守所时候的体检没有什么异常。”
“我现在怀疑是他服用了过量氯丙嗪。”
“氯丙嗪和毒//品不一样,它在人体内的半衰期只有至多二十个小时。李飞在当街砍伤妻子后并不是第一时间被我们警方逮捕,曾经去他老家的母亲那里躲了一段时间,这样一来体检中没有查出来药物残留也是很正常的事。”
几人说话间,便走到了审讯室门口,一名医生样的人早早便等在了审讯室门口,似乎就是在等他们一行人来到一样。
“是……吴组长和刘队吗?”
那白大褂用口罩上方精明的双眼扫了几人一趟,再转回目光时便精准地看向了吴越。
“李飞在我们这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了。”白大褂没有怎么寒暄便直奔主题道:“虽然他已经判了死刑,但是由于他犯下的案件恶劣,我们监狱还是特意安排了我们对他进行一定的观察。”
蒋磬看向那名医生,隐隐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我们最近发现,他的这里——”白大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段时间他的脑子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
-
审讯室内,李飞正在里面安安静静的坐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放在金属板上的双手,甚至对于吴越的推门到来都没有任何反应。
正如同监狱里医生说的那样,李飞似乎最近患上了严重的精神问题,对于外界的感知也大不如从前敏感——蒋磬在心中默数了三十个数字之后,李飞才恍然抬起头来。
“……是你吗,吴警官?”
吴越将手中的文件夹向桌子上一扔,隔着一层厚厚地玻璃看向李飞说道:“李飞,咱们两个没什么可以寒暄的吧,我想我们几个月前应该已经聊得够多的路。我这次来就是来问你一个问题的。”
“你在犯案那天之前有没有服用过什么药物?”
李飞看着吴越,似乎是在思考着吴越对他说的话,半晌后才回答他:“我记不起来了。”
“你好好配合,”听闻了李飞的回答,任恺皱起眉头,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说不定能给你争取到减刑的。”
“我真的记不住了,吴警官。”李飞面色平静,连嘴唇都泛着几分白。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吴越,声音如同鼓槌般敲击在了每个在场人的心头:
“吴警官,当时你抓我的时候,我在警局里就是这么回答的。或许你会说我有心隐瞒或者怎么样,但是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上次,我听到了。他们说我有精神病。”
吴越的下眼脸很轻微地抽搐了几下,他抿起嘴唇双手抱臂,身体向椅背靠去,等待着李飞接下来的话。
“我不知道我的问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并不准备以此脱罪。”
“我身怀着罪恶……就算是我没有被执行死刑,在不久的将来我也会因为一些意外死去。”
“没错……”李飞喃喃道:“吴警官,你没有听错,就是意外。不是虚假的意外,而是一场本身便是意外的意外。”
“你看起来思维逻辑没有什么问题。”蒋磬看着他,终于说出了进到这间屋后的第一句话:“你的语言表述递进很自然,逻辑也很严密。你说你有精神分裂症——这并不能很好的说服我。”
李飞睁着双眼,视线终于从吴越身上移开,抬头看向了站在玻璃前的蒋磬。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蒋磬无法言说的情绪,然而就在蒋磬想要仔细深究的时候,李飞的却将那一份东西隐藏了下去。
“你好,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
“别说些无关的话题。”吴越打断了李飞的话,将自己夹在本子里的照片拿出举在李飞空洞的双眼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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