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蜻蜓点水吻过弟弟鬓边,气息扑撒,令人全身发痒。
徐钰鸣笑,浑身还带着孩子气。
“你不肖子孙。”
“哥哥只有你和小鸟。”徐羽树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这一亲就跟濒死之人获得救赎,恨不得把徐钰鸣团在怀里使劲亲,缠得他脚跟发软、气喘吁吁无力靠在自己身上才好。
动静之大,隐隐吸引路人目光。
孟林在后面轻按喇叭催促。
“我知道。”徐钰鸣仰头,凝视哥哥的脸,凌乱的发和尽数摘掉的耳钉。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安慰徐羽树混乱不安的心。
“我明白。”
那时,徐羽树还天真的以为,知道了弟弟的落脚点,无论何时,只要他想过来,就一定能见到对方。
等徐晋枟不再怀疑,等全部尘埃落定,等他彻底脱离了徐家。
他跟小钰,应该也会有新生活吧?
凝视对方坐车离开的背影,徐羽树单手插兜,握紧掌心的头绳。
结果这一等。
就是七年。
【作者有话说】
看小羊熊时光转移大法!
第39章
◎小钰,亲亲你◎
今年夏天格外闷热。
像从蒸笼里抽出来的麻布呼地覆盖在手臂,潮漉漉令人极为难受。老旧电风扇叶生着斑斑锈迹,就算电源线用隔缘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嘎吱嘎吱转了没两下彻底罢工。
小鸟拍了又拍,确定用巴掌修不好后瘪嘴扭头:“小钰,风扇坏掉了。”
“……”
“还要带下去让阿公修吗?他说我们家风扇是废铁,再修不如拿去卖钱。”
“……”
女孩低头,拔掉电源线,用前几天她在菜市场要来的塑料袋包好扇叶,再将其妥帖推到角落。小鸟看着视野里自己瘦小食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牛劲,等她去问小钰,小钰总是笑眯眯捏她的脸:“因为是我的女儿。”
小钰笑起来真好看呀。
乌黑长长的发,比牛奶还要白的肌肤,洋娃娃的五官都没小钰精致,她同桌有本童话故事书,画里公主都比不上小钰三分好看。
为此,她与同桌吵过好几次架。
小鸟坚信,世界上没有比小钰更好看的妈妈,但她同桌总在反驳,说她骗人,小鸟气不过,揪住他头发啪啪就是俩巴掌,然后被叫了家长。
他们不配见小钰。
小鸟一高一低梳着俩冲天小辫,未知发质随谁,毛毛糙糙压根毫无半点小钰头发的柔滑,用阿公的话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猴儿。
“那小钰是天上的仙女!”
小鸟叉腰,挺着肚皮,脸蛋还有不知从哪沾的灰尘,一双眼睛亮得比探照灯还要强:“仙女懂吗!”
她嗓音脆声,偶尔方言与普通话交杂,听起来倒有种不伦不类的喜感。
“怪不得,你跟钰鸣不太像。”
阿公摸胡子,八字眉纠结,
“我跟小钰本来就不像。”小鸟振振有词,她一甩辫子,本就低的那边都快挂到耳后:“我是威风凛凛徐将军!”
虽然她壮得如小牛,小钰瘦弱不像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就连学校同龄女教师都比小钰结实!
小鸟不懂气血亏空,她得空就给小钰捂手,即便夏天,小钰的胳膊还冰冰凉,按理说司空见惯。
但今天,小鸟觉得,不太对。
虽然小钰早上醒来过一次,坐起身询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可没几分钟倦怠睡去,露在薄被外面的胳膊瘦削。
就那样安安静静躺着,夏凉被盖住了小腹,双手垂放身体两侧,腕部细小割痕明显,先前已经消减的血红,此刻竟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小鸟吓了一跳,忙用掌心去捂,又怕按疼沉睡中的小钰,动作逐渐犹豫。
“……”
再三确定那些伤口不会涌出让她害怕的血,小鸟这才踮起脚擦干小钰湿漉漉的鬓边。她拿起床头扇叶掉得几乎就剩光杆的蒲扇,对着小钰呼呼,想了想告诉对方自己一直没来得及说的事。
“小钰,还有半个月交学费,我的书本费还差三百零五块钱。”
“除去帮阿公捡瓶子和纸箱的工钱没结算,二百上下应该差不多。”
小鸟默默心算。
“手拉手节还没过,我也想给小钰买花。”她凑近,用干净雪白毛巾轻轻擦掉青年再次湿透的鬓边,表情略显无措。
“怎么好多汗,小钰不舒服吗?”
就算再聪慧早熟,说到底,小鸟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遇到难解决的事仍会慌张。
她想去喊阿公但放心不下小钰,生怕人醒来没看见她害怕,于是跑去自己房间,将有些年头的豆豆眼小熊靠在小钰肩膀,毛茸茸熊耳朵堆在人侧脸。
可能是棉花安慰,小钰蹙起的眉头稍缓,薄唇依旧毫无血色。
“小钰,你喜欢的小熊。”
小鸟趴在床边,小声跟昏睡的青年讲话,偶尔伸出食指,轻轻在他掌心里转圈圈:她从广告床单上看的,据说这样能让人睡得更香。
时针走到七点半,再不出发,她上学就要迟到了,但她又担心小钰清醒后害怕,小鸟飞快跳下床,跑到她房间拿过来充当自己的布条娃娃。
“小钰小钰,早安。”
她压低声,吧唧亲在青年手腕唯一没有伤口的位置,看了好半天他惨无血色侧脸,犹豫片刻还是将不转的风扇搬到窗前扭开,期望能带来点凉气。
“我去上学啦。”
小鸟挥挥手。
她恋恋不舍带上门,至门关之前始终朝卧房张望,见小钰依旧沉睡,她一改往日风风火火,蹑手蹑脚溜到二楼后才迈开腿呱唧呱唧往下跑,到楼底钻进右边馒头铺:“阿公,阿婆!”
见老人睡得四仰八叉,小鸟捂住嘴巴,从蒸笼旁找到提前包好的馒头,扭头就要往外冲。
“哎哎哎,囡囡。”
里屋帘子打起,阿婆招手,拦住脸蛋红扑扑的小鸟:“你爸爸还在睡吗?”
“是!”
小女孩声音响脆,整个人似乎带着无限火力,每天都那么积极乐观,很容易带动起周围人的情绪。
阿婆看了眼表:“今早才睡着吗?”
小鸟犹豫,她昨天放学去另外一个街区捡瓶子,回到家太累,没有等上夜班的小钰回来,只记得自己趴在桌子边睡着了,再次醒来躺回卧室床上,小钰房间已经关上了灯。
“也算……吧?怎么了阿婆。”
老人面容担忧,但看小鸟透亮干净的眼,到底是把昨晚动静咽回肚子。
“好囡囡,快去上学吧,暑托班还有几天结束?”
“三天。”小鸟笑:“我就可以整日整日陪小钰啦!阿婆再见!”
孩子奔跑的脚步声远去。
原本躺在摇椅的阿公拿开盖在眉骨的蒲扇,与摇头进来的阿婆对视。
“愁眉苦脸,也不怕她看出来。”
“我心慌。”阿婆打下帘子,扶住桌边坐稳,阿公冷哼一声:“我早说他根本不像穷人家,找到带走也就早晚的事。”
“但他一直躲人,难道躲仇家?”
阿婆胡思乱想。
他们这里属于拆迁区,房租自然便宜,外来人口流动量大,因为属于老公安局的片区,治安还算可以,所以有不少带着孩子打工的小夫妻居住。
单亲家庭里妈妈带孩子很平常,但单身爸爸罕见,因此长得比明星还俊俏的小鸟爸爸,掀起不小的讨论风浪。
“操什么心,少管。”
阿公假意呵斥,眼底却有担忧,他思来想去,到底丢开蒲扇起身,拿起做木匠活的工具箱往单元门走。
“喏,干嘛去!”
“给小鸟修修门!那孩子说门有动静好多天了,我得去看看什么情况。”
老两口儿女定居外地,平日里也没个聊天的人,别的小孩都怕不苟言笑的馒头阿公,也就小鸟乐呵呵找他们。
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对小鸟的父母好奇,每当提及此话题,向来活泼开朗的小女孩都会沉默,笨拙地转移话题。
阿婆以为小孩没人照顾,刚想给居委会打电话,谁料小孩猛地蹦起,按住她胳膊:“我有小钰!”
小钰?
两位老人头一次听到这陌生名字。
那是他们与平生见过最漂亮的男人结缘的开始。
第40章
◎大梦一场◎
夏季潮湿。
尤其是刚出太阳的清晨,暑气尚未散去,湿哒哒黏附在胳膊,阿公晃晃悠悠往楼上走,敲敲门:“起了吗?
喔,不对。
老人想起来小鸟她爸昨晚夜班,今早儿六点多才回来,从胡同口到楼道不过百十米的距离,小鸟她爸硬生生走了半天。
又喝酒了?
“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还干不三不四的工作,都不知道给孩子树榜样。”老人嘟囔,放下工具,拆迁区楼房老旧,门板是上世纪独有的双层,小鸟说有奇怪声音的应该是外扇,边缘处铁皮外翘。
正当馒头阿公弯腰修整,里侧动静窸窣,随即脚步声拖沓,走走停停的。
咔哒——
房门应声而开。
“您来了?”
声音虚弱得如开水壶的蒸汽,稍微不注意很容易被忽视,好在阿公耳朵好使,默不作声瞄了眼停在门口的青年。
“……”
他故意将扳手摔得声响巨大,叮叮咣咣的:“有你这么养孩子的?”
“小鸟惹您们生气了。”
“我说你!”
“我。”
青年跟着附和,声音有气无力,扶住门框,笑容都如此勉强:“抱歉。”
“……”
阿公一拳打到棉花。
他宁愿小鸟她爸跟自己拌嘴吵,也不想看对方死气沉沉的模样,修好门抓起工具箱往回走。
楼梯修建陡峭,阿公腿脚利索,青年来不及道谢,转眼人就没影。
恰巧,四楼高中生返校,下楼经过时视线自然落来,脚步明显微凝。
“早上好,小钰哥。”
他身穿夏季立领校服,纵使在闷热清晨,纽扣仍系到最后一颗,板正正站在楼梯拐角处,眼里光芒闪烁。
听到有人叫自己,青年仰头。
他太瘦了。
睡衣空荡挂着,全身瞧不见肉,抬起下巴时苍白脖颈暴露,如春日天鹅。
楼梯高度差下,透过领口轻而易举望见对方白皙瘦弱胸膛,软肉弧度曼妙微耸,自己用两根手指都能轻松托起。
念及某几次荒唐白日,高中生滚动喉结,提在手里的塑料袋险些脱落。
“啊,景深,早。去上学?”
“……”
看着人抬起手招呼,宽大睡衣袖口滑落到胳膊肘,甚至连关节粉白。
“景深?”
男生快步下楼,几乎是以冲撞力气拉住青年,在对方始料不及中反手带上房门,玄关狭小,他们几乎贴在一起。
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体热。
青年歪头,几缕发丝垂在肩膀。
“今天就算迟到也没关系。”景深捉住发梢,轻亲亲又蹭蹭:“开学而已。”
“明年高三,还没小鸟好学。”
景深欲言又止,想起与小鸟做的约定,决定瞒住真相:“小鸟连跳三级,她是天才儿童,可能随另一位父亲吧。”
“……”
眼见青年冷脸,景深自知失言。
他嘴拙,连怎么不着痕迹的吃醋都不会,非拿青年醉酒后无意梦呓说事。
景深低头,冒着胆子向前,见对方仍停在原地,悬着的心半落,眼巴巴凑到青年身边握住把手虚掩房门。
棉质睡衣新洗,残留皂液香,混合身体本有的温热,激发出的味道昏人。
“小钰哥,小钰哥。”
景深呼唤声急促,他不得章法,冒险搂住对方不堪一握的腰肢。
手指顺利滑入松垮垮裤腰,挑起纯棉里衣,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贴在秘密。
那里已经湿润成河。
指尖触感粘稠。
景深一愣。
“再不去,要迟到了。”青年稍稍用力推他,嗓音明显比方才冷淡:“小鸟都比你积极。”
“小钰哥,我这些天一直没见你,晚上能不能……过来看看。”
青年无视他的恳求,试图离开景深怀抱的禁锢,刚要向前走,秘密之地的娇润花瓣贴在男生指腹。
因常年书写关节硬茧明显,磨过去带有如丝绸般嫩软,水如泄洪闸门。
景深强迫自己忽略掉异样,动作间青年领口纽扣半落,他声音发颤。
“……可以吗?”
景深因紧张,鼻尖湿润,原本寡淡眉眼因潮湿比先前锋利,徐钰鸣怔怔看着,心底却想起某位故人。
对于景深来说,不语是默认。
他低沉整个暑假的心瞬间高昂。
像迫切展示自己,景深收紧腮帮。
徐钰鸣足跟一软,要不是男生结实有力的胳膊横来,掌心充当椅子,他险些滑坐在地:“景深,晚上,好不好?”
手掌椅子炙热,因为腰痛,他难得未推开对方:“我明天没排班。”
对方没答应,也没拒绝。
景深胸口起伏,他试图在面前如广玉兰花般清纯面孔寻得希望,无果后眼神明显黯淡,但仍很依顺收回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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