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背对着他,枕在底下的手揪紧了床褥,下意识舔了舔还留有余温的嘴唇,逼迫自己平复下来。
“还不睡?还想要我亲你吗?”
阿福老实了。
第17章17.暂别
一周后,张怀树整理了包袱准备去镇上,张母嘱咐阿福把人送到村口再走,其实她不说,自己也是要多送送他的。
阿福帮张怀树整理了一下衣领把身上沾了灰的衣角拍干净,然后就两手握着放在身前,抿着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张怀树背上包袱,捏捏他的脸:“咋不说话?”
阿福思考了一番措辞,但最后只憋出来几个字,早知道就早点想腹稿了:“平安回来,我会照顾好娘的!”
“还有呢?”张怀树不满意这个回答,“你男人要走了都不表示一下?”
阿福总是拿他厚脸皮的发言没办法,眼神有些飘忽,“那你想怎么办。”
张怀树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然后点了点自己的脸,示意他亲一下。
阿福嘴唇微张,手指揪着衣角,下定决心闭上眼睛,亲一下脸应该没关系吧。
感觉快贴上了,但是随即而来的触感陌生又奇怪,比脸颊更柔软,阿福睁开眼睛,张怀树他竟然把头转过来了!
阿福和他对视之后立马想撤开,这是在外面呢,万一有人看到怎么办,他…他真是…
他捂住嘴,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发烫,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才羞愤地捶了张怀树一下
“你…叫人看见怎么办!”阿福害羞的样子被张怀树看在眼里,嘴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你乖乖呆在家陪陪娘,俺回家给你带好吃的。”张怀树把人抱在怀里哄着,这人儿还真是心思单纯,跟小孩儿似的。
“唔…”阿福闷在他胸口。
“身上不舒坦就歇着别干活了,帮你跟娘打过招呼了,知道不?”
“嗯。”阿福点点头。
“想吃什么,糖饼,红薯干,奶糖?”
“都行…你少买一点。”
“哦,都要啊,那我每样都买点。”
“不是!”
——
阿福回家的路上碰见了福团,招呼了它一下陪自己一起沿着路边走回家。
小橘猫这两天估计又上哪蹭吃蹭喝了,胖了一圈,乖乖地跟在阿福脚边时不时蹭着他的裤腿。
但此时的阿福还沉浸在刚刚依依不舍的甜蜜纠缠里,想到就自己把自己臊地脸红,转头记起来给张怀树腌的酱菜应该可以吃了,回去得看看有没有变质,于是便小跑回家。
娘正坐在院儿里裁布,阿福想起之前给张怀树做的衣裳还有个领子没做完,那时候天气还热,现在做的褂子已经不能穿了,干脆添个袖子上去做长袖。
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只能尽自己的能力为他做些什么。
张母看着阿福搬了张板凳也在自己边上坐下要做针线活,便想借此机会说教一下他。
“福啊,身上现在没不舒服了吧?来干净了?”张母咬断丝线穿针打结,说道。
“嗯…没事了。”阿福比对着衣袖的大小量了尺寸就准备裁。
“给树娃做的?肩那块儿裁宽些,他个子壮,要是裁正好他嫌紧。”阿福点点头回好。
“还好,你算懂事的,真要说起来也是委屈你了,咱们老张家的家底子被他爹败光之后,全靠树娃这一个儿子,才撑起咱们这个家,”张母回忆着往昔,好像就伤感地要流泪,“虽说捱过最苦的时候了,但是没钱给树娃娶媳妇儿啊,眼看着他都二十好几了还没个着落俺这做娘的心焦啊。”
阿福能理解娘的用心良苦,她都把主屋让出来了,对自己也很好:“娘…”
张母用袖子按了按眼泪,吸了个鼻子,干脆放下东西拉着阿福的手说话:“你也别怪娘老催你们生孩子,俺也是为了老张家的血脉啊,你说一家子,没有后嗣不就玩儿完了吗。”
阿福的手被攥在她手里,认真聆听她说话,点点头。
“你说你这身子特殊,也不知道老天愿不愿意赐咱们张家一个孩子。”张母抬头看着老天,又瞧瞧阿福乖顺的样子,无奈笑笑:“罢了,今儿也是树娃不在,咱们婆媳说说心里话,你呀,先和树娃多处处,要是还不行,娘带你去瞧瞧老中医。”
阿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娘…你别伤心,孩子…会有的。”自己的身体不是正常的妇人,要想怀孕估计也不容易,上一次和张怀树亲密,就没有怀上。
“但这事儿也不能全看老天,你们也要搭把手,每次完事之后不要洗,把屁股垫高些,这样好受孕呐。”
阿福听得一愣一愣,为什么要垫高屁股?难不成是习俗?但不管三七二十一,娘肯定比自己有经验,点头答应就是了。
——
张怀树不在的夜里,阿福一个人躺在炕上,今夜没有人抱着自己睡觉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从枕头边上拿过来一个芦苇叶子编的小狐狸,他当时编完就觉得这个小狐狸很像张怀树,尤其是这两天,他觉得更像了。
他喜欢逗自己,蔫坏的,就像狐狸一样,诡计多端,他用手指摩挲着那个小狐狸的耳朵和尾巴,看上去还挺乖的。
把小狐狸放在枕边陪自己睡觉,又想到今天娘和他说的一大堆掏心窝子的话,把自己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要生孩子吗,他还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母亲,但以后一辈子都在这里了,总是要过这一关的,而且如果孩子的爹爹是张怀树…他想也不是不行,他相信张怀树会好好对待他们的宝宝。
张怀树这两天显现出来想要亲近的频率明显增加了,但为了照顾自己的身体都很克制…
他想着想着就慢慢失去了意识,在梦里,爹爹告诉他,要跟随自己的内心,活得快乐就好。
第18章18.忌日
这两天旅游去啦,停更几天!回来放香香的车车????~
张怀树离开的第六天,也就是爹的忌日,阿福辞了张母要回娘家去扫墓,张母也没留他,只是叫他帮自己带个好。
这天他早早起来去白事铺子买了些黄纸,别的更精致的祭品也有,只是太贵了他买不起,就他身上的钱还是之前爹留给他的零花钱,他一直没地方花,就攒到现在。
多年过去,物价飞涨,原本三分钱一沓的黄纸如今要卖到八分甚至一角一沓,那些更漂亮的更是要三四角往上。
希望爹不要责怪自己给他烧的纸不好,在那头给他下了面子。
路过集市上卖小玩意儿的摊,那些手工制品都略显粗糙,好几个都容易散架,阿福暗暗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东西更漂亮,回想前些天来家做客的宋伯说,那些竹编草编可以拿出去卖。
如果真的有人买,那就有钱赚,张怀树一个人挣钱实在是辛苦,自己说不定可以试试,贴补些家用也是好的。
阿福拎着黄纸加快了脚步,路过油酥饼摊,咽了咽口水,爹生前喜欢吃的,他攥着手里仅剩不多的钱,最终还是买了一小块,油酥饼上面裹满了芝麻,他小心翼翼拿油纸包了,放在篮里。
等赶到爹墓前,正好看见娘和大姐二哥正在那洒扫,嘴里念叨着什么,他下意识走上前去想打个招呼。
“娘,大姐。”他朝他们微微笑,礼貌又疏离。
“哟,这不小赖种么,嫁出去了连娘家门都不回,养不熟的白眼狼,连哥都不叫。”二哥在一边抱着胸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说道。
大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朝自己那嘴毒二弟瞪了眼:“就你话多。”
娘没理他,自己对老头子的墓拜了拜,帮他擦了擦石碑上的灰尘,搀着大姐的手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泥就要往回走。
路过阿福时用余光刮了一眼,瞧他手上的篮子里就装了点祭品,嘁了一声:“空手回来,也好意思。”随后就走了没再管。
二哥吊儿郎当地靠近他,阿福本能地退后一步,下巴被他掰过:“我瞧瞧?跟了男人过就是不一样哈?骚婊子就是欠干。”
阿福皱着眉推他,他这个二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小时候弟弟妹妹没出生,在家里最为得宠,叫娘宠坏了,在工厂里惹了事拜托了宋伯好久才勉强塞进一个园场里搬货。
阿福生理性地厌恶他,小时候他就偷窥自己洗澡,还嘲笑自己的性器官,长大了歪心思也是一点儿没少,要不是大姐看出端倪多次警告,阿福怕不是要被他揩不少油。
“李二路!快走愣着干嘛呢!”大姐回头喊了一句,二哥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声,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阿福,也就一般啊,不如场长家的小女儿。
阿福这才得以解放,从前在家,没有人给他撑腰,只知道忍气吞声,唯唯诺诺的,今日虽说勇气不足,但他竟生出了想还手的念头。
为什么?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嫁人之后真的改变了吗,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不去再想。
爹的石碑前摆了些点心果子,他把自己带来的酥油饼摆在边角的位置,一边的火盆里火苗还未熄灭,阿福拆开黄纸包装,在上头咬了个牙印。
这是一种习俗,人们觉得带着子孙后辈牙印的祭品,到了那边故去的人就能根据牙印认出来后辈尽的孝。
“爹爹,阿福来看你了,跟你说,我成亲了,夫家对我很好很好,你不要担心,阿福过得很好。”他一边一张张往火盆里烧纸,劣质纸烧灼过后呛起浓烟,灰尘随风吹进眼睛,泪水止不住。
“爹爹,给你买了你爱吃的酥油饼,好久没吃了吧,你尝尝味道还好不好?”
少年过去的十七年有喜有悲,他被命运眷顾又被命运捉弄,世间最亲近的人早已魂归故里,埋在冰冷的土地之下,唯一能留给生者的,只有坟头微微摇摆的不知名杂草。
水滴滴在泥土上,晕出一朵朵深色的花,窄瘦的肩膀轻轻颤抖,他想爹爹了。
尽管他们没有血脉联系,但是跨越血缘的亲情紧紧将两人的命运连在一起。
“我想你了爹爹。”阿福斜靠着石碑,手指抹去眼角接连如滚珠般淌下的眼泪,鼻子红红的,明明才初秋,他却冷得发抖。
——
阿福不想再回那个家里了,离家这段时间,他已经尝到了人间温暖的甜头,再要把他刚要发芽的人生摁回那个逼仄压抑的地方,他不愿意。
他没有代张母问好,安顿好和爹爹道别后就绕路回了张家。
今日李二路抓他下巴的时候用劲了,他的下颌处渐渐泛起红痕,叫张母瞧见了,不想说是因为二哥掐的,混说了一个理由搪塞,张母瞧着没大问题也就没管。
阿福今天心情低落,上午从娘家回来就沉默寡言,吃饭也魂不守舍的,张母觉着奇怪,平时总朝人乐乐呵呵的一孩子,今日却沉默地吃着饭。
“咋了?在娘家挨训了?”
“没有…只是有些想爹了。”阿福强扯出一个假笑。
“行了,别丧着个脸,你自己也是,回娘家也不知道带点儿礼,空手回去谁能高兴?”
阿福也不知道怎么了 今天情绪好像格外敏感,刚刚努力不去想的事,张母一提起就忍不住眼睛泛酸,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但是他偏偏就是落了眼泪。
“诶诶这咋还哭上了?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叫人看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快别哭了。”张母也是没办法,谁知道这孩子今天那么难受,从怀里拿帕子给他擦眼泪。
“对不起娘…是我不好。”阿福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掩了眼泪,忍不住地吸气。
“好了好了,你爹忌日,我不说你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娘收了自己的碗出了屋头,留阿福一个人慢慢平复心情。
现下夜里已经有些凉了,但还没到烧炕的季节,阿福抱着被子,今天一天眼睛有些哭肿了,现下窝在被窝里抱着被子蜷缩成一个最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想张怀树了,被褥上还留有他身上的皂香,闻着格外有安全感,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顺着阿福翘在外面的头发,哄着他睡觉。
第19章19.新衣
夜色如墨,村子里只剩下虫鸣和偶尔的树叶沙沙声,给这静谧的乡村夜晚增添了几分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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