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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跳得气喘吁吁时，雕花最漂亮的那扇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长衫的人。
他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自己的视角似乎很矮。
那人出来后有片刻停顿，似乎没有想到门外有人，但也没有多停留，也是踏下台阶往外走了。
吴邪的视角捕捉到这个人后就很好奇，摇摇晃晃地跟着他。
那人没有理他，也没有回头，一路走出了里门，又走出了外门，直到走到一条路上。
吴邪不知道跟了多久，只隐隐感觉周边的景色都变了。
终于，那人停下来了，他略微侧头，说了一句话。
“回去吧。”
吴邪不管，提步就想去抓他，结果还没碰到对方衣襟，便惊醒了，猛地坐起来，于是看到老痒床上有个缺了一只耳朵和一片嘴唇的男人正在抱头尖叫。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忽然不再怕这些东西。除了被一惊一乍的出现吓到外，鬼本身并不会让他恐惧。这种平淡让他越陷越深，直到开始进入各种各样的“幻境”。
后来有好几次心绪不宁时，他都会做这个梦。
一次一次，发展到他甚至可以小部分操控这个梦。
有时那团挡住面容的雾气会散掉，小小的吴邪就蹲在檐下等他出来，睁大眼睛记住每一个他的五官，然而又会在醒来那一瞬如潮水般褪去记忆，半点不留。
有时吴邪会去用力捶打那扇不对他敞开的门，可里面的人永远只在固定的时间段打开，不会因为他对梦境的改动而有任何变化，对他仍然是一句冷淡的“回去吧”。
每一次，都留不住那个长衫男人。
每一次，他都在原地看着对方消失。
醒来后是巨大的失落、悲伤和时不我待感，他本能地抗拒。
那些“幻境”就像那个梦一样，笼罩在阴诡灰暗的氛围中，不见天日。
正如他今天做的这个梦。
梦里没有实际的情景，只是给了他一种感觉，仿佛自己还在一个荒凉的地方，想逃，却动弹不得。隐约感觉自己还在床上，全身冷得发抖，想伸手去够被子，但始终无法挪动半分。
虚幻到他甚至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两相交错下，他感觉自己躺着的床变成了棺材，而主卧弥漫着阴云和灰烟。
他觉得冷，很冷，明明在发抖，身体又好像完全没动。
这种诡异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儿，他居然勃起了。
唇齿间都是冰雪的气息，身体也冻得不行，结果只有生殖器很火热。
吴邪哭笑不得。
很快他就失去了思考能力，因为硬了没多久，生殖器也开始被一股寒气挟裹。
冰火两重天，简直要折磨死他。
情景诡异得惊人，他却非常诚实地有了快感。
体温上来，他的脸颊挂起潮红，下体的快感一波接一波。鬼压床的遭遇还在持续，他根本睁不开眼睛，也还有一半的思绪在梦里，大脑十分混沌，手碰不到下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舒服，好像大脑给身体发出了指令，在欺骗身体给出不知羞耻的反应。
那股快感从生殖器扩散到全身，他马上就顾及不到冷了，而是整个人都被这股情潮拖入水中。偏偏又动不了，身体不受掌控，只能任由它享受不知从何而来的快意，他被这种胁迫感逼得眼尾发红，很快就湿濡一片。
脑子又乱，身体又爽，根本提不起一点思考的力气。不止身体，思维也全部失控不听指挥，开始疯狂地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最莫名其妙的就是那张脸。
还有…好多细节，那天短短几分钟、被记忆忽略的细节，忽然都冒了出来。
失误掉进他怀里，压到他坚硬的胸膛，碰到他寒凉的手，不小心碰到他劲瘦的手臂…亲到他冰冷却柔软的唇。
几乎是在攻击他的这些无用细节。
吴邪憋得整张脸都红了，在这么冷的情况下都开始冒汗，额间一小撮刘海被汗打湿，气也有点喘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冲破束缚，猛地醒过来。
下面果然硬得不行。
吴邪冷着脸利落翻身下床，也不管那股寒气还没走，直接进浴室，毫不犹豫打开冷水喷头，从头淋到尾，冲了好半天，那股燥热才下去。
太诡异了。
春梦也不带这么做的，太诡异了！
吴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他捂着脸坐在图书馆悲鸣。
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是个变态。
解子扬手肘碰碰他，吴邪看过去，他在用口型问自己怎么了。
吴邪缓缓掏出手机。
【天真亮：你有没有…觉得我不正常的时候。】
【阳光开朗大白杨：老吴，这么执着当精神病。】
【天真亮：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我的爱好异于常人。】
解子扬瞬间激烈抠字。
【阳光开朗大白杨：你他妈一年主修两个专业，另一个不给你学位你还起早贪黑上早八，天天忙得跟狗一样，绩点全部拉满，结果在妹子面前装学渣，你说你异不异于常人，常人能干这事吗？】
【天真亮：。】
【天真亮：我是指个人感情上。】
解子扬抬头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打字。
【阳光开朗大白杨：你还有个人感情？跟谁，不会跟我吧？】
安静的自习室传来一声干呕，有人循声不满地望去，一个气质温润的青年抱歉地笑笑。
【天真亮：有点恶心了兄弟。】
【阳光开朗大白杨：你最异于常人的就是顶着这张脸顽强地单身二十年，躲过了帅哥美女的枪林弹雨。不行上医院看看吧老弟。】
【天真亮：你他爹的嘴里有一句好话吗，懂不懂什么叫宁缺毋滥。】
【阳光开朗大白杨：（引用了历史对话）我去，原来是这个意思。】
【阳光开朗大白杨：原来是暗示自己有特殊喜好啊，你喜欢啥，大妈？少妇？还是想打武松挑战赛？】
解子扬退出微信，点开一条微博，刷刷往下拉，点击复制，又回到微信对话框，选择粘贴。
【阳光开朗大白杨：别人做小三，自甘下贱。朋友做小三，别被发现。自己做小三，倾城之恋。星期三，爱小三，转发给你身边的三哥三姐！】
【阳光开朗大白杨：（红色感叹号）别被发现。】
解子扬转头一看，吴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手里还举着一本熟悉的笔记。那是吴邪这么久以来帮他替课时记的。
“我！错！了！”
他无声呐喊。
吴邪觉得自己指定是脑子有点毛病，怎么会跟老痒讨论感情问题，他一天到晚不是打工就是围着他妈转，他知道啥是感情吗他。
…不过老痒有句屁放得不无科学性。
当天下午。
还是那个女医生，扎着经典丸子头，脸上写满了对上班的厌烦和麻木。
“姓名。”
“吴邪。”
女医生敲了下回车，病人信息跳转出来。
她眼神有点变化了，看了眼吴邪，挤出点职业温度。
“再不来复诊我要通知你们导员了。”
“…”
吴邪想起那个误会，他干咳一声，解释道：“我是正常的，前段时间就是睡不好。”
于是那点职业温度也消失了，女医生重归机械操作：“我们的门诊系统和七院互通，查到你有就诊七院的记录，上面显示你有自残行为。”
她眼睛向下一瞥：“你胳膊抬起来我看看。”
吴邪这下真说不清楚了，他试图力挽狂澜：“我是睡觉睡迷糊了才动手…”
医院温度还挺低的，他露出来的小臂上吹拂过一阵冷气，细软的毫毛倏然纷纷直立。
女医生又是咣咣一通敲字：“最近有没有情绪低落，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吴邪：“没有，都没有。我来就是想问问，呃，精神学科上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有一个朋友，他受到比较重大的刺激，然后呢，他的这个，呃，我是说，就是性方面的一些爱好，发生比较畸形的转变。”
女医生：“你有什么爱好。”
“我是说我朋友，”吴邪高声强调，随即小声，“我也不是说真的很畸形，就是有点怎么说呢，”他按住额角，艰难补充，“比如喜欢尸体一类的。打个比方而已不是说真的喜欢尸体只是为了形容一种量级你明白我的意思哦不我朋友的意思吧？”
他说得很乱很语无伦次，倒是没说尸体是个男人这码事。
男不男人的都无所谓，和恋尸癖比起来，同性恋都变得很主旋律。
女医生的视线终于缓缓从电脑上移到他身上。
“是有这种可能，但你应该只是单纯变态。”
这也太不专业了吧！这么攻击病人真的没问题吗？信不信我心理脆弱分分钟破防给你看啊！
吴邪被噎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个态度很不好的女医生突然笑了，语气轻快起来：“小同学，人人都有点不为人知的爱好，有先天喜欢的，也有后天转变的，你的爱好虽然小众了点，那也不是你的错。人活着每天都在变，后天形成的也不一定是病变，顺其自然，放过自己。”
吴邪受宠若惊，他知道医生的时间很宝贵，尤其精神科工作压力大，医生会直面很多病人的负面情绪，为了保护自己，他们往往都避免和病人谈这些，而是留给更专业的心理医生去处理。这个女医生看着刻薄，没想到内心如此温暖。
他感动至极，连连道谢，起身走的时候不忘给人把门关好。
然后他就听到女医生补了一句：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侮辱尸体罪判三年。”
吴邪一个踉跄。
第16章
这次的梦更深。
他好像回到那个墓里了。
棺材大打开，他不知怎么掉进去了，张起灵就安静地躺在里面，双手叠放在小腹上，一如当初的样子。
吴邪小心地缩在一边，尽量不碰到张起灵，好在棺材很大，躺下他们两个都绰绰有余，他只要小心点，就不会亵渎到正在沉睡的男人。
也许是在地底下，温度有些低，吴邪搓了搓胳膊，开始感受到寒意。
这些天下来他都已经熟悉这些莫名其妙的寒意了，但此刻因为是在棺材里，整个气氛就显得格外阴森。
温度越来越低，他也逐渐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梦里的他被低温冻得失去意识，脑袋发昏，软绵绵地摔在张起灵的尸身上。
不对，不对。
吴邪想睁开眼，从对方身上爬起来，可他的动作徒劳无功，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他又开始感觉到那股奇怪的快感。
从性器硬起来后开始蔓延，很快就遍及每一个神经末梢。
只是上一次还是鬼压床时感受到的，这次他陷在有场景的梦里醒不过来，人还软在张起灵怀里，羞耻感翻倍。
这次的快感更加强烈，舒服得他想哼哼出声。
吴邪趴在张起灵胸膛上，脸通红，睫毛不安分地翕动，眼珠不停转，却张不开眼，只能咬着牙紧闭嘴唇，坚决不泄出一丝声音。
梦境太真实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张起灵身上的丧服布料和自己的脸颊紧贴时的触感。
…以及，鼻间一股，似乎是尸体身上，又似乎是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冰雪气息。
已经从人家身上偷走重要物件，现在还不知廉耻地趴在他身上做这种事。
吴邪内心的小宇宙快爆炸了。
偏偏他越急，那股快感好像就越剧烈。
他忍不住双唇微张，用力喘气。
我操，阳气外泄，他会不会诈尸啊。
难为他百忙之间还有空想这有的没的。
就这么小声喘了一会儿，喘得他自己都要听不下去了，忽然灵魂深处涌上一股电流，全身一僵，然后就是细微的颤动。
他终于睁开眼睛了。
倒是能动了，但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尸体的脸。
…为什么还不醒啊！
吴邪红着脸爬起来，飞速地移开缩到棺材的一角。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他快哭了：“我回头给你烧点纸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句之前好像说过了。他换了句词：“宰相肚里能撑船…”
说着，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男人的肚子。因为穿着丧服，看不到里面，不过很平坦，而且从形状上看，不难想象其下的肌肉紧致结实，很有力量，完全不是撑船的风格。
…我！在！想！什！么！啊！
吴邪赶紧闭上眼睛拜了拜，嘴里不停：
“张大族长，小弟狗胆包天冒犯尊驾实在该死，等我醒了一定给你烧一个美娇娘，冲淡你的恶心…啊啾！”
话还没说完，一股阴风从他脖子里钻进去，冻得他牙齿打颤。
这天醒来，吴邪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马上打开手机。
【天真亮：胖子，东北旅游，去不去。】
【王校尉：官人醒了？中秋情断，国庆梦碎，你我缘分已尽，奴家岂是那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物，你把奴家当什么样人看待。】
【天真亮：当胖子看。费用我全包，不去？】
【王校尉：去个鸡毛。潘家园来了不少好货，这段时间别来烦胖爷。】
【天真亮：我请你滑雪，你不是想玩吗？】
【王校尉：我怎么不知道张起灵坟头边还有雪场。】
吴邪摸了摸鼻子，这个王胖子看着粗枝大叶，嗅觉敏锐得惊人。
【天真亮：我寻思再去一趟，给人烧烧纸也成啊。】
【王校尉：天真大老爷，你要尽孝在哪儿尽不行？非得飞一趟东北，有用吗，我就问你有用吗？别告诉我你想把玉印物归原主。我可先说好了啊，下斗那是别的价，装可爱没用。】
【天真亮：不可能，进了小爷包里的就别想出去。】
【王校尉：那你折腾个啥劲呢。不是我灭天真威风长老张志气，你那小胳膊小腿，没有你三叔，不可能进的去。你要不打算进去，去东北也没意思，朝东北方向默哀三分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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