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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如此珍视洛灵川对自己的这种不舍。
他终于又往前凑近了一些，目光里浮起一些温和来，不再像方才那样冰冷。
洛灵川抬起头，对上萧灼有些温和的目光，眼睛里不由得又浮现出一些欣喜。
“萧灼，你也想留下，对么？”
洛灵川诚恳的询问。
萧灼淡淡开了口，“那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东西。”
萧灼不由得在心里想到，洛灵川实在还是傻，如果他不想留在人间，那这些年又是为了什么？
他从来就不想与地狱里的这些恶鬼同流合污。
他也不觉着进入轮回有什么不好。
只是在苍海之深，他已经成了不死不灭的灵身，再也无法进入轮回，只能这样活下去。
他以前也不觉着这有什么好，但此刻看着洛灵川，他发觉这样好像又有一点好了。
洛灵川看着萧灼，不知道能让萧灼留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心里却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方才的噩梦里，那顶着自己的模样的魔鬼，正是用那样搔首弄姿的方式，去接近萧灼。
难道，萧灼喜欢的，会是那样的么？
难道，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够把萧灼留下来了么？
可是……
真的要那样么？
那又意味着什么？
亲吻……那应该是喜欢的人之间才能够做的事情。
喜欢……洛灵川在自己的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汇，他想了想，自己对萧灼的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喜欢。
不是应该，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喜欢到明明知道萧灼是在欺骗自己，他也还是总会把萧灼放在心上，总是忘不了他。
喜欢到明明知道萧灼在幽冥渡做统灵领主，但是知道了自己要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欢喜。
喜欢到明明知道自己一个人到了此处，面对的可能是可怕的危险，也还是坚持要来。
喜欢……
喜欢原来是一件会让人变得勇敢的事情。
喜欢原来是会失控、会失落，会害怕失去，也必须要接受失望和失败。
但是这一刻，洛灵川的心里异常的明白，他想试一试，哪怕要面对失望，他也想试一试，萧灼会怎么想。
洛灵川看着萧灼的眼睛，“那你愿意为了什么留下来？”
萧灼只是看着洛灵川的眼睛，轻轻说，“我想的，未必会是我的。”
洛灵川抿了一下嘴唇，想自己如果能够尽力模仿那魔鬼的模样就好，他一定让萧灼很欢喜，才会让萧灼搂着他和他亲吻。
可是洛灵川终究还学不会。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给萧灼一个惊喜，至少不该是惊喜。
可是最终，他也只是凑上去，吻住了萧灼的唇，吻了一个特别笨拙的亲吻。
他们两个人高挺的鼻梁几乎撞在了一起。
萧灼一顿。
他一瞬间觉着一百道天雷落在了他的身上也不过如此。
可是那震撼也还是比不过此刻洛灵川带给他的触动大。
萧灼闭了闭眼睛，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推开了面前的人，看着他微红的面庞，萧灼蹙眉:“你……别闹了。”
洛灵川愣了一下，虽然自己还是有非常足够的勇气，可是被萧灼这样不留情面的直白的推开了，他还是有些尴尬。
不过他还是由着自己的喜欢和勇气占了上风，固执的看着萧灼的眼睛，说出认真的话，“刚才……刚才那……那幻境里的我也是这样做的，你分明是很喜欢的。难道你只喜欢那幻境，不喜欢我么？”
这次换成萧灼愣住了。
他没想到洛灵川会诚恳的问出这样的话，可是看着他的表情，萧灼觉着自己如果说出了一个“不”字，都会让自己面前的人彻底心碎了一样。
于是他最终说不出那样的话。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萧灼语气凛凛。
“知道……”
洛灵川几乎有些尴尬了。
“那你也知道，我是苍海之深受劫的恶魔，而今已经是不人不鬼的存在，在这六合之间，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只是一个异类。”
“可你是萧灼啊。”
洛灵川脱口而出。
“我知道你是萧灼，我认识的你也只是萧灼。”
萧灼深吸口气，似乎付出了很大的决心，才再次开口:
“那你也知道，那苍海之深的幻影，是我提前见了孟婆，叫她将那些事情都与你说，叫你看到我破败不堪的过往，叫你对我心生出怜惜之意，叫你此刻这么不冷静？那你可知道，我是这样处处算计你，我初认识你的时候便知道你有一颗赤诚之心，因为你是独独为霍之青不顾自己的人，于是我借那个案子接近你，借了你的一道火符，用那火符傍身，躲开了幽冥渡的追踪？那你可知道，我的算计还不止如此，和你接近，在车祸时救了你，不过是想要你对我有所亏欠，为了有这样的一日，就是现在，让你分辨不清自己的心，让你觉着你是舍不得我的，那你也知道，我就是做了这些事情，让你心疼我，让你怜惜你，让你看不了我受了这些苦楚，让你这样……好像真的喜欢我……”
洛灵川听着萧灼一口气说出的太多过往，不由得呆住了。
萧灼终于叹口气，认真又悲哀说，“洛灵川，我不需要你的心软，也不需要你的弥补。我说过，你不欠我的。我对你的算计让你走到了这一步，这不过是我的阴谋诡计，如今我让你知道。你不必再为情所困，只顾你自己。”
萧灼说的认真。
第一百零三章 应该是亲密的
萧灼说完以后，目光里闪过了一丝苍凉。
好像把这些事情全部说出来也并不容易。
但哪怕他再怎么抗拒，终究也是要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他没办法明知道自己是这样让洛灵川来怜悯自己，却还是要承受着这份无端的欢喜和长久的失措，就那样永久的在自己心里上演着只是被珍惜，而不是被爱着的美好的又破碎的梦。
只是这样想一想，他便觉得无法忍受。
他已经一个人在这六合之间漂流了这样久。
这世上早已经没有什么他不能够忍受的事情了。
当然，这也包括无法得到洛灵川真正的爱。
但如果是这样怜悯的欢喜，他宁可不要。
萧灼想，自己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也许就会永远的失去了洛灵川。
但至少，他能够心安。
洛灵川认真的看着萧灼，方才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的听了，又在自己的心里认真的过了一遍。
他说他算计了自己，可是那些事情又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并没有多少算计的意味。
比起这些，他更能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
他喜欢萧灼。
想到了最后，洛灵川深吸口气，目光里带着那样的认真和恳切，开了口，说出真心的话语，“萧灼，我不是可怜你。我心甘情愿的。”
萧灼看着洛灵川，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洛灵川认真的模样就是这样无法欺骗任何人，也无法让任何人不相信。
“要是说可怜，还是你可怜可怜我吧。”洛灵川认真的说，语气里带了一点幽怨的意味，“我这么想亲你……你别突然推开我了，我真的会……会有点难过。萧灼，如果你想的和我一样，那就不要推开我了。”
洛灵川看萧灼眨了眨眼睛，没有拒绝的意思，他才又凑上前去，想着方才那魔鬼的模样和动作，吻住了萧灼的唇。
亲吻依然很笨拙。
毫无技巧可言。
萧灼闭了闭眼睛，可是仅剩的智也在这样的笨拙之下被摧毁的不见。
他终于丢盔卸甲，狼狈的从噩梦里睁开双眼，他遇见了自己的软肋，也找到了新的盔甲。
那盔甲坚硬的如一座堡垒，将他纳入其中，又让他心潮如春江。
萧灼在意识到自己如此狼狈这一刻，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他也只是愣了一下，他终究已经肖想这样的场面太久，总是不肯由着自己眼前的人如此横冲直撞的索取他的亲吻，至少……
那应该是亲密一些的、美好的亲吻。
以此来弥补当时在露水园区，他对洛灵川的那个不负责任的、只为自己发泄的索取的吻。
也好让洛灵川觉着，和他亲密，会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萧灼一只手扶住了洛灵川的腰身，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颈，稍稍变换了角度，以此来吻得更深入。
洛灵川很快发觉自己的动作被萧灼压制，自己的笨拙被萧灼的狂热所取代。
他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的后腰上揉搓，似乎要把他按在眼前人的身体里才肯罢休。
亲吻并不似洪水猛兽，却也有些疯狂。
洛灵川很快就丧失了主动权，只能仰起头，接受这近乎缠绵的一吻。
但他也不想自己表现得太过于被动，抬起手，搂住了萧灼的脖颈，学着萧灼的动作，努力加深这个亲吻。
萧灼对洛灵川的反应和回馈非常满意。
他的手向下，摸到了洛灵川被自己撕碎的外套，微微一顿，而后和洛灵川的唇分开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
洛灵川陷入亲吻的狂热里已被迷得七荤八素一般，神情如春色绵绵，有些愣神。
萧灼说，开口却声音喑哑，“洛灵川，我会努力让你满意的。”
洛灵川听了萧灼这话，顿了一下，不懂萧灼在说什么，下意识回答，“萧灼，你说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又不用你为我做什么的，只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萧灼笑了一下，吻了吻洛灵川的额头，“我会和你一起回去的，你别始乱终弃就好。”
洛灵川不由得蹙眉，坚决说，“我才不会！”
萧灼不由得心软，声音也温柔了很多，“那你可要记着，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你要了我，就得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你看过我的手段的，你如果背叛我，我不会舍得把你怎么样，但我一定会让那个人挫骨扬灰。”
虽然萧灼的话说的很吓人，但洛灵川却听出了他的语气里有些不确定，这让他用手捧住了萧灼的脸，抬起头，深情的吻他，而后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听好了，萧灼。我只要你。”
“永远？”
“只要你在我身边。”
萧灼勾唇，忽然扯开了洛灵川的外套。
洛灵川一顿，刚想说什么，嘴唇便被萧灼堵住，他“唔”了一声，再发不出什么话语，人已经被萧灼转了个，按在了身下并不算柔软的殿台上。
萧灼一挥手，殿门紧闭，纱帐垂下。
萧灼吻着洛灵川的唇，把人吻得晕头转向，转而去吻他的脖颈。
洛灵川想说什么，在萧灼富有温度的动作之下，却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一些哼哼唧唧的含义不明的音节。
那充满侵略性的动作，如浪潮一般，彻底席卷了洛灵川。
洛灵川闭了闭眼睛，不肯示弱的搂住萧灼，以此来表达自己那坚定的情意。
大殿外的苍海在缓缓消散，那预示着困住萧灼的噩梦已经彻底湮灭，轻纱随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而起伏飘动，伴随着那不可自控的喘息声和忍不住的缠绵低吟，在轻轻回旋，又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狂舞。
前所未有的感觉，就这样占据了两颗心……
苍海的噩梦尽退而去，再也不见踪迹，大殿渐渐被赤色的炽热的光辉包围，显露出充满希望的色彩。
洛灵川枕在萧灼的手臂，看他。
萧灼的眼中满含着温柔的情意，回看着洛灵川。
萧灼发现在这事上，洛灵川也有些傻。分明是有不适了也不说，只是抓着他的脊背又或者是手臂，发出一些轻轻的哼哼。
虽然傻，但也很可爱。
萧灼忽然觉着自己对这世间生出了一点眷恋。
那种……
他不想进入轮回的心境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强烈过。
如果有值得的东西，谁又想失去呢？
洛灵川抬起手，抚摸着萧灼的额头到眉心，好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萧灼不由得微微蹙眉，却也阻拦洛灵川的动作，只是看着他:
“做什么？”
洛灵川抿抿唇，“萧灼，你长得真好看。”
洛灵川简直认真又诚恳到了极点，萧灼微微勾唇，“你喜欢？”
“喜欢。”
洛灵川当然是给了萧灼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喜欢。我特别喜欢。”
萧灼一顿，眼底几乎闪着水光了。
洛灵川又好像是怕萧灼听不到一样，重复着自己的心情。
“我特别喜欢你。萧灼。”
说完，洛灵川又勾住萧灼的脖子，抬起头，凑到萧灼的眼前，满含眷恋的含住他的唇。
萧灼闭上了眼睛，从善如流的接受了这个亲吻。
洛灵川的亲吻总是没什么技巧，只是那样笨拙，但萧灼很喜欢。
洛灵川结束一吻，不由得问，“萧灼，那你，觉着我好么？”
洛灵川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期待着一个他还不知道的答案。
萧灼揉了揉洛灵川的头发，说，“你还记得上次你到我家中，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洛灵川仔细的想了想，萧灼和他说了那么多话，他当然是想不起来了。
洛灵川摇了摇头。
萧灼自然也没指望洛灵川能想起来，这个小傻瓜还会记着什么事情呢？
萧灼说，“我说我家里的那些东西，你想要的都可以拿去。”
洛灵川挠了挠头发，好像有点印象。
萧灼接着说，“我说过了，我的所有东西，你想要的都可以拿去。也包括我。”
洛灵川一喜，“你是说，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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