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晟皱着脸表示不理解,疑惑地“哈”了一声后又低声地咒骂一句有病。
柏梵自觉很有道理,也不理会他的嫌弃行为,甚至细品觉得十分合理,可以解释一切不正常现象。合作就是互相获利,况且他也不在乎一顿饭的价钱。
“柏梵。”顾晟突然一本正经地叫了他的全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被那群老头子搞傻了吗?”
合作,合做。
顾晟异样的眼神再次浮现,“所以为了他你就不去会所了?”
柏梵不悦地别开他,啧了一声道,“不去了。”
顾晟看他离去的背影,稀奇地吐出一口烟,调笑一句,“他是你情人啊。”
柏梵没有回话,走到门口时,背过身对他竖了一个中指。
无声地反驳了顾晟的观点。
“草。”顾晟按灭烟头,笑着吐出一个脏字。
真是新鲜事儿。
差不多完事,林户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准备下班。今天运气好,不用加班也没有琐碎的杂事需要处理,更没有碰到难搞的客户。
就连下班高峰期拥堵的电梯今日也意外的空了不少,林户踏入电梯习以为常地找了个角落,在心里默默地双手合十以珍视这不可多得的好运。
电梯顺畅的不作停留一路从二十六层下到一层,林户紧随大部队出门但并未走去正大门,而是走了办公楼的偏门。
这离柏氏集团的大厦近一些。
苏城中心,在这寸土寸金的商圈,柏氏就占据了最中心的地段,而两栋大楼又正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湖。
林户撑着伞走得格外小心,绵绵的雨下了有段时日,小径的石板路都布满了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有滑倒的风险。
虽说这商圈寸土寸金,但还是少不了绿化建设,每幢写字楼之间多的是绿化草植,天晴倒还好这阴雨天就有些遭罪。泥星子溅在裤腿上多少是不太舒服,林户突然就有点后悔走这一条小路了。
主要是他不想让柏梵绕远路,更不想劳烦他等自己。所以就自作主张地报了一个他公司附近的位置,只是忽略了这梅雨季的威力。
好运果然永远不会眷顾他。林户无奈地看了眼裤腿,溅起的泥点无规章地散布在湿透的布料,就连鞋后跟也不慎沾染。走路都显得笨重。
柏梵还没右转入辅路就看见路旁的林户。
没了白日的闷燥,傍晚五六点钟的空气里透着春末残余的凉意,林户单穿一件衬衣安静地撑着伞在等他,任凭周遭如何喧嚣他都不为所动地看着某一处,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放空。
时值下班晚高峰,又碰上恼人的梅雨季,路况糟糕透顶。让本就是焦躁的司机更是疯狂地加塞,原本就几百米的距离愣是卡了三四分钟。
不过这世界纷纷扰扰,隔着一把伞的林户倒是看不出丝毫的分神,照旧望着某一处。像是无形的结界,就他最完美地融入了这讨人嫌的雨雾里。
柏梵想不明白为何林户总是这般模样,他不喜欢阴雨天的湿潮感,可又止不住地想观察湿漉漉的双眼里会掩藏着什么。
滴——
后车的特斯拉车主等得不耐烦,公然在市区鸣笛以发泄他的情绪,甚至拉下车窗探头咒骂了一句“傻逼”。
柏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前路已经畅通,即刻踩油门右转驶入辅路。劳斯莱斯的底盘高,柏梵压速转弯时不巧碰到水坑,紧随其后的特斯拉不偏不倚吃了个半车身的水。
滴——
特斯拉车主不顾罚款扣分的惩罚,又是暴躁地一顿输出。
柏梵不予理会,驶入辅路稳稳当当地在林户跟前停下。
离近了他才注意到敢情这林户是在睡觉,反倒是他自以为是的想多了。柏梵自嘲地嗤笑一声,没打算叫醒他,就是很好奇他林户是有多困多累就连站着都能睡着的。
第20章 脏了(27)
林户并没有睡觉,他只是闭目在细听风中飘着的雨声,享受久违的超脱,和常人不一样,这不停歇的雨只会令人生厌,甚至提不起分毫的喜爱之意。
恰恰相反,林户并不觉得恼人,淅淅沥沥的雨声可以掩盖纷扰嘈杂的车流声,某种程度上林户觉得自己能与这阴雨产生共鸣,不管是苏城的梅雨,还是渝城突如其来的暴雨,抑或是柏林冰寒的冬雨……他能在雨中让自己好受一些。
如果不是一会儿要见柏梵他可能会选择收回伞,毫无遮蔽地享受这独有的平静与安宁。
柏梵凝视着他,迟迟没有拉下车窗,就是莫名其妙的他也被这异类牵动试图逃离。不过这短暂的迷惘在林户对上他视线的那一下消失殆尽。
林户俯下身,眼里透着欣喜凑近在车窗挥了挥。单向玻璃让他看不清车内的人,可他认得这辆车以及那昭示身份的车牌号。
两个月零三天没见面了。毫无联系近乎是杳无音讯,林户自以为坦然地接受契约结束的事实,可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拉下车窗与自己四目相对的时候,心里就没来由地颤了一下,进而又无端涌现出一阵缓慢的快乐。像是雨滴落在水坑,吧嗒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泡。
“柏总。”
繁忙的车流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无休止的雨声,林户的声音就清亮地穿透到了柏梵的耳畔。比听筒里的要好听太多太多。
柏梵注意到林户又瘦了一点,夏天穿得单薄侧面望去他薄薄的好似一张纸,腰间的皮带都能缠两圈了。上一次好像不是这样的。
见柏梵没什么反应,林户想了想抿嘴又喊了一声,“柏总。”
“……”柏梵收起视线回神,点了点头示意他快点上车。
狭窄路段不好长时间停车,林户明白地打开车门,透着一股潮气,他不自然地蜷缩在副驾,双腿僵硬地没有完全落地,而是别扭地踩着自己的鞋子。
柏梵分神地看了他一眼,这奇怪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载了一个仿真机器人,“怎么了?”他忍不住地问。
“脏了。”再怎么小心翼翼,裤腿的泥还是蹭到了皮质座椅,“对不起柏总,把您的车子弄脏了。”
柏梵顺他的视线望去,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没事”。方才没怎么注意到林户的白色衬衣,被雨水打湿的部位若隐若现地露出肉色的肌肤。他紧绷着身体,没有松懈地完全坐下来,抱着膝盖试图不触碰车内的任一部位。
粗看别扭,细看却别有一番情趣。尤其是林户抬起眼睛这么看他——无辜无助,又带着惶恐。
深呼一口气,柏梵猛地加速,娴熟地超掉一辆车,紧接着又超了第二辆,待车距拉开他仍旧压着最高车速在高架上疾驰,过快的车速连雨还没来得及扑上来就被侧风打散。
“怎么了?”因惯性前倾的林户不解地看着一条陌生的路,附近的车子也越来越少。
明明林户还是林户,柏梵却莫名地升起一股久违的冲动,这冲动让他没了吃饭的兴致,更没了毫无意义的言语交谈,他一言不发地调转车头,驶入就近无人的野郊。
暗黑车身隐没在昏暗月色之中,林户感受到腰间一热,柏梵就势压住把他抵在椅背,方才怕湿了座椅他几乎只占了几公分不到的地,被柏梵强势地一推,林户没稳住地攥住了他的皮带。
真皮座椅彻底湿透了。
劳斯莱斯的车身宽敞,柏梵轻松一跨就从主驾驶位到了副驾驶位。他假装惋惜地摸了摸真皮座椅,“是吗?脏了吗?”
“……”林户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不断逼近,呼吸也跟着心跳的频率急促起来。
柏梵的探入他湿湿的衣领,勾唇笑了笑,“你心跳得好快啊,扑通扑通扑通……”他跟着节奏数着林户的心跳声,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顽劣地摸着别处。
“你想吗?”他问。
没等林户回答,他突然变了神色严肃地道,“你弄脏了我的车,按道理你应该赔偿我相应的费用,但是……”
林户蹙起眉头,提到钱他的脸色又变得不对劲。
“但是我人好就不与你计较,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做点牺牲来补偿我?”柏梵反手将林户抱起,自己坐在座椅上,而林户则是坐在他的腿上。而后又熟练地调整座椅,更是加大了前座的空隙。
“你坐上来。”柏梵难得有耐心地教他,又一点一点地替他解开皮带,语气异常温柔地说道,“按照我教你的一步一步来,知道吗?”
林户迷茫又被动,他没有在床以外的其他地方和柏梵做过,甚至不明白柏梵口中的zuo是哪一个。他紧张地感受着柏梵双手在他敏感部位的抚摸,说不上来不舒服,但也称不上享受,他分了神地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做。
柏梵温热的手褪去了他的裤子,手指试探性地打着圈,林户下意识地紧了紧,腿也跟着把他的双腿勾紧。
这个姿势角度很别扭,说是施展不开可车身也宽敞,就连挡风玻璃都触碰不到。可说是宽敞可又比不上家里的床,密闭的车内总是缺了点什么。柏梵看着有模有样的林户,他专注的神情像是遇到了棘手的难题。
车内昏暗,又或是滚烫的脸颊驱使林户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翳,解扣子的动作都缓慢了不少。
“不会?”柏梵的语气称不上惊讶但也不意外,轻笑一声抬手打开了车内的灯光。
——劳斯莱斯特有的星空顶。
以往他觉得这挺俗的,没什么观赏价值更不谈其实用性,但是现在看来这星空顶也绝非一无是处,反倒是增添了几分暧昧迷离的气氛。
粲然星云,点点繁星,虽说这车外阴云密布可这独有的璀璨星空,何尝不是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的不仅仅是星空顶,还有眼前的林户。
他学习的本领很强,柏梵知道他聪明会讨好,但也没想到他会举一反三,就算是背着身他总是能察觉到柏梵的心情。这难得的配合,以及鲜少不抓他的头发,让柏梵惊喜之余多了几丝眷恋。
——要是以后都在车里,也未尝不可。
不过总归没有床上来得舒服,一次两次倒还行,长期以往的也会厌倦。
***
“脏了。”
柏梵打开车窗,稍微开出一条缝隙让车外清新的空气透进来已驱散内部污浊闷热的腥气。
“真的脏了。”他意犹未尽地摸了摸真皮座椅上残留的污渍,调笑道,“林户,你说怎么办啊?”
“……”林户眼神难以聚焦,望着挡风玻璃上布满的雨点和厚重的雾气,没什么力气地动了动唇瓣。
见他不答,柏梵收敛起笑,心莫名一紧,抬手抵在了他的额头。
不算太烫。
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抽了几张纸巾替他简单擦拭了一番后环住腰将林户抱起, 两人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柏梵紧盯着他的双眼,林户涣散地不知所措。
“……没事。”良久,柏梵语气温柔地道,“脏了就脏了。”
林户琥珀的瞳仁一点点聚焦,过了快有五六秒之久他才点点头说了一句抱歉。
“嗯?”柏梵按灭烟蒂,俯下身子看他。
压抑许久的欲望终于得到满足,柏梵的好心情久违地又回来了。感受着沉沦后的颓靡,连带着他内心的空缺都填满了,这种虚无的性 爱再一次满足了他渴求的安全感。
只是有一点,他说不上来,看着林户还是脱口问了出来,“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林户注视他的模样,本身长得白净清秀,眼睛又是那么的招人,很难不去注意他变化的神情。他嘴巴闭得很紧,仔细看嘴角还有一种向下瘪的迹象,但是他强忍着。
“……”林户微张开嘴说了一句“没有”。
奇怪。
柏梵调整姿势再一次注视眼前的林户,良久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在意他做什么。干脆推开车门,绕过车头回到原本的驾驶位。
临坐进去前,柏梵又点了一根烟,倚靠在车门边缘。没有任何遮蔽他整个人就没在雨雾之中,指尖夹着香烟也不紧不慢地任由它燃尽。
他慢悠悠地呼出一口气,原本说好的出门吃饭现在看来是不太现实了,他浑身都湿透了。再看车内的林户他似乎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照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睫毛一颤一颤地盯着布满水珠的挡风玻璃。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盯得太过投入,大约有十分钟之久,柏梵才见他有所反应地侧头望过来,抿嘴挂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不像是讨好的感觉,倒像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他确实是没有不高兴,只是林户与身俱来带着伤感阴郁的气质。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换了什么花?”发动车子,柏梵睨了他一眼打破沉寂问道。
“……”林户嘴角的笑还在,轻轻抿开像是温柔的水一点点泛起涟漪,须臾他开口道,“换了栀子花,向日葵,牵牛花,还有…”
继而泛起的涟漪消散,林户又是一副聚精会神的认真模样,“还有,绣球。”
柏梵动了动手指,轻点方向盘,没什么语气地道,“栀子花的香气太重。”
林户理解地“嗯”了一声,继续说,“隔天早上就换掉了,夏天的风没其他时候的吝啬,没一会儿就散了味。不像院门口的黄桷兰……”
吹都吹不散。
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但这夏天确实来得悄无声息,柏梵感慨万千,“居然都到夏天了。”
进公司到现在也快有小半年的时间,自柏钰离世也不知不觉间过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柏梵到仍是清楚记得柏钰葬礼那天,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真心的,虚伪的,假意的,真情的……他始终维持着同样的表情,看不出波澜地一一与他们握手。
虽说柏钰交心的朋友不多,一个私生子更没有什么亲人,但毕竟也是掌管了一大公司,到场悼念的人多得数不清。
柏梵认得不全,多亏郑叔的帮衬和提点他最终也认得七七八八。郑叔是柏钰的心腹,两人同交数年从他初出茅庐到如今老成持重,这一生之中最少不了的就是身边的郑绍文。
现如今的郑绍文也有七十,温文尔雅的气质就算是满头白发站在一众年轻人里也丝毫不逊色,和柏钰的狠辣相反,柏梵对郑叔的情感会不一样一些。或许是小时候他会偷偷地送他小玩偶?在柏钰不知情地情况下带他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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