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梵…柏……”
林户被钳制住了舌头,合不拢也发不出声音,断断续续的,“柏总,您…您不是说……今天休息不做…的吗?”
“乖。”柏梵放缓速度,状似安抚地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间,狡黠地勾唇笑了笑说,“是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还有,现在不是你不让我出来吗?”
显而易见的好兴致,柏梵也无顾忌地露出顽劣的一面,逗起了林户。
“你不应该舒服吗?”柏梵的手探到林户那处,收敛笑意低声在他耳畔说,“或许你哭一下,就好了。”
柏梵一定是走火入魔了,以前他很是反感林户落泪的模样,他一哭他便无可奈何。可是在床上截然相反,林户哭起来双眼湿蒙蒙却又亮晶晶,像是水杉林里惊现的一只鹿,让他欲罢不能,不满足于驻足观赏更想得到占有。
良久,林户还是没有落泪。
柏梵与他肌肤相贴,双臂紧紧地将他环在自己的臂弯里,呼吸平稳没有交谈,像是爱人在沉沦后的依偎与缠绵。
“别住这儿了。”柏梵冷不丁地又说了一遍,“钱我出。”
失去力气的林户没有动弹,闭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缓了很久,他仍不忘说一句“谢谢柏总”。
“这是你应得的。”
柏梵满意地掩盖自己突如其来的冲动,也算作是对他的弥补,“年后我们就去看房子。”
“谢谢。”林户无力地只是动了动嘴唇,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的发出声响。
“住近一点吧。”柏梵说,“大一些,你这地儿又小又破的。”
他仍是不忘嫌弃一番,毕竟这是他头一回见着如此破烂的小区。
那天柏梵没有离开,而是在林户的破小区住了整整一晚。
空调坏了的缘故,柏梵醒来时竟发现林户主动贴在他身边,没有缩在床沿。
除此之外,吃了饭的小年不知何时开门进到屋里,娴熟地跳上床趴在另一半的枕头上,与他四目相对。
对望几秒,柏梵不怎么清醒地伸手要去够床头柜,摸索了半天没摸到任何才后知后觉地缩回手,感叹地笑了笑。
觉察到动静的林户动了动身子,但并未睁眼。将近一个月,他都强撑着意志从柏梵家回到住处,不管是多晚多累,他都不想再他家多待一刻。
床伴终究是床伴,既然自己开不了口,那就让柏梵快点厌倦,快点结束。
等林户完全醒来,柏梵已经不在了,楼下的车位也空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林户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对于柏梵的到来以及嘴上说着嫌弃却也住了一晚的事实。
年后,如柏梵所言他带了林户去看了房子。
挑房子不是一件难事,有钱就行。对于柏梵来说更是轻而易举,他又实在阔绰二话没说就购下了离别墅区两公里外的高档小区。
足足一百多平的精装房,一主卧两次卧,客厅外加阳台,地方宽敞视野开阔,比起林户原先住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柏梵满意地环顾一圈,转身对进门到现在没说一句话的林户说,“喜欢吗?这儿离得近,地段也不错,关键是比你那原来的破地方干净安全多了。”
林户对新屋说不出不满,相反新屋哪哪都好,好到让他萌生出不真切的感受,甚至怀疑他是否为真心,但仅仅是怀疑了一秒不到他便又冷静清醒过来,不悲不喜地弯了弯嘴角回,“喜欢,谢谢柏总。”
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柏梵颔首继续道,“家具灯饰窗帘这些软装会尽快安排设计师那边,你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直接跟他们沟通。”
“好的,我明白。”
这可是一笔不小数目,林户若有所思,事情一旦脱离原先轨迹便一发不可拾,然而他和柏梵之间的纠缠冥冥中又乱了不少。柏梵越是毫不吝啬、理所应当的赠予,他想结束的念头反而越是强烈。心也紧随着被一层又一层厚重的雾笼罩,无望悲凉。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的高兴?”
走出新屋,下电梯时柏梵顿住脚步问他。以往他再怎么掩饰欣喜,眼里闪烁的光总会将他暴露,可方才到现在还真没看出林户眼里的喜悦。
“是不满意这房子?还是……”
林户打断他,“我很满意,柏总,真的很满意。”
看他再三强调,柏梵勉为其难地当他是反应迟钝还没缓过神来,或者是高兴过度。
叮,电梯门一开。
柏梵单手插兜,抬脚上前的同时开口对他说,“现在能多点时间睡你了吧。”
话落,他扬着头径直走在前头,隐约间林户还看到了他嘴角泛起的一抹得逞笑意。
到不真是为了费尽心思地睡他才送他这套房的,这算是其中之一的理由,最重要但不主要。总之,现在住得近了,林户能随时随地的照看小年,也不会再有任何理由与借口在他正尽兴的时候提出要回去。
这很是败兴致。柏梵曾多次强硬地要留他下来甚至把他做晕过去,可林户那般真挚你偏就被他迷惑只能任他回去。不过,反过来想想他还真没必要急于一时,林户又不可能离他而去,只要他不开口。
说不定,真当他开了口,林户又舍不得还死乞白赖地求着你呢。给了他这么多,他会毅然决然地放弃?除了自己,没有谁会这样慷慨对一个人好。
自负的柏梵总是这样想,总是以此为借口解释对林户的种种,也总能顺理成章地避开自己内心对情感的渴求,以致于他冷漠迟钝又不自知地将林户一步一步推开。
三月底,林户搬去新的住处。
搬家的东西不多,大大小小不过几个箱子。其中还有一两个是小年的,玩偶猫粮之类的。
柏梵近日又忙了起来,也顾不上他搬家。只是开会抽空之余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叫了司机帮他一块儿搬东西。
“应该马上就到了,搬完东西就不用来公司了,我批你一天的假,但是……”顿了顿,柏梵纠正道,“晚上的假不批,记得早点过来。”
交待完,电话那头就挂了。
打包好所有,联系的司机正好打了电话过来,先是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林总,到的晚了点。”
“没事。”林户说,“你现在在楼下吗?”
“不是不是。”司机看着这老小区狭窄的道路有些犯难,“林总,我这估计开不进来,小区里路太窄,保安也不让我进……要不,我停在路边上来跟您一块儿搬下来?”
“好的。”小区弯弯绕绕又多小路,经验不丰富的司机确实不好开进来,林户想。
只是当他拎了一个行李箱走下去的时候,有点被那车长吓到,柏梵竟叫来了一辆车身长近七米的大货车。
司机见到林户赶忙上前接过行李箱说,“抱歉啊林总,让您多跑一趟,我那个小推车跟您一块儿上去先拿点下来,大件货我就叫我同事开个小货车进去拉出来。”
“不用了。”林户缓过神说,“没多少东西,也没什么大货件,用小推车推几次就够了。”
“诶,好好好。”
来来回回才搬了三次,司机震惊地看着零零几个箱子缩在车子角落,不免挠头笑了笑,“我以为会有很多东西呢,柏总叫了辆超大货车。”
抱着怀里的小年,林户算是习以为常,小年倒是新奇目光炯炯地盯着这庞然大物。
忙完手头要紧事情柏梵打算给自己提前下班,当作是犒劳这几日的忙碌。再者,今日林户搬家该去订个餐厅吃一顿饭。
定好位子,他给林户打了一通电话。
“搬完东西了?”他问。
“搬完了,大致整理一下就要过去了。”林户误以为是催促,匆匆套上一件衣服便要出门,“您是要回来了吗?”
“不着急。”柏梵隐约听到听筒对面咚咚的脚步声说,“一会儿你直接去希南里,我在那儿订了位子。”
“嗯,好的。”
林户向来不会主动问缘由,只会应声点头。柏梵早已猜到他的反应,但还是说了一句,“也算是庆祝你搬新家。”
第59章 离别(30)
这是林户第二次来希南里,有了头一回开错的经历这一回他提前转弯拐进停车场入口,找了空位子停好车,没立马下去而是看了眼手机时间。
八点二十五。
还早,林户迈下车找了个偏僻地方点了根烟。
最近抽烟的频率似乎是越来越高了。娴熟地燃了根烟夹在指间,他开始走神。
柏梵临时有个饭局,本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奈何对方太过热情难以招架也只好过去露个面,打算不多时便让林户过来接他。
本身在这种饭局上就谈不了正事,临结束时又是一群人说是要去个别的地方放松放松,他们知晓柏梵同样也是个爱玩的性子,也不避讳地要叫上他一道。
“柏总,我老听说这附近有个会所很是有名,今难得在这附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一个中年男人走近与他说,“柏总喜欢男人,那儿的一定都不错。”
“身材不错,服务也好。”他补了一句,“据说还干净。”
喝了酒说话也不过脑子,满嘴粗鄙。
柏梵睨了他一眼没理会,而是加快了步子往门外走,半小时前发给林户的消息,他除了回复一个“好的”便没了后续,也不知道到了没有。
“我司机到了。”男人指了指门口的车,邀请柏梵,“柏总你坐我车,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柏梵收回视线婉拒,“我的司机也马上就要到了。”
说着他拨通林户的电话,朝四周看了看。
“那行,我们先去。”男人走进车里,笑着摆摆手说,“到时候会所见。”
柏梵无心搭理,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到不远处的林户。
他按掉电话,朝那边喊了一声“林户”,边走边嘟囔道,“到了也不给我发个消息,你真的是越来越……”走近他嗅到烟草味问,“你抽烟了?”
烟味不重,挨得近的缘故才格外明显,柏梵先是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排除自己后又俯身在林户衣领上蹭了蹭,蹙起眉打量了一番又说,“你最近抽烟的次数是不是越来越频繁了?”
林户点头,象征性地拂去周遭似有若无的烟味随后收起烟盒说了声抱歉。
“你这样子,我该怎么戒烟?”柏梵夺过烟盒不由分说地把它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柏梵戒烟不过是嘴上说说,实在心烦他还是会克制不住地要抽上一根缓解。
“要是下一次被我发现。”柏梵一副领导作派地对警告他,“就不只是丢掉烟盒那么简单了。”
“不会了。”林户替他开了车门同他保证道。
柏梵嗯了一声坐进车里,现在的林户让他觉着疏远,与他说话也老是这个样子,有气无力、毫无生气。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柏梵困惑不已,该少他的一分也没少,该补偿的他也尽量弥补,就连房子都是离他只有两公里,可他照样还是做完就走,决绝得反倒自己更像是被抛弃的床伴。
林户变了。
柏梵再一次决定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
等等,看到路越来越陌生,柏梵突然开口问,“你这是要去哪儿?不回家吗?”
“去会所。”林户放慢车速侧头看他,“您不是要去会所吗?”
“我什么时候……”柏梵愣了愣,猛然意识到敢情这林户早早地就到了却不给他发消息,还偷摸躲着抽烟,听完了他和别人的对话又不及时出现,还自作主张地把他送去会所。
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眼前的林户了。
点了点头,他违心地说了声是。
快到会所门口时,柏梵又改口说,“我现在不想去了,我累了我要回家。”
林户全程没有多余的神色变化,柏梵发现,他甚至连眼神中那点微弱的情绪波动都消失了。曾经的隐忍、委屈,现在全都隐匿无踪,只剩下一片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疏远而陌生。
林户调转方向转入对侧车道。
伴着转向的惯性,柏梵不确定地又看了眼林户。
一路上,两人没过多交谈。
车内安静得诡异。
忽而柏梵意识到什么,当是随口问了一句,“你那只胖猫瘦点没?”
有一阵子没见了,上回见已是搬家那会儿,这么一想都快过去有六个多月了,快大半年了。
沉默了片刻,林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淡淡的疏离,他说,“小年……走了。”
很突然很平常。
他垂下眼睑,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掩饰什么。随即,语调平静地补了一句,“它再也不会回来了。”
柏梵愣了一下,眼神微微闪动,突然地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林户话中的含义。他蹙起眉头,动了动嘴唇,但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逼仄的空间让柏梵感受到了久违的窒息。
所以这就是为何他如此陌生的原因?
良久,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柏梵才堪堪地挪开视线,不自在地捻了捻袖口,声音沉沉地说了一句,“抱歉。”
“没事。”林户提醒他说,“柏总到家了。”
“……”抿了抿嘴,柏梵本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来,但喉口似是被什么堵住,只是临下车前把手搭在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便下车走了。
“它再也不会回来了。”这句话像是一根细小的针,悄悄地扎进柏梵心底里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在那从未愈合的地方再一次刺穿出一个空洞来。
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柏柏的身影,以及他童年的过往,那些曾经带给他温暖快乐的一切最终却又无情地离开消散,将他抛弃。过去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连带着曾经压抑的痛苦一同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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