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跟前一把又让伊志行拽着领子给他扯回来。
反反复复，听不懂人话一样，真给伊志行弄得有点烦了：“有什么话跟我说，我给你处理。不用找车荧，他不见你。”
“他是我弟弟，他不见我谁见我？”徐新荣让伊志行跟小鸡崽子一样，来来回回的扯，一点面子都没有。
想来硬的，脱了马甲往地上一扔，摩拳擦掌，“行啊，你诚心找事是吧？要不咱俩打一架，省得在这儿废话。”
伊志行笑了下，巴掌过去，徐新荣脸上一推，差点又给他推个跟头：“谁跟你打架，知不知道斗殴违法。”
“你别碰我！”两下子给徐新荣干的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见是到伊志行这手劲，像只炸毛猫，边往后退边防他，“你他妈说话就说话，老动手干什么？让你打架你不打，有种你别小打小闹，你跟我来真的，看我不——啊！”
伊志行没等人说完，照徐新荣脸上又是一个嘴巴。
“你他妈！”
“啪。”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别他妈再动我了！”
“啪。”
“草你有毛病吧，都不让人说话！”
“啪。”
“我——”
“啪。”
徐新荣张嘴，看见伊志行那巨大的铁巴掌又抬起来，条件反射抱住自己的脑袋瓜子，真让他打怕了。
幸好巴掌没落下来，伊志行也没再打他。
只是看他的眼神更鄙夷。
“再叫？脸疼吗，疼就自己滚，别自找没趣。”
31
============
徐新荣松了口气，往后挪了两步，开口，“我警告你我可不是好惹的，你这么欺负人，分明就是个黑社会头子。赶明我就让车荧辞职，说什么不能在你这儿干，你真不是好人呐。”
伊志行举起巴掌：“再说？”
徐新荣条件反射抱住脑袋瓜，嗓音都叫劈了：“你再打我信不信我报警啊！？”
“20岁的毛头小子，你是有钱还是有本事？”伊志行看徐新荣这怂样，就知道他是个窝里横。
对他真是充满了鄙夷，“钱也没有，拳打脚踢的本领也没有，嚷什么？你有什么资本蹬鼻子上脸，皮厚吗，真不怕挨打？”
“是你先动的手，我可没打你！”徐新荣抱着脑袋，两张脸上全是手印，又憋屈又可恨，“再说了，我来这是找我弟弟，谁知道你个神经病搞什么？一把年纪的人欺负小辈，你也好意思啊！”
“一把年纪？”伊志行听笑了，“我没你爸大吧，40多岁就一把年纪，五六十多算什么？土埋脖子？”
“管你呢。反正你就是欺负人，不像话。”
看伊志行收了笑，徐新荣怕他又发火，扯着嗓子冲茶室叫：“车荧！车荧你给我出来，你老板欺负人，你管不管啊？真想我报警是吧？”
车荧把粥碗刷好，放进台子里控水，两只小手在毛巾上擦了擦。
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叫他，他愣了愣，从茶室走了出来。
远远看见伊志行跟徐新荣在马路对面站着，徐新荣满脸不服气，又不敢太作祟，好像很害怕伊志行，一时挠了挠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和伊志行在一起。
“车荧！车荧你给我过来！”看见车荧，徐新荣总算找到了救星。
跑过去一把拽住车荧的手，底气又上来，“走，不给他干了！”
“……”小车荧不明状况，看看徐新荣又看看伊志行，“荣哥，你干什么呀？”
“我干什么？你不如问问你老板是怎么欺负我的！”徐新荣扯了几下，没拉动他，直骂车荧是个叛徒。指着自己脸上的手印骂他，“这都是你老板打的！他是什么人呐？私下挑拨离间就算了，还动手打人，这不明显黑社会行为吗？”
徐新荣脾气不怎么好，但他绝不会是吃亏的性格——除非是打不过。
车荧一点也不担心徐新荣挨打。
反而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立马担心起伊志行，跑到了他身边去：“你没事吧？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伊志行在小朋友面前倒是装的挺善解人意，“我不小心碰到他，不是故意的。”
徐新荣气的嘴歪眼睛：“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你他妈往我脸上抽这么多下？！车荧你信吗！”
车荧不知道跟谁一伙的，反正没向着他。
点点头，竟然贴着伊志行排排站，说：“我信老板，老板是好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打荣哥呢，一定是荣哥在说瞎话。”
伊志行勾唇，这才是好孩子，这才是聪明宝宝。
徐新荣真要气死。
掐了半天人中，他受不了。秉持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徐新荣深吸一口气，冲车荧伸出手：“我昨天过生，你肯定给我准备红包了，把钱给我吧。哦对了，你老板刚刚打我那么多下，这医药费他也得赔，给一万就行，我不多要，省的他说我敲诈。”
又来？
伊志行作势要抽他：“你想清楚了再说，饭可以乱吃，话乱说，你可要挨打。”
“你打人赔钱应该的！”徐新荣朝后一个爆闪，离他有两百米远，满脸防备，“还有车荧，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在这破茶室工作，反正今天以后你绝对不能干！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给人渣打工。什么老板呐，他不是人呐他。”
“我不会走的。”车荧看出来徐新荣怕伊志行，在伊志行动手之前，他开口了。
“荣哥，以前你给我要了那么多回钱，没有一次还给我，我已经很生气。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生病了我可以掏钱给你看病，但你不能无缘无故把我的钱钱拿走，然后就不给我了，这是不对的呀。”
“什么拿你的钱不还给你，那是你自己要给我的，是我逼你给的吗？”徐新荣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
车荧早猜到他会这样。
叹了一口气，说：“所以以前给你的那些个都不要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要钱，兄弟一场，那10万块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你不用还给我了。”
伊志行看向车荧，虽不赞同，却尊重他的选择，没打岔。
徐新荣根本不觉得自己拿了车荧那么多钱。
“十万块？你他妈开玩笑吧，怎么可能那么多啊。”
他怎么想都觉得车荧不可能给他那么多钱。何况——
徐新荣看车荧和伊志行站在一起就很生气，话不择口，冷嘲热讽道：“再说，你怎么可能赚10万块？就你这种……”
“我这种弱智赚十万块钱怎么了？”车荧平和又老实地反问，“难道弱智就不能赚钱吗？”
徐新荣私底下一直这么说车荧，有没有恶意他自己不清楚，反正刚开始只是玩笑，后来叫着叫着叫习惯了，也没再改正。
反正，车荧脾气很好啊。
总是荣哥说什么是什么，骂他几句，踹他几脚，他也从来不生气。顶多拍一拍裤子上的灰，冲人笑一下就是。
没想到车荧今天却一反常态，一点也没有唯他是从。
相反，下一秒还很认真地对徐新荣说：“你花了一个弱智十万块钱，不承认就算了，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会数数吗？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早就超过10万块了呀，是因为我不想和你计较才去掉后面的数，可你竟然连整十万块都数不清楚，你哪里有我这个弱智聪明呀荣哥？”
“我——”
“你什么？”车荧怀疑道，“你不会想赖账吧？说你一分钱都没有花我的？”
徐新荣哪见过他这么伶牙俐齿的样子，反正是要吵架，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要脸皮：“对啊，我就是没花你的钱。你给我就是我的了，我花我自己的钱有什么问题吗？”
车荧：“哇。”
他这个奶油小布丁很少有这么让人摸不着路数的时候。
伊志行在一边插兜看着，嘴角险些挂不住。
同时又充满了期待。
小车荧“哇”这一声后面是要说什么呢？他要放大招了？
“哇。”车荧又哇了一声。
在徐新荣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他到底哇什么的时候，奶油小布丁边拍手，边缓缓道，“荣哥，你真是好厚的脸皮，你都把我给震惊着了。”
徐新荣：“……”
“所以我还是看不起你。”车荧鼓完掌，说，“没有人比你再坏了，花别人的钱还厚脸皮说那是你的，你真的很棒棒呢，棒的不得了，干脆给你扔天上得了。”
徐新荣：“……”
他怎么这样子？！
真让人生气！
32
============
这句话明显杀伤力很强，伊志行看徐新荣一副吃屎的表情，手掌掩唇，差点没笑出声。
“你笑什么？有你屌事啊。”徐新荣脸上没面子，人还是挺能装的，“我告诉你车荧，有句话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不管你当初因为什么在这地方干，今天开始绝对不能再在这儿待了。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还有个人样吗？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太没大没小了吧！”
“那怎么了？”奶油小布丁本丁脑袋一歪，两只小手抱在胸前，看徐新荣也充满了讨厌，“你摔我蛋糕的时候，花我我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弟弟，你是我哥哥？”
“你还有脸说？买的什么破蛋糕，连牌子都不是，我可是模特，你想让我被人笑话啊，吃那种不上档次的廉价东西。”
“不廉价，200多块钱呢，比你贵多了。”
“你说什么？”徐新荣暴跳而起，上前就要抓车荧，打他：“你再说一次？！”
伊志行面色骤变，出手去挡徐新荣那伤人的爪子：“滚边去，什么地方，轮到你作威作福？”
他有心保护车荧，这奶油小布丁昨天发烧刚打针，今早才好一点，受不得刺激。
本来就是个瘦弱的奶油小布丁，又生病，小可怜，哪能打得过徐新荣这个赖皮蛇？
出乎意料，没等伊志行把徐新荣扔一边，车荧突然自己往徐新荣身上一撞，然后一屁股坐地下了。
“你打我了，你赔我医药费，不然我不让你走！”
徐新荣：“…………”
“看什么？”车荧本来就是演戏，可他一定要让荣哥尝尝面对二皮脸的滋味，于是更撒泼，直接拿脚丫蹬着水泥地哇哇大哭，“疼，疼啊！我摔的好疼啊！荣哥你把我推倒了，我站不起来了，你赶紧赔我医药费呀！”
“车荧你给我站起来！”
“干嘛让我站起来？你把我推倒了，你要赔钱才对，不然我不会起来的。”
“车荧！！！”
周围全是人，有几个就站在路边看，津津乐道。
徐新荣咬牙切齿，忍无可忍，指着车荧骂：“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简直不可理喻，神经病！”
“我是神经病，我是弱智。”车荧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小手上的灰，质问徐新荣，“如果我和你一样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你什么心情呢？你也很想把我打一顿吧？就像我想打你一样的？”
“……”徐新荣咬碎了牙齿，一言不发。
“荣哥，我现在对你就是这个心情。”车荧站在伊志行身侧，被他高大的影子笼罩在下，日头遮了大半，也不嫌晒了，“我甚至觉得要是打你一顿，能从你身上抖落出10万个金币，把我的钱全都拿回来就好了。可惜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因为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真正爱谁，你只是觉得我好骗，我好欺负。”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徐新荣第一次从车荧这个傻子嘴里听见这么正常的话。
他表情很不自在，身上好像爬了几万条蛆，又痒又难受：“胡说八道，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好话谁都会说，但好事不是谁都会做。”
日头往西方偏移的两寸，车荧闹腾一场也累了。
他一颗小脑袋栽在伊志行胳膊上，脚尖微微朝内扣，依着他站，生病还是没有那么多力气。
伊志行顺手揽住车荧肩膀，成为他的重心，不让他摔。
“就像这样。”车荧倚着伊志行，说，“荣哥，像这样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事，你一样也不会做。你不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帮我叫医生哄我睡觉，也不会给我做好吃的饭菜，专门找个地方让我睡。你只会不停在我这儿拿钱，给别人花，给自己花，你从来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我有没有吃饱饭，你只关心能从我这里拿走多少钱，怎么样才可以赖账不认，不用还给我。”
他说的话已经足够多，早餐的能量全都被消耗下去，人也变得疲惫。
“所以以后没有钱给你，你自己去工作赚钱吧，不要跟我要钱了。”
车荧顿了顿，眼睛转移到伊志行身上。
几秒后，他偷偷攥紧了伊志行的衣角，又找到勇气，对徐新荣说了一句非常狠的话：“你要是再来找我要钱，我会生气的。我生气了，我就像今天这样一屁股坐地上闹，让你的脸一点也没有地方能搁。”
徐新荣：“……”
伊志行：“……”
这是什么软萌无公害的威胁？
伊志行笑了，可能也只有车荧这种奶油小布丁才想的出来这么没种的“绝交宣言”吧。
笨兮兮的竖起一身刺跟人表态，结果话说完自己先躲回洞里，生怕被人打。
他还真是不擅长生气。
更擅长做一颗无忧无虑的奶油小布丁，日日快乐。
徐新荣要钱不能还丢光了脸，最后悻悻然离开。
临走前他狠狠的扔下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结果伊志行一翻脸，徐新荣又赶紧抱着脑袋跑了，不知道到底谁给谁等着。
美好的一天因为这个讨债鬼的出现被扣掉了2分。
回到茶室，车荧两只小手托着腮帮子坐着，呆呆的发愣。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忍不住把自己的小胳膊伸出去，碰一碰在茶台另一侧看邮件的伊志行，问：“爸爸，我做的对吗？”
15/47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