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星有些尴尬,举起手上的猫粮说:“它可能是饿了。”
但接下来,橘猫吃猫粮的时候还在警惕着秦烟,一旦秦烟伸出手想要触摸时,立刻弓背炸毛呲牙。
秦烟伸回手,若有所思。
周朗星怕他伤心,还安慰道:“这只不认识你了,还有其它猫呢。”
秦烟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忽然笑了起来。
周朗星:??
秦烟撑着伞,退得远远的,嘴角缀着一抹笑意。
他的眼睛很亮,在发光。
周朗星奇怪又担忧地问了一句。
秦烟只是说:“猫是有灵的。”
他想,猫猫看见了他身边的周叔容,害怕了,不敢接近了。
有这样猜测的秦烟,心情一直很愉快,尽管所有的猫都对他呲牙低吼。只是多多少少有些遗憾,他明白,以后再也不能养猫了。
“以后我像猫一样,乖乖的,给你摸好不好?”
身边,看不见的男人微笑说道。
时间渐渐流逝,很快来到星期六。
这天是周朗星朋友的酒吧开业的时间。
秦烟还是拒绝了周朗星的邀请,他不是热情外向的人,对此稍微有些抗拒。而且,他有一些刻板印象,认为那些开酒吧的人,不是那么老实正经。他不乐意接触。
周朗星失落不已,那两只隐形的狗耳朵塌了下来。
“好啦,”秦烟失笑,“等你结束了,我带你去吃敲馄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朗星的眼睛亮了,不存在的狗耳朵又竖了起来。
好容易满足呀!秦烟隐下内心的愧疚,他已决定,兑现最后一个承诺后就疏远周朗星。
他想,换作自己,也不愿看到周叔容对自己的兄弟亲近。
周朗星离开时依依不舍,秦烟仿佛一位十分包容的大家长,好声好气地哄着,让周叔容看得很不爽。
秦烟送他下楼,送他出小区,接着目送他坐车离开。
天刚好下雨,很细的雨丝。
秦烟撑着伞,从容地看着四周急急跑去避雨的身影。
“帅哥——”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秦烟不确定地回头,是一个年轻姑娘。
她用手挡雨,但无济于事,那些雨水快把她不防水的妆容卸掉了。
她期待地看着秦烟:“帅哥……能不能让我躲一躲雨?我住c栋楼。”
伞下,西装男人的目光温和而笃定。
雨渐渐大了。
有雨斜斜地劈进来,秦烟的衣角湿了,而周叔容身上的象牙白西装始终保持干净整洁。
秦烟歉意道:“你还是快点跑起来吧。雨大了,赶快回家,小心感冒了。”
小姑娘失落地瞥瞥嘴,弯腰摘下鞋子,甩开脚丫跑了起来。
啪啪响,水花溅了起来。
秦烟低头看一眼溅湿的裤腿,不在意地笑笑。
进了大楼,收起伞,秦烟越来越明自己身体素质在下降,短短半个月,就生病了几回。
他想赶快回去洗一个热水澡,干脆选择坐电梯。
那么多人坐电梯都没事,他不觉得自己是那个意外。
周叔容抿住嘴,他想起了电梯里那只鬼脸。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死掉,婴鬼付鬼脸时,他没有看到。
电梯里挤满了人,多数穿着黄衣服和蓝衣服。秦烟听到身旁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懒,天天点外卖。”
这说话的人,头顶在发光,正是阿玲的房东。
房东接着抱怨:“真是的,还要老头子我帮她收拾东西寄过去,懒得出奇。”要不是交了违约金和辛苦费,他才不干。
秦烟没在意。
周叔容却不得不在意了,听这话的意思,阿玲好像没在监狱,不然老人不会是这种态度。
他想了想,就算她没坐牢也不好受,婴鬼时刻相伴在身边呢。
周叔容把这件事随手一放,警惕着那只鬼脸,如今他可不怕它了,要是敢出来,就吃了它!
然而,鬼脸始终没有出来,周叔容感受不到它的气息,也不知道它去哪里了。
也许,真被婴鬼解决了?
秦烟洗完澡,查了一下天气预报,手机上显示这场雨将在半小时后停止。他想了想,给馄饨摊的魏老板打电话,问他今晚出不出摊。
因为喜欢吃魏大叔的馄饨,秦烟特地留了他的电话,如果当晚想吃,对方又出了摊,他就会按着他的出摊位置找过去。
手机里的怀旧铃声响了好一会儿,魏大叔才接起来,声音奇怪地喂了一声。
秦烟嘴里的话咽下去,转而问:“魏叔,你生病了吗?”
魏大叔的声音断断续续,“之前…生了…一场病……好多了……”
“哦,那你要好好休息——”
魏大叔打断了他的话,“不休息!赚钱……我要赚钱给囡囡看病!”
“……”秦烟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些‘慢慢来,钱总是赚不完’的话在当事人眼里只显得虚伪,他勉力笑一笑,佯装什么都没发现,说道:“那魏叔,你今晚还出摊吗?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馄饨了,好想念!我还带朋友来!”
“出…出摊……我需要赚钱……”
挂断电话后,秦烟总觉得奇怪。
难道是囡囡的病情加重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事,秦烟深深一叹,他帮不了魏叔叔。
他能做的,微不足道的事就是尽量去吃一碗敲馄饨了。
与此同时,千米之外的老旧屋村里,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魏大叔,不顾身上藏蓝色衣袍上的大片血迹,僵硬在屋子里走动,忙活着夜晚的生意材料。
那张青白的脸上,眼珠浑浊,嘴里念念有词:
“赚钱……我要赚钱……给囡囡看病……要安抚好回头客……”
赶快剁好馅料……
肉呢?
我的肉呢?
魏大叔急切地转了转,忽然想起自己拿着钱出去买肉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手里那把刀正好戳中了胸膛……
他好不甘心!他不能死!他要赚钱!他要给囡囡看病!他还要给囡囡过生日!供她读书!
他不能死……
怀着庞大的不甘的执念,他瞬间活过来了。他得到新生。
魏大叔记起前尘,低头看了看,看到地上那具穿着藏蓝色衣袍的尸体,他笑了笑,是免费的肉呀!
“督——督——督——”
对门传出了剁菜剁肉声。
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孩子深吸一口,说好香。
女人用筷子敲敲他的手背,“你妈炒的菜不香吗?快吃!今天有肉!”
孩子瞥瞥嘴,“太肥了,我不爱吃。”
女人大怒:“有肉吃你还挑上了!”
男人夹了一筷子肥滋滋的肉塞在嘴里,嘿嘿笑道:“儿子快吃,可香了!这魏老头熬汤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怪不得能卖钱呢!”
女人不以为然道:“有好肉好骨头,我也能熬啊!”
说着抽抽鼻子,“咦?不是牛骨、不是猪骨、也不是羊骨……他用什么骨头熬汤?”
“别人的秘诀,怎么会告诉你?”
女人哼一声,怂恿儿子,“儿子!魏老头脾气软,你去讨一碗汤来!”
孩子立马高兴得跳下桌,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太好吧,你想破解他的秘方?”男人说:“他女儿生病急需钱呢。”
“搞不懂,一个捡来的丫头,又不是亲生的。”女人嘟囔几声,“你当我什么,什么破解秘方?我馋了,想吃行不行?”
“想吃就买!只讨一碗汤,肉都没有。”
“你清高,你出钱!”
男人不吱声了,悄悄掏出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孩子很快端来一只大碗,碗里是浓稠的白汤,肉都化进去了,偶尔可见一节骨头在汤里沉浮。
那香气奇异地诱人。
三个人围着那碗汤,口水很快滴落下来。
“我先喝!”“我先!”“都别抢,排队排队!”
很快,碗里什么都不剩了。
男人啃着那块骨头,女人舔着碗,孩子嘬着手指头。
神情都很着迷,很满足,很幸福。
但过了许久,三人忽然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男人一边咒骂魏老头用不干净的食材,一边冲向厕所。
“咕噜噜……”肚子在响。
“哗啦……啪啦……”身下一连串的东西落在蹲坑里,发出一连串的响声。
男人肚子越来越痛,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坑里都是他的肠子。
*
秦烟吃了晚饭,看了两小时电视,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联系周朗星,周朗星却说酒吧活动还没开始。
秦烟看了看墙上的表,差不多九点钟。
“那你估摸什么时候结束呢?”
“一般会玩到通宵。”周朗星有些心虚地捂住手机,“不过我跟他们说好,会提前走,大概十一点钟吧。”
不等秦烟说话,他接着说:“敲馄饨什么时候出摊?”
秦烟回答,“九点钟开始,卖完就收摊。”
周朗星急了,“卖完?一般多久会卖完?”
“你不要急,安心享受那边的快乐,完全来得及,魏大叔一般都是十二点左右收摊的。”
“那就好!赶得及就好!”
秦烟挂了电话,继续看电视,偶尔会跟周叔容讨论一下电视情节。鉴于周叔容的话他听不到,因此更像是自言自语。
等他看入迷,顾不得讨论的时候,周叔容出了去。
他一遍遍搜查这栋楼,终于确定了鬼脸不在。
不过,死了或者离开了,这是无法确定的事。
十点半了。
月亮藏在云层后。
街边的灯光缤纷多彩、绚丽多姿,并不稀罕单薄的月光。
馄饨摊前排满了人。
今晚的生意很好,很火爆,客人前仆后继地来,队伍排得很长,甚至妨碍了交通。
有车主拉下窗户,正要开骂,奇异的香气钻进鼻腔里。
陶醉得深深一吸。
“老板!给我来一份!”
半小时后,魏大叔对还在排队的客人说:“没有了……打烊了……”
客人纷纷表示不满,“这抽屉里不是还有没下锅的馄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客人预订的。”魏大叔慢吞吞地说。
最前面的人还要再争论,忽然发现老板直勾勾看着自己,他打了寒颤,心中猛然发寒。
“那汤、汤怎么卖?给我来一碗总可以吧?”
魏大叔似乎在思考,用食指抓了抓脸。
“唉——不要想了,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当这一碗汤和一碗馄饨的价钱一样好不?”
男人说完拿起手机,扫了扫二维码,做起了强买的生意。
“支付宝到账——6元!”
听到这个声音,魏大叔僵硬青白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
他说:“好。”
在锅里舀了一勺汤,放进一次性碗里,浓白的汤表面上泛着一层油花,他另外洒下一把小葱。男人迫不及待捧起来,不顾滚烫,咕噜咕噜喝下肚。
排队的人受不住了,太香了,肚子咕咕叫,好像会说话。
“老板,我也要一碗汤!”“我也要!”“老板,放点骨头进去呗!”
还有人试图讲价。
当魏大叔用那双浑浊的眼球盯住讲价的人,那人缩了缩脖子,从心地转过去6块钱。
当汤也开始见底时,魏大叔又开始赶人了。
也有人不肯走,依依不舍,被魏大叔一瞪,心底的恐惧冒了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彻底走光了。
魏大叔盖上汤锅的盖子,把折叠板凳都牢牢绑到车上,他骑上车,赶往一个约好的地点。
他等着秦烟和他的朋友来吃一碗充满烟火气的敲馄饨。
第33章 馄饨
“你要走了?”
“既然腿好了,就来一杯吧!”
“奇怪,你修身养性了?快回来跟我们一醉方休……真走啊?不仗义!”
临近夜晚十一点钟,周朗星的偷溜计划被朋友们发觉,喝了杯酒,才好不容易应付过去。穿过舞池,衣服头发都乱了,十字架项链不知被谁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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