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被薄薄的云层遮住,只洒下些许朦胧的光,勾勒出屋前那棵老槐树的轮廓。
院门被推开,带起一阵夜风,夹杂着露水湿润的气息。张怀树悄悄推开屋门,门轴微微发出一声轻响,他立刻屏住呼吸,仿佛害怕惊扰了这片夜的宁静。
屋内一片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窗口透进的月光,映在炕头,隐约可以看见阿福熟睡的模样。他蜷缩在被子里,抱着被子侧卧着,眉头微皱着。屋里还带着些他身上熟悉的气味,令人安心。
张怀树几乎踮着脚走,把包袱都放在了堂屋,屋内比外头暖和,他脱下沾了湿气的外套,侧坐在炕头,看着好像睡得不太安慰的小人儿。
先前也有夜半回家的时候,但那时屋里没有睡着一个人,就好像在专门等他回来,让他极其有归属感。
有人需要自己保护呵护的被需要的感觉,让张怀树心里涨涨的,他没忍住去拨弄阿福柔软的头发,轻轻顺着眉毛描摹,帮他放松眉心。
阿福睡颜也好看,小巧的五官此时更像女子,柔和精致,张怀树一点点挪到他身边,轻轻抱住了阿福。
才几天不见,就能感觉到人瘦了,也许是因为怕吵醒了他没有敢紧贴。
有人圈住自己,睡梦中的阿福好像也被安慰了,再没皱眉,一觉到了天亮。
第二日早晨阿福揉着眼睛撑起身子准备起来做早饭,一开始还没发现不对劲,可拉开房门就见到灶屋里那个几天没见的男人正在忙活。
阿福一惊,但是见到他就无意识地朝他微笑,眼睛都亮了,小跑过去和他说话。
张怀树见他醒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张开胳膊抱住了跑过来的阿福,其实阿福没料到他会要抱抱,但是他张开手臂,自己就自然而然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咋那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张怀树摩挲着他的后脑勺,语气温柔。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外面还早,你很早就出发了吗?没睡好吧。”阿福双手抵在他胸口,身子被他紧紧抱住。
张怀树刮了下他的鼻子:“笨蛋,昨天边上睡了个人都不知道?”
阿福从他怀里抬头微微张嘴:“你昨儿夜里就回来了?!我…我睡着了。”
张怀树的目光从他还没睡醒的眼睛到他的鼻子再到红润的嘴唇,没忍住,也没想忍,吻就印了上去。
突然被亲,阿福的眼睛都瞪大了,但是也慢慢接受了,双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抱住张怀树。
正在他闭上眼睛时,唇瓣被什么湿润的东西刮过,意识到那是张怀树的舌头的时候阿福一瞬间就烧开了,还没等适应,张怀树的舌就已经撞开齿关,因为自己没对他设防,他就这么闯了进来。
他的舌尖勾着阿福的小舌撩拨着,期待它能给出回应,但是第一次舌吻的阿福也不懂这些,舌头不知该如何安放。
虽然张怀树懂得比阿福多些,但那也只是从别人那听来的,真正实战,还真是第一次,也不懂得引导,直勾勾地就闯进阿福的口腔,等到小人儿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才缓缓减轻攻势。
他吸吮了一下阿福的唇瓣,才舍得放开他,两人都呼吸急促,面色泛红,特别是阿福,就像被烫熟的醉虾,懵懵的。
“你…你怎么还伸舌头呀。哪有你这么亲的…”阿福真是羞到不行,锤了锤张怀树的肩膀。
张怀树拉住他想要逃开的手,眼神里不纯粹,面前是害羞的妻子,饶是他定力再好,此时的思想也不干净了:“你不懂的还有很多。”
他声音暗哑,有些许危险的意味,但锅里因烧开而快满出来的水提醒着他。
张怀树这才先回头打开锅盖舀了些水出去,打破了这暧昧至极的气氛。
阿福双手捂着滚烫的脸准备先回去换衣裳,就被叫住了。
“等一下,看看我买了些啥回来。”张怀树兴奋地拉住阿福打开包得满满的包袱。
有好多好吃的,糖饼,桂花糕,柿饼,小麻花,一个个包在纸里,都是阿福爱吃的。
“这是新鲜的桂花糕,还有你喜欢的糖油饼,这些都是你的了。”张怀树一个个都摆到阿福面前,乐得看那小人儿眼前一亮又一亮。
“这么多,不是叫你不要买那么多吗,娘看到了要骂的。”虽然嘴上这么说,手已经伸向了糖饼纸包。
“怕什么,买来就是叫你和娘一起吃的,我出去这几天,老板发了十块呢!”张怀树自豪地拿出揣在兜里的钱。
“那么多!真厉害啊,娘听了一定很高兴!”阿福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你不高兴吗?”张怀树语气低落,装可怜般凑近看着阿福。
“我…也高兴。”阿福嘴角的笑意难掩,咬了一口糖饼,吃得嘴边上都是渣子。
此时,堂屋的门被推开,娘进来了,张怀树趁门还没敞开的间隙迅速啄了阿福带着饼子碎屑的嘴角,成功收获一个因为娘进来不能现场锤他而有点恼羞成怒的媳妇儿。
——
张怀树买了好些平时不吃的食材,做了一桌子菜,张母高兴地嘴都合不拢,自己儿子那么有出息,将来必定会成大事。
一家子吃了顿饱饭,阿福拉着张怀树去了里屋,把前两天做完的衣服送给张怀树。
“给你,穿上看看合不合适。”阿福心跳有些快,这是他第一次送张怀树礼物,也是第一次给别人送自己做的衣服,之前在家里做衣服只是因为娘不给买,自己做给自己穿。
张怀树惊喜地接过,正反面翻看,嘴里还不停夸着,看着高兴极了:“你做的吗?真好看。”
其实就是一件素色的长袖衫,张怀树欣慰地套上,尴尬的是肩膀那块有些紧,这种布料没有弹性,紧不紧一看就知道。
阿福看他穿得有些勉强,有些失落,自己第一次给别人做衣服就没做好,还在思索着明明自己已经改大了很多了,怎么还会紧,张怀树肩这么宽吗?
“脱了吧,不合适,我再改改。”阿福伸手就要帮他脱,脸上藏不住的自责。
但是张怀树躲开了不让他脱,嘴里还不停地夸:“哪不合适了多好看啊,我要穿给娘去看,你别拽。”说罢就真的要去外头,阿福拼命拉住他奈何他的大块头实在拉不住。
“哎呀你别,不要,你脱了我再改改嘛!”
“不要,我就喜欢这样!”
“你…不行!我就改一下,很快的!”
“不要不要,娘,你看,阿福给我做的衣裳好看不?”说着还给娘转身展示。
张母瞧他们打打闹闹一路过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只是这衣服实在是穿得勉强了些,罢了,她今儿个心情好便无奈地摇摇头夸赞道:“好看,行了吧。”
张怀树转头看憋红了一张脸的阿福:“看吧,娘都说好看。”
阿福抬头瞧了一眼在一边笑得慈祥的娘,一边看得意洋洋的张怀树:“好,好看好看,快回去了!”他推着张怀树赶紧出屋。
并且张怀树得到了一记阿福的喵喵锤。
第20章20.亲密
今日张怀树刚回来,没有去地里干活,陪着阿福在屋里改了一下午的衣裳,等阿福从针线活里抬起头望窗外,日头已经西斜,该洗手做饭了。
他刚要放下针线下炕穿鞋,手却被张怀树按住了。
“你坐着,今儿俺下厨。”张怀树瞧着阿福懵懵的脸,给他顺了顺毛说道。
虽然被拦住,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坐在这什么都不干有些不合规矩:“我给你打下手吧”
刚下地就被张怀树按住肩膀坐下,张怀树的手宽厚且有一层薄茧,捧着阿福软呼呼的脸,玩儿他脸上为数不多的肉,揉成皱面皮子。
“乖,坐着吧。”张怀树在他额头落下一个简短的吻,转身去了堂屋。
阿福不懂他又在搞什么,但刚刚的衣裳只剩两条边没收,就想着赶紧做完,没再管。
过了半个时辰,里屋的房门被敲响,张怀树探出一个头来:“吃饭了。”
阿福应了一声就小跑出去,桌上不是中午吃剩的菜,是新炒的,竟然还有一小盆排骨汤。
“那么多菜啊!”阿福瞧见那么多好菜眼睛都直了,一天中吃两顿大餐简直是前所未有,甚至有菜有汤,“中午的剩菜呢,没吃完的也拿出来吧,别浪费了。”
张怀树拉住他:“哎呀别,今天就吃新鲜的,剩菜我来吃,你快叫娘去。”
他是挣了十块钱,不是挣了一百块吧,这样挥霍,那还经得起几顿的。阿福虽然不理解,归因于张怀树今天心情好,偶尔一次,算了,而且那些菜…确实难得吃一次。
饭桌上,张怀树特意倒了三杯米酒,三人热热闹闹聚在一起。
“来,今天高兴,咱们一起喝一杯,阿福这是米酒,不呛的。”
阿福端起碗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米香,他很喜欢此刻其乐融融的氛围,尽管不会喝酒,但是也不想扫兴,笑眯着眼睛点点头。
“吃菜吧,娘,尝尝这排骨汤。”
一碗排骨汤里就四根小排骨,张怀树各舀了两根给娘和阿福,并且拒绝了他们要给自己夹排骨的动作。
瓷碗碰在一起,碰撞发出脆响,温酒入肚,将脾胃都暖了,他们用最纯朴的方式诠释了“家”的意义。
——
吃完饭洗完碗筷,天还没黑,张怀树提出要去外头遛弯儿,张母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比较怠惰就没跟着去,更何况人家小两口出去,自己一个老太婆去凑热闹算个什么事。
和娘道别后,张怀树就主动牵着阿福的手慢慢悠悠地漫步在田野间。
村里傍晚出来遛弯儿的人大多都去马路牙子边上的空场地,张怀树知道阿福不喜欢人多吵嚷的地方,便牵着他往反方向的大片田野里走。
云彩变得橙黄甚至火红,西边的天空沉沉地坠着一个火球,斜斜地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张怀树不在的这两天发生的事,从鸡生了几个蛋到谁家又盖了新草棚。
走到一个田埂的尽头,前面是一条河,这儿是个风口,这个时候的晚风最怡人,但吹得阿福的头发乱蓬蓬的。
“喜欢太阳下山的时候,很好看。”阿福的眼睛眯着去看日落,张怀树在他的边上看着他。
“我也喜欢。”张怀树的视线没有离开阿福。
阿福终于意识到边上火热的目光,对视一眼后觉得气氛实在微妙,腼腆地低下了头。
“嗯…”他低着头,一只手握着另一只的手腕放在身前,突然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还攥着什么。
“?”阿福疑惑地瞧了瞧张怀树,掰开他的手指,一条用红色和金色的绳编织的手链,中间夹了颗小木雕,勉强可以看出是个小猫的形状。
“生日快乐。”
过了好一会,阿福手有些不自主地抖,小心翼翼拿起那条做工并不细致的手链,鼻腔酸酸的,不肯叫张怀树发现不争气的眼泪,过去的十几年除了爹爹,没有人注重过他的生日,或许那根本不算生日,谁会记得一个捡来的孩子的生日呢。
“虽然咱现在还买不起那贵的手链,但等来年我去城里上了工赚了大钱,你喜欢什么样的都给你买。”张怀树摩挲着那个小木雕,有些欲言又止,“这个猫头,是我自己雕的,看你喜欢猫,就…雕的丑,你别嫌弃。”
阿福捂住他的嘴,仰起头看他,此刻眼中闪烁着比星光更为璀璨的光点,夕阳正好,洒在他们身上,就像一场最温柔的告白。
脚尖轻轻踮起,手臂搭上了高一截的人的脖颈轻轻环住,闭上眼睛时,一滴温热的泪划过被夕阳照得毛茸茸的脸庞。
“张怀树…我很喜欢。”
生涩的吻技并不影响情感的传递,交换着唇瓣的温度和交替的呼吸昭示着此刻的动情,无言便胜一切。
扶在腰上的手也知道这时候该挪位置,顺着眼前人靠近的动作将他搂入怀里,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说不出是什么,但总是叫人迷恋,叫人安心。
当主动成为被动,被动成为主导,二人早已乱了气息,手已经不老实地从阿福后背下摆探上去,露出一小节背脊沟。
攀在张怀树肩膀上的手抓紧了他的衣服,害怕又倔强地不肯放。呼吸被掠夺,却好似意识也随着深入的吻被搅成一团浆糊,晚饭时喝下的米酒好像起效了,感觉脑袋懵懵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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