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脚又要走——
“我去查了你那位小道侣!”周挽尘一句话止住了他的脚步。
师无治转身,回眸看他。
“你还是喜欢宣病。”周挽尘笑了,笑得有些怪异,像是彻底无语了。
“他和我,怎么看都是我更好吧?”周挽尘又忍不住比了,“师无治,他哪里值得你对他这样死心塌地——!我哪里比不上他?”
师无治叹息,忽然说:“你骂过他,给他使过坏心眼,可他从来没在我的面前说过你的坏话,也没贬低过你。”
周挽尘一顿,斩钉截铁:“不可能!”
师无治:“随你信不信。”
他转身又走,周挽尘却跑了过来,定定的看着师无治,然后抬手,举起一个信封。
“你说你爱宣病,你查过他吗?”周挽尘高傲起来。
师无治抬眸:“没有必要。”
他掌控欲是强,但对于过往的事,倾向于宣病亲口和他说。
否则自己去查,那和扒开伤口撒盐就没有区别。
等宣病愿意说时,自然会和他说。
“我给你查好了,”周挽尘将信封一扬,看着他,“我太好奇了——师无治,你很喜欢他的无辜、干净,对吗?你讨厌我的……那个瘾。”
师无治闭了闭眼,金色的眼眸里划过一抹不耐,“我从未说过厌恶你那病——我厌的是你本身的品格。”
周挽尘心脏一痛。
“你借着周家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你自己明白,”师无治说,“而且,你太局限于仙族第一美人的称号了。”
——前世,周挽尘天赋不高,年纪却在那里,起初,他靠丹药保持容貌,后来由于有那个瘾,丹药保持不了多久,他的身体也坏了。
但他有个无所不能的哥哥、有个虽然不爱他,但也能借着凌霜派名义盖住那些龌龊事的身份。
——天下第一人的妻。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是他们都在说我是美人!他们都关注我,在意我,我有什么办法?”周挽尘咬牙,“我只能那样!”
师无治:“那把睡过的人都杀了呢?那是你自己的意愿——你明明可以养一个固定的来解决,你哥会为你筹备,可杀人是你自己的意愿!你自己喜欢和新人做旧事!”
周挽尘蓦然噤声了。
师无治不想和他争辩了,淡淡的道:“我上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和你联姻,壮大了他们,毁了我和宣病。”
周挽尘闭了闭眼,宣病宣病又是宣病!
他抬起满是恨意的眼,盯着师无治,“我不信你有那么正义,我告诉你——宣病杀过人,还不止一个,他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干净无辜!他也恶!”
师无治一顿。
“来,你自己看。”周挽尘把信封递给他,脸上出现一抹残忍,“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在意。”
师无治冷笑一声。
他没接信封。
“……好,很好,”周挽尘深呼吸一口气,“那我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在乞丐时就在别人身下承欢,靠着一路睡……”
师无治金色的眼眸中出现杀意,忽而一掌掐起了周挽尘的脖颈。
“你信不信本座杀了你?”
周挽尘咳了起来,血液漫出,“哈哈……你还是、在意……”
师无治收紧手掌,“我不在意。首先,贞洁不在任何人裙袍之下——其次,我以为你上辈子的性格就算极致了,还有救,才没在重置时直接抹杀你——现在看来,却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有些人,重来多少次,也还是恶人。
也有些人,轮回百转,依旧纯白如雪。
性格决定命运。
周挽尘呛咳起来,大笑,也没管他说的重置是什么意思。
“周挽尘,你张口就给别人造这种不实的谣言,品性早就已经烂透了!无可救药!”
师无治一掌将他甩了出去,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低声质问:“宣病在情事上到底擅不擅长、是不是承欢多次的模样,我难道不清楚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舔着个脸乱.交吗?”
他当真是很气了,竟然也开始辱骂人了。
周挽尘眼神惊异,想起师无治刚才一口一个道侣的模样,动了动唇,懂了什么:“……好、哈哈哈哈——是,那段是我编排他,包括上辈子也是我把人言指向他——但杀人这件事,我可没乱说!”
他抓过信封,丢给师无治,“你自己看!我用周家之力查出来的结果、监察司也有备案——这不是假的!”
他丢了过去,身形一闪,直接跑了。
师无治掌心浮现一团火光,直接烧毁了那封信,而后抬起金色的眼眸——
刹那间虚空中竟然出现了无数丝线。
这些丝线带着法力,监控了全派上下,也开了许多传送通道。
他眯起眼睛,拽出其中一根丝线——
丝线一动,周挽尘又被生拽了回来,满脸惊恐,大概以为他要杀他。
师无治抬起手,冷笑着,抹去了他的这段记忆。
……
“公子?公子?”周家奴仆拍了拍周挽尘的脸,“你怎么晕过去了?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周挽尘惊醒过来,看了看周围,脸色却很迷茫:“我怎么在这?”
“不知,”那奴仆摇摇头,“是您说有事找师无治才来的呀。”
周挽尘想了想,却什么也没想出来——
“算了,回家!”
他上了马车,却见到了自己的暗卫。
“啊,你怎么在这?”周挽尘抱住他,这是他最近最喜欢的一个暗卫了。
暗卫一怔,忽地抬起周挽尘的下巴,“主人,你不知道自己为何来这里?”
周挽尘迷茫,“什么?”
暗卫心惊了一下,忽地掏出一团白光,似乎有什么细碎的东西在里面闪烁。
“你说过,如果你出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把这团记忆,还给你。”
周挽尘一顿,警惕和犹豫的神色挣扎片刻,然后接过那记忆球,吃了下去。
*
宣病回来时,特意换了白色弟子服。
天色正是午时三刻,许多新入门的小弟子都在赶去用膳。
宣病却没去,而是记着安擎的话,直接奔向书阁。
什么是仙族杀器?
他以为就是种秘密武器,用来杀很多人一类的——
可翻遍书阁,竟没有这一条。
“到底是什么啊!”宣病挠了挠脑袋,喃喃:“他让我查这个干什么?!”
“oi!师弟!”忽地有守阁弟子发出怪叫,“亥时了,你还要看吗?!”
宣病一怔,抬头一看——
外头的天色果然已经亥时了。
“不看了,我去吃点东西。”宣病把毛躁的头发抚平,起身出阁。
被强行改变节气的天成了漂亮的银河,夜幕中星河浩瀚,风里还有很重的花香。
沿路都有三三两两的弟子成群结伴,探讨修炼心得。
忽地,有人说,“诶,是不是快十一月十五了?你生辰要到了吧?”
“是哦,还不知道吃什么呢,想喝娘煮的汤……”
宣病被书阁洗了一天的、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
师无治的生辰好像也要到了!
他记得师无治的生日是冬月十九——今天是多少?
宣病连忙回去翻历法,惊悚的发现——竟然已经十一月十一了!
宣病忍不住暗骂一声这时间过得好快。
“诶!宣病,”年茗舟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这殿还真不好找——我问了好多人才来了。”
他跑进去,却发现宣病在翻日历,又奇怪了,“咋突然看这个?”
宣病回过神,“你妹妹呢?”
“妹妹和你们门派的师姐们玩去了,”年茗舟坐下来,“她们好像对情蛊很感兴趣——你掐这个数字干嘛?”
宣病一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指甲都快给那个十九的地方抠出来了。
他松手,愁眉苦脸起来,“师无治生辰快到了,但我不知道送什么生辰礼。”
年茗舟眉头一挑,“这还要想?你抱他两下撒个娇他就欣喜若狂了——呃,反正我妹这样对我,我就很高兴。”
宣病幽幽看向他,摇摇头,“那太敷衍了。”
而且他不太会撒娇来着。
年茗舟今日穿了南疆男袍,手上还戴了银色戒指和镯子。宣病看了眼,那戒指竟然不显得秀气,还很好看。
他突然想起,师无治前世也给他戴过戒指。
“!!!”
他知道送什么了!
“你们这个是怎么打的?”宣病捧起他的手,想起来自己在南疆时看到的那些老人,“好像是拿锤子打的?”
年茗舟扫了眼自己的龙凤银戒,“这个啊,这个是拿银烧成银水,放进模具,融出来再敲打——你要打这个的话,我会,我可以教你。”
宣病抬眸,有点怀疑:“你竟然会?!”
“我妹妹的首饰全是我打的啊!”年茗舟得意洋洋,“南疆好多哥哥都会,因为要给妹妹备嫁妆。”
宣病好奇了,“那是只能做这个样子吗?”
“不啊,你可以镶宝石、珍珠的,”年茗舟看着他,“你是想送这个给师无治当生辰礼吗?”
宣病眨眨眼,异常可爱,“可以吗?短期能学会吗?”
年茗舟大手一挥,“当然可以!不过你要量他手指的长度,”
他捏起宣病的手,告诉他怎么量,“圈儿多大,那样才准。”
年茗舟说着,从储物空间里面掏出了打银的工具,先教了他基础的,示范了一遍。
宣病一点就通,眼神一亮,“我会了!”
……
当夜,子时,师无治还没回来。
外面却淅淅沥沥下起雨了,打起雷来。
银色的桃花落了许多。
宣病想了想,身形一闪,去找师无治了。
师无治近日在清宁殿。
清宁殿取了个好名字,却并不清宁。
大殿里,泛着银光的纸张飞在空中,殿上,师无治坐在桌前,一目十行的扫过那些下修界呈上来的公务。
底下还坐了一排弟子,其中雪由知也在。
“师尊,您是否累了?”雪由知温柔问道。
师无治抬眸一看,才发现竟已子时了。
底下辅助整理公务的弟子们没有他这种不睡觉也能神采奕奕的修为,一个比一个迷糊。
抱着书册出去的弟子们也脚步发虚。
师无治闭关三个月,谈萧默代为处理了一些,可剩下中心事务的依然有这么多。
背靠凌霜派的某些家族、监察司,更是只认师无治的凌霜印,不认其它人。
这么多年来,凌霜派其实早已有了自己的运转方式,所有的事都设立了分部,只有最主要的会放到师无治面前。
但偶尔,他也可能会受些蒙蔽。
“退下吧。”
师无治一声令下,底下的弟子们纷纷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殿内只剩了师无治和雪由知。
“师尊,你别看太晚,一时半会看不完的,”雪由知看着师无治,说,“早些休息。”
师无治抬手一挥,示意他也退下。
雪由知叹气,闪走了。
宣病进来时,看到满天都有蕴了法力的纸在飞。
师无治手边还有本书也在叭叭叭的:“下修界北方连续下了一百零三天的雪,当地监察司请求大量止雪符、改变节气……”
师无治:“批。”
刻着莲花的印章一飞,在某张纸上印下了个青莲花印。
宣病看着这些,觉得仙族真是越来越神奇了。
前世也有,但没这么多。
仿佛心有灵犀,又或许有点什么感应,师无治抬起头,透过那些纷飞的纸张,一眼看到了宣病。
宣病的眼睛,看起来清澈天真。
“师尊!”宣病闪到他身边,笑嘻嘻的,“这么多呀?要不要我帮你印?”
师无治轻笑一声,“不必——我本来也准备回去了。”
他起身,拉住宣病的手。
宣病借机和他十指紧扣。
第77章 周家覆灭
夜黑风高,惊雷阵阵,雨声淅沥。
上莲殿里,师徒二人都散了头发,换了里衣,抱在一团。
桌边的花瓶里插着花枝,散发着清香。
宣病偎在他怀里,听着外面的雨声雷声,又悄悄和他紧扣手指,喃喃着:“师尊……”
师无治应了一声。
窗外惊雷又一闪,几乎照亮了屋内。
宣病故作害怕,越发往他怀里缩,“雷声好大呀。”
师无治将被褥包住他,轻笑一声,低头吻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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