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哭笑不得,趿拉着拖鞋说:“别闹。我要去洗脚了,赤脚在台上蹦来蹦去的,脏死了!”
周朗星挂好摄像机,“我也去洗洗脸。”
秦烟拎起窗边的黑伞,打开了。周叔容没有再回到他的影子里,而是躲进了他的伞下。
第31章 个性阴暗,不爱发光
秦烟和周朗星从水池那边回来后,赶上了第三组的古筝表演。
台下的小朋友摇头晃脑,几乎每个人都认真地沉浸在里面。秦烟站在树荫下,看到班上的小胖墩在偷偷吃薯片。
活动持续了将近两小时,中途有休息时间,怕小孩子坐不住。后来,有小朋友去找爸爸妈妈,成人和幼崽的分界线被打乱了,大家都乱坐。
表演结束了,每组各选出一名代表上台,小朋友们手上都捏着一朵小红花,喜欢谁的节目,便把小红花贴在老师身上。
米粥老师找到秦烟时,头发都散了,脸蛋红扑扑的。
“你还没有换衣服啊?”秦烟满眼诧异地看向她。
她啊了一声,反问:“你怎么换衣服了?”
周朗星在身后点点头,表示无声的支持。
秦烟默默无语。
她尤为可惜道:“扮成小兔子,毛茸茸的,小朋友多喜欢呀。算了算了,你快点上去!”
他明白她的心思,她是新来的,根基浅,论受欢迎程度打不过其他老师,便要找帮手。秦烟就是她的帮手。
秦烟无奈笑笑,大大方方上台去。路过排队发小红花的队伍,辫子翘得高高的小姑娘挥舞着手上的小红花:“豆沙包老师!我要把小红花送给你!”
周朗星觉得这值得纪念,又举起了摄像机。
米粥老师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很熟悉,搭话道:“你以前是不是来过啊?”
周朗星目不斜视道:“昨天不就来过。”
“不对,更早以前。”
周朗星笑容定住了,更早以前,那便只有周叔容了。
他含糊地嗯嗯两声。
身旁的女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我上上个月看到你们俩抱在一起啃!”
周朗星:“……”
“当时还不敢确定,没看清正脸,只是觉得背影熟悉。不敢认。”
她啧啧两声,莫名兴奋道:“怪不得我说有女人想泡他,他很生气呢。原来是名草有主了。”
周朗星的目光慢慢移到她脸上,什么,有人想见缝插针?
他装作吃醋的口吻,不,或许不用装。
“谁?幼儿园里的女老师吗?”
米粥老师摇摇头。台上主持人宣布开始发小红花,第一位小朋友上台了,她一边虎视眈眈看小红花花落谁家,一边回答道:
“是外面的人,我没见过。我听到秦烟叫她阿玲。”
阿玲?
叫那么亲切。
自己想叫秦烟的昵称,还得费尽心思地打好关系呢。
那颗心顿时浸入酸液中,酸不溜秋的。周朗星下颚绷紧,“那……那女人怎么称呼他?”
第一朵小红花落在彩虹班老师身上了,米粥老师气馁了一瞬,又打起精神来。她紧盯台上的动静,敷衍道:“好像是先生吧。”
不是不爱吃瓜,特别是那种男欢女爱的瓜超刺激。但,事业比较重要!
留下周朗星独自怨念。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先生”“先生”“先生”念起来好暧昧。
那颗心在酸液中唰了又唰,还撒上秘制辣椒粉,冷吃串串似的,就差一根竹签串起来了。
周朗星调整了情绪,重新举起摄像机,手臂很稳,但止不住碎碎念。
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周叔容站在树荫下,风轻云淡,深藏功与名,微风卷起来的绿叶从他心口穿过,丝毫不留痕迹。
他注视着秦烟。
耳边是周朗星充满酸气的碎碎念,忽然,他忍不住笑了。
前三名出来了。
秦烟输给了第一名,小红花少了两朵,米粥老师哀叹道:“就差一点点啊!”
上午活动结束后,下午就可以休息了。她本来想请秦烟吃顿饭,但如今想起那个拥抱啃嘴,也就打消了请客的念头。
秦烟却说:“一起吃饭?”
“算了吧,我个性阴暗,不爱发光。”
什么意思?秦烟看向周朗星,周朗星摊手摇头。
临走前,米粥老师悄悄耳语:“你们低调一点。虽然我不在意,但有人在意,特别是有些家长,会害怕你教坏小孩子的。”
秦烟终于明白了。
他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声谢谢。
吃饭的时候,他变得异常沉默。
周朗星不断看他,“她误以为我是……”
“那就让她误以为吧。死了男友也不是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他说得风轻云淡,接着大口塞饭。
他们坐的是二人桌,周叔容没地方坐,正虚靠在墙上,摘下了眼镜,无所事事般用口袋巾细细擦拭镜片。
闻言,他抬起眼睫,那一簇眼睫毛又直又密又黑,沉沉压在眼皮上,遮住部分眼光。
秦烟没有修炼到位,说得不在意,眼泪却在掉,掉在饭里,再被他无声吃掉。
周朗星坐在他对面,下意识地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手指转移目标,挟起桌上的餐巾纸,递给了秦烟。
秦烟擦掉眼泪,主动说:“我知道了,我跟叔容在幼儿园有过一次出格的行为,也不算在幼儿园,在门口不远处吧。应该是被她看到了。”
他的眼睛不算特别红,淡淡的颜色,好比他脸上淡淡的神情。
他忽然笑了一下,“他嘴上说不要不要,被我压着头一亲,变得比猫还乖。”
周叔容定定看着他,慢慢地,也淡淡地笑了。
周朗星低头吃饭,头发很长,又密密麻麻的,看不清神色,他的每一口饭都会咀嚼很长时间。
吞下去后,不想再听,他转移话题:“阿玲是谁?听说她想追你。”
“听米粥说的吧。”
周朗星点头。
秦烟把揉成团的纸丢进垃圾桶里,淡淡道:“一个想把女儿安排进星月幼儿园的女人。”
他掩藏了许多细节,比如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还猜测她和周叔容有什么联系,他很想探究那个秘密,却始终不敢踏出第一步。
经过了那件事,有关于周叔容的,他不会再毫无保留地告诉周朗星了。
“哦——”周朗星舔了舔嘴角,那根舌头仿佛有特异功能,舔出了气氛中的不同寻常。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你……”他抬起脸,眼珠一转,目光变得躲闪。
想说什么,却怕秦烟生气的样子。
“说吧。我不容易生气。”
他豁出去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周朗星的眼睛很亮很黑,在他一动不动的注视下,秦烟摇头,很果断,不经过思考,斩钉截铁!
他说:“没有!”
周朗星呼吸一紧,他艰难地抑制住颓废丧气失落的神色。
他往嘴巴里塞了一段红辣椒,味同嚼蜡地咀嚼、下咽。
“那就好。”他听见自己说道。
他只有这个回答。他是周叔容的弟弟,他首先要为周叔容考虑。
以家人之名时,他就只能是一名家人,没有其它身份了。
空气异样地沉默。
周叔容还在擦镜片,苍白瘦长的指节裹着那薄薄的口袋巾,细细地在光滑镜片上打磨、旋转。
已经很干净了,微微倾斜,镜片反着一道冷芒。
周叔容轻轻一笑,似乎很满意。
他戴上眼镜,折叠好口袋巾,一切都慢条斯理,显得那般从容不迫。
“以我弟弟的名义接近他,能轻易吃到好处,也会吃到硬骨头。”
声音很轻,轻得任何人都听不到。
他微微歪头,露出好奇的神色,“硌牙吗?”
周朗星听不到,正低头吃饭。
每当他难过起来,就会让人觉得这碗饭超难吃。过了一会儿,他面色痛苦地吐出一片碎骨头。
*
吃完这顿饭,秦烟就要回家了。
周朗星赖上他,“你回去要干什么?”
秦烟回答:“没事做,看电视啊。”
“那两个人看电视总比一个人看电视好。对吧?”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他们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冰棍,秦烟是绿豆冰棍,周朗星是牛奶冰棍,周叔容屁都没有。
秦烟撑着伞,越走越慢。
他含着冰棍,眼珠却在往后瞥。周朗星的脚步也放慢了。
渐渐地,身后几个人赶上他们的脚步,
这些人讨论着什么,提到了阿玲的名字。
秦烟和周朗星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小周,你也是住八楼的。警察有没有问你什么?”
“就问了姜玲的事。”
“然后呢?”
“然后警察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问?”
“哪敢啊?不过,阿玲昨晚没有回来,今天早上也不在。”
“唉,我知道我知道!”
后面有一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男人小步跑上来说:
“昨天我在十元餐馆吃饭,听到有警察来过,服务员还说什么杀害亲生女儿的事。哎呀,有人拍了照,我才知道是那个新搬来的病秧子!”
“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人都连夜逃走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想不到!希望警察赶快抓到她!坐牢!一定得坐牢!”
阿玲对面的邻居唏嘘了几声,“她上次给我们家孩子送礼物,居然是芭比娃娃。我还奇怪呢。原来她曾经有个女儿。”
秦烟和周朗星面面相觑,万万想不到事情的发展。
周朗星还想着打压情敌,转眼间,情敌变逃犯。
秦烟举起冰棍感慨道:“没想到啊!”
周朗星也点点头。
这种悚然听闻的事件值得上本市新闻板块。
“不过,”秦烟轻声说:“只是一些流言蜚语,真相没有出来时,我选择保持沉默。”
周朗星不知道秦烟怪异的心情,认真点头。
那些人接着说其它八卦,什么老汉偷窥儿媳洗澡,被儿媳举刀追杀,从小区追到派出所。
什么d栋楼有户人家遭到小偷,丢了只金戒指,结果是家里上幼稚园的小孩拿去玩结婚游戏,套到女孩子的手上,被人家戴回家了。
两个人偷偷竖耳朵,听八卦听得忘我,冰棍融化了,流到手腕上都不知道。
周叔容看着两人同步的行为,只剩下满脸的无奈。
“咦——”
绿豆冰棒成绿色糊糊了,不忍直视,秦烟伸出手用力甩了甩。
周朗星好险地避开。
稍微无语。
“你是甩毛的狗狗吗?注意点!”
“我比较喜欢猫,你用猫来形容,我会比较开心。”
周朗星哈了一声,“又说到猫身上去了。你还欠我一个承诺,记不记得?”
“我记得呀,等不晒了就带你去撸猫。省得你总是放在心上。”
秦烟身上没有纸,差点抹到地上,一旁的圆脸女人给两个人递了纸巾。
两人乖顺地道谢。一边擦手一边往前走。
这一次,他们还是决定走楼梯,以安全为重。
秦烟见那些人乘电梯,提醒了一句。
回话的人住在八楼,圆脸,声音很温柔:
“这座电梯确实老了,隔几个月就卡一次。不过刚刚维修过,不用那么怕的。我住八楼,爬上去多难受呀!”
不必多说,不必强求,各人有各人的心事。秦烟只是保证出事后,自己不会愧疚便行了。
现代社会的人都有一种懒病,不喜欢走楼梯,有的人上一层楼也非要乘电梯。所以,楼道的灯很久没维修过了。
灯光很暗,一闪一闪。
墙壁上的“安全通道”的指示牌发出阵阵幽光,把人的脸照得绿油油的。
“要是晚上一个人走楼梯,还真容易多想。”
特别是,当他觉得世上有鬼的时候。
“现在不光是女生晚上外出有危险,连男生都不太安全了。”周朗星说:“前不久就报道过类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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