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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5-02-18 09:30:50  作者:余酲
  陈仅别开视线,摸出手机,接通。
  “嗯,在的……在急诊3号诊室门口……不是一个人,和同事在一起。”
  梁辰敏锐地察觉到说“同事”时,陈仅停顿一下,还看了他一眼。
  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显而易见。
  一时的冲动退潮后,梁辰才开始后怕。
  这通电话就像当头棒喝,打断了他的勇气,也让他看清现实——把“那个人就是你”说出口的那一刻,大概就是他和陈仅的关系终结之时。
  他们俩都活在众目睽睽之下,中间横亘着太多的身不由己,现在根本不是表明心意的时机,而且怎么看都是在趁虚而入。
  他明明是想公平竞争,让陈仅在冷静客观的状态下做出选择。
  正在接电话的陈仅,也有一种劫后逢生般的庆幸。
  若不是被打断,他大概已经把“那个人是不是我”问出口了。
  即便他已有所察觉,直接问出来,也实在显得自作多情。
  况且,他根本无力承担可能听到的答案。
  如果“不是”,反而简单,既然对方想瞒,他便也可以配合着假装不知道,哪怕刨根究底的自己会非常难堪。
  那么如果“是”呢?
  捅破的窗户纸,摆在眼前无法回避的明牌,除了推动两人更进一步,不破不立,只剩下斩断关系,停在原地这一种结果。
  他身上绑着一道无形的枷锁,两人中间还隔着难以逾越的万丈深渊。陈仅不敢想象这种事昭告天下时,会令多少人哗然,又会让梁辰陷入怎样一个千夫所指,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不想让本是天之骄子的梁辰为人诟病,更不愿看着梁辰因此身败名裂,坠落谷底。
  电话里,梁霄寒问:“就你一个人吗,没有人陪着你?”
  陈仅抬眼,看向坐在旁边的人。
  “不是一个人。”他说,“和同事在一起。”
  直到此刻,才恍然明白不愿在梁霄寒面前提起梁辰的原因——是他太固执,不想在属于两个人的故事里掺入第三个人的声音。
  哪怕这段故事才刚刚开始。
  他不提,我装作不知,便可以心照不宣地继续下去。
  哪怕只能在黑暗中,隐秘地进行。
  陈仅深深吸进一口气,呼吸连同心神的震颤中,终于看到了源于本能的动机。
  我不想和他结束,不想只停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不管他是不是小偷,在别人说他是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了。”化用自电影《保你平安》里的“当你说一个女人是小姐时,不管是不是,她都已经是了。”
 
 
第28章 先走一步
  挂断电话,梁辰问:“他要过来吗?”
  陈仅说:“不过来,他没空。”
  梁辰点头。
  过了一会儿,陈仅才意识到梁辰刚才问的是“他”,没有指名道姓,他就这样自然地默认并且回答了。
  这样的“默契”实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诊室的门打开,顾盼探出脑袋:“可以进来了。”
  两人便起身,一前一后进入诊室。
  齐雪茹正坐在床边,脚腕包着纱布。
  她的状态已经好转很多,甚至有余力向陈仅挤出微笑:“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陈仅摇摇头,说没关系。
  齐雪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把手机拿出来翻备忘录,那里有之前记录的“赌账”。
  “你的下注金额是三百四十五块。”
  经她提醒陈仅才想起这茬,忙道:“当时我就随口一说,不是真让你退给我。”
  齐雪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讷讷道:“……原来是这样。”
  几人一起出去,被问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家里没来人,齐雪茹说:“我父母都在老家,男朋友……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了,我刚才发信息跟他说了分手。”
  顾盼惊讶:“真的吗?”
  “嗯,真的。”
  “那你别忘了把他拉黑,省得他纠缠你。”
  齐雪茹认同地点头:“已经拉黑了,回去就把门锁换掉。”
  见她态度坚决,顾盼不由得感叹:“难怪说福祸相依,这次不仅大难不死,还想通了甩掉渣男,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齐雪茹破涕而笑:“那借你吉言了。”
  顾盼起了头,同行人员不免跟着说两句。梁辰和齐雪茹不熟,给了“勇敢面对”的祝语,答应会帮她在董事会争取减轻处罚,已足够让齐雪茹感激不尽。
  轮到陈仅,他不擅长安慰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拿生命当赌注。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齐雪茹嗫嚅着,到底忍着没哭:“嗯,我知道了。”
  卓翎和简言之还恪尽职守地守在门口,叫了出租车把齐雪茹送走,两人才放松警惕,从医院门口撤离。
  按照卓翎的尿性,帮了这么大个忙,至少要敲梁辰一顿饭,没想他这次转了性,给梁辰发了条微信消息说有事先走一步,连面都没露。
  梁辰正稀奇着,简言之打来电话,问今天能否提前一小时下班。
  这会儿已经快五点,再回公司也做不了什么事,梁辰索性准了。
  搞了半天,人家是要去过二人世界。
  公司离这家医院不远,剩下三人步行回公司,直奔地下停车场。
  难得提前下班,顾盼唯恐晚一步会被叫回去工作,骑上她的小电驴就跑,只留下一个挥手告别的背影。
  开锁,收起边撑,陈仅直起腰,看见站在一旁连位置都没挪一下的梁辰,委婉道:“麻烦让一让。”
  梁辰一个跨步让开。
  把车推到外面,陈仅问:“你今天没骑车?”
  “嗯。”梁辰说,“起晚了,打车来的。”
  “那你还打车回去?”
  “不了,晚高峰容易堵车,还是坐地铁吧。”
  陈仅点头,推着车向前走,梁辰与他并肩同行。
  公司附近就有地铁站,正好和前往陈仅住处的方向相同。
  梁辰见陈仅迟迟不骑车,催促道:“你骑你的,不用管我。”
  陈仅说:“这里人多,不骑。”
  梁辰失笑:“还以为你已经学会了呢。”
  陈仅看他一眼,不服气地跨上车,踩上脚踏就蹬。
  结果起步太急没注意到前方的路障,差点迎头撞上去。
  吓得陈仅双脚撑地,扭头去看,梁辰正拖拽着车后座,一脸无奈地说:“还是带上我吧,至少我能帮你把控方向。”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梁辰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后座,双腿打开悬空,时不时撑一下地面,帮陈仅拉回偏移的重心。
  这条路行人不算多,也有专门的自行车道。第一次在闹市区骑车的陈仅很是紧张,时不时转头看一眼身后,然后勾起嘴角。
  梁辰个子太高,20寸的自行车本来也不适合载人,他抬起的腿几乎伸到前轮位置,姿势十分憋屈。
  还有几分可爱,像坐在玩具汽车里的大号儿童。
  短暂的路程过半,梁辰探出头问:“还骑得动吗?”
  陈仅说能,梁辰不信,他分明看见陈仅都开始喘粗气了。
  于是梁辰双脚踩地强行刹车,任陈仅怎么踩脚踏都没办法前进。不情不愿地下车的同时,陈仅在心里暗叹,真是好强的核心力量。
  换成梁辰骑车,陈仅蜷腿坐在后座,随着车子平稳地前行,有风拂面而过,送来炎热夏日里难得的清凉。
  从陈仅这个角度,抬头正好能看见梁辰头发短而浓密的后脑勺,还有左边耳朵的圆环耳钉。
  太阳尚未落山,黄昏让原本银色的耳钉呈现一种偏橙的暖色调,它随着梁辰的动作一摇一晃,让陈仅联想起吱嘎转悠的风扇,不快点吃掉就滴答淌水的冰棒,还有在微风中摇曳的稻田,睡梦中也萦绕耳畔的虫鸣。
  这是来到N市以后,陈仅第一次把夏天描绘得如此具体。
  具体到让他久违地开始憧憬,连刚刚才大哭一场的事都忘记。
  六月下旬,梁家老爷子七十大寿,包下岚庭酒店大宴宾客,隔天晚上,又在自家摆了一桌,只邀请关系亲近的好友及合作伙伴。
  陈仅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梁家,这次是梁建业点名叫他去——大约又是吴妈忙不过来,需要他当劳力。
  吃过午饭,陈仅就骑车赶到。梁霄寒出来迎他,略显意外地问:“怎么不打车过来?”
  陈仅一边踩落脚撑一边说:“周末交通繁忙,骑车反而快一点。”
  梁霄寒眉梢一挑,总觉得这话在哪儿听过。
  陈仅把挂在车把上的塑料袋拿下来,拎着往屋里走。
  进厨房之前,先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冷藏室。
  吴妈已经开始备菜,陈仅洗干净手,戴上围裙,帮着处理了蔬菜瓜果,鸡肉牛肉切块腌制,活虾开背去虾线……做完这些,口袋里手机响,陈仅重新洗手,摸出手机往外走。
  客厅里已经坐着几名客人,陈仅无意打扰,蹑手蹑脚地上楼,在二楼拐角处按下接听。
  是齐雪茹打来的电话,说她刚从成本部的同事那边得知,上次厂房坍塌的事已基本定论。由于出事时厂房无人伤亡,事故中损坏的机器也都有投保,最终需要公司承担的损失并不多,加上主要责任在未按图纸施工的施工方,落在她身上的部分就更少了,上面念在她是公司的老员工,又是无心之失,决定不追究她的法律责任,只处以不到六位数的罚款。
  这样的情况已经比预想中好太多,齐雪茹松一口气的同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感谢陈仅。
  虽然陈仅确实有在开会时为她说情,但归根结底,只有话语权大的人才有扭转局面的能力。
  “这件事上我能做的有限,你应该去感谢梁辰。”陈仅说。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麻烦你先帮我转达谢意了。”齐雪茹诚恳道,“等下周上班再当面道谢。另外我想请你们吃顿饭,承蒙你们的帮助我才能活到现在,拜托千万不要拒绝。”
  陈仅应下了,顺便提醒她不要请太贵的,后面还要交罚款,能省一点是一点。
  齐雪茹在电话里笑出声,随后哽咽道:“谢谢你……谢谢你们。”
  陈仅理解她的心情,有着强烈不配得感的人偶然受人恩惠,会有一种撞大运般的受宠若惊,感激到说一万句谢谢都觉不够。
  挂断电话,心头尚余感慨,陈仅转身时,蓦地撞上梁霄寒几分锐利的眼神。
  “在跟谁打电话?”梁霄寒问。
  陈仅握着手机的手垂落身侧:“同事。”
  “设计部那个姓齐的?”
  “嗯。”
  “我说呢,怎么不来找我帮忙,原来是找了别人。”
  梁霄寒的声音冰冷,陈仅摸不准他是不是在生气,只好如实道:“当时我们都在医院,梁辰主动提出可以帮忙。我没有去找他。”
  梁霄寒忽然笑了:“我就随口一说,别紧张。”
  其实紧张的是他自己。虽然是他推动陈仅接近梁辰,可当真看见陈仅与梁辰越走越近,他反而感到不痛快。
  陈仅没吱声,抬脚正欲下楼回厨房做事,被梁霄寒叫住。
  “要不要搬到家里来住?”
  陈仅愣住,一时没明白“家”指的是哪里。
  梁霄寒接着说:“你租的房子太小,交通也不方便,住在这里每天早上可以跟我的车一起走,省得骑什么自行车。”
  “不要。”陈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住了。”
  梁霄寒微微一怔。他想起两年前,陈仅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说要租房子,曾询问他对住所有什么要求,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表达想与他同住的愿望。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工作忙,没时间往你那儿去,你只管自己住得舒服就行。
  之后的两年,他也确实一次都没去过陈仅的住处,两人的会面不是在外面餐厅,就是在梁家二楼的书房里。
  可陈仅当时那么渴望待在一起,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换态度?
  带着这样的疑问,梁霄寒上前两步,楼道光线昏暗,凑近才看清,陈仅脸上既没有愤怨,也没有欣喜,一种全无波澜的平静。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应,梁霄寒眉心蹙起,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以前,只要他出手赠与,陈仅都会温顺地接受,眼角眉梢都透着掩饰不住的开心。
  思索片刻,梁霄寒重新提议:“那我给你买套房子,不忙的时候我也会过去住。”
  他觉得这样已经足够有诚意,陈仅也果然有了反应。
  扬唇笑了一下,陈仅问:“过来住,然后呢?我们要分两间房睡吗,是不是还要错开使用卫生间的时间,免得不小心碰面?”
  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梁霄寒不悦道:“这说的什么话?我和你是那么疏远的关系吗?”
  “那是什么关系?”陈仅直视梁霄寒的眼睛,“施恩者和受益者的关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关系,还是连接吻都不可以的‘情侣’关系?”
  经过上次那场不像争吵的争吵,陈仅以为梁霄寒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想到他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用和从前如出一辙的手段,试图哄住他,粉饰太平般地把那不和谐的一页揭过去。
  可惜陈仅不想再配合了,更不想继续自我洗脑。他忍耐太久,一直在委屈自己——甚至连委屈这样的情绪,都是在不久之前,从梁辰那里学会。
  从来没有被在意过的人,怎么会懂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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