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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他没能跑成。
林沉倒也不介意，心想大不了就在沙发上刷刷手机，反正今晚也没什么安排。但让他意外的是，一向以好学生形象著称的严宵，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严宵今天的装扮充满了东方美学的韵味，一件中国风拼接水墨画款短袖衬衫，搭配黑色休闲裤，整体风格既轻熟又不失时尚感。
他坐在KTV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那独特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手机屏幕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五官轮廓更加清晰。
林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对面的严宵吸引，或许是盯得时间太长，原本低头看手机的严宵突然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触碰上。
他们班共有六十九人，除了有事未能到场的和不喜欢唱歌的同学，KTV里依然聚集了四十几人，因此他们订下了一间大包厢。一张两米五的反光茶几横在两人之间，包间的灯光有些晃眼，令一切看起来都如梦如幻。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林沉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漏掉了半拍。
他突然意识到，有些感情好像来到岔路口，已经不可抑制地朝着偏离正常轨道的方向发展。
第22章 他有病
林沉最后借着喝酒避开了与严宵的对视。严宵似乎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又重新低下头看手机。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秒间，那份突如其来的悸动却如同一个世纪漫长，比林沉在肖叔家尝到的米酒还要醉人。
随着众人哄抢麦克风的热潮渐渐退去，聚会的氛围转向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林沉和严宵也被拉入了其中。
第一局，副班长的失利不出意外地成为了大家的笑谈，被问及如何交到女朋友。
女孩就坐在副班长的身旁，一身纯白长裙，清纯中透着性感，面对众人的起哄她羞红了脸，而副班长也表现出一副纯情的模样，嘴上笑骂着众人欺负他的女朋友，实则自己也红了耳根。
第二局，轮到了许一帆，作为学习委员兼班上的“妇女之友”，大家似乎没有什么好问的。毕竟这三年里，他已经与班上同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有的事情都已了如指掌。于是大家提议让他选择大冒险，以增加游戏的刺激性。
许一帆当然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他笑眯眯地选择了真心话。众人绞尽脑汁想出一个问题，但依旧显得平淡无奇，许一帆几乎无需多加思考，便轻松作答。
“哎，没意思没意思。”陈天翔嚷嚷着，结果下一轮他就栽了跟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体委，做人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许一帆开始幸灾乐祸。
陈天翔愿赌服输，但他没有像前几位一样选择真心话，而是大胆地选择了大冒险。于是那帮男生提出了一个损人的挑战，让他在KTV内随机找一个陌生人，说：“这里有五百万，现在离开我的儿子。”
陈天翔听到时，差点没跳起来将想出这项大冒险的人头给打爆。众人又开始阴阳怪气地起哄：“哎呀，体委不会是不敢吧，刚刚选大冒险的气势都哪里去了？”
“呵呵。”陈天翔嘴上虽然嫌弃，但还是起身去完成了任务。好巧不巧，刚推开包间的门，就有一名服务生过来送果盘。
好在是个男的。陈天翔的心理压力小了许多，当即冲上去开演。那句经典霸总台词一出口，服务生明显愣了愣，当注意到陈天翔身后一群偷摸着看好戏的人后，立刻明白他们在玩游戏。
服务行业的随机应变能力在此刻得到了体现，服务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配合地道：“好的夫人，我这就拿着这笔钱离开您的儿子。”
陈天翔听到那声“夫人”时，表情有些僵硬。他也记不清自己最后是如何回到包间的，只知道那帮损友笑了很久，甚至还有人录了视频发给他。
又玩了几局，就在众人开始觉得无趣，想要换游戏的最后一局，林沉中招了。
前面的十几局，中招的人要么像陈天翔那样特别点背的，几乎每隔两三轮就被“压上刑台”一次，都快看腻了，要么像许一帆那样几乎没有什么劲爆的秘密，要么像夏可可那样大家不忍心为难，很快就跳过。
总之，越玩到后面，大家越发觉得无聊，但当这次中招的是林沉时，许多人又重新燃起了兴趣。
林沉在班上属于好说话又开得起玩笑的那类人，大家对他确实有许多好奇，光是想问的就能随口说出三四条。
“我选真心话。”林沉看出那帮人的蠢蠢欲动，他可不想象陈天翔那样被坑一遭，也不想被问个不停，于是笑着提醒了一遍游戏规则：“但你们只能问一个。”
众人又挤在一起开始纠结起来。
“你说问什么好？”
“其实我挺好奇林哥为什么假期也要申请住校的。”
“这个问题不太好吧？有点冒犯。”
“是啊，换一个换一个。”
“啊啊好纠结啊，好多想问，但为什么只能问一个。”
“要不抽卡决定吧？”
林沉耐心地等着他们抽卡决定了一个问题。抽到卡的同学缓缓念出卡面上的问题：“请问林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八卦的心思达到了巅峰，直呼抽卡的那名同学真会抽！
周围的声音愈发嘈杂，低矮的舞台上还有三两同学正在唱歌。林沉没有立刻开口回答，而是在听到问题的同时，下意识朝严宵那边看去。
对方仍旧在看手机，似乎对整场游戏毫无兴趣。
直到陈天翔那伙人开始催促，林沉才模棱两可地回答：“话不是很多。”
“什么？”有同学调笑起来，“那咱体委岂不是含泪出局！”
陈天翔反应过来后作势踹了对方一脚：“我去你大爷的，老子笔直！”人没真的踹中，他又扭过头来继续说：“林哥，你这回答的太简单了，再透点底呗，今后兄弟也好帮你物色物色。”
林沉显得一脸嫌弃道：“你一个单身狗帮我物色对象？”
陈天翔又开始吱哇乱嚎了。在一帮损友的严刑逼供之下，林沉最后还是多透露了一些：“那就再看起来有点高冷，但其实相处起来人还挺不错的。”
有人渐渐从林沉的语气和用词回味过来，“我怎么感觉林哥说的不是择偶标准，而是已经心有所属了？”
心思细腻的许一帆等人闻言也逐渐咂摸出味来，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这描述怎么和严宵那么像呢？”
“怎么可能，我林哥直的不能再直了，我觉得这描述和夏可可也很像好吧。”
前一句话被林沉听到，像是触发了某种应激反应，他补充道：“我喜欢的是女生。”可当他说完这句话，又莫名心虚起来，尤其是不敢再抬眼朝对面看，故而没有发现严宵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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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宵在来到四班之前，因为频繁转校加上性格冷淡，没有认真交过什么朋友，大都只能算是有印象，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更别说参加这种聚会。
这还是第一次。
但很显然，他还是不太适应这种环境和氛围，只能借着看手机打发时间，直到众人喊他一块玩真心话大冒险才将手机收起来。
等游戏结束，已经晚上十一点，有同学开始陆续离开。严宵轻触手机屏幕，两则未读消息映入眼帘。
一条是司机陈叔发来的，问他今晚几点结束，需不需要来接。
另一条则是许希佳发来的，问他是不是也在市中心。
严宵微信里的好友很有限，除去父母、司机和家政阿姨外，剩下的大都是他来到四班后才加上的，总数加在一起还不超过三十。
他和许希佳加上好友是之前借校服外套的事，那天许希佳恰巧来了生理期，等从仰卧起坐的垫子上起身时，蓝色的校裤后面已经晕染开一团暗红。
许希佳那天将校服外套留在了班上，只好接受下严宵的，事后也及时清洗干净归还。她很想偿还这个人情，就趁周末主动加了严宵的微信。
严宵认为只是举手之劳，想尽快结束这件事，便通过了她的好友，在第二天接受了她送的水。但自那以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联系过，包括那瓶后来被陈天翔看到的水，他也没有喝，而是回家时递给了陈叔。
严宵扫视了一圈KTV内的情形，看到还坐在对面的林沉，于是先回复了陈叔：“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接着才是回了许希佳的消息。
【严宵：？】
【许希佳：你别误会，我们班今天恰好也在市中心聚餐，我刚刚听到有同学说你们班也在附近。】
【严宵：嗯。】
虽然早有预料在线的严宵会比线下更加冷漠寡言，但这样惜字如金的回复还是令许希佳有些难堪。
严宵等了大概半分钟，没看到那边再发消息来便退了出去。过了快十分钟，许希佳那边才又发来新消息。
【许希佳：你一会有空吗？我有些话想当面对你说。】
【许希佳：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很久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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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形从眼前经过进入拐角，他正准备上前打招呼询问严宵要不要一块离开，紧接着听到一道女生的声音响起。
“实在不好意思严同学，我在这个时候叫你出来。”
林沉的脚步突然停滞。理智告诉他，偷听是不礼貌的，此刻应该转身离开，然而无论是私心的驱使，还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都与理智背道而驰。
“其实我也纠结了很久，但我想人生就那么短，不留遗憾才是最好的。所以有些话，无论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我还是想当面亲口对你说。”女生的声音如同夜风中的低语，充满了勇气与决心。
严宵并非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从许希佳发消息给他时，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他不是没有感受到许希佳对他的好感，但因为她没有明确的表示过，他也不好直接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尴尬。
严宵静静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许希佳的脸红了，她深吸一口气，这才道：“严宵，其实我想和你说……”
许希佳最后几个字究竟说了什么，林沉并没有听清，一方面是因为距离原因，另一方面，在看到女生拥抱上严宵的剎那，他的大脑轰地陷入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翁鸣声，如同来自宇宙深处的回响，将他彻底淹没。
他几乎是仓皇而逃，只因在那一瞬，他彻底确认了一件事——
他有病，他喜欢男人，他喜欢严宵。
第23章 呜呜呜
等严宵再回到KTV时，林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你问林哥？我好像看见他刚刚和夏可可一起走了。”
严宵本来是打算等大家散场再离开的，但看到那个空落落的座位时，却没有再留下的耐心，也提前离开了。
高考成绩的揭晓如同夏日里的骤雨，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紧接着就是志愿填报的问题。
这段时间里，老师们的电话几乎要被学生和家长打爆，连消息提示音也是响个不停。
班主任邓妮虽然平时严格，却没有作为老师的架子，私底下也能和同学们一起到食堂用餐或者聊天，所以出分数当天，也有不少同学十分乐意向她报喜。她也很用心地根据每位同学的性格特点和喜好，给出了志愿填报的意见。
林沉和严宵自从毕业聚会那天晚上之后再没见过面。在这段看似平静的日子里，严宵主动给林沉发过几次消息。
第一次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打球，林沉回复要去餐馆帮忙婉拒了。
严宵第二次再发消息是两天后，问柳柳怎么样了。
小姑娘从游乐园回来后就一直记着严宵，她兴奋地向父母讲述了那位送她棉花糖的“仙女哥哥”，夫妻俩听罢，既哭笑不得，也由此记住了严宵的名字。
不久，严宵也来过餐馆几次和林沉一起帮忙照看柳柳，柳柳对他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了。
林沉回复得很正常，既未过分热情，也未刻意疏远，但不知是否因为太久没有见面，严宵看着那只有寥寥十几个字的回复时，心底泛起异样的酸涩，仿佛久别重逢后的陌生，又如初遇时的悸动，复杂而微妙。
他几度想要拨通林沉的电话开口询问怎么了，但一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又都忍了回去。
临近出高考成绩的前夜，严宵第三次发消息，问林沉意向报哪里的大学。
林沉先是回复：“分数都还没出来，想多了只是给自己添烦恼”，接着又道：“不说了，我睡了”。
严宵知道他这段时间还在肖叔的餐馆打工，事实上他一周前还去了一趟。
只可惜当时正值用餐高峰期，林沉穿着一件黑色T恤忙碌于各桌客人之间，无瑕休息，更没有注意到站在玻璃门外的严宵。
严宵知道两人今天恐怕很难说上话，便没有进去，顶着烈阳在门口看了十几分钟转身离开。
自从那次因胃病紧急入院的经历，严父严母对严宵的饮食愈发谨慎，生怕再有一丝疏忽。为了减少严宵在外用餐的次数，他们特意聘请了家政阿姨，每日精心准备食材，新鲜丰富，讲究荤素搭配，避免油腻与辛辣。
尽管这几年严宵的胃病已大为好转，自上附中以来，除了那次林沉给的三明治，再没有发作过，但严父严母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上次严宵说要去参加毕业聚餐时，就把他们吓坏了。
直到严宵承若会小心并带上药以防万一，夫妻两人才勉强同意。
其实也不怪夫妻俩那么紧张，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说是心头肉都不为过。
天底下没有哪一对正常父母会想看到自己的孩子进入医院。
严宵有时挺搞不懂自己的，分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他不再对这些聚会感兴趣，但不管是聚餐还是后面的去KTV，当得知林沉也在场时，他还是跟着去了。
哪怕他感到有些无聊，甚至后来在听到许希佳的表白时，他脑海中不自觉想到的居然也是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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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宵再次踏入肖叔的餐馆时，林沉正在后厨帮忙搞卫生，肖叔在前台清账，一眼就看到了严宵。
之前严宵几次来这里都是找林沉，肖叔以为这次也不例外，认出他后笑问道：“小严，这次又来找小林吗？他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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