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喻君酌摇了摇头。
自从他们回了京城, 王府的暖阁里一直烧得很暖和, 哪怕穿着单衣待在这里, 也不用担心着凉。
周远洄立在榻边略一思忖, 把绑着人的衣带一端系在了床头上,这样一来喻君酌两只手臂只能被迫举过头顶。这是一个令人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因为双手被缚, 几乎毫无反抗的余地。
“王爷……”
“如果疼,就告诉我。”
周远洄说罢又将衣带的另一端蒙住了喻君酌的眼睛,这样少年就不会觉察到他早已恢复如常的眸光。
突然看不见,喻君酌这回是真怕了。
他挣动了几下,但发觉绑在手上的结虽然绑得不勒,却很结实。
“王爷你别这样,我害怕。”喻君酌说。
“人只有怕了才能记得教训,要不怎么能叫罚你呢?”
周远洄说着慢条斯解开喻君酌的衣衫,动作耐心又温柔。但他越是如此,喻君酌心里越是没底,紧张得身体不住发抖,几乎要哭出来。
“冷?”周远洄又问。
“王爷,不要这样。”
周远洄眸光落在喻君酌身上,耐心地一寸一寸描摹着,仿佛是野兽进食前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
“国子学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周远洄伸出手按在喻君酌唇上,而后一点点向下,指腹刮过少年不住颤抖的身体,“你还记得他的名字。”
“陈,陈知晚。”喻君酌带着哭腔。
“那么久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因为那句诗,蝴蝶弄和风,飞花不知晚。唔……王爷,别……“喻君酌大口呼吸着,感觉周远洄的手停在了某个地方。
“你觉得他的名字好听?”周远洄问。
“我不知道。”喻君酌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了。
“成婚至今,你从未唤过本王的名字。”周远洄语气带着点怨念,手上力道也不禁一重。
“我,我不敢……王爷,帮我解开,求你。”
“本王是你的夫君,你有何不敢?”
“我……”喻君酌总算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开口唤道:“周,周远洄。”
周远洄呼吸一重,沉声道:“再唤一声。”
“周远洄,周……周远洄……”喻君酌快被折磨疯了。
……
周远洄今日很出格。
把人绑了近一个时辰才放开。
哪怕他绑得不算紧,但因为挣扎太久,喻君酌手腕上还是被勒出了半圈淤痕。不过相比少年身上其他的痕.迹,手腕上的淤痕反倒显得不那么紧要了。
“疼吗?”周远洄帮他解开,语气中满是愧疚。
喻君酌穿好衣服,看也不看他,起身就要朝外走。
“你去哪儿?”周远洄拦住了人。
少年眼睛哭得通红,但这一次看上去不止有委屈,还有恼怒。
“我不想同你说话。”喻君酌道。
周远洄心底一沉,知道这次是真把人惹生气了。
外头太冷,他不想让喻君酌出去,于是干脆自己出去了。
果然,喻君酌最终待在了暖阁里。
他心里还带着怨气,怪周远洄脾气太大了。
他是在对方丧仪后去了兰苑参加赏花会,可他当时又不是去寻欢作乐,而是去确认喻君齐那些狐朋狗友是否是在武训营里欺负过他的人。
周远洄不高兴他可以解,但也不能这样对他啊?
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欺负人!
其实,喻君酌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恼怒更多,还是羞.耻更多?
虽然在他看来,周远洄至今都看不见,但那种全然袒.露在对方面前的感觉,依旧令他觉得难以接受。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只能任由对方掌握,什么都做不了。
那感觉令他惶恐,也带着点难以言说的……刺.激。
尤其是周远洄后来竟然含着他的……
喻君酌一想到那一幕,脸颊又忍不住有些发烫。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男人温热的口.腔包.裹着他,舌尖打着圈地舔.弄。
当时喻君酌什么都看不见,几乎全身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被周远洄含住的地方。
有好几次,他都抑制不住哭出了声。
怎么还能这样?
喻君酌又羞,又恼。
但他却无法否认当时那惬意的感觉。
喻君酌在暖阁里平复了心情,忽然想起周榕快下学了,只得起身出去。院中并未看到周远洄的身影,也不知去了哪儿。
“王妃是找王爷吗?王爷在偏院。”刘管家迎上来。
“我不找他,我去国子学接榕儿。”喻君酌道。
“府里已经有护卫过去了。”
“无妨,我顺便去看看。”
喻君酌这会儿不太想面对周远洄,不如索性出去转转。刘管家不敢阻拦,让人准备了马车,便去知会了周远洄。
周远洄冷静下来以后,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祛毒产生的“疯病”,所以想找蒋太医解惑。
不过他不愿朝旁人提起自己和喻君酌房中之事,因此答非所问地“折腾”了蒋太医半晌,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听说喻君酌去了国子学,他哪里还坐得住,让人备了马便追了上去。
国子学外头停着许多马车,周远洄将马扔在巷口,大步穿过巷子走过去,正好看到王府的护卫抱着周榕出来。
可他目光在对方身后一扫,却没看到喻君酌的身影。
“父王,哥哥呢?”周榕一看到他便问。
周远洄闻言心口一窒,瞬间如坠冰窖。
从王府到这里也不算太远,王府的马车不至于走错路,可喻君酌没有来。
一瞬间,各种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涌现。
周远洄立在原地,险些连呼吸都忘了。
“王爷?”护卫见他面色不对,开口唤道。
“找,找人。”周远洄开口,声音沙哑:“把府里所有人都叫来,去找王妃。”
护卫闻言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周榕似乎也发觉了异样,小脸吓得苍白,却没敢哭,唯恐自己一哭会添乱。
“父王,哥哥去哪儿了?”他小声问。
“你先回王府,父王会找到他的……”
周远洄只顷刻间便恢复了智。
他召来自己的马,跃上马背,朝着宫里的方向奔去。若喻君酌被人挟持了,只靠王府的护卫不够,必须找羽林卫帮忙。
若是……
他不愿想别的可能,很快打住了不祥的念头。
淮王殿下,白日纵马于闹市。
但这一路上并无人敢拦他,甚至路上遇到的巡防营,都被他临时征用了。
那一刻,周远洄已经做好了掘地三尺的准备。
不管喻君酌在哪儿,他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找到。
“王爷,王爷!”谭砚邦打马追来,赶在他进宫之前把人拦住了:“王妃去找祁掌柜了,现在正与祁掌柜喝茶呢。”
周远洄盯着谭砚邦半晌,像是在确认对方这话是不是在哄自己。
“王妃想着世子有人去接了,就转道去了祁掌柜的住处,还特意吩咐了人去王府知会,说是今晚不回去了。”谭砚邦继续道:“方才属下带人正好撞上通报的……”
不等他说完,周远洄调转马头,急奔而去。
谭砚邦无奈叹了口气,心道明天早朝上,他家王爷又要被言官骂死了。
周远洄到了祁掌柜住处时,喻君酌早已听说了今日闹出的乌龙。王府的人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便把他常去的地方都派了人寻找。
“你出来没知会王爷?”祁掌柜问。
“我,我说了的。”只是没和周远洄说罢了。
祁掌柜是懂察言观色的,眸光在外甥脸上一扫,就看出了端倪。
“和王爷吵架了?”他问。
“没吵。”喻君酌心虚道。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吵架,主要以前他们也没吵过。
“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若是受了委屈,就跟舅舅说。”祁掌柜道:“但是也不能太叫人担心,幸好今日你是在我这里,否则王爷若是找不着你,还不知要闹出多大动静呢。”
祁掌柜知道周远洄在怕什么,换了他只怕也要吓得够呛。
“我又不是有心的,我也差人去说了。”喻君酌有些委屈。
今日明明是周远洄先那样胡来,他才从王府出来的,而且他出来也带了护卫,并没有乱跑。怎么就连舅舅都向着周远洄说话?
两人说话间,周远洄大步从外头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来不及通报的门房。
喻君酌看到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中一慌,暗道周远洄不会又要罚他吧?这可是在他舅舅面前,对方若是敢乱来,他就……
但周远洄走近后,他却发现男人眼底的情绪并不是愤怒,更像是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在周远洄眼里看到这样的眸光。
周远洄立在他面前盯着人看了许久,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有不安有惶恐,还有庆幸和后怕。
“没事就好。”周远洄开口,声音很哑。
“你……”喻君酌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一颗心热热的,先前那怨气所剩无几。
然后,周远洄慢慢伸出手,抱住了他。
那拥抱很轻,像是怕把人弄碎了似的。
喻君酌任由对方抱着自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周远洄进来后,他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但对方却径直走到了他面前,认出了他。
“王爷,你是不是能看到了?”喻君酌忽然问。
周远洄:……
第56章 你把人弄伤了?
喻君酌这句话问出来,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一旁的祁掌柜也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周远洄。
“你能看到了,是不是?”喻君酌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迎着对方目光看去,果然发觉周远洄的眸光不再游移无神, 而是静静注视着他。
“你真的能看到了。”喻君酌说。
周远洄眉头微拧着,并未开口解释,这种时候他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方才他太过着急, 什么都顾不得, 竟是把装瞎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喻君酌看着他的眼睛, 恍然间意识到,周远洄并不是今日才恢复的视力。过去这几日,他曾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错觉,却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竟是真的。
周远洄真的能看到了, 却没有告诉他。
怪不得……
怪不得周远洄最近变得那么奇怪。
先是半夜莫名其妙把他的舌头咬破了,后来又在宫里砍了永兴侯, 今日更是因为不满他去兰苑一事, 将他绑住那般欺负。他原以为周远洄是因为目不能视,情绪波动比较大才会如此, 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对方选择了施针,造成了性情大变。
太医此前不是说, 若祛毒恢复了视力, 有可能会变得疯癫吗?
那周远洄……
喻君酌看向他, 眼底惊疑不定。
“喻君酌……”周远洄想拉他的手。
喻君酌却下意识退了一步, 避开了那只手。
周远洄的手停在半空,眸底不禁一黯。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喻君酌想起了今日在暖阁里那一幕,不禁又羞又恼。他原以为周远洄看不见他才会那般失控, 可对方不仅能看到,还蒙上了他的眼睛。
男人在那一个时辰里,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颤.抖,哭泣,求饶,欣赏着他的每一个反应。
周远洄凭什么这么对他?
从来都不让他看,却要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
“我原是打算告诉你的。”周远洄说。
只一念之差,他便错过了时机。
喻君酌越想越委屈,瞪着周远洄也不说话。
一旁的祁掌柜见状主动开口道:“君酌,外头冷,你先去屋里暖和一阵子。”
喻君酌素来听舅舅的话,闻言又瞪了周远洄一眼,转身进了屋。
祁掌柜叹了口气,把周远洄请进了茶厅。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周远洄这会儿也有些茫然。
许是因为前一刻太过恐慌,这会儿把人惹恼了后,他反倒有些迟钝,一时还没从不安的情绪中彻底抽.离出来。
“殿下是怎么想的?”祁掌柜问。
“什么怎么想?”周远洄下意识反问。
“殿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祛毒,治好了眼睛?”
“是。”周远洄不想在祁掌柜面前标榜什么,便语气淡淡道:“本王不想当瞎子。”
祁掌柜心里跟明镜似的,在这种问题上也不必多问。
“君酌这孩子很懂事,你朝他好好解释,他不会为了这个置气的。”祁掌柜说:“夫妻俩过日子,床头吵架床尾和,说清楚就好了。”
“嗯。”周远洄应声。
“不过,你们今日吵架,似乎不是为了这个吧?”
祁掌柜早就看出来自家外甥情绪不对了,那个时候周远洄还没来,喻君酌尚不知道他视力恢复一事,可见两人闹别扭的源头不在这里。
周远洄蹙着眉半晌,开口问道:“他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是我看出来他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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