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刑向寒面色无异,嘴角温软的平展着,“然后今天又过来了。”
负责换药的老中医:“......”
叹口气,认命地给他腿上重新绑上。
这里不时会有其他病人进来,出来进去的,岑帆怕挡着人,小声问了句,“要不我去外面等你吧。”
被拉着手腕带回来,“就在这儿。”
不是交握着,而是把他的手都包在掌心里边。
老中医这辈子行走江湖什么没见过,他俩这关系一看就能知道,不奇怪,也不怕直言不讳:
“还有,你这伤的毕竟是骨头,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有些事情也要注意节制,不要轻易激动,更不能乱来。”
“知道的。”刑向寒没有否认。
被握着的那个人却一下收回手,从耳尖到脖子都红透了。
这回再没顺着刑向寒,站起来。
默默走到诊疗室外边等着。
这段时间无论岑帆还是他身边其他人,都好像跟人民医院有缘,不时来报个道,周围路过的护士有的都眼熟他。
看到了还主动打一声招呼,喊了声,“帅哥”、“又来了啊。”
他太好看了,也难怪刚才刑教授总是不愿意放人。
直到里面老中医喊他,岑帆才进去,把诊疗椅上的人扶下来。
事实是刑向寒根本不需要他,明明自己就能健步如飞。
“这都到医院外面了,你还装。”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拖着人,岑帆捏了下对方掌心。
“没装。”刑向寒不爱用医拐,一只手撑着他掌心,一步步往前走。
因为腿上挂着绷带,周围人看了也不奇怪,岑帆也不会拒绝。
上车以后。
岑帆开车,刑向寒坐副驾。
“什么时候去八分山?”旁边人突然问。
岑帆轻轻呼出口气,故意说他:“你刚不是还走不动路么?”
“可是想陪你抓兔子。”刑向寒声音特别软。
他这有点“卖乖”的意思,人设都崩没了,原因也简单,怕岑帆又提回自己家住的事儿。
毕竟这里离他那儿还真不远。
但岑帆没应这个。
等系好安全带,他忽然问身边人,“小七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刑向寒下意识把小七和小帆联系在一起,以为是人撒娇才这么问的,浅笑一声,抬手兜兜他下巴:
“嗯。”
“重要。”
岑帆本来已经准备挂挡,可打了两下又滑回空档,油没点着,车也没开出去。
他扭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刑向寒:
“那要是我不是小七——”
“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么?”
第95章
刑向寒在他这个问题里止住话头。
还没等开口,旁边人已经把挡位滑到D挡,伴着车发动的声音,接着是一句,“算了没什么。”
“你当我没问吧。”
背后人民医院的大门在不断倒退。
车里很安静,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趁着个红绿灯,岑帆往旁边瞥了眼,见身边人没看手机,也没干别的,只看着前面,像是在想什么。
他忽然有些后悔。
其实何必呢。
两个人刚刚和好没几天,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生活,他确定刑向寒是爱他的,而他也一样。
这就够了。
而且他就是小七,小七就是他,这个问题永远都说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揪着它不放。
事实是那起绑架,岑帆是还记得,后怕是后怕,但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儿,即便被母亲打了,也只单纯觉得自己犯了个错。
这件事对当时的他影响不大,也没想到二十几年后会来这一出。
岑帆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
“你的腿现在还疼么?”车开了一半他主动扯开话题。
“还行。”
刑向寒声线和来时一样,下巴朝前抬抬,“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那边可以停车。”
岑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
很快车门被打开,刑向寒下车之前凑过去,捏过人下巴亲了口:“在这等我。”
又看着他说:“别多想。”
他语气一直都是沉的,有种浑厚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踏实。
岑帆在他的视线里点点头。
刑向寒去的时间有点久。
还好这个临时停车点此时不止他一辆车。
刑向寒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小盒点心,是之前冯小垒推荐的牛乳冰糕。
那时候他们住在一起,刑向寒不吃甜。
岑帆却很喜欢,之前他发烧了人也给他带回来过一盒。
等刑向寒上车以后,先把手里装包好的东西放车后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塑封的独立小包装。
拆开以后喂到岑帆嘴边:“张嘴。”
岑帆听他说的。
冰糕是标准的麻将形,方方正正,岑帆叼了一半在嘴里,剩下的得用手去接。
可还没等他伸手旁边人已经凑上去,把他嘴里剩下的另一半咬走,
等到两个人吃完,刑向寒才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这个是小帆喜欢,而不是小七。”
只这一句已经说明了问题。
岑帆在他这句话里睁大眼睛,很快底下的手就被人再次握住。
“而且那个时候我才只有十岁。”刑向寒说到这有些感慨,“当时脑子里只想着逃命,根本装不下别的。”
此时车窗外边路过的人不少,手里也都提着一盒盒精致的糕点。
岑帆先是手被他握着,后来也反手跟他扯在一起,低声道:“抱歉。”
“是我钻牛角尖了。”
“怪我,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解释这个。”刑向寒已经握着他的手在嘴边哈出口热气,轻轻搓了两下。
也不知道都春天了这人手怎么还这么凉。
接着又说:“这些年我的确一直在找他,我想知道他活没活着,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或者说……他的命是压在我身上的砝码。”
“可能纯粹是图个心安,也是想让后半辈子的负罪感少一点。”
“毕竟那时候他......你确实救了我,要不然,我要么被那群人卖了,要么被狗吃了。”
岑帆握着人的手没松开,沉默地听他说话。
“但这个仅限于知道,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怎么样,换句话说,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好受一些,我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刑向寒仍看着岑帆,眼里无比坦荡:“说实话,其实我心里并不希望你是他,那段经历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没多好,还是尽量别想起来。”
岑帆却也还是陷在那一块里,抬起头,执拗地去看:“那他要是想主动来认识你呢?”
“那我会牵着你的手,走到他面前,感谢他当年救了我,问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再向他郑重地介绍你。”
刑向寒扯过岑帆的脸,在人耳垂后边细细吮了口,“介绍我的小爱人。”
教授说起情话来没完没了,他真的像是把那几年中没说的,全部都在这段时间里抖落个干净。
听起来却又比一般的真实,真挚。
教授不愧是带学生的,能字里行间就让人信服,让他彻底放下心。
可当岑帆把车开进他们原来小区。
停车以后还是小小声道:“我还是很庆幸,当年是我救的你,不是什么其他人。”
说完也不看他,默默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刑向寒因为他这话笑出声。
他大衣扣子没系,下车的时候干脆把人扯怀里,裹着一块往楼栋里走。“那就说明,我们这辈子就合该在一起。”
就这样被裹了一路。
回到家也只让在客厅里坐着,刑向寒自觉去厨房准备两人的晚饭。
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
来回折腾一整天。
岑帆也不好意思提现在就回家。
干脆明天再走吧......
事实是“明天再......”这三个字,永远是“再”不完的。
也是刑向寒太能赖。
今天说睡不着,明天又说腿有点酸,后天还提了句他一个“瘸子”遛不动奶茶,又不乐意让刑家人天天过来。
结果一天拖一天。
拖到岑帆原来的屋里的生活用品,只剩几个没用过的衣架、垃圾袋。
其他东西,从平时用的,到里边换的,都被刑向寒半哄半骗地给顺到这边。
人就算再想回去也没辙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倒是眼前这个卧室满满当当。
岑帆站外边门口瞅着,愣得都不能再愣。
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腰。
“在想什么?”罪魁祸首过来了。
“在想——”事实是岑帆想什么都来不及了,被人从后面抱着只能轻轻叹出口气。
推推后边人,“洗个澡去。”
刚搬了几趟东西,即便再爱干净身上都免不了一股汗味儿。
“你帮我么?”刑向寒在人边上道。
他腿上的绷带已经拆了,膝盖那处跟刮过层痧一样,比其他地方白太多,看着挺有意思。
但这句话说出来还是暧昧。
岑帆耳尖一热,往旁边侧侧身子,又推了对方一下,“快去,一会我也要冲冲。”
刑向寒又低声在他耳边,“只是冲冲?”
害人把那些该想起来的,不该想起来的全想起来了。
那些亲密的事他们几乎天天都在做。
虽然一直都点到为止,但偶尔也有走火的时候。
昨晚在浴室的时候就是,岑帆坐在浴缸里,头靠在后边两个水龙头中间,腿张开,从他个角度只能看到刑向寒的头顶。
对方把他两只手全拉起来,往他背上放。
那几年里岑帆都没有这样过,先是害怕地往后退了一寸,终还是抵不过周身溅起的热水。
被包裹住的一瞬间。
他用力闭紧眼。
头往后边仰,其他地方却控制不住地朝前伸,又躲又伸的,折腾半天,后来还是被一股力量逼得泻/出来。
闹到最后刑向寒趴在他耳边。
轻声问了句什么。
岑帆已经抬不起头了,脸埋在人颈窝里,左右摩挲,半句话憋不出口。
太羞人了。
刑向寒本来已经用浴巾把人擦干净,准备抱着回床上。
却在他绯红的脸颊里败下来,后来实在没忍住,浴室没出出去,倒是又冲了次凉。
事儿还是那件事儿,顺序却变了。
后来整间浴室被闹得不忍直视。
弄得岑帆上午都没好意思进去,除了上厕所,洗脸刷牙都是在厨房里完成,根本不敢往那儿看。
“不行。”
岑帆这回再没纵着他,扭过头,走到厨房准备两人,还有大花奶茶的晚饭。
刑向寒也知道适可而止。
见人已经从冰箱拿出几个盒子,把准备好的土豆、排骨都倒出来。
这些都是刑向寒提前切好的,全放在保鲜盒里存着。
刑教授现在除了必要的木雕刀,其他带刃的都不让岑帆碰。
这次见人做饭又走过来。
其实家里这段时间都是刑向寒做饭,但他有时候来不及,会提前切一些放冰箱。
岑帆以为教授这回又想自己做,结果人只是从后边抱着他,在他颈窝那咬了口,低声道:“出去吃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岑帆回头。
“没什么日子,就是想跟你出去吃。”刑向寒说。
后来在家里就餐的只有客厅趴着的那两只。
他俩真的很神奇,性子都偏静,大花头两年还是猫中一霸,现在也沉稳了。
奶茶也是,打小就乖,没脾气也不拆家,顶多高兴的时候嚎两声,被大花瞥过来的时候瞬间就安静了。
岁月静好。
岑帆出去的时候在车里感叹一声,“真好。”
“喜欢?”现在开车的又变回刑向寒。
“喜欢。”旁边人点点头。
他觉得生活就该是这样。
晚饭两人出去吃饭,都没去那些高档的,感觉太端着了,他俩都不喜欢。
去了华大对面那家椰子鸡。
刑向寒偶尔还是会来一下华大,忙就算了,要是不忙,取个东西或者上一堂课,还会领着岑帆。
这家椰子鸡在华大对面开了二十多年,很受这里学生老师欢迎。
清甜的汤落进碗里,鸡肉是蘸着加了小青柠的酱汁一起吃。
两个人并排坐着,岑帆刚要往碗里添第三碗汤。
旁边刑向寒提醒他,“你不是一直想吃他们家的腊味煲仔么,别一会吃不进去了。”
提是提醒了,手上却没拦。
“没事,吃的进去。”岑帆说。
两个人正吃着饭。
老远传来一声,“哟,还真是你俩啊。”
冯家三个人。
冯院长,带着一对儿女。
冯小垒冯颜娜先进来占座位,远远看到他俩,都笑着过来打招呼。
院长走在最后。
刑向寒没等三个月还是回了学校,虽然工作量跟以前没法比,但底子摆在那儿,上周刚通过一篇北核的复审。
老院长现在对人脸色也好了点:“吃饭呐?”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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