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一样啊,现在挖到的是我自己的!”
“小蛇闭嘴,再说话,你就把你那舌头割了吧——小猴正开心呢,这么扫兴做什么。”
宣病:“……”
等下,小蛇是这样的声音吗?他怎么记得见面的时候不是?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位于第一的红色小狐狸荧光印也亮了。
“咦惹,狗和猴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别舔了~人家不喜欢你。”小蛇荧光印亮了,显然是又开口了。
“信不信我一口咬断你的舌头?”
“耶!等等!”寒松注意到了什么,“族主~这个点你怎么还在?”
小猴子的荧光印瞬间更亮了,“啥?啥!族主也在吗?我听寒松说你长出了猫耳朵——”
宣病再度:“……”
“啊。族主也在吗?”小蛇的声音立刻变得羞怯,“族主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声音一出,除了狐狸荧光印和蛇荧光印以外,其他的宫格里不约而同的传出一句——
“装货!!!”
一时间全都叽叽喳喳的。
宣病盘腿在花海里,心情莫名的被他们感染的更好了,笑道:“所以你们半夜在吵什么?”
狐狸荧光印中,传出了他有些困意的声音,“一直震。”
“就是,咱们山里的魔宫,挖出了金矿!是小猴子挖的。”寒松说。
宣病恍然大悟。
——他不经常回去,族主位是上一位传给他的。
这些人也是他留下来的,他记得自己十四岁那年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都戴着面具,但却异常活泼,并不像仙族中传言那样嗜血杀人。
当然,也可能是像他一样的伪装。
他一直都很警惕。
宣病好奇过,为何实际的魔和外界传言的如此不同。
上任族主的助手告诉他,“要用自己的眼睛看——不过,你若不想看也无妨,这些人受你指挥,你来制定条约,约束他们。”
他那时太小,定了个不滥杀无辜、行侠仗义的约定。
底下人便纷纷执行。
然后莫名其妙的,第九脉就被其它八脉剔除了,自成一群。
他们不杀无辜,会制裁那些借着权利逃脱监察司惩罚的人,却不私藏他们的财宝。
而是丢一部分给受害人。
偶尔第一支脉的王——那是个很大年纪的男人,莫名的对他们很和蔼,像个仁慈的父亲。
在这群人穷得不行的时候——毕竟这十二个人的手下还养着人,不杀无辜,便有些负不起支出。
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发一些任务给他们完成,然后借机将一些财宝作为奖励给他们。
如今,若有金矿,那就好解决多了。
“不能算是小猴子挖的呀,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对了,族主!”小蛇忽然说,“最深处有一枚红色的棺材,我们打不开,你要回来瞧瞧吗?”
宣病皱眉,瞥了一眼周围,“不。”
“你到底在忙什么呀?”小蛇声音很温柔。
寒松:“他在和人耍朋友。”
小蛇的荧光印嗖的一下黑了,退出了十二宫格。
宣病一怔,见没什么正事,便也退了。
玉佩却忽然又亮了,传出小蛇的声音:“在和谁耍朋友呀?”
宣病有点奇怪他的声音怎么变来变去的,“你管不着。”
小蛇又说:“男的女的呀?”
宣病给他挂了。
没多久,玉佩又亮了,这次是寒松——
“族主,刚才我不好说。”他的声音有一点严肃,“但我有件事提醒你,那口红棺材里面好像有什么宝物,我发现周家在用罗盘查找,很有可能会发现我们。”
宣病一顿,连日里的不安,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周跃家?”
寒松应了声,又顿了顿,“而且我发现族里有叛徒。”
宣病皱眉,“我过几天回来一趟。”
“别,”寒松又说,“万一撞上周家仙族怎么办?”
宣病一顿,躺在雪莲花海里,看着天上的月,轻飘飘的道——
“动手杀了呗。”
“不如找安擎再问问魔族的防护咒语?反正你有许多东西都是他教的。”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安擎,便是第一脉的王。
寒松一顿,“你确定吗?那可不好收场啊——这种家族最烦人了,上次你下令斩的那一家,还有监察司在查呢。”
宣病突然想起那是哪一家了。
下修界钱家,他家有个深得宠爱的独子。
那人三十一岁,祸害了二百多名下修界的人,那些人非死即伤,即使有人告进了监察司,也被压了下来。
因为他有一对溺爱他的父母,花了无数的钱财,帮他疏通关系。
下修界监察司腐败不堪,上修界哪里管得了他们的生死。
宣病那时其实也不想管的,第九脉的其他人却说:“他并不无辜,我们为何不能杀?”
“下令吧,殿下。”有人说,“你说过,不伤无辜就可以。”
宣病啧了一声。
第九脉里十二个人——没一个人能凑齐成对的父母,这些人自然会偏向于厌恶这种公子哥。
“那就听你们的喽。”
那时,他一句传音,定了许多人的生死。
宣病想了又想,“那就等我回来,再做定夺。”
第76章 魔族爹?
宣病回房时,刻意放轻了手脚,蹑手蹑脚的往床边走。
深夜里,他整个人都带着冷气。
瞧了眼榻上还在沉睡的人,宣病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去。
“去哪儿了?”师无治的声音骤然响起,还带着睡意。
宣病一僵,“……刚、刚有点饿,起来找了颗辟谷丹。”
师无治睁开金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拍了拍床铺,“过来。”
宣病爬上去,扑闪着睫毛看他,没曾想师无治将他一把捞到了怀里,扯过被褥盖住了。
在外面沾染的冷气瞬间消失,被浓郁的暖意和雪莲花香取代,宣病听着近在咫尺的、属于师无治的心跳,莫名觉得安心了许多。
“……师尊,”
他轻轻地说。
师无治嗯了声。
宣病抿了抿唇,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动作可爱极了。
然后拱进了他怀里,安心睡去。
他很喜欢这样赖着师无治,师无治也纵容他。
师无治却睁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
翌日清晨,窗外鸟语花香,宣病早早的醒了,准备去修炼。
师无治今日似乎不急公务,裸着个上身,半靠着榻边,看他穿鞋,换衣。
“师尊你不起吗?!”宣病转头看着他。
师无治眉头一挑,“起。等会还要出个远门——唔,下午回来。”
他有传送法阵,去哪里都很快。
半天不回来?!宣病心里一喜,面上却故作惊讶,“啊?那么久呀!”
师无治微微颔首,也起来了,披了外袍,坐到镜前,给宣病扎头发。
“师尊,你哪里学的这些啊。”宣病好奇的看着他熟练的给自己分碎发。
师无治好像很喜欢打理他的衣服发饰。
但师无治怎么会扎这么多样的发型呢?既然会这么多,那他自己为什么就只束个冠呢?
师无治给他的发尾坠了小珍珠,慵懒道:“看书学,有时也会观察一些修士的发髻。”
宣病眨眨眼,贴在他怀里,抱住他腰,“那你自己怎么不用。”
师无治笑了,“不合适,也不想花心思。且我总见许多老怪物,若真扎了,他们背地里会骂我装嫩。”
宣病诧异地抬眸,但细想了一下,也觉得对。
三百多岁、门派掌门,扎这样的头发多不合适。
也就是自己还没及冠罢了,否则头发怎么能散着。
“那我修炼去咯,”宣病踮脚,吻了下师无治的唇,“师尊~晚上见~”
他出去了。
说是要修炼,其实宣病确定师无治走了以后,便跑到了门派里偏远的、无防魔咒法的地方,身形一闪,回了趟魔族第九脉——
屋内,师无治垂眸,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团传音诀。
“师弟,周家来人了,想见你。”谈萧默的声音从里面出现了,“说是有事与你密谈。”
……
魔族第九脉位于一座高山内。
山外有魔族阵法,寻常人见到也只会以为是普通山脉,内里却是很繁华——都是以前的那些族主的功劳。
山中有十三高层,最高层为族主宫,依次下去为狐狸、子鼠、寅虎、卯兔、申猴、巳蛇、戌狗、孔雀、甲龟、酉鸡、森鹿、飞蝙。
而第十三层——地下层,则是血流漂橹的刑罚层。
他们将自己‘替天行道’抓来的人,放在此层进行折磨。
如今——
族主宫内。
此宫是历任族主仿人间帝王宫殿建造,金砖地、白玉墙,唯一不同的是屋内许多的摆设上都刻了一个红狐狸印。
白玉王位上,镶了金边,座后有一个巨大的红狐狸印。
巳时二刻,王位边出现了一道红色的雾气——
雾气出现的刹那,所有的狐狸印都闪烁起了暗光,这光芒往下——
二至十二宫内,众人抬起眼眸。
“啊,”寒松从书桌边跳了起来,丢下案卷,“族主回来了!”
细看能看到,他的有一半脸上出现了一些白色的鼠毛。
倒挂在屋檐上的、黑色的飞蝙也化为了一个黑红衣裳的女人,背后有着一对羽翼。
那是寒松的姐姐。
而再往下——
脸带绿色蛇纹、一身墨绿蟒袍的男人在靠椅上睁开眼。
伏在水中的黑色甲龟动了动,一道白光闪过,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左边的手臂上有着黑色的魔纹。
刑罚层中,监牢里,白色的小兔子啃着尸体,红色的眼睛一闪,在原地化为了一个红裙白发的姑娘,她抬起手,擦了擦唇边的血液。
旁边的、额头上顶着鹿角的黑衣女人冷笑一声,“不吃了?这次可是给你找了不少猎物……”
监牢深处,一只泛着银灰色光芒的虎睁开双眼,化为了一个面容刚毅的男人,一副大哥样。
“不吵了,族主回来了。”
赤裸上身、下身穿着墨绿色裙袍,额间印了孔雀羽的妖艳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哎呀,怎么回来了,我男模还没玩完呢~”
遍地都是墨绿色的羽毛,还有几个脸带魔纹、神情痴呆的人偶。
混在其中的红色锦鸡男爬了起来,啧了一声,“别玩了,真回来了!印子亮了!”
伏在桌上的小猴子啃着手里的土豆饼,嘟囔道:“我就知道呜呜呜昨天肯定吵到他了!”
桌下,黑色的、似狼似狗的动物汪了一声,化为了一个高高壮壮的黑皮男,他的身上还漫着红色的魔纹,脑袋上有一对犬耳。
“谁让你非要半夜打,”他提溜起小猴子的后颈,“快些变!”
小金猴子的身上泛过一道红光,成了个少女,背后有条细尾巴。
……
不多时,最顶层的宫殿上,便聚齐了人。
宣病坐在位上,神色很淡,掌心中拿了颗玉色的水晶球,慢慢把玩。
光影映得他一半在黑暗,一半在明处。
他换了身暗红色袍子,长发用玉簪挽起,抬眸一扫座下。
“好久不见啊,各位。”
语气轻慢。
哪里还有在师无治面前纯白无辜的模样。
“是啊,真好久不见,”脸带蛇纹的小蛇迎了上去,语气放得轻了,“怎么忽然回来啦?是不是想我了?”
底下众人闻言暗暗翻白眼。
装货!
在我们面前你可不是这声音!
“族主,”黑红衣服的飞蝙揪住寒松,也迎了过去——
“你打他怎么只打半边脸?他这半边脸回来就一直不洗!都长毛了!!”
红色锦鸡男噗嗤一笑,“我作证,回来就没洗过!”
孔雀男嗯呢一声,“我也作证。”
寒松摸了摸脸,不可置信:“哪有毛?!我每天都擦了!”
“你说的擦,是指用那指甲盖大小的水抹了下吗?”红眸兔白了他一眼。
鹿女呵呵一笑。
和谐的像个大家庭。
宣病扫了一眼他们,目光放到了最后处——没迎过来的白发老者身上。
别的几个或多或少都偏了过来,唯有甲龟。
昨夜,宣病听说有叛徒后,第一怀疑的便是这个老者。
倒也不是因为他不偏向自己,而是因为这老者,在第九脉里没有那么愤世嫉俗、也不动手伤人,以前还出过和人族勾结,偷卖魔宫宝物给拍卖行的事。
他很爱财,经常趴伏的那个水池下全是不知来源的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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