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点点头:“您放心。”说罢走到路旁给孩子们分糖葫芦。
暂时不用吃那酸掉牙的红果了,凌霜华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吐完,又见得云枕寒眼睛一亮:“公主,那边有卖酸辣肚丝汤的,最是开胃!”
凌霜华不喜酸不喜辣,冷着脸揪住云枕寒腰带:“本宫乏了,想休息。”
“那先回去吧,”云枕寒依依不舍,随即笑道,“等改日再带公主来逛。”
凌霜华转身往回走,过会儿含糊地应了声:“嗯。”
第十一章 陷害
【公主与她的情郎说,她请郎中算过日子,孩子是嫁入云府前有的。】
阿秋最近很开心,她每天都能得到一串特别大特别红的冰糖葫芦。一根竹签上串了整整十颗红果,每颗都红润饱满,精心地挖掉果核,外面裹的糖衣泛着一丝金黄,又薄又脆。
那夜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得了云枕寒的嘱咐和银子,每日勤勤恳恳,清早就将新鲜制作的糖葫芦送到云府上。
凌霜华表面收下,实则对这酸掉牙的小东西下不去口,索性给了阿秋。
阿秋知道这是驸马云枕寒送给公主的,他送公主东西是对公主好,不过他不知道公主的喜好,送的是公主不喜欢的东西,那这样算是对公主好还是不好呢?阿秋迷糊了,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阿秋摇摇头,从脑海里散去这些想法,歪头咬下最后一颗山楂。
晶莹剔透的糖衣被阿秋咬得咔咔作响,吃完了还不够,要把竹签顶部沾上的糖稀也吃干净。
“好吃吗?”凌霜华问阿秋。
“嗯。”阿秋点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明个就吃不到了。”凌霜华说道。
“为什么呢?”阿秋疑惑。
看阿秋瞪大的眼睛,凌霜华发觉自己的话里有歧义,好笑地摇摇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以后若想吃,阿秋就得自己去街上买了。”
“阿秋不去街上,阿秋要保护公主,这个冰糖葫芦,其实也没有很好吃。”阿秋违心地说道,偷偷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的糖渣。
凌霜华就当没看到阿秋的小动作,岔开话题:“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提到正事,阿秋敛下神色,汇报道:“禀公主,那个叫怜心的丫鬟,昨日晚上捡到香囊后连夜去了安婉柔院子里,到现在都没回来。”
最近阿秋得了凌霜华嘱咐,故意在夜间换了宽大的衣服从外面翻墙而入,弄出一些小动静,确保被怜心注意到后,再从窗户翻入公主卧房。
怜心一开始就不算乖顺,偶尔会借着拿餐食的名义和伙房一名婆子交谈,随着她看到阿秋假扮的男人来的次数的增多,她和伙房婆子的交谈也越来越频繁。
直到昨日,阿秋乔装后故意遗留下一只绣着鸳鸯的香囊,被怜心悄悄捡起,她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离开小院。
“一夜未归,她应该与安婉柔已经商量妥当。”凌霜华垂下眼帘,声音没有起伏。
院子里响起一点骚动,有下人来通传,说云枕寒请公主去主院。
“看来她们行事还挺快,抓到把柄就要痛下杀手,”凌霜华挑起一边眉头,“不过这样才不枉阿秋翻的这许多回墙。”
“公主如何确定驸马请您是因为此事呢?”阿秋帮凌霜华更换完衣服,忍不住问道。
“不然他找我还能为何,难道是问我要糖葫芦的银子?”凌霜华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他拍拍阿秋的手,“走吧,陪本宫演最后一出戏。”
进了主院,凌霜华径直走到云枕寒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云枕寒面无表情地端坐着,有个老妈子站在他身后,手里端了个托盘,上面是一小碗散发着热气的漆黑的汤药。
凌霜华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安婉柔的身影,倒是看到她身边常跟的丫鬟点翠和孙大夫,当然还有一晚上没见过的怜心。
“点翠,”云枕寒开口,“如今公主已到,你到底有何事要说?”
点翠站出来行了一礼,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公主身边的小丫鬟发现一些公主不端的事情,惊慌之下选择向安婉柔求助,不巧安婉柔早起去戏园子听戏,她身边的丫鬟点翠做不了决断,只好禀报了云少爷。
凌霜华冷眼旁观,看着这些人一唱一和,他明明是话题中的主角,却显得像个局外人。
怜心跪着,将成为凌霜华丫鬟后的所见所闻说了,包括翻墙的黑影和从黑影身上掉下来的那只绣着鸳鸯的香囊。
“奴婢还听得公主说……说……”怜心说不下去了,身子抖如筛糠。
最后她眼睛一闭,一个头磕在地上:“公主与她的情郎说,她请郎中算过日子,孩子是嫁入云府前有的。”
凌霜华当然没说过类似的话,虽然他不会捅破这个谎言,却不知怜心如何敢明目张胆地瞎编。
之前被安婉柔捅破怀孕之事的那天早上,凌霜华知道安婉柔不会姑息,故意问郎中有没有不要孩子的方法。郎中走后阿秋偷偷跟在后面,看到描红拦住他,递出银子,二人的对话也落入阿秋耳中。
那郎中是个贪财的,将诊治的结果与凌霜华的询问一句不落地说与描红听,尤其是凌霜华反常的不想要孩子这点。
凌霜华以为安婉柔只会指使怜心暗示,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直白,安婉柔为何如此笃定自己腹中胎儿不是云枕寒的呢?凌霜华有点疑惑。
“既是如此,那麻烦孙大夫再为公主诊脉。”点翠开口道。
孙大夫依言上前,为一直沉默的凌霜华诊脉。
诊脉完毕,孙大夫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向云枕寒行了一礼:“回少爷,当初公主脉象虚弱,是以在下没有诊出胎儿确切的月份,如今公主身子将养好了,脉象也有力,她腹中胎儿已有足足三月。”
三月,云枕寒大婚到今日,满打满算才只有两个半月。
怜心仍跪着,肩膀垮下去,有些放松之态。
凌霜华等着云枕寒的反应,他已经在亵裤内贴身绑好了血袋。血袋用羊肠作为容器,里面装的是少许鸡血加某种颜料调制在一起的足以以假乱真的血液。
不管云枕寒会对凌霜华用家法或是堕胎药,凌霜华都会以内力震裂羊肠,流出鲜血,造成滑胎的假象。
“怜心,你可知道你的身份?”云枕寒突然问道。
“是,奴婢是云府的下人。”怜心不知云枕寒为何会问自己如此不相干的话题,战战兢兢回答道。
“不,你先是公主的丫鬟,然后才是云府的下人。”云枕寒表情舒缓,声音柔和。
怜心愣住,云枕寒耐心地重复一遍:“记住了吗?”
“奴婢记住了。”怜心颤声道。明明云枕寒如此温柔,怜心却感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可是今日揭发一事,最危险的时候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记住了就好,下辈子别忘了。”
“是……什么?”怜心才注意到云枕寒话中的奇怪之处。
“来人,”云枕寒开口,“把怜心拖出去杖毙吧。”
没等怜心叫冤,训练有素的护卫上前,捂住她的嘴,架住她的胳膊,拖着她下去了。
“背主的东西,就是这个下场,你说是不是,孙立德大夫?”云枕寒又发问道。
孙大夫浑身一抖,结结巴巴答道:“……是,云少爷。”孙大夫当初留了个心眼,报给安婉柔的姓是真,名是假,而云枕寒现在叫出的是他的真名,这恐怕代表云枕寒已经将他的过往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孙大夫今日怎如此心不在焉?要知道看病救人可是一点儿马虎都出不得。”
“云少爷所言极是,老夫惭愧。”孙大夫擦擦头顶冒出的虚汗。
“不如孙大夫再替公主诊治一番,以防出错。”云枕寒提议道。
“是。”孙大夫唯唯诺诺应了,上前为凌霜华诊脉。
孙大夫将手搭上凌霜华腕间,沉下气,静静感受。
随着手里脉象的一声一声跳动,孙大夫的脸也越来越白,这位公主的脉象,的确显示胎儿三月有余。
到底是照实说,还是撒谎?孙大夫不知道,他根本拿不准云枕寒的态度。浓重的悔意涌上孙大夫心头,他后悔自己不该贪图一时钱财,落得如今性命难保。
许久,孙大夫收回手,扑通一声跪下来:“原谅小人学艺不精,诊治不出公主腹中胎儿的月份。小人医术浅薄,担任不起云府郎中的重任,还请云少爷另请高明。”
云枕寒意外地好说话:“准了,回去收拾吧。”
孙大夫颤巍巍站起来,转身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云枕寒给立于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会意,尾随孙大夫出去了。
“都散了吧。”云枕寒挥挥手,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云枕寒、凌霜华和阿秋,还有那个端着药的老妈子。
云枕寒刚才一直端着架子,心里七上八下在打鼓,小心翼翼对凌霜华道:“怜心孙大夫所言我根本不信,只是公主太良善,连下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所以借此给公主立威,刚才情景恐怕公主受惊,特意准备了安胎药。”
说罢云枕寒拿过那碗漆黑的汤药,殷切地要端给凌霜华。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凌霜华心里暗暗想道,今日这羊肠血袋倒也不会浪费了。
阿秋走上前,接过云枕寒手里的汤药,借着端碗的功夫试药,给凌霜华打了一个手势,意为无毒。
凌霜华头一次觉得有些茫然,在云枕寒的注视下僵硬地道了声谢,仰头一口喝尽了碗中的安胎药,又婉拒了云枕寒送自己回去的请求,带着阿秋快步离开了。
阿秋扶着凌霜华往回走,嘴里斟酌着说道:“公主不必太担心,那安胎药中都为滋补的药材,您喝下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事情就是这样,”凌霜华看着面前的朱隼,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本来以为云枕寒会让我打掉孩子,再借机说不能生育,没想到……”
朱隼点点头:“我也觉得云枕寒这人可以,要不你就别小产了。”
凌霜华就知道朱隼这人正经不过三秒,他盯着朱隼笑了笑:“我能以内力改动脉象,可用不了内力变出一个孩子,不小产也可以,七个月后你去抱个孩子回来给云枕寒养。”
朱隼赔笑道:“那算了,你先怀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搞掉孩子。”
凌霜华的手抚过小腹,摸摸里面并不存在的孩子,随口道:“说的也是。”
第十二章 用膳
【晚上凌霜华闭上眼睛,梦到自己被一堆山楂和辣椒追着跑。】
安婉柔为了避嫌,只留下点翠揭发凌霜华,自己清早就说去戏园听戏,直到当日傍晚才姗姗回府。
本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却没想这云府还是静悄悄的,凌霜华好端端地住着,安婉柔自己竟损失了两个人。
点翠站在下首,细细说出今日的事。按说本来一切顺利,是云枕寒突然发难,责罚了怜心,揭了孙大夫的底,保了凌霜华。
对于安婉柔今日借故不在的举动,点翠颇有微词,她们准备充分,只是没料到云枕寒是最大的变数,而唯一了解云枕寒的安婉柔不在,所以才没能及时阻止云枕寒的动作。
现在多说也无用,何况安婉柔到底是三皇子跟前的人,点翠掩下眼中不满,劝说安婉柔去探探云枕寒的口风。
安婉柔也这么想过,不过她今日出去说是听戏,实则是在梨园与三皇子幽会,她被三皇子好好滋润了一番,眼角眉梢都是春意,此刻身子还有些不适。
“再说吧。”安婉柔挥挥手,她倒不是怕云枕寒这个呆子能看出来什么,只是不想见他,不想破坏自己今日的好心情。且安婉柔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不辜负三皇子今日的雨露。
公主的私通风波很快过去,留下一些小小的影响。
凌霜华整日在小院子里待着,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阿秋就不一样了,她每日要去大厨房取餐食,能明显感觉到那些下人们的态度比之前热情不少。
自凌霜华搬离主院,安婉柔插手管家事宜后,有好些见风使舵的下人,都忙着巴结讨好安婉柔,仿佛她才是云府的主母一样。
大部分人虽不至于明目张胆苛待阿秋,可对她也是爱答不理。阿秋倒落得自在,公主口味清淡,阿秋一个小姑娘也吃得不多,她每次自顾自挑两三道菜,装一个小食盒带回去。
今日中午也是如此,阿秋挑了清炒时蔬,松仁玉米,翡翠虾仁,并两碗米饭。还没来得及将饭菜装入食盒,阿秋就感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转头一看,是昨日站在驸马身后,端药的那个老妈子。
“阿秋姑娘,公主有了身孕,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可不能只吃这些东西。”那位老妈子说着,将一个三层红漆描金食盒递给阿秋。
“这是......”阿秋迟疑,没有接过食盒。
“拿着吧,”老妈子笑道,“这是少爷特意吩咐的,都是按照公主的口味做的。”
阿秋不便拂人心意,道谢后接下了食盒。
回去后阿秋一一试过,确认安全后才请凌霜华用饭。
菜色果然是云枕寒吩咐的,酸辣口居多,就连饭后点心都是山楂为馅的一口酥。
午饭倒还好,只有凌霜华一人吃饭,他不喜酸辣,便也不碰那些口味的菜,只挑清淡一些的吃。
到了傍晚,这偏僻的小院子就会迎来府中的主人。云枕寒不知为何这么闲,晚间都要来陪着凌霜华吃饭,同时带来的还有一桌子或酸或辣的菜品。
云枕寒第一次来的时候凌霜华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没说什么,陪着他用了晚饭。云枕寒夹给凌霜华的一些不符合他口味的菜,他也忍了,接过来吃下去。
次日晚上再见到云枕寒和他带来的食盒的时候,凌霜华脸上的咬肌紧了一瞬,最后还是迎了云枕寒进来。
“公主饿了吧?来,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云枕寒说着,拿出食盒最上面一层的枣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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