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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近代现代)——大鼓

时间:2024-12-12 17:13:40  作者:大鼓
  此时此刻,赵家荣周身的氛围是冰冷的,让人本能地不想接近。而赵家乐的表情也突然变得复杂,麦冬站在这感情莫测的兄妹俩边上,没来由地预感到一种恐怖。
  赵家荣迈开步子往屋里走。
  人群为他们自动破开一条通路,进了屋,一个年轻人便当先上来敬酒,“哥,你路上辛苦了。”
  麦冬认出来这是宋斌,这栋房子,就是为了给他娶媳妇,前两年才完工的。
  虽然修建房子是由赵家荣出资,但他是名义上的主人,他的父亲,就是刚才进屋时坐在首位的那位老人家,赵家荣兄妹需要称呼一声“大舅”。
  赵家荣没有接过酒杯,大舅脸色不佳,但仍旧做出假笑,“老二,刚才怎么没和家乐一块儿过来?”
  “回了趟家。”
  “哦……”大舅面上有些僵硬,“看了你妈了?”
  赵家荣抬起头,与他对视。
  “老二,不是我们不叫着她,小娟儿自己不愿意来,嫌我们乱,我一想确实也是,她还生着病……”
  “哥!”赵家乐当先尖叫起来,麦冬下意识先把她护住,等再去拉那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哎姓赵的你他妈干什么!”宋斌把酒杯往地上一摔,连忙冲上来护着自己老爹,可惜赵家荣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等大伙儿都反应过来,老头已经捂着脸躺在地上,嘴里哎呦呻吟。
  “赵家荣!”
  “老二!”
  “二叔!”
  最后一声是赵继伟喊的,他酒醒了多半,自然也眼疾手快起来,当即果断地冲着宋斌扑过去,将他拦腰抱住。
  后者大声跳骂着,赵继伟使出全力也几乎要制不住他,“赵家荣你个王八蛋,你竟敢打我爸!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你看不起我们,你有本事别回来啊,你怎么不死外面呢?”
  “你自己老娘哪天病死了你都不知道,你自己不回家,你怪得着别人吗!”
  赵家荣并不闪躲,也不出击,捏着拳头,一字一句道,“你别提我妈。”
  “我他妈就提,我看就是你把三姑气病了的!你傻逼白眼狼,死同性恋,恶心!变态!”
  “宋斌!”人群中不不知道有谁制止了一声,整个空间因此安静了一秒,与此同时,只听“哗啦”一声。
  ——赵家荣把桌子掀倒了。
  倒地呻吟的那大舅,原本赖在地上不起来,此时见那桌上的杯碗盘盆带着汤汤水水一齐向着自己倾倒,连忙不敢再演,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
  “咣当”一声,木质的大圆桌重重倒地,接着就是各类瓷器玻璃的碎裂声,一阵过后,满屋沉寂,人们都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一地狼藉。
  “老二你……你这么多年不回家……一回来就……大过年的……”
  哪怕是刚才醉得最厉害的二舅,也醒了酒,但是他用发抖的手指指了赵家荣半天,既不敢上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家荣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蹲在地上挑出一个碎了一半的啤酒瓶子。
  他看向宋斌。
  “你再说一遍。”
  那边还在盯着地面发呆,听见他对自己说话,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也就是一眼对视之后,他猛地挣脱了赵继伟,掉头就跑。
  赵继伟空出手来,立马就去抢赵家荣手里的酒瓶。
  “二叔……斌叔他喝醉了……你消消气……”
  赵家荣站着不动,任赵继伟上前掰开自己的手,但是由于刚才太过用力,让那玻璃瓶子上的一块断茬扎进了手里,鲜血直顺着手腕往下滴。
  “二叔……”
  赵继伟满手的血,也怕起来,声音发抖,“这……”
  赵家荣并没有失控,但是他不说话,也就没人敢上前,甚至有几个人早就和宋斌一样,溜着门边偷跑掉了。
  麦冬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赵家乐扯住了手,她很冷漠,仿佛事不关己,也不许麦冬去管,“你不要插手。”
  赵继伟突然喊了一声,“妈。”
  是大嫂出现在门口。
  她还是刚才的打扮,赤膊,系着围裙,湿淋淋的手冻的通红肿胀,手里握着脏污的抹布。
  赵家荣肩膀一松,扭过头去。
  门口有一盏门灯,灯光是昏黄的,映得大嫂的表情很是柔和,她跨过门槛走过来,面容先是让阴影融化了,又清晰起来。
  她环视了众人,看过了地上的一片乱七八糟,最后目光落在赵家荣的手上。
  赵家荣终于活转回来似的,他先是推开了赵继伟,然后把正在淋漓流血的那只手隐藏在身后。
  “回家吧。”
  他扭头问麦冬,“你和家乐没事吧。”
  “没事。”
  他用流血的那只手拽住麦冬,感觉不到疼似的,急慌慌的就往外走。
  “二叔……”
  赵继伟被母亲拉住了,没有跟上。麦冬拉着赵家乐,被赵家荣扯着大步流星地走,出院门前他回过头,看见大嫂扶着赵继伟的胳膊,还站在原地目送。雪停了,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借着灯光和月光,他清晰地看见两行眼泪从她眼眶中,直直滚落下来。?
 
 
第13章 大哥
  沿着村里坑坑洼洼的主路走了大概有十分钟,拐进了一条黑乎乎的小胡同。前面几栋房子都差不多,低矮破旧,墙体下沉,砖墙上涂画着歪歪扭扭的喷漆标语和广告,有的还经久失修,连房顶都漏了,应该是没人居住。
  胡同尽头,有一扇黑漆漆的小门。
  房梁是几根发黑的圆木,矮到好像抬手就能够着,房间狭小局促,贴墙摆放的家具上糊满了陈年的油污。屋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一台用来取暖的小炉子摆在正中央,炉火已经熄灭,整个空间唯一的光源是头顶悬挂的一个灯泡,灯泡接触不良,时不时闪上两下,这时四面墙壁就跟着一起变换颜色,有时发黄,有时发黑。
  赵家乐径直进去,一屁股在一把脏旧的椅子上坐下,用快要散架的老式暖水瓶倒了一杯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她叫了一声,“妈!”
  “愣着干什么。”他瞥了麦冬一眼,“这就是我家。”
  “回来了?”
  一道苍老、孱弱的声音从里屋响起,接着,客厅右手边的灰色布帘被慢慢掀开。
  老人瘦小极了,弯着腰,好像所有的骨头都蜷缩在一起,她满头的银发,嘬着牙床,皱纹爬遍了脸上的每一个角落,脖子下面垂着的松弛皮肉,像堆得发皱的粗布口袋。
  麦冬连忙打招呼,“阿姨,您好。”
  “这是?”
  “我男朋友。”
  赵母藏在耷拉的眼皮里的眼睛亮起来,看着麦冬,脸上缓慢露出几分笑意,可是那笑意很快又凝固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门口的人。
  “老二……”
  老人吃惊地张开嘴,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你回来了?”
  赵家荣一直站在刚进屋的门口,没往里走,也没抬头。
  “妈。”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老人没再说话,扶墙站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一滴眼泪从她眼眶中渗出,填充进眼周密布的皱纹。
  赵家乐瞪着她哥,“进来啊,在外面久了,嫌咱家里寒酸了?”
  她对着母亲开始抱怨,“他刚才把宋斌家砸了,把大舅给打了!”
  老人睁大了眼睛,“老二?”
  赵家荣并不替自己解释,“早回来了,刚才来了一趟,见你睡着,就没叫你。”
  过一会儿,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母亲。
  这和刚才的他,又截然不同了,怒气已经从他身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和平静。
  这似乎不应该是一个多年未归的游子,对待年迈母亲的态度。
  赵家荣冰冷地开口:
  “妈,我每个月给你的钱,除去开销,能剩多少。”
  。
  “哥?”赵家乐皱眉,“你问妈这个干什么。”
  赵家荣不理会妹妹,只是盯着母亲。
  母亲太矮小了,任凭他俯视着,她扶着墙都几乎站不稳,连抬起头来看他,都略显吃力。
  她苍老的眼睛微微睁大。显然,她并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她没想到,同多年未回的儿子想见的第一面,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
  赵家荣预料到她会难堪,但是他不为所动。
  母亲终于不肯与他对视,无措地垂下头。赵家荣仍旧俯视着,她白苍苍的头发里面藏着几根摇摇欲坠的黑卡子,在他眼前乱成一团。
  他继续问,“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老人颤颤巍巍地从胸口掏出一个布包,一点点地展开,露出一张存折,和零星几张纸币。
  赵家荣把存折拿在手里,翻开又合上,垂着眼睛。
  半晌他开口:
  “每月给你一千五,年底两万。今年说要翻屋顶,加了一万,去年盖厕所,一万二,前年修院子和暖气,两万五。”
  他朝门外看了一眼,“这家里还和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倒是宋斌家那院子,我看气派极了。”
  “老二……”
  “钱呢。”
  “我……”
  “你是不是全给了那帮人了?”
  他算得清楚,句句都强势,没有丝毫的温情。赵母在气势上受到压迫,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在他面前,竟然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本就佝偻的身体更加缩得紧了,缩成小小的一团。
  “赵家荣!”赵家乐“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跟妈说话呢!”
  赵家荣不予理会,仍旧用眼神逼问母亲。
  老太太看了女儿一眼,整个人都往后缩着,“我不知道……不知道……哦,前两天你三舅说,诺诺上学的学费不够——”
  “上学?”
  赵家荣冷笑,“他家孩子的学费,我哪一年没出?”
  “三舅妈做手术,我一分钱也没让他掏。我大舅,房子是我出钱给盖的,还有宋斌,他结婚时候我给他打了十万的彩礼钱,他瞒着老婆做生意欠下的高利贷,我替他还了三年,早就清了!”
  他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老太太就往墙上贴紧一分,好像在躲避怪兽。最后,她紧闭着眼睛,几乎要把自己嵌在墙壁里面。
  她带着哭腔,向自己的儿子求饶,“老二……”
  “妈,你听好了。”
  赵家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通过任何理由管你要钱,你都不要理。让他们直接找我,我给他们。”
  “行不行?”
  睁开眼,他把手放在老太太肩膀上,“妈,就听我的话,行不行?”
  老太太发着抖,流着泪,转头去找女儿,“家乐……”
  赵家乐听了这番话,有点震惊,脸色苍白地抓住了母亲的手,“赵家荣,你太过分了吧!”
  赵家荣终于瞥了她一眼,“你不懂,别说话。”
  “我不懂?”赵家乐失望地看着他,“你就懂了?”
  “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四年多了,你有主动回过一次家吗?你担心过妈吗?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吗?你关心过我们的死活吗!”
  赵家荣低着头没吭声,脸侧的肌肉动了动。
  赵家乐的眼睛也湿润了,“是,那些亲戚们贪便宜,动不动就要钱,可只有他们在妈身边啊,你光顾着自己发火了,你倒是痛快了!可是和他们撕破脸有什么好处?你想想,万一出个什么事,妈能指望你吗!”
  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后,赵家乐才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越过哥哥,去搀扶墙角里的母亲。
  赵家荣的肩膀垮下来,麦冬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颤抖着,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
  老太太用手掌抹眼泪,“家乐,别这么说你二哥。”
  赵家乐气愤不已,“妈,你还向着他说话!”
  “唉,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挣钱不容易,要不是二哥,你怎么上得起学。还有你大哥他——”
  。
  老太太的眼泪突然就哗啦啦地涌了出来,身体一软,靠着墙壁滑坐下去。
  “哎,妈!”赵家乐大吃一惊。
  麦冬要去帮忙,被赵家荣拦了一下,“你不用管。”
  赵家乐费劲地要扶着老太太站起来,赵家荣越过她两人,走到屋子门口,伸手拨开了灰色布帘。
  他没进去,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布帘。
  “你倒是搭把手啊!”赵家乐对哥哥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
  赵家荣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们两秒,然后从脸盘边悬挂的绳子上扯下一条毛巾,蹲下来。
  他一边用毛巾擦掉母亲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和鼻涕,一边很平静地问: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太太呜咽着,声音微弱嘶哑,更像是从快要破碎的风箱里拉扯出来的。
  “两天前……被人送来的……”
  “为什么过两天才告诉我?”
  “你嫂子,不让我和你说……她一看到你哥这样子,就说算了……”
  赵家荣动作一顿,嘴角向下拉紧。
  沉默一会儿,他问,“那就是说,继伟已经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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