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栀踩住魆的脊背:“说吧,逃出地府多久了,为什么要吃人的灵魂,不光吃,你还贪食人类的‘快乐’。”
一旁的林妈妈早晕死过去,林鸿扶着她靠墙站着,显然吓得不轻,双腿直哆嗦,纪春朝走过去:“原来阿姨的负面情绪是这样来的,她的快乐被吸了,留给她的只有伤心,难过,痛苦。”
那魆发出“吱吱”的笑声:“我不高兴,我不快乐,我需要快乐。”
“那便是你吸取人类‘快乐’的由?”
魆好像不知道痛:“我不快乐,他们凭什么快乐,我吃他们的灵魂是为了拯救他们,人活着多痛苦,你看,这老头,七十多岁了,儿女不管他,把他扔在街上自生自灭,我给了他一碗面,他感谢我,他主动要求我吃掉他的灵魂;还有这个,没有工作,多年在家伺候家庭,眼看日子好起来了,她的老公有了新欢,她的儿女嫌弃她上不得台面,她孤独,她自卑,她的痛苦只有我懂,我吃她的灵魂是在拯救她。”
赵元鹿现身,一只手伸进魆的身体,几下抽出魆的琵琶骨,魆痛得发出类似指甲刮过塑料的刺耳声:“还给我,还给我!”
“这不是你的骨头,你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人,你吃人的灵魂,是想复活这根骨头的主人。”
赵元鹿向上抛动琵琶骨,一旁的造化玉碟碎片发出金色淡淡光芒,赵元鹿走过去,抬手,轻轻一挥,玻璃碎成千万小颗粒,再一挥手,成千上万细小的白色烟雾类物体从玉碟碎片涌出来,其中一缕飞进林妈妈身体里,林妈妈抖动几下,依旧昏睡。
最后,从玻璃底座飘出一个半透明魂魄,纪春朝瞪大双眼:“小墙!”
小墙像张透明纸牌飘来飘去,落到纪春朝脚边:“妈呀,可压死我了,这里有鬼,鬼有法宝,你们还敢来!”
飘出来的小墙除了身体透明,大致能看清生前的模样,眉清目秀,齐刘海,格子连衣裙,跟魂魄状态的她完全不一样。
纪春朝指指地上爬行的魆:“是这个吗?”
小墙吓得往上飘:“就是它,它吃人,不光吃人,还吃鬼,我都想起来了,我就是被它咬过一口才不记得生前事的。”
“现在没事了,它吃掉的灵魂全被放了回去,你的灵魂没回来吗?”
小墙头摇到晃:“没有,可能我本身不是人,没办法回来。”
魆凄烈的往前爬,奋力向上伸手,朝着赵元鹿吼叫:“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赵元鹿向白展使眼色,白展控制住魆,赵元鹿捏诀,凌空画符,接着,嘴里念道:“天清地灵,判官在前,奉符传令,诀诀奉行,速现坛前,神兵急火如律令,现!”
地面裂开一道缝,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抱着笔记本电脑的人从地下缓缓上升,一见赵元鹿,朝他作揖:“玄星仙长,久违了,不知何事?”
纪春朝终止跟小墙的对话,所有注意力被赵元鹿吸引,他刚刚施法、念咒、抽骨的动作简直帅到心动。
偷偷摸胸口,心跳到很快,眼睛舍不得离开赵元鹿,他生前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在自己前面装弱,撒娇,全身心依赖,遇到困难总是挡在前面,无时无刻不给自己安全感,能制服魆,能召唤地府工作人员,他是神一般的存在。
赵元鹿回礼:“判官大人,地府是取消年终盘点工作吗?”
“道长有所不知,近年死的人太多,人手有限,这不,刚换上电子系统,很多陈年老鬼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入录,是我们工作疏忽,多谢道长出手。”
魆越叫越大声,白展绑在它身上的绳子被挣断,魆看向纪春朝,面目狰狞,赵元鹿本能地挡在纪春朝面前,哪知魆虚晃一枪,蹿到林鸿面前,一把抓住林鸿头,五指镶在林鸿头骨,只要稍稍一用力,林鸿头骨便会碎裂。
纪春朝吓得不敢动:“别伤害他!”
魆盯着他们:“琵琶骨还给我,不然让他死,判官,他的死期没到,死在我手里,算不算你失职,还有你,臭道士,少管闲事,琵琶骨还给我。”
乌栀没这么好的耐性:“少废话,你可以再多死几遍。”
赵元鹿拦住她:“那是人,人的性命第一。”
判官了领带:“这位魆先生,恕我暂时还未查到你的信息,你不肯投胎,不肯服刑,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那你一定有所求,请问你的诉求是什么?”
魆的指甲扎进林鸿皮肉,“我开心,我做的一切只因为我开心,我不喜欢地府,我讨厌你们这些伪神。”
第18章 面馆5
纪春朝急得呼出声:“不要!”
赵元鹿越过一地混乱,从玻璃碎片中捡起造化玉碟碎片,一手拿着碎片,一手拿着从魆后背抽出的琵琶骨,纪春朝慢慢挪到他身后,挨着赵元鹿才有安全感。
判官慢慢靠近林鸿所在方向,边安抚魆,边跟他谈条件,突然,判官抛出笔,笔化作利器正中魆脑门,赵元鹿大喝:“住手!”
可惜为时已晚,黑色的液体顺着魆眼睛往下流,判官不解地看向赵元鹿:“道长,我在救人。”
“你给了他机会,他在求死,每被杀一次,他成为‘执’便快一分。”
魆脑门的洞不停往外冒黑色液体,越流越多,他整个身体像沥青融化,滩在地上成为一片黑渍,纪春朝直反胃,直到黑色彻底融化,地上那滩黑色慢慢褪色,变为淡淡的土黄色,那黄色一点一点堆在一起,如一双看不见的手捏泥人,一阵阴风吹过,熟悉的割耳朵笑声中,魆复活!
乌栀没好气地冲判官发火:“看你干的好事,他就是求死,自杀的没用,必须他杀,每死一次,他的魔力高一阶,现在他成魔,变为‘执’了。”
判官脸变色:“执?已有数百年没有出现过执了,执念深的鬼最终入魔变成执,执念越深,法力越强。”
乌栀气到绑起头发:“不然老娘早弄死他了!”
赵元鹿将纪春朝护在身后:“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他在人间找不到能够杀死他的人,故意引我们过来,故意让我们杀他,是我发觉太晚。”
执现身,笑得猖狂,抬掌将判官拍到地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乌栀极速出手,执一个闪现,出现在赵元鹿身后,对着后胸一掌,赵元鹿灵力不足,又怕他伤到纪春朝,硬是受下这一掌,怀里的造化玉碟碎片被他吸走,口中笑声不断:“臭道士,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全都给我去死!”
赵元鹿将纪春朝抛给乌栀:“照顾好他。”
语毕,冲上去抢夺执手中的碎片,执的设法被打断,狰狞着跟赵元鹿纠缠在一起。
赵元鹿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下血符:“天清地明,赐我神灵,急急如律令,破!”
金色的光芒与黑紫色光相击,纪春朝捂眼,耳膜一阵刺痛,巨大的冲击力砸的他瞬间失去知觉。
再次醒来,传入耳中的是一阵锁呐声,眼前一片红,头被红色的布罩住,手脚被绑,纪春朝用力扭动身体,试图摆脱绳索,图劳无功,纪春朝急得大喊:“有人吗?这是什么地方?”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靠近,清脆的女声回他的话:“少爷,您再忍一忍,晚上就要拜堂了,老爷说拜堂的时候才能给您解开。”
拜堂?少爷?
什么跟什么!
“我不是什么少爷,你们是不是绑错人了?”
“少爷,您又想跑,您前天逃跑老爷打断玉泯的腿,求您千万别再想着逃跑了,老爷会打死奴婢的。”
纪春朝完全听不懂,用商量的语气哀求小姑娘:“小姐姐,我不跑,能不能帮我解开绳子,我想喝口水。”
小姑娘吓出颤音:“少爷,奴婢是春枝,您不能叫奴婢姐姐,奴婢给您端茶过来。”
头上的红布被掀开一条缝,纪春朝看清眼前小姑娘,扎着古代双髻样式发型,端着茶递到他嘴边:“少爷,盖头掀了不吉利,您将就喝吧。”
纪春朝一口水呛到:“盖头?”
顺势打量四周,黄花梨双月洞杂宝床,锦缎流苏床幔,古香古色,一看非富即贵。
小姑娘吓一跳,赶紧放下杯替他顺后背:“少爷,您不接受也只能接受,忍一忍就过了,老爷收了方家聘礼,您逃不掉的,媒人说了,您嫁过去肯定享福,方家就一个独子。”
纪春朝满脑袋问号,说的话单独分开他能听懂,组合在一起怎么就一句不通,什么叫嫁过去?什么叫收了聘礼?
“我是男的,你们是不是搞错性别了?我也不是你家少爷,我是纪春朝,我才来这里,不是什么少爷,麻烦给我松绑,我要去找我朋友。”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赵元鹿和乌栀他们在哪里,不是在面馆吗?这转变过分离奇。
“少爷,您怎么了?”小丫头跑出院子,“老爷,老爷,少爷糊涂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戴着员外帽子式样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跟着后面是一位哭哭啼啼的妇人,妇人一见被绑在床上的纪春朝,扑上去好一阵嚎:“春朝,我的儿啊,老爷,不嫁便不嫁,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老爷,你这是把我们儿子往火坑里推啊,那方家,个个短命,你这是要让我们儿子守活寡啊!”
纪春朝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大的谜团,几次想插话,都被妇人的嚎叫打断,最终,中年男子命人解开绳子,纪春朝挣脱,第一时间往外冲,被人按住,中年男子发话:“你们几个,在门口守着,看着少爷,别让他跑了,逆子,我可以不绑你,但你不能出这个房间一步,否则,玉泯小命不保。”
待房间静下来,先前的小姑娘打来热水,:“少爷,奴婢给您擦擦脸,您别乱动。”
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
纪春朝按下焦急,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脸,脸是一样的脸,名字也一样是纪春朝,身边的人全是陌生的,从小丫头口中得知,今天是他出嫁的日子,嫁于县令之子,县令的儿子方才是个愚儿,听描述,应该是现代所说的脑瘫患者,县令看中纪春朝,纪老爷则是看中县令家世,俩老的一拍即合,没有人问过纪春朝同不同意。
“你们说的玉泯是谁?”
丫环告诉他,玉泯是他的书童,昨日因掩护纪春朝逃婚,被老爷打断右腿,这会儿正躺在床上,虽不认识,也不知道身处的世界,纪春朝还是不忍心,让丫环去给玉泯请大夫。
晚上,外面又开始新一轮的吹吹打打,纪春朝被按着重新盖上红盖头,在两个魁梧大汉的押持下坐上花桥,纪春朝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玉璜不在,叫赵元鹿的名字,无人应答,此刻他才知道他有多么需要赵元鹿。
一路喜乐,鞭炮声响个没完,桥子摇摇晃晃,纪春朝的手脚依旧被绑,想跑是不可能跑的,用力吹盖头,也只能掀起一个角,这是什么鬼地方,男人出嫁,还是被绑着出嫁的。
突然,桥夫们急刹,纪春朝用力向前撞,额头撞在桥门上,痛得他想骂人,外面传来打杀声,有人在喊:“抢亲了,抢亲了!”
桥子落地,桥门被踢开,盖头向上翻飞,纪春朝抬眼,对上赵元鹿笑意晏晏的脸:“春朝,我来晚了,跟我走。”
心跳加速,一股酥麻感从脊椎往上爬,纪春朝直直望着他,他的长发束起,一枚碧绿玉簪斜斜插在脑后,黛青色束发带随着风飘荡,茶白色长衫衬的他像是晨时朝露,阳光落在他的后背,桥子上的七彩流苏从他颊边滑落,呼吸变得困难,纪春朝摸着胸口,开口难掩委屈:“赵元鹿,你怎么才来!”
赵元鹿提剑砍断他手脚的绳子,抓着他的手:“跟我走。”
到现在纪春朝依旧不知道他处于怎样的境地,傻傻问:“你是我捡的赵元鹿吗?”
众目睽睽之下,赵元鹿俯身对着桥中的他吻下来:“非得借阳气才能证明我是真的吗?”
纪春朝开心地朝他伸手:“这是哪里,怎么回事?”
赵元鹿拉着他往前跑,身后方家与纪家的家丁带着棍棒追上来,边跑边解释:“这是造化玉碟制造的幻境,我与魆激斗中不小心触发玉碟机关,我们进了幻境。”
纪春朝拎着喜服下摆:“这是什么鬼幻境?怎么我一进来就要嫁人?这是谁编的?”
“是在场其中一人的回忆,玉碟从不回随意编造幻境,它能回溯过去,逆转时空。”
“那肯定不是我的回忆,我可没这么离谱的经历,只有我们进来了吗?乌老板他们呢?”
身后人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追上,赵元鹿无暇回答,死死抓着纪春朝的手奋力前向跑,前方一辆马车横在路口,驾车的年轻小伙儿对着纪春朝喊:“少爷,上马车!”
纪春朝回头看,身后的追着的人距他们只有十多米,顾不上认识不认识,拉着赵元鹿蹬上马车。
一直等到出城,他们停在一处树林中休息,纪春朝看清驾车人一条腿绑着木棍,试探性问道:“你是玉泯?”
玉泯一脸憨笑,擦着脑门的汗,递给他一壶水:“少爷,能帮上你真的太好了,赵公子,你抢亲的事肯定已经传遍于水镇了,你们不能再回去了。”
纪春朝甚至没搞清楚他在谁的回忆中,更不知道他跟赵元鹿在这个世界中的关系,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世界断腿是真的断腿,受伤也是真的痛,刚下桥时磕到有腿到现在都痛,他可不想回去被揍,忙夸玉泯做的好。
“少爷,喝水啊,赵公子应该也渴了,这壶给你。”
纪春朝大口灌下水,赵元鹿也喝了几口,两人坐在河边休息,河的对岸,一只白色小狐狸探头饮水,纪春朝看着狐狸:“那该不会是乌老板吧?”
赵元鹿点头:“看来她还没化形,这段记忆或许比我知道的更早。”
第19章 面馆6
纪春朝望着对面:“那白展这时候应该还是藏在某处的蛇,小黄可能还没出生呢。”
说完去看玉泯的腿:“对了玉泯,你有腿有看医生吗?”
“医生是什么?”
“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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