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谓的坦白也不见得能有几分真。
我只要没有暴露我在南边的职位,我就还有活路可以走。
我心里祈祷着程安在南边一切顺利。
“李哥,实在对不住,我老是请假麻烦你,休息日叫上嫂子一起到香满楼,我请!”
交班的时候我给李哥道歉,他满不在乎地罢罢手:“唉唉,自己人别说这话。”
香满楼李哥是不会去的了,于是我提着礼物上他家拜访。
李哥对我是真好,我过意不去。
严铮最后还是没采取强硬的手段逼我离职,他现在已经理所当然地把我家当成自己家了。
虽然说是在家学习,但他几乎很少出现。
这给了我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不在的日子我也没荒废,我在给自己寻求退路。
我只能去网吧。
因为严铮监视了我家的网络,gogo自然也没放过。他们严家的人怎么净爱来这套?
我憋屈地点了一根烟,熟悉的尼古丁安抚了我焦躁的情绪。
还不能走,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接了一个要路过303的乘客,返程的时候没有人,我上了一趟山。
沈蛟说过303是无信号区域,他藏身之地。
我寻思着我能不能从303得到一点灵感。
山路七转八弯,荒无人烟,原本的路都被野草遮盖。
走到之前我和程安见面的半山坡,我发现那个山洞居然消失了。
我环顾四周,向上面走了几十米返回来,我确定我没有走错地方。
山洞就这么没了。
难道说……303是沈蛟设的一个法阵?
我下了山,在驾驶座里坐了好一会儿。我书架上还放着古医集,目前我能明确破解的只有沈蛟隐身的法术。
其他摸索出来的还有待尝试,但我不敢冒险。
医巫同源,老祖宗的东西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不过古老的书籍是真的太晦涩难懂了,且不说书里的内容,单单是一个文字都能让我查上半天。
古医集这条线暂时可以掐掉,进度太慢我不得不放弃。
想沈蛟了,唉。
进入了市区,总台派给我一个花鸟市场的乘客。
我在路边等得无聊,索性降下车窗听听他们讨价还价。
“不行不行,这已经是最低价格了,你去哪问问都没有这么低的价……”
我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摊位上什么都有。
嗯?地上摆着的活物吸引了我的视线,我不禁从车里探出头来。
乌龟。
陈乐当时让我在山上放生过一只乌龟,他跟我说那只乌龟是在山里的小溪流里捡到的,他回不去了只能拜托我放生。
陈乐的老家非常落后,现在还用着被淘汰的上几代网络。
以现在发达的网络技术来说,那个地方就相当于303,一个无信号区域。
握着方向盘,我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边缘。
我得提前下班去网吧,调出北边的全息地图。
陈乐这个人,不简单啊。
第52章 退路
网吧是去不成了,临近交班的时候,我发现了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明目张胆地跟踪,比严夫人派过来的还嚣张,车里面坐着的十有八九是严铮。
我没让李哥送我回去,李哥刚把车开走,后面这辆就徐徐驶到我跟前。
后排的车窗降下,果然是严铮。
他没看我,在大腿上旋转着手里的手机,似乎很有耐心在等我上车。
僵持了好一会儿,我还是开了车门坐进去。
我在想着怎么把伤害值降到最低。
他知道了我去过303,一个容易引起怀疑的地方。
“我想了一个好办法,你肯定会长记性。”严铮搂着我的腰,附在我耳边轻声问我,“你猜是什么?”
昏暗的车厢里,我看到他另一只手持着枪,枪口顶在我的右腿上。
“严铮!”
跟我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消音手枪子弹出膛的闷声。
“没事的,我避开大动脉了。”
这个疯子!
我弯腰抱着大腿,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我根本坐不住,倒在一边。
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钻心的疼痛从大腿蔓延开来,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一边还挂着点滴。
子弹应该是被取出来了,药效还没过,我脑子里一片混沌。
“不用担心工作了,你在家里好好养伤。”
他看见我醒来,怜爱地亲了亲我的手背。
我闭上眼睛假寐,实在不愿意面对他这张脸。
严铮在发热期脑子反而比较正常,可以跟他有商有量,和之前的严铮正好反过来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可以在这差异上面做做文章?
我缓缓睁开眼睛,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上。
“你不是严铮。”有一段时间没有进水,我喉咙干涩到难以发声,“他们知道你是双重人格吗?”
他脸上仍然不能获取任何信息,只是歪着头思考着我说的话。
“我是严铮。”他说。
“把我的严铮还给我。”
“我是严铮。”他重复道。
我撇过头不再看他,内心一片明朗。我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不就很明确了吗?
南边政场可不是白混的,要是连心理暗示我都做不到的话,说出去多多少少有点丢脸。
严铮还是很忙,一个星期见不到他两三次,家里只留了一个陪护照看我。
早期的几个星期我基本都睡在床上,和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我在等,等严铮的下一个发热期。
我要得到锻炼康复就必须有他的同意,在这方面他倒不会出尔反尔,只不过等他发热期一过,他就会手段层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我不能废了自己一条腿,和严铮对着干只会延误治疗,到时候错过了最佳恢复期,遗留的后遗症对我来说是个大麻烦。
“啧,你怎么混得那么惨?”
房间里没有人,却凭空响起了人声,我被吓了一跳。
声音的主人毫无疑问是那个可以神出鬼没的沈蛟,他是真的不做人。
“你别出声,严铮在你家设了监控,他用的不是一般的网络,我篡改肯定会留下痕迹。”
我内心暗暗咒骂严铮。
“程安现在暂时控制住了理事,政场目前各方势力相对比较平衡,我们还没有很大的赢面。另外有个棘手的问题,你的资料有泄漏。”
“程安说理事是知道你还活着的,当初你从禁区逃离南边,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理事想利用你开拓禁区。你出逃的时候,身体里有追踪器,是你和程安很小的时候就嵌进皮肉里的微型追踪器。理事大概想拉一个垫背,很不幸,你就是那个倒霉蛋。”
说到这里,我不禁检查了一下我的手腕,我听到沈蛟笑了一下。
“嘿嘿,不好意思了,到了禁区什么设备我都能给你整报废,所以你现在身体里什么也没有。”听上去他还很自豪。
也是,禁区本来就是他们巫师发明出来的,我甚至怀疑是巫师的栖息地。
我没有证据,单凭直觉。
有关禁区的记忆我特别模糊,但身体还是会本能地害怕。
“对了,徐向晚确实是没有死,跟你推测的一样,他在理事手下秘密进行着一个实验,他想做一个人体容器。”沈蛟停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出声。
“相当于我们巫术里的傀儡吧,身体死后还可以把元神转移到傀儡里继续生活。”
我在床上慢慢坐起来,端起旁边桌子上的水杯微微抿了一口。
老不死的居然在做这种实验?!饶是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场面,我心里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还真妄想着追求长生不老呢。
“实验停止了,徐向晚也失踪了。”
沈蛟的声音断断续续,音量也越来越小。
“噢,我好像法术有所下降,不太稳定。”
“挑一些重点跟你讲讲,你要逃命的话去303,找有活物生存的溪流,逆着水流走,记住,哪怕是分叉了也要找有活物的那一条,然后在第七个分叉口找蛇窝,从蛇窝里爬出来就是禁区入口。”
“严铮他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他被下过巫术,两个都是他自己,你只需要知道和你们医学上的人格分裂有些相似,不过不是同一个概念就行了,具体的有机会再给你解释。”
“乔宗延可以信,虽然他跟严颂不清不白……”
沈蛟的话没说完全,就已经没了声音。
唉,有点可惜,怎么能刚好断在可以八卦的地方呢。
沈蛟跟我讲重点还真是重点,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实用的,可以保命的关键信息。
303果然有出路,我先前的计划现在有沈蛟给我铺路,一下子就顺畅了许多。
不过这条活路还真有点崎岖啊,巫师的弯弯道道可真多。
但我不能把严铮往303引,我得想个障眼法拖一拖严铮。
和人格分裂类似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另一个严铮还是有机会出来的?
需要什么契机呢?我看了眼时间,严铮差不多要回来了。
我打算下床,赌一把。
我摔倒在地上,陪护不在家,没有人可以扶我起来。
拖着一条受伤的右腿爬到床边,已经耗尽了我全部力气,我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由于刚才和地板撞击,缝合的刀口撕裂了一部分,鲜红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了纱布。
严铮回来看到的就是我这么一副惨象。
“你是故意的吗?”
严铮在客厅拿了药箱进来,轻车熟路地解开纱布,清洗伤口。
他的处理看上去竟然如此专业。
“我以为我可以走。”
“我会心疼的。”
是吗?看不出来。
我没敢说。
他包扎好把我抱回床上,跟我缠绵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顺手带走了药箱。
第53章 出逃
严铮的止咬器已经被取下,我颈后那块肉好不容易结痂了又再次受伤,反反复复留下的咬痕一直没有消退。
唯一的好处就是,我痛阈有所升高。
“铮铮……”
他停了身下的动作,一手用力钳住我的下颌强迫着我张开嘴巴,把衣服揉成一团塞进我嘴里。
于是在接下来报复性的横冲直撞中,我只能发出一声声呜咽。
我有意将他区分成两个人,我从来不会对着他喊铮铮。
他还买下了以前的房子,兴趣来了就把我拉到那边。
两张拼在一起的单人床,柔软的沙发,许久没有动火的灶台,浴室里的玻璃门。
每一处他都在一遍一遍地覆盖着“铮铮”的痕迹。
在我几次软磨硬泡适时示弱之后,我终于得到了康复训练的同意。
去医院的路上,我总是开着车窗,没别的,我想好好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第一次去医院,我记下了整层楼的布局,以及摄像头的监控情况。
功能训练室和医生办公室相邻,再往护士站的方向过去就是治疗室,能进行一些小手术,那肯定会配有麻醉药。三个电梯,一个停单层,一个停双层,还有一个任意层。电梯对面是紧急逃生楼梯,一般很少有病人家属上下,但是医生会从楼梯下到五楼手术室。
外厅一个摄像头斜对着三个电梯门,楼梯口就成了一个监控死角。护士站一个,走廊两边的尽头各一个,一条直直的走廊没有办法制造机会,我不能在走廊上露出什么端倪。
医生说那枚子弹伤到了骨头,还好我年轻,恢复起来没那么困难。固定的髓内钉要取出的话,还得等上个大半年。
我默默叹了口气,这不利于我逃跑啊。
第二次去医院,我和其他病人攀谈起来,我在寻找有泻药的病人。
手术后会有大便困难的情况出现,于是基本都会备用通便的药物。泻药比较难找,但我没有办法,在陪护的监视下我只能在这一层楼的病人中碰碰运气。
我需要弄到泻药,以便支开陪护,暂时脱离他的视线,然后跟着病人去病房,偷走一些安眠药。
当然,能进到治疗室获取麻醉药是最好的。
我用家里的网络多次搜索老家的全息地图,还“谨慎”地删除了每一次的浏览痕迹。我在故意引导着严铮往这个方向留意。
严铮以为我不知道他修改过我家的网络路线,这也是我极力隐藏的一个点。
当初抱着gogo去303,沈蛟提醒我有监听,从那以后我就对联网的产品慎之又慎。
查地图我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知道了陈乐和巫师脱不了干系,放生乌龟的无名山位于最北边,而303在东方。
这种地理位置,总不能说是巧合吧?我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严铮有时候也有坏心眼儿,在我浏览老家信息的时候,突然给我打开随身视频,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我在干什么。
而我,像一个做了错事被抓包的人一样,惊慌失措地关掉电脑,掩埋自己刚才的行径。
他就爱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我“低劣”的出逃计划。
他在陪我玩。
但我可不想跟他继续玩下去,我在争分夺秒地实施着我的计划。资料被老不死的泄漏出去,我不得不赶在严家得知我身份之前逃出去。
我宁愿待在恐怖的禁区,也不愿意落到他们北边人的手中。
况且,程安现在刚在南边牵制住理事分身乏术,我不能给他增加负担。
临近年关,严铮更是忙得没时间来我家看我。
当初他生病期间都被严颂要求着出面,那么现在恢复正常了更是躲不过交际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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