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能开车吗?”柏梵不确定地把伞往左侧斜了斜,自己一定是脑抽的,竟然想到要这个人来给自己当代驾。
“什么?”他好像没有幻听。
林户垂下手,抬眸与面前的人对视,须臾他喊了一声,“小柏总。”
最讨厌这个称呼了。但碍于林户的眼神过于无辜,他就不计较了,把伞柄递给他,“你拿着撑。”
哪有金主爸爸给人撑伞的道理。
林户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接过伞柄往他那一侧靠了靠,黑色的大衣沾了水尤为明显。
“刚才我怎么打的,你现在也怎么打。”柏梵不悦地说道,“挡到我视线了。”
“哦,抱歉,小柏总。”
柏梵深呼一口气,“叫柏总,听到没有?”
“好,柏总。”
嗯,这才听着舒服。
“会不会开车啊?“柏梵问。
林户认真又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那行。”柏梵扬了扬下巴,“送我回去。”
“有钱吗?柏总?”林户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直白地问道。
“有啊。你开得好就有。”柏梵捕捉到他眼睛里一丝亮光,看来是真缺钱,明明好好一青涩的男孩怎么就染上这脏活了呢。
“我会的。”林户坚定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读保证书,“我会安全送柏总回家的。”
“行了。”柏梵好笑地勾了勾嘴,看着阴郁但一提到钱也还是有点生气的,尽管这生气是短暂一晃而过的。
坐在后座的柏梵专注地打量着林户的那一双眼睛。现在又恢复了往常的晦暗阴沉,一直持续到绿灯亮起,柏梵才失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知道刚才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现在又会在想什么。
如他所言,亦或是如他所保证的那样,林户开得的确稳当,在第二个红绿灯口的时候,柏梵就抵抗不住困意,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身子向后一靠闭目休息。
昏昏沉沉中,他还做了一个梦。
一片水杉林,绿油油中夹杂着一层薄雾,像是流动其间的水纹,风一吹就朝他这边荡漾过来。迎着他,让视野里的画面都蒙上了朦胧的光影。
依稀之中他看见水杉林中有一处在动,甚至听到了窸窣作响的动静,一点一点靠近,他不敢惊扰那一处,只远远地拨开迷雾。
竟然是一头小鹿。
它蜷坐在草地上,埋着头不知在做什么,忽而它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与此同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欣喜和亮光往他身上看过来。
须臾,对上视线,它又立马耷拉了耳朵,垂下眼眸消失了的喜悦,继而被茫然和无助侵占。
它这是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柏梵蹙眉猜测,不敢轻举妄动,他远远地站着观察它。
小鹿终于起身了,它泄气地晃了晃脑袋,步履缓慢地朝他这边走来。
好像它的眼睛湿润了,柏梵极力辨认,试图从它的眼睛里看到属于自己的影子。
一点一点靠近,小鹿慢慢的,步子坚定地走来。
快靠近时,柏梵坚持不住地眨了眨眼,怎么是林户?它的小鹿不见了?
迷惑彷徨之际,眼睛被一道刺眼的光线照射,他难受地咒骂一句,“靠。”
“柏总。”林户停稳车子,解开安全带打算绕道后座帮他开门,“到了。”
柏梵意犹未尽地嗯了一声,推门时又将眼睛停留在他的脸上试图和梦里的那只鹿找寻点相似之处。
太像了,他得出结论。形态,动作每一处都好像。
林户直勾勾动盯着他看的模样,又将他拉回方才的梦境之中,闪着亮光的,忽闪忽闪的,轻颤睫毛的,恍惚间他的心就这么跟着漏了一拍。
“柏总。”林户本不想再提醒,可是柏总只是看着他没有要给钱的意思,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说道,“刚才说开得好才给钱,那您说我刚才开得怎么样?”
非常好。柏梵心里回道。但说出来却大打折扣,只是一句“还好”。
还好的意思应该也是好的,至少还能和一个好字沾边,林户心想,可能只有几十块钱,但起码也够他一会儿回家了吧。
还没吃饭呢。
柏梵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冲他招招手,问,“你很缺钱?”
“嗯。”林户如实地点头。
“为什么缺钱?”柏梵很好奇这个,一般像他这样二十出头的年纪,不是刚大学毕业就是还在读书,一个学生会缺什么钱。
“因为……”前车之鉴,林户并没有如实回答,而是想了想最为合理的原因,“因为想买一样东西。”
“哦。”柏梵理解地点了点头,这才合乎一个学生的思维,“什么东西这么贵?需要你来干这种活儿?”
“……”是啊,什么东西会值这个价,需要他出卖自己的身体。林户抿了抿嘴思考。
“算了。”柏梵不再追问下去,再问下去估计又要失望了。
“那你这一趟是不是没赚足?”他问。
“嗯。”林户回。
柏梵抬脚走向电梯,进门的一瞬间,他回身朝林户扬了扬头,富有深意地问,“那你要不要接着赚?你刚才那一趟更多。”
第10章 撒谎是会收到惩罚的(26)
这,分明就是第一次。
哼。
还说不是第一次。
柏梵赤裸着身子走到床边拿了烟盒,又从地上摸索到打火机,吧嗒一声叩开金属盖子将嘴上的烟点燃,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呼出。
没有想到,刚才林户的话是假的。有些意外,这居然是他的第一次。
睨了眼躺在床上的林户,被子松垮垮地搁在腰间,伴着均匀的呼吸,他的腹部也随之紧缩放松,放松紧缩。
“刚才不是说了。”柏梵踱步到他床边,单腿抵在床单上俯身说,“撒谎是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就是,他做得更凶。
“……”林户没有说话,他精疲力尽地望着天花板,稀里糊涂地他居然真的是为了那几万块钱和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床。
“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很热?”
“不热。”林户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这么冷淡?”柏梵心情极好地调侃,“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林户撑不住地只能鼻腔发出沉闷地一声。
“你早说第一次的话,我就不那么用力了。”柏梵仍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像林户这样的,粉粉嫩嫩的,一看就没有过这种经历。还有他刚才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虽然林户嘴上不说,一言不发地迎合着他,但是他那会说话的眼睛早早地就将他内心出卖,他的惶恐、不知所措、茫然和无助一一尽数展露在这一双好看的眼眸里。
无形之中这更是激发了他对林户的兴趣,本来那或有或无的欲望一瞬间被他点燃,就像是火星子但在林户的煽动下纵有燎原之势。
所以,这不怪他。他一向对新鲜的事物就格外有兴致。更何况向林户这般在做的时候全然不一样的人——他居然会反抗地抓他的脖子,然后一点点地往上探,在抓到柔软的地方后就跟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不肯松手。
“嘶——”柏梵头一回吃痛地停下了原本的动作,环住他的腰将他翻过来,面色不悦地质问,“你刚才在抓什么?”
“嗯……”林户跟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手也一下子脱了力垂到了床上。
“喂。”柏梵见他没有反应,两眼失焦空洞的像是被抽走灵魂,仅剩下一具空壳的模样,无奈地反手搭在额头上,“你发烧了?”
好像是有点热。
操,不能吧。他自我怀疑,第一次也不至于这样吧,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这种情况的柏梵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但他可以确定如果只是因为那个发烧的话,应该关系不大。
林户身子发软的同时也在发热,胀痛难受不适。眼眶红红地向他求助,奈何嘴巴只是无力地上下动了动。
“你说什么?”柏梵侧耳倾听,“大点声,哪里不舒服说。”
脸颊也跟着变得绯红,这么仔细一看,柏梵看到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红痕有些意外,刚刚怎么就没发现他的身子这么好看,不是那种单纯的瘦而是肌肉线条匀称的身材,还有……他的臀挺翘的。
这个倒是在做的时候就发现了。
翘的臀和腰之间完美地凹陷出一条弧线,正好可以将他抵进去。
走神了。
柏梵按灭烟头,一把将他抱起,“先去洗个澡,身上脏脏的,全是汗。”
当然,除了汗还有属于他的东西。但是他不想让那些留在林户身上,总觉得林户应该是干净的。
放好热水,将他抱进浴缸里,“沐浴液什么的就在你手边,一会儿洗好了就穿那上边的浴袍。”
交代得差不多,柏梵朝他脸上洒了洒水,“听到没有?”
林户虚弱地点了点头。
行,得到他的回复,柏梵才走出浴室自己一个人跑到另一边的浴室给自己冲了个澡。
冲澡的空隙,柏梵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会把林户带到家里来?
这很重要,因为以前他从不会这样,只会在酒店里解决,并且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了,而不是去关心对方的状态。
但是,他刚才怎么会把他抱进浴室洗澡,还给他放热水?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是他的第一次?他给的惩罚过于严厉?导致他发烧了?自己心有愧疚?试图弥补?……
靠,什么他妈的神逻辑。
柏梵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发梢的水珠,同时也把自己脑子里进的水擦擦干。
因为他将此归咎于自己脑子进的水。
擦得差不多,他终于想到浴室里的林户,过了这么久这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睡着了?
柏梵推门进去的时候,林户就垂着脑袋闭目靠在浴缸上,好在他放的水没太多,不然就要没到他的鼻子了。
“水冷了,也不知道。”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说罢就扯过上边的浴袍,将他抱起的同时一把将他裹住。纵使是这么大的动静,身上的林户愣是没有睁眼。
柏梵甚至用手抵在他鼻子处生怕他死了。
不过,庆幸的是林户只是太累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林户觉得自己一下从火山坠入冰窟,又一下从冰川切换到热带,总之冷冷热热他很不舒服。偶尔甚至感觉自己坐上了过山车,从最高处猛然俯冲下来,真实的失重感让他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截然相反,柏梵倒是难得的好睡,许是发泄完内心的欲望,一下子身体就变得轻松不少,就连刚才给林户折腾得很晚也依旧倒头就熟睡过去。
——好久没有这种踏实的感觉了。
甚至柏梵都萌生出下一次在与林户的冲动了。
只是这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一回事儿。
柏梵翻了个身,床头的钟表已经显示十点十分了,他恢复以往的冷淡,看一眼枕边睡着的林户,心情愉悦地抽了一张卡丢到他身旁。
里头有十万,加上昨晚充当代驾的钱,柏梵自我感觉良好地换了身衣服,随后就去了卫生间洗漱。
一点半还有一个会,作为创始人他必须到场,加之月初的事情他更需要稳定当前的局势。柏钰想以此让他服软,他就偏不。
“醒了?”
出发前,床上躺着的人终于是有了动静。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西装革履的柏梵,攥起身旁的卡看着他。
“答应你的,我说到做到。”柏梵轻笑一声,提醒道。
“谢谢。”林户认真地说道。
“没事。”既然他道谢了那柏梵也就客气一下。
“我送您。”林户见他要走下意识地起身。
本就松松搭着的浴袍在他的动作下,无征兆地滑落,下一秒柏梵就看见全身赤裸的林户,身上的红痕消了点。
“抱歉。”林户慌张地蹲下身捡掉落的浴袍。
昨晚光线昏暗,没白天这么的亮堂。柏梵就盯着那翘的臀部,因下蹲的姿势而呈现出完美的弧度,好像比起晚上这会儿会更性感一点。
裹好自己,林户脸颊绯红地噤了声。
柏梵觉得他这是在暗示自己。
可是,他的新鲜感使然,不会再有下一次。
对,是没有下一次的。
柏梵收回视线,指了指阳台的花,“我有司机,你要是现在还有力气就帮我把花换了。”
林户顺势望去,窗台上的花开得正好,花瓣都恰到好处地迎着阳光,明明是最佳观赏的时间,怎么他居然想要换掉?
“随便什么花都行,只要不是它。”柏梵系好领带,侧头看了眼。
看厌了的花,柏梵心想一天的时间确实会看厌。
对于厌烦,他自己有一个衡量标准,确切来说,花这种植物他最多能接受三十小时。一旦超过这个临界线,他内心就会警觉——不能让它变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更不能让自己产生情感。
林户欣赏了会儿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又陷入花的美色之中,依稀之中还嗅到了淡淡的清香,不甜腻很清淡。
“怎么还是这个?”会议结束后的柏梵,吹毛求疵地指了指桌上的那一盆绿植。
“怎么了?”好友闻声望去,下一秒无奈地笑了笑,“挺好的啊,据说这仙人掌放着防灾防小人,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小人把文件泄了出去。”
7/52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